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啪地一聲脆響, 把屋子裏的人都打得震驚住了,打人的竟是一向包子的沈清雅。
沈清雅氣得渾身發抖、臉頰漲紅、雙目含淚,“你可看見了?”
“我, 我……”王財不敢看沈清雅的臉, 即便沈清雅很清瘦,昨夜沒休息好臉色蠟黃,可仍舊掩蓋不住她的漂亮,若不然朱志傑不會三番兩次托人說媒。
王財磕磕巴巴道:“可, 可流言都是那麽說的。”
“那我還說你是殺人犯。”沈清雅怒道。
“你別胡說,不要因為我說了實話,就往我身上扣屎盆子。”王財道。
“呵, 我怎麽就是胡說了, 同樣不是親眼所見,你說得,我就說不得!”
王財被駁得啞口無言,韓清正狠狠拍在桌子上,“王財,還不對沈小姐道歉!”
王財捂着臉,梗着脖子。
“我家的錢都是我哥賺來的。”沈誠然怒瞪着王財,“我哥休學了, 天天帶着我出去跑攤, 每天天不亮就出去, 天黑了才回來。”
韓清正高喝道:“王財, 沈家小子已經說清楚了,你還不肯道歉嗎?”
看着自家老師的怒容, 沈清雅的委屈, 沈家兄弟的憤怒, 王財茫然憋屈,“可,可沈清雅都有新衣,沈誠潤卻還是那套舊的,若不是錢是沈清雅得來的,沈誠潤怎肯穿舊的?”
沈誠潤譏笑,“就憑一件衣服,你就想到這些!那我現在告訴你錢是我賺來,我願意給我姐和我弟買新衣。現在給我向我姐道歉!”
沈誠潤眼神銳利鋒芒,似一把出鞘的寶劍,仿佛下一秒就會把王財刺個對穿。
王財有一瞬間的恐懼,對上韓清正的眼神就更加害怕,低頭道:“對不起!”
沈誠潤目光冰冷,毫無溫度地凝視着王財,“我姐的名聲不容許你随意污蔑,再有下次,休怪我不客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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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財被其他學徒拽到後院,韓清正不好意思的再次對沈清雅道歉,沈清雅道:“不關韓大夫的事。”
韓清正以前幫過沈誠潤姐弟不少,這次的事情又不是韓清正的錯,沈誠潤自不會算到韓清正頭上。只是這麽一鬧,就沒了敘舊的心思,沒說幾句話,沈誠潤就起身告辭。
韓清正再次道歉,“真是對不住,不知道王財從哪裏聽來了什麽不靠譜的流言,我會好好教訓他。沈誠潤,你現在住在哪裏,改日我帶着那不懂事的臭小子登門道歉。”
沈誠潤擺手,“不必,我姐不想見他。不過韓大夫你若單純想來竄門,我随時歡迎。”
沈誠潤留下住址,韓清正再次怔住,國興路那片可都是富人區,就沒一家窮人,家家戶戶都是二層小樓,且全部通了水電。水電費可都是按人頭算得,不管家裏用多少,都只看人頭,每年都是一筆不菲的開銷。
沈家可真是發財了!
待沈誠潤三人離開後,王財耷拉着腦袋出來,看見他,韓清正就氣不打一處來,“王財,虧你之前還讀過書,就這般聽風就是雨。你知不知道女子名聲不容有瑕,你還未經證實就敢那般胡言亂語!”
“我,我也沒想到沈誠潤會自己不穿新衣,也給沈清雅買。從前他可不會這樣,不然沈清雅姐弟也不會過得那般苦。”王財辯解道:“老師,你怎就知道不是沈誠潤說了謊。要我說沈誠潤從前能幹出那樣的事情,肯定狗改不了吃屎,這次也不會轉性,準是被我戳穿,自覺無言找的借口。”
“你還嘴硬!”韓清正氣極。
韓梅雨把玩着手指甲,暼眼王財,“你剛才在屋內可能沒聽到,沈家現在住在國興路。哪裏住得都是些什麽人,你不會不知道吧?便是我爺都不夠格給那裏的人看診!你覺得什麽樣的人家能讓住在那裏的沈清雅做妾?”
韓清正因為那句不夠格看病瞪了孫女一眼,韓梅雨吐吐舌頭,“爺,我說得是實話嘛。”
王財已經呆掉了,他簡直不敢相信,國興路那裏他平時都不敢靠近,生怕沖撞了什麽得罪不起的大人物。
“姐,你別理那個王財,以前我看他就不是個好的,狗眼看人低的東西,現在更是狗嘴裏吐不出象牙。”沈誠然恨恨道。
“我沒放在心上。”當時生氣,現在沈清雅已經不那麽氣了,經歷了那樣一回兇險的事情,沈清雅成長許多,心境變化不少,很多事情都看開了。
“姐,如果我讓你自己做生意,你願意嗎?”沈誠潤突然問道。
“可以。”沈清雅毫不猶豫答道。
家裏現在雖然有一百來個大洋,但也不能坐吃山空。沈誠然還小,家裏就只有她和沈誠潤能上工,沈清雅想勸說沈誠潤回學校讀書,那麽賺錢的事,她可以。
“姐,你放心,就算讓你做生意,招待的也都是女客。”
沈清雅猜測沈誠潤可能是想做胭脂水粉之類的生意。
其實不是,沈誠潤想開個美甲店。本來他就一直在琢磨手中的店鋪開個什麽生意合适,剛才在韓清正那裏瞥見韓梅雨手上的指甲油就想到這個生意了。
這絕對絕對會是一項特別賺錢的生意,無論哪個時代都不能阻擋女性的愛美之心。
沈誠潤有了想法說幹就幹,他先把腦中數據整理歸納到筆記本上,确定都哪些需要他研究,哪些這時候已經存在。又把需要研究的再推演一遍,确定可行後選出一種最簡單便捷的方法。
這天在家裏看見武威,沈誠潤把人叫住,“武威,葉懿什麽時候有時間,我想見他一面,請他幫我一些忙。”
武威立刻問道:“是關于制堿法的事情嗎?”
“啊,不是。”沈誠潤眨眨眼睛,“是我自己的私事。”
武威暗自松口氣,不是制堿法出問題就行。
“那好,我呆會會去先生那裏,到時候給你問問先生。”
“謝謝。”沈誠然忽然想到什麽,道:“我還有一事需要麻煩你,能請你幫個忙嗎?”
“我?”武威指着自己,“什麽忙?”
“我知道你是葉懿的保镖,功夫肯定不錯,我想請你教我們三姐弟一些防身術。”沈誠然想到周強的事情,面容嚴肅,“我不想以後再遇到什麽事情我們三姐弟都只能束手就擒。不求以一敵百,最起碼可以自保。”
“這個呀,小事一樁,你們要是準備好了,咱們明天就可以開始。”這對武威而言倒不是什麽大事,“只不過令姐若要學習功夫,我可能不方便教,畢竟練武得把筋抻開,會有些過于親昵的動作,不大方便。”
這個沈誠潤一時間給忘了,他就問道:“那不知道你可認識好的女師父?那怕價錢貴些都沒問題。”
他們三姐弟中,沈誠潤最擔心的就是沈清雅,她是一個女孩子,有壞心的人最容易挑上她。
“我還真有一個,是我師伯的女兒,她家裏三代都是習武之人。我這個師姐從小練武,當年多少師兄弟都打不過她。”武威道:“現在她家裏镖局生意不大好了,不過還不至于她出來工作,但看在我的面子上,她能來教令姐。”
“謝了。”沈誠潤問道:“我不清楚現在學武的行價,但咱們畢竟是一對一教學,我願意多出錢。”
武威也怕把人找來價格談不攏,就先道:“我這個師姐畢竟是武術世家出身,以前想跟着她父親學武不是錢的問題,需要三拜九叩正式拜入門內。現在不興這個了,但畢竟是家傳,肯定會貴上許多。”
“大約多少錢?”
“每月怎麽也要七塊大洋。”
這個價格比一個掌櫃都貴了兩塊大洋,但畢竟不是這麽比的,這可是活命的本事。
沈誠潤點頭,“沒問題,你幫我問問,最好可以盡快過來。”
“行。”
沈誠潤把習武的事情告訴沈清雅和沈誠然,本以為二人會覺得習武多餘,沒想到竟是痛快應下。沈誠潤就知道,周強的事情到底給二人留下陰影。
武威當真快,第二天就把他師姐帶來了。武威的師姐叫做吳常娟,沈誠潤本以為會是一個高高壯壯體格不遜于男人的女子。沒想到這吳常娟從外表看就是一個尋常女子,體型勻稱,身姿挺拔,只不過個頭在女子中稍高些,大約一米七左右。
這更讓沈誠潤滿意了,說實話,若是一個高壯的女子教沈清雅武藝,有前車之鑒在,沈誠潤總擔心會不會把沈清雅學成那個樣子。現在一看人家從小練習武術的身材還這麽健康,沈誠潤就沒任何擔憂了。
武威給大家介紹過後,就讓吳常娟帶着沈清雅上樓單獨學習。樓上已經清出一個房間,就是為了給沈清雅學習武術。畢竟有些動作确實不雅,女孩子多少有些不合适在大庭廣衆之下練習。
第一天學武術就是紮馬步和抻筋,之前沈誠潤沒一點基礎,現在才學,真的很痛。有種骨骼都在移位的錯覺,沈誠然就好許多,他畢竟年紀小,身體還沒長成。
兩個小時練下來,沈誠潤腰酸背痛腿抽筋,出了一身汗,身上的短打都出透了。
武威一宣布停止,沈誠潤和沈誠然都沒形象的攤在地上。福福在二人身上跳來跳去,吱吱亂叫,似在嘲笑二人的狼狽。
幫傭張阿姨笑呵呵送來三碗糖水,“快喝碗水解解渴,瞅你們累的。我剛從小姐那邊過來,她們也才結束訓練,小姐也累得攤在地上了。”
“謝謝張姨。”三人接過糖水都一口氣灌下去,沈誠潤撐着打擺的雙腿回去洗過澡,這才感覺緩過來些。
“怎麽樣?”武威問道:“能堅持下來嗎?”
“不管能不能都得能。”沈誠潤再也不想體驗那種面對親人遇到危險時而産生的無力感。
“你感覺怎麽樣,要是沒問題咱們就去見先生。”
沈誠潤立刻來了精神,“沒問題,咱們現在就走吧。”
葉懿很忙很忙,他現在在建實驗室,還得招聘相關方面的研究員,那邊又拿下兩塊地正在建設,一個是堿廠,一個是氨廠。而他現在手裏還有很多廠子每天大大小小的事情等他解決,對了,葉懿還得去學校,不過這個不是必要的。一天二十四小時,葉懿恨不能變成四十八小時。
真的百忙之中才抽出空見沈誠潤,若不是他手中有制堿法,根本見不到葉懿。
沈誠潤知道葉懿忙,就直接道:“我想做一些關于樹脂的實驗,你能幫我找到相關的實驗室,借我用幾天嗎?”
葉懿略一思索,“可以,正好烏虛研究院那邊有相關研究,器材都有,雖然不如教會研究院設備完全,但好在你在烏虛研究院得到的研究成果我能幫你保住,沒人敢觊觎。若換成教會研究院就會有些許麻煩。”
民國此時正是國內研究院設立高峰期,國立大學、私立大學、教會、政府部門、事業單位都紛紛設立研究院,甚至還有具有宗教信仰類和具有侵略性質的研究院。
沈誠潤想搞研究,只要不是太冷門的實驗,設備總有一個研究院有。只要葉懿張嘴,這些研究院都會十分願意給葉懿這個面子。
畢竟葉懿的親大伯手握兵權,正是烏虛市的掌權人。
葉懿給烏虛研究院打了一通電話,那邊就給沈誠潤倒出一個相關研究室,沈誠潤當天就可進駐研究室。
沈誠潤不過就是想研究一個甲油膠,給自家做點小買賣,卻愣是讓研究院空出一個實驗室,心裏惶惶,總覺有愧,感覺這實驗室給他未免大材小用。
因此每天除了練武所有時間都泡在實驗室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