第104章
某一商店內, 幾位燙着卷發,指甲染鑽的時髦洋人貴婦們正在買鞋。
她們旁邊陪伴着一名華夏男子,是幾位貴婦的翻譯。
男子對掌櫃道:“幾位夫人想買涼鞋, 就是沈氏生産的涼鞋, 你這裏有賣嗎?”
“有的,有的。”掌櫃點頭,把幾位洋人貴婦引到貨架子前,“這些都是今年涼鞋最新款式, 也有男士的。”
這幾位夫人才不看男士鞋子,她們只是來給自己買鞋的。
“呀,這款漂亮, 一看就是華夏風, 蠻有韻味。”
“我喜歡這款,我要試試這個。”
洋人女子不同與華夏女子的內斂,她們當場就試了鞋子,有幾個甚至光着腳直接試穿的。
一雙雙白嫩嫩的腳丫子有點晃眼睛,掌櫃和翻譯同時默默轉過頭別來眼不去看。
“好看,我就要這個了。”
“我穿這個漂亮,明晚我有個舞會,我要穿它出席。”
這些洋人貴婦說的都是洋文, 掌櫃聽不得, 但從她們熱烈的語氣和臉上歡喜的表情就能知道她們對鞋子很滿意。登時掌櫃也跟着露出笑意。
當初沈氏送來這批出格的涼鞋時, 他一度不想進貨, 那時候還尋思着這樣露骨的涼鞋女子們怎麽穿的出去。
可能是沈氏公司名聲太過響亮,讓掌櫃有種莫名的信任, 他決定賭一把, 就留下一批涼鞋。
其實有一段時間還是後悔的, 就是前些時候報紙上罵的最熱的那時候,他每天的第一件事就是打開各大報紙看看那些文人又罵了什麽,然後就膽戰心驚,以為這些涼鞋絕對不會有女子肯買的時候,第一名女學生找上門。然後就是第二個,第三個,現在洋人都來買。
掌櫃覺得沒有什麽比他當初做的那個決定再正确不過了,沈氏公司果真不負盛名,跟着沈氏走,絕對沒有錯。
掌櫃正高興的咧着嘴笑呢,就忽聽到旁邊一道年老的聲音帶着濃濃的嘲諷之意響起,“光天化日朗朗天坤之下,公然袒露隐私部位,簡直世風日下,有傷風化!當真天下女子之恥辱!”
幾名試鞋試的正開心的洋人女子都停下試鞋的動作,齊齊轉過頭來面色不善地盯着那說話的老頭。
老頭心頭猛跳了兩下,莫非這些洋人女子聽懂他說什麽了,不可能,她們要是能聽懂華夏語,還帶什麽翻譯。這麽想着,老頭很快就鎮靜下來,忍下心虛直視回去。
老頭沒注意到一旁的翻譯同情的眼神。
其中一個年紀最小的洋人女子冷笑一聲,直接怼道:“一把年紀還多管閑事,也不怕操那麽多心過勞死!”
張口竟吐出一長串華夏語,發音不太準确,甚至還有點奇怪,但是絕對能讓人聽懂。
緊接着下一名洋人女子就罵道:“你這老頭是女子生的還是石頭縫裏蹦出來的,又或者是男人生的?”
“當然是女子生的,可這又跟你們穿這種傷風敗俗的鞋子有什麽關系,我媽可不會穿這樣暴露的鞋子,如果我買給她非要她穿,我相信以她的高潔之品德,一定會親手把自己吊死!”老頭猜到這些洋人女子可能要用他母親做文章,趕緊把幾個洋人女子的話堵住,還覺得自己挺聰明,這樣這些女子就應該沒話說了。
那知道洋人女子又是譏諷一笑,“哦,原來你還肯承認你是女子生的,那就好說了。你該知道女子怎麽生孩子的吧,你又是從你媽哪裏爬出來,又是吃你媽哪個部位的奶長大。按照你的邏輯,我就要問你一句了,你知不知道廉恥,知不知道羞!如果知道羞恥怎麽能從你媽那個部位生出來,那可是一個女子最隐私的部位。怎麽又能吃你媽的奶,那可是那爹才能碰的地方。天啊,按照你的邏輯,你這是亂.倫啊,可比我們穿雙露背涼鞋嚴重多了,我若是你,我一定親手上吊了解了自己。我絕對接受不了身為男性的自己竟從女子的那種部位出生!”
洋人女子啧啧道:“可惜了,我是女子就沒這種苦惱了,所以我活得很好。至于你,還不趕緊去死上一死,太有傷風化了!”
洋人女子可不管那些,華夏女子不敢說的話,不敢罵的人,她們都敢。當然也有內向腼腆的洋人女子,但是很可惜能跟着丈夫飄洋過來來華夏發展的女子都不是那種別人說一句就羞愧得不知所措的女子。把她們惹急眼了,甚至敢動手同男人撓一架。
“胡攪蠻纏!簡直胡攪蠻纏!”那老頭又羞又氣,臉色漲成豬肝色,滿心都是反駁之語,可最後卻只是翻來覆去這幾個字,氣得直哆嗦。
“呸,老不死的,自己身上的臊都沒洗幹淨,少管別人的閑事,當心齁死你!”
“掌櫃的,把鞋子給我們包起來,就要這幾雙。”洋人女子也不用翻譯了,自己就吩咐起掌櫃。
掌櫃連忙答應,路過翻譯時還小心問道:“這幾位夫人都會說華夏語,為什麽還請你?”
“為了裝逼呗。”翻譯小聲回道。
幾名洋人女人買完東西大搖大擺走了,路過那個老頭時,一人吐了他一口。
待洋人女子離開,掌櫃才拿着拖把出來,專門往老頭腳上那雙昂貴的皮鞋上戳,邊戳邊道:“讓讓,讓讓,真是狗拿耗子,多管閑事,你說你要不找事,人家好好買東西哪會罵人,更不會吐你。結果現在到好,還得連累我來拖地,一天天的我賣貨都累死了,你還來給我找麻煩!”
老頭氣得倒仰,就差沒一口血噴出來。
“葉懿,你還記得前幾天報紙上那則新聞嗎?”沈誠潤道:“就是女子獨行差點被非禮的新聞?”
“記得。”葉懿道。
“我想到咱們的娃娃廠,那是唯一有女工的廠子,廠裏經常加班,下工也比較晚,女工們若是哪天家裏人有事沒人接,确實有點危險。”
“你想派車送她們回家?”武威驚訝問道。
“也可以這麽說,但是吧當然不會用私人汽車,那得多少臺,又得多少油。我想搞一輛班車。”
“你想通電車?”葉懿思索着,“你了解這行嗎?若想通電車,電車軌道得你自己出資修,同時你電車所經路線的道路還得你修。這也是咱們烏虛市目前就一條線路通電車的原因。”
“我初步了解過。不過我不想通電車,電車限制太多,還有軌道限制,我想直接通公交車,沒有軌道限制,想開去哪裏都可以。”目前整個烏虛市只有一條電車路線,根本沒有公交車,但是沈誠潤了解過,其他城市有通公交車的,甚至連雙層公交車都已經出現了。
“至于修路,這個我其實很早就想過,只不過修路需要太多銀子,後續的養路費更是一大筆資金,我一直猶豫不決該修那段路,如今正好即能保證女工的安全,又能保障我自己工廠的利益。路修好,來往通車方便,咱們廠子的生意或許還能再提高一個檔次。”
沈誠潤打算先修一條娃娃廠通向烏虛市內的路,那條公路全長大約13.6公裏,汽車行駛大約需要40——120分鐘。
當然這其中不包括乘客上下車和停靠站的時間,若是加上這個時間,可能就需要再延長一半的時間。
一公裏路大約124元左右,那麽就是1684.4元。
這只是初步預算,并不算公共汽車的價錢。一輛公共汽車的價格就得3000——4000元。
如此算下來,一條公交車線成本至少5684元。
沈誠潤把自己初步計算的結果拿給葉懿看,“你這個預算是打算修一條柏油路?”
“對。柏油路最适合公交車通行,平穩。”
“柏油路的确好,不談價格問題,也不談後續維護,弊端不少。這條馬路建成,百姓有方便之路肯定都會來走這條路。咱們的烏虛的主要交通是馬車、騾車、太平車等等。
其中太平車載量最重,但同貨車相比仍舊相差甚遠,所以載量倒不是問題。
問題出在他的車輪上,這些車子都不是橡膠輪胎,全部是實心木制或者包了鐵皮的。可是不管包不包鐵皮,都能傷到柏油路面。特別是我剛才提到的太平車,駛過去就會在柏油路面紮下兩道很深的車轍子,這比重型卡車傷害還大。”
“這個問題我考慮過。”沈誠潤在紙上畫出三個車道,“假設這是公路,我打算在中間修柏油路作為專用汽車道,只讓橡膠輪胎的汽車行駛,兩側則是其他車道。太平車是咱們華夏目前最主要的運輸工具,不讓它上路不可能,那就給它留出車道。”
沈誠潤接着道:“如此就需要監管人員,不然這兩條道路修的沒有任何意義,仍然會有人上路。若是修建檢查站,就可以起到監督作用,太平車若敢駛汽車道,直接扣車或者罰款。
同時檢查站也算收費站,過路汽車需要繳費,這筆錢還能用于公路養護。”
沈誠潤可以出錢修路,但是他真不能年年還拿錢出來養護,說到底這條道路又不是他一個人在走,誰想走,誰出錢養護就完了。
“檢查站按公裏設,每公裏一個,還可監督不讓太平車進入汽車道。當然為了防止太平車離開檢查站視線範圍後擅自改路,可以在汽車道兩側設置馬路隔離欄,這樣那些太平車就算想在路上擅自改道都不行。唯一能進入汽車道的入口只有檢查站那裏的入口。”
“這個可以。”
葉懿點頭。
沈誠潤越講思路越通暢,“普通汽車路過檢查站每公裏收三分錢,七座以上六分錢,十七座以上十二分錢,二十一座九分錢。
貨車可以按照載量收費,每頓七分錢。”
後世即便高速公路收費站都少了很多,但在民國每公裏一個檢查站太正常了,而且檢查站不止高速公路有,普通公路也有。
這也是民國汽車少的緣故,不僅汽車本身價格昂貴,後續保養等等費用更貴。
汽車道某種意義上來講就是專門給有錢人專開的路,當然貴。
葉懿道:“你回去可以把這些想法都形成紙質版的合同,我為你牽線交通局那邊,你跟他們談。我的想法是為了防止後續麻煩,這筆錢被貪墨等問題,你可以把檢查站談成商用,記到自己名下,這樣你就可以用這筆錢自己養護路面。
由你出資修路,把檢查站談到你名下希望很大。”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