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修】 (1)
◎“我可以親你,你不能親我。”◎
于是,幸川剛剛套上的衣服,又重新被他掀了起來。
姜南星站在他的身後,彎着腰,手指不經意間撫過他的後背,然後她就看見男人整個身子都僵住,陣陣紅色在他耳後慢慢蔓延開來。
自從認識以來,幸川總是一副游刃有餘的模樣,姜南星還以為他不會害羞呢。
她抿了抿唇,貼完膏藥之後,沒忍住,手指捏上他的耳垂。
他的耳朵好熱,耳垂很薄,姜南星的食指在上面戳了戳。
“幸川川。”她說,“你的耳朵怎麽這麽紅?”
話音剛落,亂動的手就被男人拍掉。
幸川把衣服放下來,站起身,彎腰把地上的水盆端起來,走出去,只留給她一個落拓而挺拔的背影。
什麽呀?
怎麽了嘛?
姜南星坐到椅子上,不明白自己哪裏又惹到他了。
男人心真的也是海底針。
姜南星在去參加篝火晚會之前,已經洗漱過了,冬日天冷,也沒出什麽汗,她趁着幸川現在不在房間裏,換上睡衣,躺進被窩裏。
躺了會兒,幸川還沒有進屋。
姜南星想了想,又蹑手蹑腳走下床,打開門,看到幸川就靠在門廊邊,正在抽煙,他腳邊的矮凳上,已經扔了好多煙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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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見她開門的聲音,他側過頭來,兩邊的星星燈在他臉上落下一片斑駁的光影。
他的外衣之前就放在外面的,這會兒被他松松垮垮披在肩上,他漫不經心吐了個煙圈兒,問她:“怎麽還沒睡?”
因為太久沒說話,聲音有點兒啞。
他清了清嗓子,聽姜南星問:“你為什麽還不睡?”
幸川垂下頭,輕笑了聲:“我睡不睡跟你睡不睡有什麽關系?”
他偏頭看着她,這話其實有點鋒利,姜南星心口被刺了下,沒說話,轉身往裏走,明顯不想搭理他了。
幸川盯着她的背影瞧了片刻,突然說:“姜南星,你是不是覺得這樣撩我特別好玩?”
“什麽?”姜南星停下腳步。
幸川說:“知道我喜歡你,拒絕我,但是又時不時給我一點希望。”他低低的笑,聽不出語氣裏的情緒,“你是不是覺得這樣特別有意思?”
姜南星眨了眨眼,想說什麽,就聽見幸川忽地長長嘆了聲氣。
他抿起唇,彎腰把煙撚滅在凳子上,手指捏上眉心,半晌,像是無奈地笑了聲。
“但即便這樣,我還是喜歡你。”
“哪怕知道自己又被吊了,但每次還是會心動。”
他的嗓音很淡,自嘲似的,唇角始終往上勾着。
兩邊的燈火将他攏在一片伶仃的光影裏。
姜南星的手指在身側輕輕蜷縮了下,方才電話裏,宋筱北最後的問話又回蕩在她的耳邊。
宋筱北問:“那如果他跟你表白,你會答應他嗎?”
姜南星想了想,說:“我也不知道欸。”
她沒有談過戀愛,沒有嘗試過跟人進入一段親密關系裏,她壓根沒有準備好在這個階段去和誰談戀愛。
況且,她清楚自己對幸川有一點喜歡,甚至,那點喜歡很可能比她想象中要更多。
但是,在此之前,她的确沒有想過要和他有什麽更進一步的發展。
她說:“我覺得我需要一點時間好好确認。”
宋筱北嘆了口氣,說:“你好好想清楚,如果不喜歡人家,就盡量保持距離,不要讓別人以為你在給他機會。”
“嗯嗯。”姜南星頓了頓,又說,“好的呀。”
宋筱北說:“不過,有一個事我要跟你講清楚的,你還記得之前我跟你說過幸川好像是有一個白月光的嗎?”
姜南星愣了愣,那好像還是她剛認識幸川那會兒,宋筱北跟她說的,但是她後來也沒見過幸川身邊有過什麽女孩子,就沒放在心上。
“那不是謠言嗎?”姜南星問。
宋筱北說:“也未必是謠言,我是聽陸杉說的,陸杉跟他關系那麽好,總不至于拿這種事編排他。”
姜南星的手指收緊了些,一時間也不知道該說什麽,她輕聲道:“我知道了。”
“嗯。”宋筱北說,“雖然我很喜歡幸川,但是我也不希望你吃虧,總之你自己注意着點,也別傻乎乎就送上門給人渣。”
姜南星垂下眼,心不在焉地笑道:“你剛剛還說你男神不可能是渣男。”
“嗐。”宋筱北說,“這不是以防萬一嗎?”
“好。”姜南星說,“我會注意的。”
姜南星輕輕吐了口氣,從回憶裏抽回神。
幸川仍在門邊,背對着她站着。
這個小屋的門做得低,門頭幾乎就和幸川的身高一樣高,有好幾次,他沒留意,頭都差點撞到門梁。
“那你呢?”她忽然問,“你有一個喜歡了很久的人不是嗎?那為什麽又來跟我說喜歡我,還做出這麽深情的樣子?”
“你那麽多年的喜歡算什麽呢?我又算什麽呢?”
她的嗓音清清淡淡的,像是在跟他說話,又像是在自言自語。
話說出口,許久都沒得到回應,她擡起頭,就看到幸川後背抵着門框,正無聲地笑。
他微微勾着頭,喉腔裏像是發出陣陣喟嘆。
姜南星被他笑得有些莫名,抿着唇不知道要說什麽,就聽幸川忽然說:“是啊,我很喜歡她。”
“喜歡了很多很多年。”
“現在依然很喜歡她。”
他如此坦白,姜南星壓在舌尖的千言萬語瞬間就被堵了回去,她僵立在那裏,心髒好似被人用力攥在了一起。
她覺得自己呼吸都變得困難起來。
“嗯。”她垂下眼,半晌,故作輕松道,“這樣說清楚就好了嘛,真的不懂你欸,你是不是有什麽表演欲,幹什麽非要假裝喜歡我,很奇怪,害得我都不知道怎麽面對你才好。”
“我對你做的那些,你不用在意,我對朋友一向都很好的,可能缺少一點分寸感?如果你不喜歡的話,我以後會注意的。”
她盡量用一種很平常的語氣同他講話,好像這樣一直讓自己出聲,心裏的失落就不會被人看穿。
他果然有喜歡的人啊……
還好自己陷得不深,現在及時止損還來得及。
她咬了咬唇,劈裏啪啦說完一堆之後,空氣突然靜默下來,有一個瞬間,姜南星恍惚都能聽見窗外北風掠過樹葉而吹出的沙啦啦的風聲。
“很晚了。”許久後,她才又重新開口,“我先去睡了。”她說,“你也不要太晚,明天還要比賽,我說過不喜歡輸的。”
言畢,看都沒看他一眼,就直接往床的方向走。
走到一半,手卻突然被人扣住,男人高大的身影覆過來,直接将她壓到後面的牆面上。
姜南星沒提防,泛紅的眼眶就這樣猝不及防暴露在他面前。
她深吸了一口氣,因為心裏壓着火,臉上的笑容已經全然挂不住,她面無表情地看着他,沒說話。
幸川垂下眼,卻像是比她還要生氣。
男人不笑的時候,看起來真的好冷淡,眉眼都變得很鋒利,嘴角的弧度也透着股令人無法忽視的譏诮。
他低頭看着她,問:“你不想知道我喜歡的那個人是個什麽樣的人嗎?”
姜南星擡起頭,整個人被他圈在手臂與身體之間。
屋子裏的燈光本來就不明亮,這會兒被他擋住一半,眼前的光影變得更加昏暗。
她連眼睛也不敢眨,怕自己的眼淚會不争氣地往下掉。
“不太感興趣。”她說。
“是不感興趣,還是不敢問?”他說。
他徹底斂去之前的溫柔,步步緊逼,姜南星心裏那股子叛逆因子也冒了出來。
“不感興趣。”她說。
“是嗎?”
幸川的手指蹭了下她的眼角:“那你為什麽哭?”
“我沒有。”
“眼睛紅了。”幸川說。
姜南星說:“我太困了。”
幸川觑着她:“姜南星,”他說,“你是不是,有一點喜歡我了?”
他的話鋒陡然轉下,說“喜歡”兩個字時,嗓音壓低了些,像是帶了些祈求的意味,眼睛錯也不錯地注視着她。
姜南星張了張嘴,想要反駁,觸碰到他的目光,鼻頭莫名就酸了起來。
“幸川,”她心裏像是有什麽東西冒了頭,她試探性問道,“你喜歡的那個人,是什麽樣子的?”
幸川垂目看着她,勾了下嘴角,像是在認真思考。
“是一個記性很差的人。”半晌,他說。
這是什麽形容嘛?說了就跟沒說一樣。
姜南星沉默片刻,又問:“你說的那個人,是我嗎?”
她小心壓着自己的呼吸,心髒被人攥得更緊,空氣變得越來越稀薄。
話音落,就聽到頭頂的人低笑出聲。
“我們星星,”他輕嘆道,“怎麽這麽自戀?”
他心裏那些因她而升起的戾氣,又因為怕真正傷害到他,被他壓在心底,又悄無聲息地自我消化掉了。
姜南星對這一切毫無所知,她仰着頭,被他困在一方小小的天地裏。
他的聲音又軟下來,像春風輕輕撫在她的心間,于是她心裏那些失落啊,不滿啊,也一下子被他撫平了。
但眼角的紅還沒散幹淨,鼻頭的酸澀還沒有徹底被驅走,生理性的哽咽壓在她的喉間,她說話時還是不可遏制地帶了點輕輕軟軟的嗚咽。
她說:“你什麽時候開始喜歡我的?”
“忘記了,很久以前。”
姜南星說:“你是我的粉絲嗎?”她又想起之前幸川為了搪塞她,扯的那些謊言,她說,“你還騙我說阿姨是我的粉絲。”
幸川也想起自己那時随口說的話,輕輕笑了聲。
姜南星吸了吸鼻子,她想了想說:“雖然從小到大,所有的人都覺得我并不缺喜歡我的人,我父母恩愛,家庭環境也還不錯。”
“後來讀書、工作,一路好像都很順利。”
“也有一些喜歡我的粉絲。”
“但是,”她說,“好奇怪啊幸川,為什麽你說喜歡我的時候,我覺得這個世界上好像不會再有比你更喜歡我的人了?”
她的唇角往上翹了翹,說出這樣的話時,自己的眼眶先濕潤起來。胸口好像被人塞了一只好大好大的棉花糖,酸酸澀澀的感覺在她的心間脹大又脹大。
記得她以前拍戲的時候,編劇給她講戲,說愛意飽脹的時候,人是會流眼淚的。
她那時不懂,現在好像突然明白了一點。
很用力很用力地愛着一個人的時候,人會想要流淚,心髒好像缺失了一塊,那一塊心髒跑到別人那裏去了;
被人很用力很用力地愛着的時候,人也會想要流淚,因為手裏握着一顆滾燙燙的心,被裏面滿滿的情意包裹着,溫柔得想要流眼淚。
她咬了咬唇,看見一直注視着她的男人,眼眶好像也有點紅了。
她低下頭,手指勾了勾他的手指,男人的四肢都變得好僵硬,任她把他的手指攏在手心。
他的手好大,她根本就握不住。
她說:“我長到這麽大,看起來好像做了好多事,但每一件事其實都在我的規劃裏面,我從來沒有冒過險。”
她擡頭看向幸川,踮起腳,嘴唇輕輕碰了下他的下巴。
她看到男人的神色顯而易見地也僵住了,她的目光落在他耳邊那片紅上,她說:“我就冒這一次險,就算輸了或者錯了,我也認了。”
“幸川,你敢跟我一起嗎?”
被愛滋養大的小孩,永遠有愛與被愛的勇氣。
只是可憐了看這一期節目的觀衆,後來他們發現,這一天晚上,別的組都有好多好多素材,唯獨幸川和姜南星這一組,鏡頭被剪得幹幹淨淨,幾乎一點也不剩。
兩人的粉絲為此還狠狠讨伐了節目組,要求節目組公平分配鏡頭。
蔣悠悠坐在車裏跟大家吐槽:“我倒是想放出來,問題是我敢嗎?”
……這都是後話了。
那天晚上,幸川和姜南星雙雙失眠了。
雖然兩個人已經确定了關系,但睡覺的時候依然是一個睡在床上,一個躺在地上。
姜南星翻來覆去睡不着的時候,扒着床沿又向幸川求救:“阿九,想聽催眠曲。”
姜南星想了想說:“想聽《一閃一閃亮晶晶》。”
說完,就聽到男人輕輕嗤笑了聲,她的那點小心思,在他面前根本就無處掩藏,姜南星索性也不遮掩了,直言道:“不喜歡你給別人唱歌。”
幸川就說:“我們星星,那時候就吃醋了啊?”
姜南星說:“你該慶幸你沒有給文雯念詩,不然你今晚就要跟小周一起擠一擠了。”
幸川說:“嗯,只給姜南星念詩。”
“也只給姜南星唱歌。”頓了頓,他又補充。
姜南星滿意地彎了彎眼睛,想起什麽,又問他:“那你的微信名是故意的咯?”
幸川輕輕“嗯?”了聲。
姜南星說:“一閃一閃亮晶晶,後面一句是滿天都是小星星。”她說,“幸小九,你好喜歡我啊。”
她本意只是調侃,沒想到幸川忽然睜開眼,昏沉的光線下,他漆黑的眼眸一瞬不瞬地注視着她。
姜南星被他瞧得呼吸一滞,然後聽見他用一種很淡的聲音說:
“是啊,很喜歡我們星星。”
然後姜南星的耳朵就忽然紅起來,她轉過身,被子拉到頭頂,劇烈的心跳聲在夜間好像一下子被放大好多。
倏然又聽幸川問:“那我們,現在是在談戀愛了嗎?”
他的喉嚨發緊,雖然努力做出一副漫不經心的樣子,但不知是不是終于開竅了,姜南星覺得自己仿佛能從他的漫不經意裏聽出隐藏在底下的小心翼翼。
她從被子裏冒出頭,身子又翻轉過去,她說:“阿九,你過來一下。”
幸川偏頭看向她,雖然不知道她要做什麽,但還是從善如流地坐了起來。
然後他的脖頸就突然被姜南星勾住,她的嘴唇湊上去,在他唇瓣上輕輕碰了一下,問他:“不是戀愛的話,可以……”
話未說完,後腦勺又陡然被人壓住,兩人剛剛分開的唇瓣又重新碰到一起。
姜南星驚訝地睜大眼睛,感受到壓在她後腦勺的那只手從她的後腦勺慢慢滑倒了她的後脖頸處,捏住她脖子上的軟肉。
她被弄得有些癢,不由得嘤咛了聲。
他的舌尖趁機撬開她的齒關,直沖而入。
她本來就是半懸空的姿勢,被他這麽一鉗制,半個身子的重量都壓在了他身上。
他索性掐着她的腰,将她從床上抱了下來,讓她坐在自己的腿上。
姜南星被親得眼角都紅了,她的牙齒咬住他的嘴唇,說話的尾音都發着顫:“我……我……”
卻半天也沒說出個所以然。
但整個人都好紅,好燙,像只炸毛的小兔子。
她咬了咬唇,擡頭看了幸川一眼,沒忍住,還是問他:“川神看起來經驗很豐富嘛。”
故作輕松的語氣。
幸川低笑了聲,手指摩挲了下她的嘴唇。
姜南星那裏好像有點腫,瞬間疼得皺起了眉,她眼裏氤氲開一片水汽,埋怨地看着他:“都怪你,那麽用力,明天還要錄節目。”
幸川無辜道:“是你先來親我的。”
姜南星耍賴:“我可以親你,你不能親我。”
幸川沒接她的話茬,反問:“吃醋了?”
“什麽?”
幸川說:“我經驗看起來很豐富。”
姜南星鼓了鼓嘴,手指捏了下身下的被子,軟聲道:“我去睡覺了。”
說完,就轉身爬到了床上,蓋上被子,閉眼假裝睡覺。
“沒有過。”幸川突然說,“除了你,我沒有喜歡過別人了。”
姜南星轉了個身,面朝裏,拉上被子,眼睛始終沒睜,但唇角的笑意卻越擴越大。
翌日,兩個人都頂着碩大的黑眼圈去集合點,被小周調侃了好久:“你倆昨晚偷人去了?”
姜南星耳尖紅了紅,沒接話。
幸川心情顯而易見的好,難得沒怼他,但也沒有接話就是了。
只有江南,目光在姜南星和幸川明顯腫了的嘴巴上溜了一圈,眉毛輕輕揚了下,問:“你們昨晚吃得很辣?”
姜南星:“……”
姜南星捏了捏自己發燙的耳尖,輕咳了聲:“是有點辣。”
幸川則是輕飄飄地瞥過去,遞給他“關你屁事”的一眼。
江南:“……”
他們今天的任務其實并不繁重。
他們六個人組成一隊,當地的民間滑雪隊是一隊,兩邊比賽,最後得分高的一組,節目組将會以他們的名義捐贈一些物資給山區的小朋友讀書用。
比賽并不純看滑雪技能,很多時候,看的更多的都是節目的娛樂性,以及兩個人的默契度。
第一個任務是讓一個人站在終點,然後自己的搭檔滑過去,将他/她抱起來,再滑一個來回,用時最少的,就算贏。
姜南星和文雯這兩組都還好,女孩子體重都比較輕,小周聽到這個規則的時候,直接兩眼一黑,問蔣悠悠:“你們是不是故意針對我?”
姜南星之前和幸川有這種肢體接觸的時候,感覺還好,但現在兩個人有了更親密的關系,她反而覺得更加害羞起來。
她之前只在視頻裏看過幸川滑雪,後來兩人認識之後,幸川雖然一直在指導她,但他自己卻并沒有怎麽滑過。
姜南星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感受到他的速度。
相貌英俊的男人,腳下踩着雪板,如同閃電一般從遠處馳騁而來。
還未等她反應過來,就被他拽進了懷裏,熟悉的古龍水的氣味湧入鼻息間,有一個瞬間,她又想起了昨晚那個逐漸加深的吻。
唇瓣上的傷口好像又開始痛了,她的心髒跳得好快,耳邊的風也好快,風在他這裏,全因他的速度而變得如同刀刃一般冷冽。
姜南星抿着唇,手指甚至不知道該往哪裏放,小心翼翼抓着他的衣袖。
男人低睨了她一眼,下巴突然輕輕往下點了點。
“星星。”他說,“抱緊我。”
遠處,已經放棄掙紮的小周,以及上一輪已經上場過的江南,隔着一片人群看着他們。
小周咂了下嘴:“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我怎麽覺得川哥和我南星妹妹,今天怎麽這麽黏糊呢?”
江南冷冷瞥了他一眼,還以為他終于開竅了,就見小周猛地一拍手:“卧槽,川哥這該不會是想劈腿吧?”
江南:“……”
小周越尋思越覺得自己的猜測很有道理:“我就說呢,我之前就老覺得這倆人哪裏不對勁,但川哥不是有女朋友嗎?我就沒往那方面想。”
他有些痛心地道:“沒想到川哥是這種人!”
他站直身體,打定了主意要讓幸川“改邪歸正”,沒等江南說話,就徑直往他們的方向走。
幸川和姜南星已經比完,正在等裁判給他們報時,蔣悠悠把排名板拿了過來,昨晚兩人那點動靜,導播已經跟她讨論過了。
這會兒,她看姜南星和幸川的時候,就難免有點意味深長。
“恭喜兩位咯,第一名。”
對于這個排名,姜南星倒也沒有意外,蔣悠悠又說:“我們将會以你們的名義給山區的小朋友捐一個閱讀角出來,你們可以給這個閱讀角命個名。”
姜南星摸了摸鼻子,正在努力搜刮詞彙,突然小周在後面叫她。
姜南星疑惑地走過去,然後就被小周拉到了攝像機拍不到的角落裏。
“怎麽啦?”姜南星問。
“南星妹妹,”小周說,“你跟我說實話,你是不是在跟川哥談戀愛?”
“啊.……”冷不丁被戳穿心事,姜南星有些心虛地摸了下鼻子,還沒想好要怎麽回答,又聽小周說:“你不跟我說實話也沒關系,雖然這事兒由我來說不太好,而且我還是川哥還是我一起長大的哥們兒。”
“但是,我不敢跟他說,只能來跟你講了。”
他長長地嘆了口氣:“你還是離開他吧!”
姜南星:“欸?”
小周:“實不相瞞,其實川哥有女朋友的,來過我們集訓隊,我們都見過的,不信你們問江南。”
姜南星愣了愣,又聽小周說:“雖然沒看到臉,但從身形看起來,感覺長得是很好看的,就跟你差不多高,胖瘦也差不多……”
小周頓了頓:“說來也巧,跟你的滑雪服也長得一樣。”
說到這裏,他又有些無語:“媽的,我才反應過來,我就說那天看到你的時候覺得那麽熟悉,我是真沒想到,川哥竟然還搞替身這一套!”
他嘆聲氣,語重心長地說:“不管怎麽樣,我先替幸川那家夥跟你說聲對不住了。”
姜南星聽到前面還在皺眉,聽到後面,越聽越覺得熟悉。
她問:“你們是在丹楓見的嗎?”
“是啊。”小周詫異,“這你都知道?”
他恨鐵不成鋼道:“你既然連這都知道,怎麽還眼巴巴上他的當啊!”
姜南星無言了片刻,斟酌道:“你有沒有想過,這個人就是我呢?”
小周:“???”
小周:“啊???”
他還欲說什麽,姜南星的手機在這時候突然響了起來,是林潇打給她的。
她看了一眼,跟小周做了個抱歉的表情,走到旁邊接通,林潇問:“那邊節目快錄完了嗎?”
姜南星說:“第一期今天下午就結束了,結束之後可以休息兩天,然後再去新西蘭錄第二期。”
“行。”林潇說,“剛剛老爺子那邊來電話,說明天下午試鏡,你準備一下。我聽說這次試鏡的人不多,參加試鏡的幾個人都是老爺子相對來講比較中意的,所以競争力看起來好像不大,但其實并不算小。”
“嗯。”姜南星點點頭,“我知道啦。”
林潇說:“老爺子這部電影,明顯是沖獎去的,你雖然國內的獎不缺,但還沒有一個很有含金量的國際獎,所以我還是希望你能盡量拿下這個片子的。”
姜南星說:“好的呀。”
“嗯,總之你心裏有數就行。”
林潇又交代了幾句,就挂了電話。
姜南星在原地站了會兒,回頭看,小周顯然受到了不小的沖擊,還在原地呆呆立着。
江南顯然已經猜到了事情的經過,悠悠地走過去嘲諷他,小周也反應過來了,狐疑地看向他:“你是不是早就知道?”
難怪他前段時間老是說一些莫名其妙的話。
江南說:“有點腦子的人都看得出來。”
小周:“我還是覺得好驚悚,他倆啥時候搞到一起的?”
“不對啊,”他說,“川哥不是有個從小喜歡的女孩兒嗎?”
江南之前也對這個很疑惑,後來他問了陸杉,也印證了他的猜測。
“你有沒有想過,”他說,“或許,姜南星就是他從小喜歡的那個人呢?”
小周現在聽不得這個句式,他沉默了片刻,問:“姜南星知道這事兒嗎?”
江南說:“看她的反應,多半是不知道吧。”
小周豎起個大拇指:“看不出來,咱川神還是個大情種。”
江南不置可否地笑了聲。
“說實話江南,”小周說,“你是不是不太川哥這個戀情?”
“談不上看好看不好。”江南看了他一眼,“姜南星明顯就只是對小九有點好感而已,她的感情濃度恐怕還不到小九的十分之一,也許就只是圖個新鮮跟小九談戀愛,小九也很清楚這一點,但他還是願意往裏跳。”
他笑了聲:“他自己都不在意,我有什麽看不好的呢?”
因為第二天要試鏡,所以姜南星他們都沒有多耽擱,節目錄制結束之後,就迅速登上了回往京市的飛機。
而幸川他們因為24號在新西蘭有比賽,賽前還要熟悉場地,順便進行一些集中的訓練,因此,結束後,也是直接坐上飛機去了新西蘭。
兩個剛剛确定戀愛關系的人,還沒來得及溫存,就要面臨異地。
在機場值機的時候,姜南星的嘴唇就能挂個油瓶了。
人好奇怪,之前沒談戀愛的時候,他們也不經常見面,那會兒她還不覺得有什麽,但現在,分別好像突然就變成了一件讓人很難以接受的事情。
他們兩個的登機口不在同一個方向,因為文雯和謝之晉也在,姜南星也不敢表現出異樣。
幸川站在人群最後方,偏頭去瞧他的小姑娘,她應該也沒有特意要去掩飾的意思,鼓着嘴巴,漁夫帽的帽檐壓得好低,只露出一個尖俏的下巴。
姜南星還在想她怎麽跟他告別比較好,總覺得現在談戀愛了,跟以前肯定不能一樣呀,但是文雯他們在旁邊,她也不能搞出什麽大動靜。
正愁眉苦臉,手指突然被人勾住,她愣了愣,轉過頭,就看到男人不知什麽時候站到了她的旁邊。
男人穿着一件卡其棕的風衣,鼻梁上難見地架了副細邊眼鏡,和他平時的氣質又不一樣了,頗有一種斯文敗類的感覺。
姜南星心虛地往周圍看了看,小聲嘟囔:“會被看到的。”
但半點也沒有要抽回手的意思。
幸川就嘆氣:“舍不得和我們星星分開。”
姜南星一本正經地說:“你要學會自己長大了,小阿九,不能太依賴姐姐。”
幸川側睨她一眼,很乖很乖的聲音說:“都聽姐姐的。”
然後姜南星一直走到登機口,都還是渾渾噩噩的。
謝之晉去旁邊的商店裏買了兩瓶水,見姜南星發呆,水遞到她手邊,不由得問:“你是不是有什麽事,怎麽一直發呆?發燒了?”
姜南星茫然地擡起頭:“沒有啊。”
謝之晉說:“你臉太紅了,發燒就別喝涼水了。”
說完,又把自己遞到姜南星手邊的水收了回去。
姜南星:啊???
謝之晉走到文雯旁邊坐下,擰開水灌了兩口,文雯将他剛才的動作盡收眼底,冷嘲:“你還真的喜歡熱臉貼冷屁股。”
謝之晉估計是覺得她有病,沒應聲,沒一會兒,卻突然走過來一個年輕男生,問道:“請問,你們誰叫星星?”
姜南星怕遇到粉絲,将口罩往上拉了拉,問他:“有什麽事嗎?”
男生盯着她看了會兒,遞了杯熱咖啡到她手裏:“有一位叫小九的先生,托我把這個咖啡帶給您,他已經登機了,讓我代他祝您一路平安。”
姜南星愣了愣,接過他手裏的紙杯,看到上面用中性筆寫了一行小字:To my star.
姜南星的臉熱了熱,說了聲謝謝,轉頭,看到文雯正若有所思地看着她。
姜南星頓了片刻,像是很煩惱地嘆了口氣:“唉,太招人喜歡也是一種苦惱呢。”
文雯:“……”
姜南星的飛機到站時,已經是後半夜了,機場的人很少,她只簡單戴了口罩和墨鏡,就能自如穿行。
等行李的時候,倒是有兩個粉絲認出了她,拿着照片找她簽名。
她把照片翻轉過來,發現是節目組拍的是她和幸川的合照。
同色系的粉色衣服,一站一坐的姿勢,照片是攝影師抓拍的,不知道當時攝影師說了什麽,她正眯着眼看着鏡頭笑得沒心沒肺。
而幸川眼睫輕垂,正溫柔地注視着她。
隔着照片,姜南星後知後覺體味到他眼神的熱度,她輕咳了聲,接過筆,若無其事在上面簽下自己的名字。
粉絲激動地連聲道謝,走好遠,姜南星還能聽見她們的議論聲:“你看到了嗎?看到照片的那一刻,星星的耳朵紅了欸!”
“是的!而且她的表情真的好微妙啊,我敢打包票,他倆絕對在暗度陳倉!如果不是在談我把我的頭剁掉!”
正彎腰拿行李的姜南星聞言:“……”
真的,倒也不必如此。
徐言言一早就拿到了姜南星的行程,所以,姜南星到時,她已經在機場的地下停車場裏等着了。
姜南星根據她發的定位找過去,拉開車門坐進去,雖然這幾天她一直都有問徐言言媽媽的情況,但這會兒還是下意識地關心道:“阿姨怎麽樣啦?”
徐言言正在輸入導航,聞言從手機裏擡起頭來,說道:“現在已經徹底脫離危險了,就是要在醫院靜養一段時間。”
“那就好。”姜南星說,頓了頓,又補充,“這段時間你要是需要去醫院照顧她,都可以直接跟我說,不要不好意思。”
“嗯嗯,我會的。”徐言言側頭看她一眼,又問,“對了姐,川神呢?你們不是一起錄制節目的嗎?”
她問得太過于自然,姜南星反應了一會兒,才想起徐言言之前一直誤會她和幸川在談戀愛來着。
她鼓了鼓腮幫子。
好吧,他們現在已經是真的談戀愛了。
她嗫嚅了聲,含糊道:“他去新西蘭為比賽做準備去了。”
徐言言聞言,忍不住又從後視鏡裏看了姜南星一眼,總覺得這次回來,姜南星再提起幸川時,态度和之前好像有點兒不一樣了。
但她又說不出具體是哪裏不一樣。
也可能是她的錯覺吧。
徐言言搖了搖頭,開始給姜南星對接下來的行程:“明天的試鏡是下午兩點,等會兒回去你還可以睡一覺,你試鏡準備得怎麽樣?”
姜南星揉了揉臉,嘆氣道:“我自己這邊應該沒有什麽問題啦,但具體還是要看岑導那邊的需求。”
岑知禮拍電影一直有個習慣,他喜歡先把所有的準備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