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第39世界
第39世界
“你來做什麽?”盛延熙擰了擰濃眉, 聲線淩厲。
喬如煙揚起笑臉,“我聽你大嫂說你搬到這邊來了, 我來看看你。”
“聽大嫂說的?”他冷冷一笑,也沒心思戳穿女人拙劣蹩腳的謊言, “我爸放心你出來?不擔心孩子?”
“你爸就在下面,怕你不見他, 讓我上來跟你打聲招呼。”喬如煙依舊笑着,撒謊絲毫不需要打腹稿,“延熙我能進去嗎?”
“不方便。”他冷聲道:“家裏有客人。”
喬如煙:“……”
“是誰?”喬如煙好奇, 往門裏探頭。可男人大半個身體都堵在門邊, 她根本就無從看清門裏面的人。
看喬如煙這麽好奇, 盛延熙忽的彎唇一笑, 玩心漸起,直接往客廳方向揚了揚手, “素素,過來和喬姨打聲招呼。”
沈安素:“……”
喬如煙:“……”
這人一定是故意的!
沈安素聽到盛延熙的呼喊聲頓時額角凸起, 腦袋冒出兩條黑線,無語至極。這人是想做什麽?就不能讓她安靜的當個吃瓜群衆?
“過來!”盛延熙又喚一聲,語氣聽上去一點都不容人遲疑。
“哦。”她覺得自己尬得慌,慢吞吞,不情不願地往門口走去。
“盛夫人您好。”走到門口,沈安素撫了撫自己的裙擺, 勉強扯出一抹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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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如煙面色微變, 但依舊努力維持着精致的笑容, 聲音輕柔,“是沈小姐啊,你好。”
“盛夫人您快進來坐。”
“不了,我和延熙他爸爸到這附近來辦事,就順道來看看延熙。”喬如煙忙擺手,笑容幾乎都快維持不住了。
“伯父呢?”沈安素眨了眨眼睛,四下環視幾下,“怎麽沒看到他?”
“他在下面呢,這不是怕延熙不見他嘛,就讓我上來。”喬如煙神色凝重,僵硬無比,幾乎是落荒而逃,“我就不打擾你們了,我先走了。”
盛延熙擡了下下巴,對沈安素說:“你先進去,我送下喬姨。”
沈安素乖巧地點點頭,說了聲好,又走去客廳。
喬如煙一聽,面色大變,趕緊慌亂地說:“不用了延熙,你先忙你的,我自己回去就可以了。”
男人幾乎不看他,表情依然凜冽,刻意提高聲線說:“你是孕婦,肚子裏懷着的可是我們盛家的血脈,把你親自交到我爸手上,我才能放心。”
喬如煙:“……”
男人很堅持,喬如煙拒絕不了,只能硬着頭皮答應下來,“那麻煩你了。”
老舊的小區沒有電梯,兩人一前一後走下去,從五樓走到一樓。
“延熙,你就送到這裏吧。”在樓棟下,喬如煙指了指小區大門,“你爸就在外面等我。”
說完轉身欲走。
“喬如煙。”盛延熙突然出聲叫住她。
喬如煙脊背一僵,毛骨悚然,轉過身來,讪讪地問:“延熙你還有事兒?”
盛延熙沒看她,目光落在面前那棵蔥綠的合歡樹上,淡聲道:“以後別來找我了,今天礙于素素在場,我不好發作。你知道的,我其實一點都不想看到你。”
他的表情分外平靜,聲線一如既往的低沉,可面部表情折射出來的厭惡卻是那麽明顯。而且話也說得直白,逐字逐句宛如一把把鋒利刺刀刺在喬如煙心上,鮮血淋漓,讓她痛得幾欲窒息。
“你和她在一起了?”喬如煙面如死灰,使勁兒掐住自己的手心,啞聲道:“你玩真的?”
“我不是你,會把自己的感情當成跳板,你今天為什麽來,你有什麽心思我再清楚不過,只會讓我覺得惡心。”盛延熙頓了下,繼續說:“好心奉勸你一句,人心不足蛇吞象,我爸不是好脾氣的人,當心血本無歸。”
“哦對了,我搬到這個小區并沒有告訴我大哥大嫂,下次找借口記得事先了解清楚情況。”
盛延熙說完不再停留,邁着大步子上樓。男人的背影修長挺拔,如松如柏。白色的T恤很快便拐過樓梯口,消失不見。
喬如煙如遭雷劈,整個人僵持在原地,雙腿像是被灌了無數鉛塊,根本就邁不開步子。
她一直注目着那個背影遠離自己的視線,漸行漸遠,最終尋覓不到蹤跡。
這麽多年過去了,她始終記得的依舊是當年那個陽光明媚的少年。殊不知,恍惚之間,當年的少年早已成長為冷漠無情的男人。時間改變一個人的速度委實讓人驚訝。
她今天來做什麽?
她怎麽就衍生出了這種奢望?長久以來她以為自己早就已經心如死灰了。
好在現實狠狠地甩了她一巴掌。
她那點不為人知的小心思,她以為自己隐藏得足夠好,卻沒想到這個男人輕而易舉就識破了,而且直白赤.裸地攤開來講。
這麽多年他從來沒有主動提過,而如今卻正式刻意地向她提出來。為什麽?還不就是在宣示主權,害怕日後沈安素誤會,讓她主動遠離。
她站在原地站了很久,初夏的太陽曬在光.裸手臂上有些許灼人,兩側臉頰也隐隐發燙。
刺耳的鈴聲将她拉回現實。
她怔了怔,抹了把臉,眼角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冒出了幾滴清淚。
她吸了吸鼻子,快速接通電話:“喂?”
“在哪兒呢?”
“在外面逛街,馬上回去。”
***
“天,盛延熙追你都追到你家去了?”電話那頭溫涼的震驚簡直難以言表,“真的看不出來這人這麽癡情。都說要捕獲一個女人的心,就要先征服她的味。盛延熙這招很溜啊!一個男人肯為你花這麽多的心思,這絕逼是真愛了。你還不趕緊從了!”
沈安素:“……”
沈安素就知道她把這件事和溫涼一說,好閨蜜鐵定就是這種唯恐天下不亂的态度。
她捏着手機,躺在自家沙發上,額頭冒黑線,分外無語,“涼涼你別鬧。”
“素素,我可沒鬧,我說的可是實話。人盛延熙夠優秀了,配你綽綽有餘。”
“在你眼裏我就這麽廉價?”沈安素沒好氣地說:“有你這麽編排自家好閨蜜的麽?”
“你老實交代,你跟他接觸這麽久,到底有沒有對他動心?”兩人鬧騰一番,溫涼摹的鄭重起來。
“對一個人動心是什麽樣子的?”她懷裏抱着一只龍貓玩偶,一手拿手機,一手摸龍貓的臉,懶洋洋地說:“還請溫大律師不吝賜教。”
溫涼:“……”
不愧是從來沒有談過戀愛的地主家的傻兒子,沈安素竟然都分辨不出自己究竟有沒有對一個男人動心。
“哎!”溫涼不禁嘆口氣,耐着性子問:“你反感和盛延熙接觸嗎?”
“不反感。”
“那你喜歡和他待在一起嗎?感覺怎麽樣?”
“談不上喜歡,也談不上讨厭,和他待在一起的感覺挺好的。”
“他不在的時候你會想他嗎?”
“偶爾也會想起他。”離職後的那一個月,她确實會偶爾想起他,不過更多的是想念他的菜。
果不其然溫涼立馬就問:“想他什麽?”
“想念他燒的菜。”
溫涼:“……”
“和他在一起會有那種心跳加速,砰砰砰的感覺嗎?”
這個問題把沈安素問住了,她在腦海裏搜羅一圈,這種感覺确實是有的。
一次是溫家祭祖那天,結束後她開車回市區,路上突遇驚雷,她被吓到了,方向盤脫手,車子失控,沖向了護欄。他毫無預知的出現在漫天雨霧裏。
還有就是她陪溫涼去永安寺,她在寺裏百無聊賴,四處亂逛,不知不覺就去了後院,然後驚鴻一瞥。
陽光被淩亂的枝桠割碎,灑下一條條狹長的光柱,斑駁地錯落于男人精致的眉眼間。手裏剃頭刀,刀鋒銳利,寒光四起。
白皙的雙手不斷揮舞,動作娴熟麻利,像是做過了無數遍。行雲流水間黑發掉落,被微風吹散開。
男人面容清俊,緊抿雙唇,似乎是在雕琢一件藝術品。那麽耐心,那麽細致!
這一幕毫無預兆,她誤闖了進來,突然就忘記了呼吸。
然後就是昨晚,他對她說:“來中峻,做我的秘書。”
頭頂一盞照明燈,光線低柔朦胧,光打在盛延熙臉上,他的語氣和那晚他說“沈安素,做我女朋友吧”一模一樣。
有那麽一瞬間,她的心髒凹陷,心跳漏了半拍,微微失神。
“喂素素,你在聽嗎?”沈安素想得多了,一時之間就神游太虛了,溫涼半天沒等來她的答案,以為斷線了,趕緊出聲呼喚她。
“在!”沈安素被溫涼的聲音拉回現實,“我在聽的涼涼。”
“我剛問的你怎麽半天不回答?”
“你說的那種感覺我有,不過我并不認為一兩次的心跳加速就能代表我對一個男人動心了。”
“你說的不錯,确實不能代表什麽。真正能夠檢驗的還是時間。等時間久了或許你自然而然就能察覺到了。”溫涼神秘一笑,“其實不瞞你說素素,我很早之前就有預感盛延熙會是你的Mr right。”
沈安素:“……”
兩姑娘又雜七雜八的聊了一通,溫涼告訴沈安素:“素素,其實很多人感情遲鈍,并不能迅速認識到自己喜歡上一個人了,有些人甚至幾年都無法意識到。只有等某個特定時機出現,她才能醍醐灌頂,突然頓悟。”
“你說的這個特定時機指的是什麽?”
“這個肯定會因人而異,我堂姐真正意識到她喜歡上我姐夫的時候是那次她車子失事,她當時腦子裏唯一能夠想到那個人就是我姐夫。生死關頭,人的感覺往往是最真實的,潛意識裏出現的那個人也是你最在意的。”
***
接下去的幾周,沈安素幾乎天天都到盛延熙家蹭飯。盛延熙的廚藝實在是太讓人驚嘆了,她每次都把自己的肚子吃的圓滾滾的。照這樣下去她的體重一定會飙升的。
不過盛延熙的生活習慣好,每晚吃完飯都拉她一起出去散步消食。兩人繞着小區外圍的街心公園走上一圈回來,她的肚子就慢慢消下去了。
她和盛延熙的關系似乎也有了實質性的進展,如今已然成為了好朋友。聊的話題也越來越多,很多幾乎涉及到了隐私。
在家又做了一段時間的無業游民,她開始正式找工作。她不能在家躺屍了,太頹廢了,這樣的生活不适合她這種二十一世紀有為女青年。
她大學學的是酒店管理,工作幾年也有一定的工作經驗。若是繼續到酒店工作她幾乎不費吹灰之力就能馬上找到新工作。
可她如今已經不太想從事酒店方面的工作了。工作強度大,壓力與日俱增,整日裏奔波勞碌,惶惶不可終日。之前做了幾年完全是因為自己找不到方向,對生活也生不出多大的熱情,得過且過,每天都試圖通過高強度的工作來證明自己存在的意義。可如今她的觀念變了很多,只想換一種新的生活方式,找份輕松的工作,好好享受生活。
這些潛移默化的改變都是盛延熙帶給她的。他總說她塵心未泯,不該是過去那樣忙碌而又麻木的工作和生活。所以她就該真的換一種生活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