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大院裏花嬸子和程嬸子還在,看見率先走進去的沈清雅眼神一亮,花嬸子就好比聞見花香的蜜蜂,翁地盯上去。
“哎呀,大丫回來了,我上午和你說的事你考慮的怎麽……”
花嬸子話還未說完,沈誠然和沈誠潤緊随其後走進來,花嬸子一噎,趕緊把話咽了回去。
沈誠然恨恨瞪着花嬸子,沈誠潤輕輕拍拍他的頭,沈誠然才猶自憤恨不平地回收視線。
姐弟三人都沒搭理花嬸子二人,徑直回屋。花嬸子二人不覺尴尬,反而撇嘴道:“裝什麽,還當自己是昔日沈家大少爺大小姐,要不是朱家大少爺看上她,我可賴得搭理她。”
花嬸子又略帶嫉妒道:“也不知道朱家大少爺看中那死丫頭片子哪裏,講真,根本不漂亮,還不賢惠。就她那樣的,我都看不上。要不我兒子瞧上他,我早就同意了。啧啧啧……”
“可不是咋地。”程嬸子嘴上附和,心裏不屑地翻着白眼。人家沈家大丫頭再怎樣,那曾經也是沈家的大小姐,那是落難的鳳凰。
落難的鳳凰到底還是鳳凰,花嬸家子家的周強連野雞都不如,就一癞.蛤.蟆,還妄想鳳凰,便是落難,也是癡心妄想。
沈誠然進屋就罵道:“從小我就說這個花嬸子不是好人,讓母親辭退她,母親偏偏不聽我的,還認為我對她有偏見,真該讓她看看花嬸子現在這副嘴角,竟想把我姐搞出去做妾,還一副施恩的樣子!”
提到沈家父母,沈家幾個孩子瞬間就沉默了,氣氛變得壓抑而沉默。沈家父母不管對錯,終究再也看不到這些了。
沈誠潤對沈家父母沒什麽感情,畢竟只是記憶中的人,他又不是真的沈誠潤,不想讓姐弟二人沉浸悲傷,沈誠潤就道:“誠然清雅,你們看看我制作的洋皂,成的話,趁天還沒黑,我和小弟出去賣一波。”
沈清雅姐弟這才忘了沈家父母的事情,沈家從前還算富裕,當然用得起洋皂,沈清雅一看見這洋皂就驚喜道:“誠潤,你制作的洋皂比我想象中的好多了,我還以為會很粗糙,實際上并沒有,這洋皂拿出去賣,你不說別人根本不知道是咱們家自己做出來的。”
沈誠然跟着道:“就是有點小,比洋行賣的肥皂小了一半。”
“我就是故意制成小的。”對上沈誠然姐弟不解的目光,沈誠潤解釋道:“洋行的肥皂多而且貴,一般人家都用不起。我們若是制作成一模一樣,售價差不多,人家當然要買店裏的,為什麽要買我們這些小商販兜售的,咱們一天一個地方,在顧客看來質量怎麽保證?
制作成這麽小的就不同了,價格便宜,還能單塊賣。而我對咱們的客戶群體定位就是那些本來舍不得買,但是單塊就能買起的那些中層客戶。”
沈誠潤給沈家姐弟算賬,“洋行裏的洋皂一包要五個銀元,共四塊,算下來一塊大約一元二角五分,咱們的肥皂只有洋行半塊大小,就是六角二分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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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這裏沈誠然和沈清雅不僅捂住嘴巴,露出發財的表情。
“哥,我們不是要暴富了?”沈誠然純真地問道。
沈誠潤笑,“暴富暫時還不至于,但衣食無憂絕對沒問題。”
“這還不算暴富,我們的成本一共才幾十個銅元,一塊肥皂就能賣六角,這利潤也太大了。”沈清雅道。
“咱們不賣這麽貴,我的定價是三角。”
“什麽?”沈清雅和沈潤之同時驚叫道。
沈誠然道:“哥,你是不是瘋了,為什麽賣這麽便宜?”
“如果咱們的東西和洋行裏的價格一樣,為什麽這些人要買咱們的而不買洋行裏的?”沈誠潤耐心解釋,“洋行裏的東西東西多好聽,說出去還有面,可以吹牛一波。能買咱們賣的洋皂的顧客圖的無非就是一個實惠。”
“所以我們要想盡快被這些中層客戶接受,必須拿出比較實在的好處,而價格低廉就是最好的活招牌。”
沈誠然姐弟若有所思,明顯被說動。
沈誠潤接着道:“而且就算我們每塊洋皂只賣三角錢,我們的利潤就相當可觀了,若是薄利多銷,每天賣出六塊,我們就可以賺到一元八角,本錢至多二三角,剩下一元五角都是淨賺。”
“一元錢!”沈誠然聲音都顫了,沈家最富裕的時候,每日淨利潤也不過三四塊大洋而已。
“是的。”沈誠潤肯定點頭。
這麽一算,沈誠然就不糾結定價了,只想着每天能賣出六塊洋皂就好了。
“哥,咱們現在就出去賣洋皂吧,待會天黑就賣不了。”
“走吧。”
沈清雅道:“我也去。”
“姐你在家吧,你一個女孩子不好出去抛頭露面。”倒不是沈誠潤思想守舊封建,其實他倒樂意沈清雅出去見見世面。然而問題是現在不太平的是這個時代,沈清雅出去兜售東西可以,但是絕對不出十分鐘就會有二流子流氓之流來調戲于她。甚至還可能發生其他意外,比如被人拐子盯上,發現沈家這麽個情況,明顯沒有人可以撐腰,到時候暗拐就成明搶,進了煙花柳巷,可就為時已晚。
沈清雅很聽話,就不再要去。
沈誠潤給沈誠然兩塊洋皂,自己拿四塊,也不着急吃飯,就打算先出去賺錢。
沈誠潤剛擡腳邁出門,在桌上休息的小松鼠就蹭地一下竄過來,順着沈誠潤長衫下擺往上爬。
“我出去賺錢,你和姐在家。”
“誠潤一會兒就回來,你聽話,乖乖和我在家待着。”沈清雅也過來抱福福,福福發出激烈的吱吱叫聲,在沈清雅手上死命掙紮。
沈誠潤見福福掙紮得厲害,怕它加重身上的傷勢,也知道小家夥這是沒安全感,心裏有陰影,妥協道:“算了,讓它跟着吧。”
沈清雅問:“可你把它放在哪?”
沈誠潤看了看,拿起牆角一個籃子,“把福福放在這裏吧,正好也可以裝洋皂,不然我拿着也費力。”
沈清雅剛抱着福福送至籃筐旁,福福就自己跳進去,沈誠潤輕笑聲。
沈誠然不以為然,他現在只想自己能吃飽就好。
“誠然,你知道這附近哪裏住的是那些中層人士嗎?就是家裏有些資産,卻也不是不需要算計的家庭?”沈誠潤對這些不熟悉,原主之前就沒關注過這方面。
沈誠然不同,他出來撿垃圾的時候哪邊都跑,對這附近非常熟悉。
“哥,其實以前我們家就算你口中的中層人家,不如我們去原來我們住的地方賣賣試試?”沈誠然真的提議着,不知道沈誠潤會不會答應。畢竟他們現在是以低一等的身份回去,就怕沈誠潤自尊心強受不了這個。
沒想到沈誠潤竟滿口答應,“可以,正好都是老熟識,也許能好賣些。”
沈誠潤兄弟二人沒舍得坐電車,就靠雙腿走到原來沈家的住處,到這裏的時候,正好趕上學生放學和下班時間。
沈誠潤對沈誠然道:“你可以試着推薦給那些歲數大家裏看着又不差錢的婦人,年紀大的婦人比較節儉,家裏條件好又是用肥皂的,發現咱們的肥皂低廉,會抱着撿漏的心态買。”
“我知道的,哥。”沈誠然通過這段時間撿垃圾乞讨等自力更生的行為,已經自己摸索出一套看人下菜碟的生存規則。沈誠然反而擔心沈誠潤不會看人臉色,放不下讀書人的架子,賣不出去東西。其實沈誠然的擔心很有道理,若是原主,還真就非常有這個可能。
沈誠然這般自信,沈誠潤就不再囑咐他,只道:“你在街這邊,我去街那邊,你随時保持在我視線之內,不要離得太遠,不然你一個小孩子身上帶着錢很容易招賊。”
“嗯嗯。”沈誠然敷衍着點頭,迫不及待想要向人售賣手中的洋皂,沈誠潤看他這般猴急根本聽不見去,也就不拉着他廢話,只是更加注意沈誠然那邊的動靜。
兄弟二人分開,一個站在巷頭,一個站在巷尾。
沈誠潤雙眸搜索着來往川流不息的人群,目光落在一位年紀在五十歲左右的婦人身上。
這婦人手中牽着兩個七八歲的小男孩,兩個小男孩手中都拿着零食啃得正歡。而婦人和小男孩的穿著都不錯,雖然不是新衣,但卻一個補丁都沒有。正是後者讓沈誠潤肯定了這家人的經濟條件。
沈誠潤快走兩步上前,露出親近的笑意,“阿姨,我這裏有洋皂,只需要三角錢,您要不要買一塊?”
婦人雙眼警惕地盯着沈潤之,雙手把孩子攥得更緊了。
沈誠潤為了放松婦人的戒心,将籃子中的洋皂拿給婦人看。
“這是咱家的洋皂,只要三角錢,你在洋行裏買一包可就要五元三角。”
婦人發現沈誠潤竟真有洋皂,這才放心了不少,接過沈誠潤的洋皂拿在手中看,感覺洋皂品相挺好,和洋行裏的賣的沒什麽差別。
倒是小孩子眼尖,看見洋皂上的小松鼠圖案道:“奶奶,皂上有只小松鼠,真好看,給我看看。”
婦人把洋皂給了自己的兩個孫子玩,沈誠潤也不阻止,婦人這倒挺滿意。這少年不像洋行的夥計,那可是不讓小孩子碰到。
不過婦人還有些不放心,問道:“你們這洋皂怎麽這麽便宜?洋行裏的可是好貴。”
沈誠潤臉不紅氣不喘地笑道:“阿姨實話跟你說了吧,這洋皂确實不是那些人制造的,是咱們國人自己生産的。我家有個親戚,恰好在那家皂廠當個小管事……”後面的話沈誠潤不說,婦人也心知肚明。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