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次日一早沈誠潤帶着沈誠然如往常一般出去賣肥皂, 二人早起都迷迷糊糊,誰也沒注意到身後巷子中竄出一個賊眉鼠眼的男人,悄悄跟在沈誠潤兄弟二人身後。
到了中午, 沈誠潤兩兄弟已經賣出一半肥皂, 又累又餓,沈誠潤就道:“咱們先吃飯,吃過飯再賣。”
沈誠然也是餓得前胸貼後腔,不停說了一上午話, 嗓子都說冒煙了。
二人就順便找了一個面攤坐下吃飯,攤主笑問:“兩位小兄弟吃什麽,素面二文一碗, 葷面四文一碗?”
說是葷面, 其實就是薄薄的幾片肉片,不過肉再少那也是肉,沈誠然饞得舔舔嘴巴,“哥,我想吃葷面。”
沈誠然半天沒得到他哥回答,轉頭看去,發現他哥不知道在看什麽。
“哥。”沈誠然拍了沈誠潤下,奇怪道:“哥, 你在看什麽?今天你怎麽了, 怎麽總是不停回頭張望。”
沈誠潤收回目光, “我總感覺暗處有雙眼睛盯着咱們, 可每次回頭都沒看到人。”
沈誠然頓時跟着緊張起來,警惕地四處搜尋。
同時小聲道:“哥, 會不會是花嬸子?咱們要不要回家。”
生意總不能不做, 今日回家, 以後呢?
“二位客人,吃什麽?”攤主打斷兄弟二人對話。
沈誠潤發現這時候那股被窺探的感覺又沒有了,他第一次做人,以前聽說過第六感這種感覺,但還是一次體驗,不知道準不準。他從家門口出來就有這種感覺,可是每次都找不到人,不知道是不是昨天碰到花嬸子後太過緊張出現的焦灼感。
不管怎樣都得先吃飯,沈誠潤就道:“兩碗葷面。”
這種面攤的量也就一般,夠婦女兒童和食量小的男人吃,像他和沈誠然這種跑了一天又累又餓的人是吃不飽的,就起身又買了四張餅子。兩張玉米面的,兩張白面的。
沈誠然吃了一碗葷面又吃了一張白面餅子就飽了,剩下三張餅子都被沈誠潤吃光,就這還把一碗面湯喝光。兄弟兩個吃過的碗,光可鑒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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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誠然揉了揉飽飽撐撐的肚子,忘了剛才的事,道:“哥,你現在可真能吃,要不是你自己賺錢厲害,就算不生病,我和姐都養不起你。”
沈誠潤跟着笑,雖然只是一天但是他能感覺到沈誠然的細微變化,他已經開始學會相信他,并且有意無意越來越親近他,那種以前夾雜在兄弟間的疏離正在逐漸消散。
沈誠潤很欣慰。
兄弟二人又休息了會,才開始繼續賣肥皂。肥皂生意很好,早早賣完,兄弟二人就收攤回家,路上路過徐屠那裏買了板油回去,那種被窺探的感覺再次出現。不過只是一瞬間,那種感覺快得就像是沈誠潤自己過度緊張所導致的心慌。
“誠然,今天我感覺很慌,咱們先回家,暫時不去牛嬸子那裏。”沈誠潤還是決定小心謹慎一些。
“好。”沈誠然沒意見,他現在對他哥的賺錢能力很信服,就很聽他哥的話。
兄弟二人前腳剛走,後腳就有個流裏流氣的男人走進屠宰場,寶成大剌剌問道:“剛才那小子買什麽了?”
賣肉的幾個屠夫和沈誠潤兄弟已經相熟,都認識,炸然跑出來個人詢問兄弟二人的事情,這些屠戶自然不會告訴,“人家買什麽幹你什麽事情?”
寶成是他們那片有名的小流氓,平時鄰裏鄰居都繞着他走路,就算他故意找茬都不敢惹他,好久被人這麽怼過,頓時火氣,怒道:“問你什麽你就只管答,還想不想做生意了?”
那屠夫霎時露出一個陰森森的笑容,舉着手中滴血的屠刀,森然道:“小子,你跟爺爺耍橫呢!”所有屠戶幾乎同時像寶成看過來,各個兇神惡煞,看着就似能殺人的主。
寶成就是個色厲內荏的主,真碰上橫的比誰都害怕,哆嗦着雙腿就往外跑,奈何雙軟得像面條,撲通一聲摔個大馬趴。頓時所有屠戶都哈哈大笑起來,寶成在屠夫們的笑聲中狼狽地連滾帶爬逃出去。
“誠然,衣服回來了。”沈誠潤兄弟回來,沈清雅就捧着新做好的衣服過來,“你試試合不合身,不合身我好趁早送去鋪子裏改改,別耽誤你明天的事。”
明天就到了徐屠閨女成親的日子,沈誠潤之前見沈誠然沒合适的衣服就讓沈清雅去鋪子裏幫沈誠然做一件,順便也讓她自己做一件。
沈誠然多久沒穿過新衣服了,高興地伸手捧着衣服,同時對沈清雅道:“姐,你也換上給我和大哥看看。”
沈清雅的衣服很合身,主要是她已經十六,個子長不多少,就做的正好。至于沈誠然的就有些大,不過這也正常,這時候孩子的衣服都會大些,小孩子長得快,不做大些,半年就不能穿了,就是沈家以前也是如此。
沈誠然對此一點不在意,卷了衣袖開開心心地轉圈圈。
“好看。”看着弟弟開心,沈清雅也跟着開心。
沈誠然雙眼亮晶晶的,“姐,你也好看。”
看着姐弟倆開心的樣子,沈誠潤心裏升起股奇異的感覺。那應該就是親情獨有的溫暖,為自己的親人付出,有時候也是一種幸福。
姐弟二人臭美一會兒,都把衣服換下來藏在高處才吃飯。
等吃過晚飯,外面已經黑得伸手不見五指。這樣的天色正好,便是有人跟着他們也看不清。況且他們回來這麽長時間沒出去,此刻天色又這麽晚,就算有人跟着他,大抵也只以為他們不會出去了,正适合他去牛嬸子家裏。
沈誠潤提着籃子帶着沈誠然輕輕打開門,往牛嬸子家走去。
逃出巷子寶成去了花嬸子家裏,彼時周強和花嬸子丈夫都下工回來,一家正在吃飯。
寶成也不客氣,一屁股就坐下,也不管飯菜夠不夠,更不在乎夥食粗糙,大口大口就吃了起來。
花嬸子家的夥食不說按人頭算得也差不多,多一個寶成,周強父子幾人就都沒吃飽,累了一天了,飯還不夠吃,花嬸子的丈夫難免生氣,瞪了花嬸子一眼。花嬸子趕緊陪着笑,給男人打了洗腳水,又刷幹淨碗筷才出來拉着寶成問道:“你可打聽清楚了,沈家那兩個小兔崽子在哪個洋行搞出來的肥皂?今天我可還看見沈清雅那小賤蹄子還買新衣服了,至少兩套,我看見兩種布料子,一個女款,一個男款。一家子破落戶還能穿起新衣服,肯定是賣肥皂賺的。”
寶成雙眼中的貪婪之色似噴發的火山,“我今個跟了他們一天,也沒看見接頭人。”
花嬸子皺眉,“要不明天再跟蹤一天?”
就在這時周強匆匆忙忙跑回來,“娘,沈誠潤和沈誠然又出去了。”
花嬸子和寶成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欣喜,“幸好我讓強子偷偷觀察沈家那幾個兔崽子的動靜,不然果真讓他們騙了。寶成,你快點跟上去,這次肯定能找到他們的接頭人。”
寶成看着外面漆黑的天色,咧嘴樂,“不愧是讀書人就是聰明,這樣的天色最适合幹些不宜見人的勾當。”
寶成順着周強的指路趕緊追上去,就見沈誠潤和沈誠然拿着東西進了一戶鄰居家。
他聰明的沒有立刻敲門進屋,而是找了一處低矮的牆頭爬了上去。然而牛嬸子家的後窗玻璃被人擋住,他壓根就看不清裏面發生什麽事情,越是這樣,寶成越覺得裏面有鬼。
寶成這人屬于典型的正事不行,不着調機靈的人。
很快就想到沈家日子發達得這麽快,不應該只靠這賣肥皂賺來的幾個銅板的差價。若是這中間有另一個人擔保,那麽賺來的銀子沈家絕對不可能拿大頭,大頭拿去孝敬別人,沈家的日子又怎麽富貴得這麽快?
要說這人無知就什麽都敢想,若是稍微有點知識的人就會明白肥皂有多難制作,那純堿手藝掌握在洋人手裏,等于扼住多少生意人的咽喉,那麽多有學識的人想要攻破這項技術都求而不得,沈誠潤不過一個讀了幾天書的孩子罷了,又怎麽可能會這項老大難的技術。
然而寶成到底沒學識,不懂這些,在他眼裏讀書人就是了不起,就應該會這項技術,不會的都是讀書不好的人。
寶成心跳如擂鼓,只感覺發財的機會就在眼前,他再也忍不住翻身跳進牛嬸子家裏。
剛貼近後窗戶,還來不及有其他動作,忽然就傳來一陣狗叫,那叫聲越來越近,轉瞬就到了眼前。
寶成平時沒少幹偷雞摸狗的事,更沒少被狗攆,這種事情他有大把逃跑的經驗,因而反應迅速,在牛嬸家的兩條狗即将咬上他的時候,他攀上牆頭狼狽逃了。
沈誠潤聽到動靜卻是心頭一跳,他趕緊從廚房跑出來,問道:“牛嬸子,剛才我聽到狗叫,可是家裏來客人了?”
牛嬸子一臉晦氣,“應該是這段時間家裏天天飄出肉香,不知道招了哪個饞鬼過來。可惜那人逃得太快,不然被我抓到一定打斷他的腿。”
牛嬸子又喃喃道:“這人身手這般快,肯定是個慣犯,被這樣的人盯上,以後家裏可得注意了。”
沈誠潤聽着這些心跳越來越不安,靠好油和沈誠然帶着東西匆匆趕回家。
到了家裏沈誠潤一臉凝重的把事情和沈清雅講了。
“我總感覺那偷不是沖着牛嬸家去的,而是沖着咱們來的,昨天我出去賣貨就總感覺有人盯着,本來還懷疑是自己多疑了,看來我的感覺沒錯。”
沈清雅和沈誠然都開始驚慌,沈清雅着急道:“那怎麽辦?”
沈誠潤思索片刻,“敵人在暗,我們在明,一時半會真沒法辦。這樣,明天開始我和誠然就不出去賣肥皂了,反正咱們現在和李家雜貨鋪有合作,家裏又進賬,餓不到。等到月底咱們的房子到日子,咱們就搬過去住,到時候家裏請個婆子和兩個護衛,那人見咱們戒備也就不敢怎樣。”
不管背後盯着的人是誰,他們住在大院裏的這些日子至少是安全的。無論誰也不敢在這麽多眼皮子底下光明正大的行兇,當然有敢行兇這本事的人,壓根也不會偷摸跟着他,而不下手。
沈誠然焦急道:“大哥,那這肥皂生意就不做了,這麽賺錢的生意!”
“當然要做。”沈誠潤道:“只不過這些都得等到搬家,雖說壞人不敢在這麽多人眼皮底下行兇,但是姐自己在家我到底不放心,所以才提議咱們都在家陪着姐。等到搬了家,我就回去讀書,我必須得和同學相處,才能了解他們的人品,也好找一個品行不錯又能護得住咱們的人家合作。
說來說去,這肥皂生意太大,以咱們家的勢力做這生意猶如小兒抱金磚過鬧事。”以沈誠潤的關系網,也只有找有背景的同學家裏合作這一條出路最為合适的。
當初選擇這門生意的時候,他就沒想自己單幹,不過是想着給家裏緩口氣,就找個大樹靠着。
沈清雅和沈誠然見沈誠潤把事情都想得這般井井有條,跟着安下心。
沈家吃過飯把肥皂做出來就睡下,寶成卻興奮地睡不着覺,他把自己的猜測告訴了花嬸子一家,當然沒說是猜測,而是當成自己親眼所見。花嬸子那雙混濁的眼睛立刻就紅了。
寶成直接提議道:“之前咱們要跟他進貨就賺點差價他都不願意,現在要他交出技術他更不可能同意,所以軟的是不行咱們只能來硬的。”
花嬸子愚蠢又惡毒,“那你說怎麽辦,只要能發財,我都聽你的。”
“這硬手段也分好幾種,就沈家那兩個兔崽子的性格,咱們若用一般的威脅手段,他們當時迫于無奈答應下來,轉頭告了咱們,咱們全都得下大牢,還得特殊手段。”寶成在外頭混了那麽多年,陰毒的手段見多了,自是知道怎麽叫人吃了虧也不敢聲張,只能硬生生咽下去的陰損方法。
翌日雖然肥皂昨日做好了,但沈家兄弟都沒如往常那般早起出去賣肥皂,急得寶成和花嬸子在家裏團團轉。
花嬸子不安地問道:“沈家那幾個兔崽子不會發現什麽了吧。”
“不會。”寶成斬釘截鐵地答道。
他自認為自己在道上混了這麽多年,這點身手還是有的,不過跟蹤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讀書人罷了,還能叫他給發現。那些讀書人腦子裏除了那點書外,還知道個屁。單打獨鬥,都得教他給打趴下。
“再等等看。”
大約一個時辰後,沈家兄弟才出來,特別是沈誠然換了一身新衣裳,二人喜氣洋洋的出門。
花嬸子和寶成看在眼裏恨不能沖上去親手給他扒下來,“在等半個小時,若是沈家兄弟不回來咱們就動手。”寶成的眼裏充斥着惡毒的光芒,旁邊的花嬸子也不遑讓。
沈誠潤和沈誠然是無奈出門,之前答應了徐屠要上門給寫禮帳,這與徐屠一家而言是大事推脫不得,就只能赴約,也是出去的時間短,至多不過兩個小時,應該不會發生什麽,這也是沈誠潤同意的理由。
沈家兄弟趕到時候,客人都還沒來,正是時候。
“恭喜。”沈誠潤把自己的賀禮送給徐屠。
徐屠本來也沒指着沈誠潤能拿出什麽好東西,他一直以為沈誠潤來他這裏買那點肉不過就是做點吃食生意。此刻看見沈誠潤送的禮物竟然是洋皂,這東西洋行裏可是五元一包,沈誠潤就算只送了兩塊過來怎麽也得好幾角錢,當時就樂得合不攏嘴。
這可是厚禮了。
徐屠當時就叫人上了瓜子花生和糖塊茶水,甚至還端來了一盤堅果,随便沈誠潤和沈誠然取食,還叮囑家裏務必看着些,若要少了及時填補,不可短缺
其實送肥皂完全是家裏銀子正是緊張的時候,偏偏肥皂制造出來,一時半會也不能出去賣,沈誠潤就想到這東西貴,送禮也是個厚禮,這才帶來。
沈誠潤吃着堅果感嘆道:“也不知道福福今個怎麽了,竟是不肯跟我出來,平時黏我黏得緊,恨不能一步不來。這有好東西卻反而不來了。”
沈誠然不答,他對福福沒感覺,就是哥養的寵物這種簡單的認知,因而只乖乖坐在一旁吃東西,沈誠潤則幫着徐屠請來的另一位先生一同寫帳。
花嬸子和寶成見沈家兄弟半個小時還沒回來,知道這兩人一時半會不會回來,就先去敲院子中其他人家的門,本來大家都不願意理會,花嬸子就以共同發財的名聲把大家聚集到一起。
其實本來沒人信,就花嬸子家那個摳搜勁,別說沒發財的營生,就是有,也不會那麽大方告訴大夥。不過是看在花嬸子說的信誓旦旦,且想着去一趟也損失不了什麽,萬一沒去是真的就虧了的心理來的。
花嬸子把大家都聚集到她家屋裏就把沈家兄弟會制造肥皂的事情講了,“你們也看見這沈家日子一天天好起來,現在發達成什麽樣子,日日都有肉吃,以前那可是糠都吃不起的人家。
這麽好的機會大家鄰裏鄰居的理應互相幫助。”
還是有有自知之明的,就道:“沈家那幾個孩子這幾年過得什麽日子咱們心裏都有數,那麽苦的時候咱都沒幫過忙,現在人家有這樣發財的大好事,怎肯憑白分給咱們?”
花嬸子露出一個陰毒的笑容,“這就得用些非常規手段!”
有幾個婦人被花嬸子這個森然的笑容吓得渾身一個激靈,察覺出不對勁就想退縮,“那個什麽,我家裏還有衣服沒洗,我先回去了。”
“我家裏也有事,先走一步……”
然而花嬸子的笑容越咧越大,幾個婦人這才發現幾乎各家的小孩子都在花嬸子家裏男丁手上,那幾個男丁以給小孩子糖水喝為由把孩子們騙過去,這會手上都拿着刀。這是明晃晃的威脅,一時之間幾個婦人都白了臉,卻同時再不敢吵着要走。
本來花嬸子真不願意這發財的機會分出去,可是不分出去不行。一個大院裏住着,他們對沈清雅有點什麽強迫手段,一個院子裏的人都能聽到,到時候誰家多事出去報警,一切就都功虧一篑。
所以不如拉着這些人一起幹,大家都參與了強迫事件,只要不想進去的事後都會守口如瓶,誰也不敢出去聲張。
這也是花嬸子選擇這個時間,并且沒事先就和院子中這些人家商量的原因。只有這會兒各家勞動力都出去上工,家裏只剩下婦女才好被威脅,等那些人家家裏人回來,他們的事情已經辦完,所有人家家裏女人都參與了脅迫,只要不想把家裏所有女人都送進去,就只能吃下這個啞巴虧。
這些手段花嬸子可沒有,都是市井打混的寶成出的主意。
果然沒人敢再提出反對的聲音,花嬸子滿意地看着眼前這一切,意味深長道:“我這也是無奈之舉,都是為了大家共同發財,你們也別不高興,日後且有好日子等着你們呢。”
花嬸子帶着自家沒上工的男人還有侄子帶來的大漢以及各院中的女人一同奔至沈家,花嬸子一馬當先,進屋不由分說就去抓沈清雅,沈清雅尚未反應過來,一旁早就警惕地福福卻先反應過去,倏地竄出去一口咬在花嬸子抓人的手上,花嬸子慘叫一聲,回手把福福打落摔在牆上。福福被摔得暈頭轉向,起來就看見面色不善的花嬸子要抄起掃帚打它,趕緊貼着牆根跑了。
花嬸子不屑地罵道:“果然就是廢物,讀書人就是沒用,只喜歡那些華而不實的東西。你說你家養只老鼠,那麽老貴的堅果就買了不少,可是禍到臨頭,這老鼠溜得比誰都快,若是養只狗說不定還能拼死護主,跟老娘搏上一搏。”
“姑,別廢話,正事要緊。”寶成不耐煩聽花嬸子廢話,上前一步粗暴地幫了沈清雅,怕她叫喊還堵了嘴,又在她脖子上架了刀子。
沈清雅吓得眼淚汪汪,一動不敢動。
花嬸子面目猙獰,惡狠狠道:“小賤蹄子,我問你什麽你就答什麽,不許叫,否則別怪我宰了你。”
沈清雅都不知道怎麽回事,吓得連連點頭。
花嬸子又問:“說,你那兩個兄弟是不是會制作肥皂?”
這話一出,沈清雅驚疑不定,不知道花嬸子打哪知道的。她口不能言就拼命搖頭否認。
可是花嬸子已知道事情真相,又走到這一步怎是她否認就能善罷甘休的,又惡狠狠道:“我都知道了,你騙我沒用,趕緊把方子老實交代出來,不然就別怪老娘心狠手辣。”
沈清雅淚流滿面拼命搖頭,花嬸子搞不懂她搖頭是什麽意思,不肯說還是不知道就示意侄子把她嘴上的布團拿出來。
沈清雅哭着求道:“我不知道,我真不知道,這麽大的事情,他們兄弟怎肯告訴我一個女孩。”
事實上,沈家兄弟制作肥皂從來不背着沈清雅,她知道全部步驟。可是她不能說,那是他兩個弟弟日後安身立命的東西,她若是告訴別人,她兩個弟弟那麽小,以後拿什麽賺錢。
就算死,她也要保住秘密,那是她大弟辛辛苦苦想出來的方子,若是防着她,她此刻也不知道。兄弟竟然信任她這個姐姐,那麽她就是死都不會說出去。
見沈清雅怎麽都不肯說,花嬸子也一時也不知道她是否真不知道。憑心講,她有這生錢的方子,肯定就不會告訴女兒。女兒若是告訴女婿那個外人怎麽辦?
寶成冷笑道:“不肯說好辦,不知道更好辦。姑姑,也不用那麽多廢話,就讓我把這女人睡了,到時候她人就是我的,沈家那兩個兄弟就是為了他們姐姐過得好,也得把方子告訴我。”
這年代對女人名節格外苛刻,不是寶成異想天開,有些人家的女兒沒被男人睡,就只是意外看了身子都得委身于人。被流氓地痞玷污的女人,最後不得不委身的不再少數,大多人家都只能捏着鼻子認下。即便有剛烈的女子堅決不願,最後送那□□之人進監獄,可外界的流言蜚語卻讓許多女人受不了,吊死在家中,甚至還會影響家中其他姐妹的親事。
所以這還真不是寶成癡人說夢,真就是這時候被輕薄的女子家中會做的選擇。這種事情即便在百年後,也不是沒有,況且此時。
“不成!”周強甕聲甕氣地聲音響起。
“怎麽不成,這法子可是我想出來的!”寶成怒目圓睜。
花嬸子看着自家兒子哪有不明白他的心思,以前她看不上沈清雅,除了單純嫉妒她命好,生在富貴人家,還嫌棄她不如農家女子能幹,也怕見識過富貴後心野,不肯跟兒子好好過日子。現在不同,誰得到沈清雅,就得到下金蛋的母雞,那肥皂生意可是發財的生意,花嬸子自然樂意。
“寶成,這事你還真不成,還真得你表弟來。”見寶成要發怒,花嬸家趕緊安撫,“自家妹子被□□,可以忍氣吞聲嫁了施暴的人,但若是做小呢,沈家到底是讀書人家,迂腐古板好面子,有個做妾的妹妹,這書還讀不讀了,豈不被所有讀書人恥笑。就算為了這個,不想追究也只能追究到底了。”
這是寶成成了親,花嬸子才想到的說辭。
花嬸子苦口婆心勸道:“寶成,大局當前,可不能意氣用事,那讀書人可都面子大過天啊!你再想想,日後發財什麽樣的女人沒有!”
寶成想了下,确實讀書人就算會把妹妹嫁給□□她的人,但為了名聲無論如何不可能讓自家妹妹做妾,可恨他偏偏成了親。
寶成恨聲道:“日後生意我要大頭!”
“好好好。”花嬸子眉開眼笑,一疊聲應着。到時候方子掌握在自家手裏,誰占大頭可就說不定。
花嬸子對周強使個眼色,周強就走上前,花嬸子和衆人退出去等在屋外。
周強看着這個昔日他做夢都高攀不上的女子觸手可得,做夢一樣,他自認為深情款款道:“我以後會對你好的。”
沈清雅抖如篩糠,因口被塞住,只能不停搖頭,心中一片絕望。
而門外那些同住一個大院的婦女,因孩子被脅迫,就那麽聽着花嬸子和寶成讨價還價決定了沈清雅的命運,沒一個敢求情。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