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你能不能一直陪在我身邊
......
待手上繩子被割斷,她蹲在原地靜一靜,腦子也逐漸清醒了。
後背被輕柔的拍打幾下,她緩過神,看着他抿着嘴唇一臉難色。擺擺手,“我沒事。”
發生了什麽?她慢慢站起來,巡視着四周場景,驚了個大呆。
她吸了一口氣,她嘴巴動了動,但是一時不知道說什麽,許久才找回自己的聲音,“這什麽情況........”
過去一分鐘了,周密對這個事實有些難以接受,她目光僵硬的審視着周圍的環境,看着身邊堆滿雜物的房間,這種老式建築,憑借她看劇的經驗,這肯定是古人的雜物間。
可分明剛才他們還在山洞口李看雪景,怎麽轉眼間就轉到別的地方了?
這還是現實嗎,這比電視劇換臺還快啊........
她摸着腦袋,太魔怔了,這個世界是不是出BUG了,怎麽會出現這樣魔幻小說情節?她不會還沒睡醒吧?????
小說慣有情節,此時應該掐一下肉看肉痛不痛。周密掐了掐手,嗯,麻了,她看向李逐光,茫然發問,“咱現在還在人間嗎?”
“還是說我已經靈魂出竅了。”她拍拍身體,“這不會只是我暫時的軀殼吧?李逐光你看看我這張臉還是原來的那張嗎?”
看着周密的行為越來越癫狂,一直沉默不語的某人僵硬好半天的身體才動了一下,湛藍的眸上染上一絲落寞和歉疚,他還是吓到她了。
嘴唇動了動,“你現在知道,我......是個怪人,”他喉嚨忽然有些幹澀,好半天才繼續說:“我是個不正常....” 的怪人。
“所以說,你可以做到來回瞬移?”周密木然問。
他一怔,有些機械的點點頭,“可有時候也.....”不靈用。
“李逐光,”沒等他說完,她先輕聲喚了一聲。
他稍稍怔了怔,手指無意識的慢慢攥緊了,要開始了麽。明明這些都在他的意料之中,可為何心仿佛被人揪住似的,讓他無法呼吸。
不等他在心裏造完句子,她緩緩扭過頭,眼睛被睜的圓圓的,眉毛倒豎,鼓着一張臉,咬牙切齒道,“你、是、天、上、派、來、的、神、仙、吧???
是,一定是這樣的。
因為她在現代懶惰沒有好好學習,沒有成為棟梁之才造福社會,所以玉皇大帝派出手下來人間專門懲治她,讓她歷經九九八十一難,體驗一下人世間的酸楚。
周密雙手晃了晃李逐光的雙臂,“說呀說呀,你到底是不是神仙,李逐光你知不知道我是一個無神論者,我是一個相信科學根正苗紅的無神論者啊!這幾天我堅信二十年的信仰真的快崩塌了,你說是不是我平時不好好學習所以上天派你來懲罰我了是不是啊嗚嗚嗚”有些激動的巴拉巴拉一通胡說八道。
李逐光沒說話,像是被她晃傻了。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冷靜下來周密有些想通了,她自己個兒還不是從現代穿越過來的,要說這世界是真有BUG也不奇怪,她自己不也是穿越到古代,一個跟自己一模一樣的人,這要不是發生在自己身上有一遭,她也很難相信。
想着剛自己那眼皮子淺沒見識樣兒,她默了默,松開了禁锢李逐光手臂的手,偷偷瞄了他眼,剛才自己像個瘋婆子一樣胡說八道,他不會全聽見了吧?
李逐光整個人立在原地,他臉色慘白,動也不動的站那兒,眼神有些茫然,漂亮的藍眼睛毫無焦距的望向一處。
跟他平日裏給人的感覺不一樣,平常他是大哥大,一個唾沫一個釘。這會兒大哥怎麽發起呆來了。
周密偷偷瞟了幾眼後,覺得有些不對勁了,別是給孩子吼傻了吧?
在他眼前晃了晃手,“李大哥,還好嗎?”沒反應。“李大哥?”“李逐光?你怎麽了不說話。”
事實上他現在确實也聽不進去什麽。聽小姑娘一副生氣模樣說的一句話,他耳朵裏哄了一聲,如同被尖針刺了一下,全身都有些麻木了。
她不是應該感到害怕才對嗎,那張臉上除了震驚,沒有害怕恐懼嫌惡。
這應該是他想都不敢想的畫面,可他真正瞧見了,又顯得不太真切。
他茫然的眨了眨眼睛,她嘴巴一張一合的似乎在說什麽話。他有些耳鳴,腦子裏嗡嗡亂響。
“李大哥??”看他呆呆望着她開始正色了,“李大媽?你怎麽不說話。”她伸出手背試了試額頭的溫度,“沒發燒呀怎麽突然糊塗了,李大媽,你的額頭好冰~~??!!”
像是只突然捏住脖子的鴨子,她驟然失聲,眼睛不知道是今天第幾次了瞪得溜圓溜圓的,渾身僵硬了.....他擁抱了她。
跟之前的迷迷糊糊的擁抱感受不同,她真真實實的感受到。
這是一個不太溫暖的擁抱,他整個人都涼沁沁的,緊緊箍住她的雙臂,她的鼻尖盈滿了淡淡的蘭香,她有些不合時宜的想,這塗的什麽香膏持久度還挺好的....
周密一時損他的話也說不出口了,狀态過于癡呆,回過神來,她細覺得李逐光有些顫抖,別是真吓壞了。
她有些生硬的擡起小臂,他箍的有點疼,輕聲說:“李大哥你還好嗎?”周密像對待一株蒲公英,聲音都不敢變大,怕剛說話就把他吹散了。
不知過了而多久李逐光慢慢松開她,“你不害怕麽。”他聲音有些低沉喑啞。
怕什麽?哦對....正常人多多少少都會有點害怕。
可她畢竟不是個正常人。
周密看着抓住自己手臂的那雙布滿疤痕骨骼分明的大手,腦子裏亂哄哄的。她的注意力早就分散到他剛才擁抱她的這個行為,有些不好意思的垂眼,臉上熟成了個小番茄。
太近了,這也貼的太近了。
他追問,聲音又帶了絲緊張,“你不覺得我擁有的能力很怪嗎?”
周密一聽,一時語塞,心道:我要是說我是千年之後穿越過來的,我在現代社會無比真實的生活了二十年,然後因為破學校強制的辯論賽怒火中燒破口大罵穿越的你信嗎?
要是說怪咱誰也別謙虛,世界上怪事兒多着呢。
“呃,正常來說可能是有點兒奇怪......”她一臉難以言喻,“可是。畢竟咱這個事兒有的時候沒法正常說......”
正要說什麽,外頭叽叽喳喳的傳來幾聲動靜。
“阿桃,你是真聽見裏頭有動靜了?”
“我還能騙你不成,遠遠的,就聽見這裏有聲音,這件雜物間平日裏無人來的,莫不是鬧鬼了吧!”
“阿彌托福阿彌陀佛,你們可休要亂說,大早上的不吉利。”
侍從1號壯着膽子推開門,後面跟着倆梳着雙平髻怯生生的丫鬟,“哪有什麽?”侍從往裏頭走進了幾步,看并無異常。
“你們要是拿我尋開心,那可不必了,小爺沒這個閑工夫。”說着氣呼呼的離開了。
剩下兩個丫頭面面相觑,趕緊關好窗子離開了,丫鬟1號還委屈的叨叨,明明我是聽見了........
“行了行了,今日二小姐剛從寺裏回來,快去準備侍候,小心怠慢了,仔細你的皮!”
聲音越來越遠。李逐光托着周密從房梁四平八穩的躍下。二人對視,半秒移開,很默契的沒有談剛才的事兒。
“我帶你出去。”李老大恢複了不可一世的模樣。
周密被李逐光翻牆逃出了府,在把她放下來後,他從背上背的包裹裏拿出了黑色的帷帽,這下李逐光整個人都被黑色籠罩了。
周密眨眨眼,也沒問,感覺有些回憶在腦海中閃過,她看着周圍環境,覺得有些熟悉,這種感覺有些陌生,好像真的與前世的自己某一處産生了共鳴。
冬日有些寒涼,這條街上的人仍是不少,在路過街旁一家賣繡品的店時,她伸出了手,看着指尖上磨出的薄繭,這種熟悉的感覺.......
見她停下腳步,李逐光低頭,“怎麽。”
“我覺得,我好像忘記了什麽。”周密一臉迷茫,“但是,又好熟悉。”她的記憶像是清幽的香味,在鼻尖一閃而過,仔細去嗅卻無跡可尋。
她走向賣繡品的小攤,伸手拿了一個觀察,自己居然能看出繡品的成色,用線的針法,可她明明并沒有接觸過刺繡。
周密有點想明白了,這大概是前世自己也就是現在她這副身體的記憶,因為特定的環境而慢慢複蘇。
她并不抗拒,雖然有些陌生,這種感覺像是自己的人生被注入了新的記憶,但這股記憶是這麽平和,好像理所應當就該是這個樣子,她放下繡品,說:“走吧。”
看着周密心事重重的樣子,李逐光不知如何表達。
周密側過臉,說:“我好像記不太清我是誰了,但是來到這裏,有好多熟悉的感覺被喚醒。”她一臉糾結,到底她在這個地方是什麽身份呢?她又面臨怎樣的處境呢。
她側頭看李逐光,發現他也正低頭看她,周密突然說:“在我想起來之前,你能不能一直陪在我身邊?”
似是被她這句話震到了,李逐光停下來腳步。
周密說的也是發自內心的話,她眨巴眨巴眼睛,小聲說,“我有點慌。”
她還想不要臉的說我有點害怕,拜托他最好去哪兒都把她帶着 TVT
她是慫人,要是一個人在陌生的環境下生存,而且還是等級森嚴的古代,她估計下一秒就會橫屍街頭。
李逐光默了默,耳根忽然有些發燙。
正此時一人跑到他倆面前,熱情的招呼“您二位來用飯的吧?客官,來幾個本店的拿手小菜嘗一嘗?”
二人擡頭,原來是已經到了一家酒樓的門口,店小二見他們立在原地遲遲不動,前來攬客了。
一直沒說話的李逐光開口,“走吧。”
周密哦了一聲跟着他進門。
店小二招呼他們進了廂房,周密東瞅瞅西摸摸,新的環境讓她感覺很新奇。
李逐光擡手将杯子用茶水燙洗一遍,斟了一杯茶一飲而盡,滾燙的茶水入肚,心底的寒意似乎驅散一些。靜默兩秒開口:“你有何打算?”
周密聞言,也不由愣了一下。
說實話她也還沒想好,她不僅在過去現代社會沒有工作經驗,更沒在古代混過日子,給人當丫鬟還會被嫌笨手笨腳,一時間讓她做什麽也無從下腦。
看她一副茫然模樣,李逐光又想起她剛才說‘能不能一直陪在我身邊’,他又斟了一杯茶一飲而盡,只是這個動作顯得有些急促了。
他之前以為她對他和顏悅色的僅僅只是為了讨好他,為了讓她回歸正常人的生活軌跡,但如今她還在忌憚什麽,他已經帶她出來,目的已經達到。她該說實話了。
“我不知道。”她老老實實的搖搖頭。
二人又無言。小二上菜後他倆也沒說話,安安靜靜的吃飯了。
周密承認自己有些雛鳥情節,也許一個人的時候,害怕也會假裝堅強但如今身邊陪了人有了依靠,她反而有些膽怯。
吃了個飽休息後,他只說聲去個地方,就帶周密去了離京城遠些的郊外,七拐八拐的來到一間瓦房屋。
把手和門環落了灰,門口也有層厚厚的積雪。咯吱一聲開了門,不大不小的院子空蕩蕩的。
李逐光打開房門,開口道:“若是暫無去處,就在這歇幾日吧。”
他要出去買些家用品,臨走周密叫住他,“李大哥,能幫我買點繡花用的絲線嗎?”
她剛才想自己能做點什麽時候,心裏一直有個沖動,覺得自己是會繡花的,那何嘗不一試呢。
李逐光點點頭,周密感激涕零,“李大哥謝謝你啊,你真是無敵大好人。”又說了兩句出門當心的吉祥話。
李逐光看着她高興的模樣,心情也不自覺的放松了。
“嗯。”他微颔首,轉身踩着雪出門了。
聽着門外落了鎖,她有些惆悵的嘆口氣,轉身進了屋子。
許是屋內很久沒人住,有些潮濕,一旁的木床落了灰,整間空曠的房間裏除了一張床竟什麽都沒有。
她拾來掃把,給屋子清理清理。
過了一個多小時,她把窗子打開透透風,周密有些熱了把鬥篷解開上面的繩兒透透氣,外頭有馬車叮叮咚咚的聲音。
院子站了些人,她走出去問:“你們來做什麽的?”
“客人讓我們把買的東西放這兒。”一小夥安排着人搬東西,看着出來個面容清秀的小姑娘,不由多看了兩眼。
“他人在哪。”怎麽進來的你們。
“興許在後頭談事兒。”看小姑娘一副警惕的模樣,小夥帶了個笑兒,多說了兩句:“姑娘別怕,咱們可都正經賣家,今個兒客人出了大手筆,老板教我們好好侍候着呢,姑娘這東西放哪兒?”
話挺多啊小夥汁。她看着擺了一條的桌子凳子鍋碗瓢盆,一時沒瞧見後頭李逐光的身影,只好先做了主讓他們把東西搬到主卧去。
站着看他們來來回回搬着東西,又有個人在門前探頭探腦:“是周家小姐麽?”
周密應聲,那人把個包裹送到她手上,笑着說:“我們是繡坊的,有人讓我們把這東西送您手上。”打開包裹一看,是針線刺繡的玩意兒。
她道了謝,追問一句:“你瞧見他人去了何處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