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你的親奶奶沒有姓名，只有編號（……
關林尋很困惑, 爸爸的媽媽竟然是蟲族？這怎麽可能啊？爺爺關民遠可是在阿布利斯的軍隊工作，是一名軍人。那個時候，聯邦與蟲族勢如水火，爺爺怎麽可能會和一個蟲族在一起, 還生下了爸爸？
關林尋太驚訝了, 尤其是, 如果她爸爸關之孟身上有蟲族的血脈，那麽, 她......她不是也有蟲族的血脈？
想到這裏，她瞪大了眼睛, 露出被子的面龐上布滿驚慌。她看着李芳麗時, 李芳麗正好也低頭看着她。
李芳麗又恢複了從前說話柔柔弱弱的語調，耐心的和關林尋說：“別害怕，小尋, 你沒有觸手。你生下來的時候, 就是和普通人一樣。你父親說，你沒有觸手, 那就不算是蟲族了。”
“有觸手才算是蟲族？”
“是的。”李芳麗說，“你父親也沒有觸手。盡管他母親是蟲族，可他沒有觸手, 所以, 他也就不算蟲族了。這也就是為什麽，你父親還能進入阿布利斯的軍隊，還差一點成了将軍。只是可惜......”
想到關之孟替洛心擋了槍子兒最終喪命，李芳麗就莫名的難過。她丈夫那麽優秀，本可以有更好的未來。
“為什麽會這樣？父親為什麽會沒有觸手啊？”
關林尋覺得奇怪，按照基因學, 孩子會繼承父母雙方各一半的基因，難不成，必須要兩個蟲族結合生下孩子，才能有觸手？
關林尋問出了心裏的困惑，李芳麗聞言，搖搖頭，“小尋，媽媽不了解這些。即便是你父親，懂的也不是很多。可能，必須要蟲族與蟲族之間結合，生下的孩子才會有觸手吧？”
李芳麗也猜測着。
關林尋嘆氣，看來，她得去問問江烈。
不過——關林尋還是覺得困惑，為什麽李芳麗會知道爸爸的媽媽是蟲族？
關林尋問：“媽媽，你說的這些，都是爸爸告訴你的嗎？”
李芳麗點頭，“是啊，我和你爸爸結婚之前，他把所有事情都告訴我了。他怕我到時候受牽連，也會被孫英讨厭，還勸我找其他的人結婚。可我就是喜歡你爸爸，所以，我知道一切後，還是決定嫁給你爸爸。你不知道，你爸爸有多好。哪怕他被孫英區別對待，他也從來沒有記恨過孫英。”
李芳麗嘆氣，說起了當年的事情。
當年，關民遠在第一區的軍隊裏，只是一個普通士兵。雖然關家曾經有過榮耀，到關民遠這一輩，已經非常落魄了。
某天夜裏，關民遠回家，在路邊遇到了一個昏迷不醒的女人。女人似乎受了很重的傷，兩邊肩膀上都有子彈射擊過的傷口，殘留着黑色的液體。
關民遠當即就明白了，女人是蟲族，肩膀上黑色的液體是她流了血。
但關民遠不能見死不救，何況，女人長的真的很漂亮，關民遠就把人救回了家，放到了家裏的四樓。那裏沒有人會去，很适合養傷。
在治療的過程中，關民遠漸漸喜歡上那個蟲族女人。但當時，聯邦發布過多條命令，告誡民衆有蟲族從蟲星出逃，前往了各個星球。如果發現身份可疑的民衆，要第一時間上報。
但是，那個蟲族實在是太美了，關民遠還是選擇留下她。當時，關民遠已經和孫英結婚兩年，孫英剛剛生下兒子關之恒。
後來，那個蟲族女人也不走了，就待在關家的四樓，甚至懷了關民遠的孩子。
這一切，孫英毫不知情。
關民遠為了能一直瞞着孫英，又把女人弄到了一個僻靜的住所。他想着，就讓女人住外面，孫英在家裏，兩個人只要毫無交集，就好了。
可偏偏，老天不給他機會。蟲族女人生下了關之孟後，身體越來越差，到後來，女人甚至開始咯血。最終，女人精力耗盡而死。女人死的時候，關之孟才出生一個月。
關民遠哪裏有辦法養活一個才一個月大的孩子，他沒有辦法，只好把孩子帶了回去，并把事情告訴孫英。
孫英根本不能容下關之孟，當即就要掐死關之孟。關民遠到底是做父親的，護住了關之孟，并承諾，以後關家的所有財産，只能是關之恒繼承。
孫英才松口。
就這樣，關之孟在關家安然長大。
直到關之孟去上戰場，關民遠擔心他，又怕關之孟在戰場上丢了性命，就把一切告訴了關之孟。
……
李芳麗說完這一切，久久不能從往事中抽離。倒是關林尋，一聽完就心裏罵了句：爺爺真是渣男。
不過，關林尋也是好奇，那個蟲族女人究竟能有多漂亮呢？她就這麽美，美到能讓爺爺關民遠寧願搭上整個關家，也要和她偷偷在一起？
李芳麗說完了心中潛藏這麽多年的秘密，也算是一身輕松。她都沒有想到，有朝一日，竟然也會将心裏藏了這麽多年的秘密說出來。
“好了，小尋，你才出院，得早點休息。你安心的睡，媽媽在一邊陪着你。”李芳麗說着，又看了眼被那兩個侍者撞壞的門。今天夜裏，她是不能睡的。
萬一王富令出爾反爾怎麽辦？
關林尋也有些後怕，她的身體現在确實也不舒服，的确需要休息，但是，李芳麗工作到這麽晚，明天又得上班，也得休息。
于是，關林尋打着商量說：“媽媽，要不這樣，我睡前半夜，你睡後半夜？”
李芳麗搖頭，“不了，你睡。乖，媽媽以前經常熬一整夜，這不算什麽。”
關林尋還要說什麽，但李芳麗态度十分堅定，無奈，關林尋只好休息。可能是太累了，她才閉上眼睛，就陷入了夢鄉。
而這邊，第一區一棟廢棄的倉庫裏，暗火正等着派出去的人過來。拉弗剛剛死的時候，他還毫無頭緒，可現在，禿頭幾人也在樹蔭區喪了命，暗火終于明白，樹蔭區有一個狠角色。
從蟲星來的蟲族，就在樹蔭區。
暗火想明白這一切，就派人去了樹蔭區調查。已經過去三天了，應該能查出一個結果了。
暗火想着，靜靜的等待。
不多時，外面傳來急匆匆的腳步聲。腳步聲越來越近，然後，腳步聲停了下來。
“暗火大人。”外面的人叫了聲。
“進來。”
黑夜中，那人走近，先是恭敬的向暗火鞠躬，然後彙報最近幾天調查的結果：“暗火大人，根據您的吩咐，我們調查了近五年來搬進樹蔭區的人。樹蔭區的人員流動很大，我們的人潛伏進了樹蔭區的人員管理局，找到了人員管理資料。資料顯示，近五年來，共有接近一萬的人搬進了樹蔭區。但是，搬進後沒有離開的，不到三百人。當然，這些數目都是登記在冊的，沒有登記的人，估計還有。”
暗火點頭，“把那三百人的名單給我。”
那人把東西給了暗火。
暗火又說：“等我消息，最近一段時間，別輕舉妄動。”
那人點頭，走了出去。
光将黑暗都驅散，落進這間破落的小屋。
關林尋醒了過來，李芳麗已經不在身邊了，屋裏也靜悄悄的。她叫了李芳麗好幾聲，都沒有人回答她。
她看着倒在地上的門，看着殘破的門框，不禁又想起昨天晚上的事情。
她只覺得頭疼，然後起了床。
她來到客廳，屋裏靜悄悄的，仿佛家裏就她一個人了。她覺得無聊，打算離開去找江烈，然後，過道裏忽然就站了一個身影。
今天的孫英依舊穿着黑色的衣服，渾身上下黑漆漆的，整個人就如同一尊黑色的石頭。她常年待在小屋裏陪着中風躺在床上的爺爺，幾乎沒有出來過，所以，她的皮膚特別白，甚至是白得瘆人，跟電視劇裏的白無常一樣。
“你過來，你爺爺有話要對你說。”
孫英說完就往後院走去，關林尋想了想，還是跟了過去。
這是關林尋第一次進後院的這個小屋，屋裏的陳設很簡單，不過就是兩張單人床，衣櫃，桌子等家具。她看向左邊，那邊的單人床上，爺爺關民遠就躺在上面。
他很瘦，生病這麽多年，他每天吃不了什麽東西，所以瘦了很多，臉頰都凹陷下去了，像是。他的頭上全是白發，看着比孫英起碼老了十歲。
關林尋站着不動，她不知道該不該走到關民遠跟前。
“來，到爺爺這裏來。”
關林尋還在猶豫的時候，關民遠叫了她。關林尋愣了幾秒，還是往前走了幾步，走到了關民遠的床邊。
雖然年紀大了，可關民遠的眼神卻很清澈，他細細打量了一番關林尋，慢慢的，臉上帶着笑。眼前的這個孫女很瘦弱，但五官很漂亮，褐色的瞳仁和關之孟的瞳仁顏色一樣，尤其是那眼神，堅定有力量，和關之孟是一模一樣。
“像，你像你爸爸。”
就是因為像，所以這孩子哪怕在關家生活的苦，還是平安的長大了。
關民遠說話很費力，所以，他每次只能簡單的說幾個字，“好久......沒到你了，你和你媽媽，辛苦了。”
他很愧疚。這麽多年，李芳麗和關林尋在關家過的是什麽生活，他心裏很清楚。
關民遠不禁又想起那個英年早逝的兒子，他明明那麽優秀，可以為關家帶來無上的榮耀。想到這兒，關民遠忍不住紅了眼眶。
要不是昨天晚上院子裏鬧了那麽一出，他以為，他到死怕是都沒機會再見關林尋了。
“您叫我來，是有什麽事情要告訴我嗎？”關林尋不想叫爺爺，就叫了聲尊稱。
她不願意花時間聽關民遠說這麽些事情，她還想待會兒去找江烈，問問是不是父母雙方中一方不是蟲族，就不會有觸手。
關民遠看出了關林尋臉上的不耐煩，他理解，他根本就沒有當好一個爺爺，孫女不喜歡自己很正常。
他很平淡的說：“今天叫你來，只是想看看你。還有，你父親死後，聯邦來了一筆撫恤金，這麽多年，你母親和你的生活過得很拮據，這個錢，你們拿走吧。”
這是他目前能做的唯一一件事情了。他勸說了很久，才讓孫英松口，把錢還給李芳麗母女。
關林尋看了眼孫英，“您真肯給？”
孫英把這筆錢攢在手裏這麽多年，竟然肯給？
關林尋猜得到父親死後有一筆錢，這麽多年，肯定在孫英手上。
孫英說：“咱們關家有錢，在一些機甲制造公司有股份，關之孟的這個錢，我不稀罕，我本來也就沒想過拿。”
說着，她從口袋裏掏出一張卡，“這裏面有一百萬星幣，是當年聯邦的人送來的。你替你媽媽收下。從此以後，你們不要再待在關家。”
這算是徹底和關林尋母女劃清了界限。關林尋也樂意，她是一點都不想待在這毫無人情味的關家了。
關林尋走上前拿過孫英遞來的卡，什麽都沒說。
關民遠又說：“以後，別把你的身份告訴別人。”
關林尋點頭，她不傻，不會和別人說起這件事情。
“不過，”她又看着躺在床上的關民遠，“我的親奶奶沒有留下什麽東西嗎？”例如一些可以證實她身份之類的東西。
關民遠搖頭，“沒有。她甚至連姓名都沒有告訴我。”
關林尋很驚訝，那個奶奶都給關民遠生了孩子，竟然連姓名都沒有告訴？
“您說的是真的？”關林尋不相信關民遠說的，那個親奶奶，怎麽會連名字都不告訴爺爺？
關民遠嘆氣，“這是真的。我問過她很多次，她每次都會回答我，說她沒有名字，只有編號。還說，她的編號，是32號。其他的，她沒有說過。我也覺得奇怪，怎麽會給人取編號呢？”
關民遠自嘲的笑笑，潛意識裏，她的身上似乎有更深的秘密。
編號？這麽離譜的嗎？
關林尋着實被震驚了，這聽着，那個親奶奶是個機器人。不過，既然沒有名字，那就算了。
關林尋禮貌的說：“行，我都知道了。謝謝您今天讓我來拿錢，再見。”
關民遠點頭，關林尋快步離開了小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