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早上, 關琦琦蒙在被窩裏喊餓,她抓住周峤的手,從衣服口袋裏抽出一張整百塞給他,讓他去樓下買些早點和零食帶上來。
她現在對周峤很放心, 畢竟他們住在一起了。
周峤下樓時, 與一位穿着清涼的黃發女子不期而遇, 那女子回頭看他,輕輕“喂”了一聲, 他沒理。
清早街上人很少,偶有幾輛摩托車駛過, 揚起一地灰塵。
他走了會, 看見不遠處有早點店,店家在蒸籠後面忙活,蒸汽氤氲, 有幾個人坐在擁擠的店裏吃早飯,生意很旺,店家是一對夫妻檔, 手腳麻利,一個管前面, 一個忙裏面。
周峤過去排隊,在他前面的是位上了年紀的老婆婆,店家匆忙找錢,她沒接穩, 幾個硬幣掉在地上。
老妪拄着拐杖, 慢慢彎下腰, 顫巍巍地伸手去夠。
周峤走上前幫撿了硬幣, 放到老婆婆手裏, 耐心問:“四塊錢,對吧?”
老婆婆點頭,講話有點口齒不清,像是方言,他就聽懂一聲謝謝,習慣性禮貌說不用。
此時,有人拍了拍他的右肩。
一個熟悉的聲音響起:“嘿!哥們,我一聽聲音,果然是你!”
非常聒噪。印象裏只有一個人是這樣的。
周峤轉頭看去,那人正姿勢随意且自來熟地把手搭在他肩上。
他臉上挂着漫不經心的笑,感覺很熟悉,周峤猜測:“王诩?”
王诩挑挑眉,打了個響指。
他見王诩一個人,問:“你怎麽在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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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來話長。”王诩一副熱情敘舊的姿态,一只手攬過他的肩膀,說:“走!我們進去聊聊,這頓我請。”
周峤掃眼他的手,沒說什麽,王诩在邊上叨叨,“诶,這才多少天沒見,你怎麽長得比我還高了?”他擡起胳膊虛虛比了比頭,“啧”了一聲,鄙夷道,“你該不會鞋子裏塞了增高墊吧?”
角落裏正好有一桌空位。
兩人坐下,王诩點完,問周峤吃什麽,順便又給他推薦附近一些味道不錯的小飯館。
周峤看眼時間,收起目光,他抽了兩張紙面巾,來回擦了擦桌面,把紙巾扔進腳邊的垃圾簍,他開口:“你出來後一直躲在這裏?”
“別說這麽難聽,什麽躲的。”王诩不以為然,“山人自有妙計!不然,怎麽其他人都被抓回去了,就我還能逍遙自在?不過”
王诩左右看了看,壓低聲音說:“你是怎麽回事?”他眼神懷疑地打量周峤,“你不會給我拖後腿吧?”
周峤沒回答他,而是問:“你住在這附近?”
“跟人合租的。”
“行走江湖也要為五鬥米折腰。”王诩惆悵感慨,繼而說起自己在小城裏打工的事,他打幾份零工,上午下午分時間段,工錢當天結,不然得餓死,“日子是不好過,但過着過着就習慣了,等賺得差不多了,我就要啓程去下一個地方。”
他點點頭,最後詩意地總結:“江湖那麽大,我想去看看。”
周峤沒空聽他掰扯,看時間也差不多,他起身說:“你慢慢暢想,我先走了。”
王诩手臂一橫,擋住他的去路,“別那麽急,你坐下來,我想到有個事要跟你聊聊。”
周峤剛坐下,王诩說:“學妹跟你一起出來的嗎?她在哪?她是不是決定要和我在一起了?”
周峤面無表情:“我覺得你很欠。”欠揍。
王诩幹笑兩聲,說:“別了,你上次讓我印象深刻。”
隔壁桌的人走了,王诩收起不正經的笑臉。先前,兩人被關在小黑屋裏,周峤的一番推測很準,當時想,假如逃跑有他的話,會更順利,沒想到還能再見。
王诩擱下筷子,緩緩說:“其實是想問你,你有興趣跟我合作一把嗎?”
周峤并不意外,“合作什麽?”
王诩微微揚起嘴角:“讓我猜一猜,學妹沒跟你出來吧?”
周峤神色不動:“這和我們的合作有關系嗎?”
“當然。”王诩說,“當初,你要我承諾帶學妹走,但後來,她沒離開學校吧?她逃跑失敗,但你離開了那鬼地方,你不想帶她一起走嗎?”
“你想說什麽?”周峤問。
王诩沉默片刻,一時不知道從何講起,他言簡意赅告訴周峤,他之所以被送進青雲,是因為無意中發現他那人渣父親有關經濟犯罪的一些內情,并且,其中牽涉到這所學校的校長。
“不過,他也懷疑我是不是真的知道什麽。我和他關系一向很差,他是氣急敗壞生怕露餡,才把我關進這裏。”
周峤聽完,說:“你想做什麽?”
“這個案件正常調查下去的話,校長那邊難辭其咎,絕對逃不掉,到時候,學校自然停辦。問題是,不一定能正常查下去,很可能半道給截下來。”頓了下,王诩目光深深地看着他,“如果你是我,你想扳倒這人渣,你會怎麽做?”
周峤瞥眼時間:“你高估我了。”他必須要走了。
王诩又攔住他,臉上挂着淡笑,“不考慮考慮嗎?”
周峤想了想,道:“下次再說。”
晚飯後,湯儀回宿舍略作休息,今天舍友退學離校,這會在寝室整理行李,她去簡單送別一下。
宿舍門大開着,行李箱攤放在屋內過道中央,難以下腳。
湯儀擡腳跨過去,餘光裏有個人影晃過,她視線上移,一個女孩從裏面走出來,看着這張熟悉又陌生的面孔,湯儀怔了怔,不确定道:“陶曉然?”
陶曉然整個人肉眼可見地瘦了,露出來的胳膊細瘦伶仃,面容憔悴,似乎反應遲鈍,看着她,僅僅“嗯”了一聲,若無其事地從她身旁走過去,像一抹可有可無的幽影。
湯儀轉身拽住她的手臂,正想着要說什麽,突然被她大力推開。
陶曉然跑出宿舍,湯儀随即追上去。
陶曉然在樓梯間停下,一手扶着牆壁,急促地呼吸,她不舒服咳嗽了幾下,過了會,她說:“這個宿舍接下來只有我和你了。”
她面對牆壁,神情晦暗,“湯儀,我知道你不想看見我……”
“你給我的時間是錯的,你騙了我。”湯儀打斷她,語氣如常問,“你還想對我說什麽?”
“不是我騙你!”陶曉然猛地擡起頭,睜大眼睛看着她,“是那個男生騙我!我沒有騙你好嗎?”
陶曉然緩緩走到她面前,“我承認我是有對不起你的地方,但是湯儀,你能不能聽我說……”她突然握住湯儀的手,眼淚掉下來,嗓音沙啞道,“我現在知道我錯了,湯儀,你能不能幫幫我?”
“我幫你?”湯儀驚疑地問。
陶曉然手上攥得更緊了,湯儀痛得皺眉,“你先放手。”
“你聽我說……”陶曉然擡起那雙淚眼,“我沒有辦法了,我必須要告訴你。”
在更早之前,陶曉然聽說男校有一變态教官的傳聞,起先和大家一樣,沒當回事,私底下講起,只當作一件神秘可怖的怪事,直到有一天夜裏,夜訓結束很久,她在女生宿舍樓裏看見驚人一幕。
一個女孩在走廊上徘徊,沒多久,有一個男人從房間裏走出來,女孩瑟縮地往後退,男人迅速捂住她嘴巴,攔腰一抱,女孩奮力掙紮,呼喊不了,她絕望地擡起頭,看見躲在消防門後的陶曉然。
陶曉然眼睜睜看着她被男人抱進房間,門鎖咔嗒一落,她靠着牆,癱軟地滑下來,坐在地上,無法呼吸和思考,半天才找回意識。
沒多久,那女孩在某一天找到她,告訴陶曉然她的名字,她是隔壁班的穆婷婷,希望她能幫幫她,等她出去後,為她作證。
不顧穆婷婷的哀求,陶曉然拒絕了,不管怎麽說,這件事和她沒有關系,她不想攪和在裏面,人都是為了自己,她覺得這樣做沒有錯。
之後,陶曉然在白天接到母親的電話,如同晴天霹靂,無法接受現實,她竟還要在這裏暗無天日地待下去……要逃離的念頭如野草般瘋長。
在青雲有個不成文的規定,一個人做錯事受罰,懲罰偏重,兩個人或團夥做錯事受罰,懲罰反而偏輕。
逃跑風險很大,她生怕被發現懷疑,需要拉上一個人做墊背,若有萬一,就把一切責任都往她身上推。
湯儀無疑是适合的人選。
陶曉然為保險起見,把男生給的時間先告訴湯儀,讓她去試。男生計劃逃跑的那天,陶曉然偷偷跟在湯儀身後觀察情況,她利用湯儀,離開學校,沒想到,又被抓回來。
“湯儀,我不知道要怎麽辦……”陶曉然滿臉淚痕,“我跟你道歉,對不起,你能原諒我嗎?”
湯儀沒說話,她沉默地看着陶曉然,心中複雜。
現在的陶曉然,就像一個落水後拼命想抱住一塊浮木的人,她想抓住一根救命稻草,得到片刻的自由的呼吸,想要活下去,但漂在茫茫大海上迷失了方向。
這樣下去,一樣會溺斃。
可是,農夫與蛇的故事誰都聽過,盡管陶曉然坦白了,湯儀心裏說服不了自己。陶曉然在利用她時,也完全不會想到會是如此下場,現在乞求原諒,又是為了什麽?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
湯儀望着她,問:“你告訴我這些,是想要我原諒嗎?”
“你會原諒我嗎?”陶曉然說。
湯儀沒吭聲。
氣氛靜默了會,陶曉然忽然開口:“還有一件事。”
“湯儀,你要幫幫我,我真的沒有辦法了……除了你,我不知道要把這件事告訴給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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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