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江烈：先去我家坐坐
見江烈一動不動，那觸手也就更大膽了。
不知不覺，紅色的觸手已經離開了牆面，沿着地面爬到了江烈跟前。觸手上白色的小孔冒着白色的汁液，攀爬過的地方留下濕潤的痕跡。
“臭小子，你回來了。”觸手在桌子上停下，而這幽寂的聲音卻從內間左邊牆角的陰暗角落裏傳來。
江烈輕聲：“嗯。”
“我替你在外面找了幾天，始終沒有找到襲擊學生的那個蟲族。”男人依舊站在陰暗之中，說話的語氣很慚愧。
“那人隐藏得太好了，我找了幾日，也沒有找到。不過，我已經留了誘餌，只要他還在第一區，就一定會發現，并會聯系我。怎麽樣，多拉爾，我還不錯吧？”江烈說。
多拉爾這才稍微放心。
那個蟲族忽然襲擊第一大學的學生，只怕是有什麽目的。從洛信的生日宴開始，星際海盜基地潛伏了幾年的蟲族陸續開始現身，只怕暗火有什麽大陰謀。
“剛剛我透過你家的玻璃，發現不遠處，好像有一個人在跟蹤你。”
江烈睜開眼睛。
他也發現了，那人今天還尾随了他一天。她估計以為她藏得很好，可是，他從一開始，就發現了。
“是一個女生？”
“是的。你知道？”
“我知道。”江烈說，唇角竟然勾起了一絲笑容，“她在學校也在跟蹤我。”
這也是江烈後來想明白的，在學校的那幾天，關林尋很反常，估計也是在跟蹤他。
“她為什麽要跟蹤你？”
江烈搖頭，這個他确實不清楚。他和關林尋只是有過幾次簡單的交流，不至于讓她跟蹤他。
“難不成，她發現了你什麽秘密？”那道聲音越來越近。
幾秒鐘後，一個身型十分矮小的男人就從陰暗的角落走到了光下。他的個頭實在是矮，腦袋才剛剛和一米高的桌子平齊。紅色觸手圍繞在他身邊，時不時的替他梳理他紅色的發絲。
我的秘密嗎？
江烈忍不住輕聲哼了聲，低頭看着他的掌心。他的秘密隐藏得很好，即便是在校園釋放手心的觸手，放它們出來活動活動，也并沒人看出來。他的秘密不至于會被人發現。
“還是說，她發現了你什麽身份？”多拉爾繼續猜測。
江烈思忖片刻，想起在洛信的生日宴會上，她也見過他。不過，他當時就是侍者而已。
多拉爾說：“不管怎樣，她都已經跟着你到了這裏，你現在出去，趕緊問問她。你如果不想去，我可以幫你去問，問她為什麽要跟着你。”
江烈笑，“你要是幫我去問，只怕人一到你，就要被你吓死了。算了，還是我自己去。現在出去找她，應該還來得及。”
說罷，江烈起身，離開了屋子。
關林尋從江烈家附近走後，就一直想要離開樹蔭區。可她忘記了自己是第一次來這裏，離開了江烈的導航，她現在完全找不到方向，甚至都不知道該往哪兒走才能坐上回家的機甲軌車。
她在原地轉悠，好不容易找了一家還在開門的賣水果的店子。店子裏只有一個中年婦女，她趕緊詢問：“您好，請問我該怎麽走才能走到坐機甲軌車的地方？”
“你一直沿着東邊走，就行了。”女人現在收銀臺後，頭也不擡。
東邊？現在是夜裏了，黑漆漆的，她哪裏知道哪個方向是東邊？
關林尋說：“阿姨，您能不能告訴我，出了您的店，是該往左手邊走，還是往右走才能到坐機甲軌車的地方？”
中年婦女見關林尋又不買東西，還問東問西的，當即就不說話了。
關林尋不是不知道先買店裏的東西再問話更好，可是，她沒有錢。除了坐車回家的錢，她沒有一分多餘的錢。
媽媽工作的錢，交學費後所剩無幾。她平時，也沒什麽錢花。
見女人始終不肯詳細告知，無奈，關林尋道謝後，只好離開了店子。
她一直往她覺得是對的方向走着，一路上，路燈壞得越來越多，不多時，她甚至連眼前的路都要看不清了。
她急壞了，眼眶不由得有些濕潤。
她又趕緊往回走，又到了那個賣水果的店子。然後，她往右手邊去。
右邊的路還有路燈，可是兩邊的建築物都關着門。天氣很冷，她又急又凍，不争氣的流了幾滴眼淚。
她想回去找江烈，可她連怎麽去江烈的家都不記得了。
她束手無策，再看向左邊時，一個銀發的男人忽然出現在她的視線當中。
關林尋先是一驚，等差不多看清男人的樣子後，本想躲避，可男人已經看見了她，還叫了她的名字。
“關林尋。”
男人的聲音不大，可在寂靜的無人街道上，那聲音足夠讓人意識清醒。
關林尋不知道江烈怎麽會忽然出現在她跟前，她想着，或許是江烈出來買東西，發現了她的身影。又或者，是江烈知道她在跟蹤他，所以糾結再三，還是追了出來。
總之，不管什麽情況，關林尋都是最糟糕的。因為她不應該出現在這裏。
可是，她又有些慶幸，幸好江烈來了，她不用再像一個無頭蒼蠅一般到處亂竄了。
男人的腳步越來越近，最終，他到了她跟前。
關林尋不敢擡頭看他，只是兀自盯着地面。她現在很緊張，心跳得太快，仿佛要從胸口蹦出來。
一陣涼風吹過，絲絲冬雨落在關林尋本就凍得通紅的臉上。下雨了，越來越冷了。她艱難的呼吸，白氣從微張的唇瓣中跑出來，混入冰冷的空氣中，最終看不見。
“你怎麽在這裏？”江烈問。
關林尋沒回答。她不是不回答，是不知道怎麽回答。饒是她平時嘴很伶俐，可現在也不敢胡亂開口。
冬雨開始飄落，江烈的睫毛上都挂了細碎的水珠。他銀色的瞳仁緊緊盯着低頭的女生，雖然困惑她為何會跟蹤自己，但他心裏更多的，卻是擔心她會不會冷。
【她穿了這麽多，應該不冷吧？可是，冬天的雨就像冰刀子，更容易讓人着涼。】
關林尋有些懵，江烈竟然在關心她？
“關林尋，一路上，都在跟蹤我，是不是？”江烈問，語氣生硬不少。
可回應他的又是沉默。
過了會兒，關林尋被凍得厲害，只好說：“江烈，先不說這個了，我想回去，你送我去坐車的地方，好不好？”
江烈本來要答應。
可雨越大越大，淅瀝的雨水敲擊路邊的垃圾桶蓋，噼裏啪啦的響聲打破了二人之間的間隙。
江烈剛剛從家裏出來，本來是想着一定得向關林尋問個明白。可現在，二人都被這突如其來的雨逼得無處可退，他終究是軟下心來。
他再次開口，聲音已經緩和不少：“這裏比較窮，平時都沒有什麽車可以坐，只能走着去車站。可現在天氣太冷了，又下了雨，天又這麽黑，你要是要走的話，得在雨中走半個多小時。要不，你先去我家，等雨停了我再送你？”
關林尋懵了。
江烈說：“走吧，先去我家坐坐。”
他先往回走。
關林尋有些害怕，站在原地不敢動。她擡頭，前方五十多米才可以看見亮着燈的商鋪，這裏除了幾盞路燈，就只剩緊閉的屋門。如果江烈真是蟲族，真要害她，現在四處無人，他早就可以動手。
他應該不是蟲族。再者，他剛剛對那些小孩子那麽好，與鄰裏相處得那麽融洽，應該不是壞人。
于是，關林尋大着膽子，在江烈回頭就要催促她的時候，擡腳跟了上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