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是個狠人
皎潔清輝下,一抹窈窕紅色身影斜坐小橋邊,清池如明鏡,倒映出女子的花顏玉貌。清池中開滿大朵睡蓮,徐徐夜風裹挾着馥郁蓮香,分外醉人。
顏書睡到半夜醒了,心情有點浮躁,随着披了件外衣就跑了出來。她漫無目的亂走,直到走到這座拱橋才停下。
顏書夢見了現世的事情,她看到自己躺在病房裏,臉上戴着氧氣罩,一年到頭見不到幾次的父母守在床邊,雙眼紅腫,心事重重。
每天她的病床前來來往往好多人,熟的不熟的全圍過來。富婆小姐妹抹着淚說:“書書,說好我結婚你來當伴娘的,你再不起來就趕不上我的婚禮了。我不準你食言,你快起來!”
場景一轉。
一個美貌的中年婦女坐在病床前深情凝視她,半晌後,重重嘆氣。說道:“書書,下個月我女兒結婚,你這個做幹媽的想偷懶到什麽時候啊,趕緊起來吧。”
又一轉。
一個白發蒼蒼的老太太在子女的攙扶下,慢慢移到床邊,伸出又皺又涼的手,摸摸她的臉。用蒼老的聲音說:“書書啊,你躺在這裏六十年了,我已經八十二歲了,已經老的走不動啦。下個月是我的葬禮,你能來送送我嗎?”
畫面黑了下去,尖利刺耳的唢吶聲驟然響起,像把出鞘的利刃生生割裂掉整個夢境。
顏書驚出滿脖子冷汗。
那個似真似假的夢境令她湧出許多惶恐不安。她穿到這裏的三個月,在現實世界是不是已經過了三十年,甚至更久?
顏書用力按住眉心,來到這裏後被她刻意忽略掉的問題,現在不得不正視了。
她要怎麽回去?能不能回去?
顏書萬分惆悵的瞅着水面,隔三差五的嘆氣,那個該死的系統把她發配到這裏後,就不聞不問的。
這跟她看過的系統穿書文差的也太多了,別人家的系統好歹會吱個聲,自己這個系統簡直跟拐賣良家少女的惡棍沒兩樣!
顏書:he 、 tui!
出來有半個時辰了,顏書起身活動下筋骨就準備回鳳栖宮。然而,剛要起身,身後忽然刮起一陣涼風。
“皇後娘娘!”
——砰
顏書:!!媽的,有刺客!
顏書柔軟的小腰猛地撞上橋欄,一口老血差點噴出。
緊貼在後背的人渾然不覺,死死摟着她嘤嘤大叫:“娘娘,有什麽問題你可以說出來,咱們大家一起解決,為什麽偏偏想不開要自殺啊。娘娘,人一死可就什麽都沒有了啊!娘娘三思!”
顏書滿頭黑線:我他瞄的.....就賞個夜景啊親!
她吸氣,一下牽起胃部的悶痛。顏書只能僵住身子,勉強平靜道:“本宮并沒有想不開。”
“皇後娘娘怎的還想騙奴婢!”朝清月嗚嗚道,“娘娘半夜不睡,一人孤身到此,不喊奴婢侍奉,不就是想支開奴婢,好自尋短見嗎?”
“本宮只是見你睡的香甜,不忍心喊醒你罷了。”
“那娘娘為何半夜偷偷跑到池邊來?奴婢已暗中觀察許久,娘娘分明是有傷心事,坐在橋邊黯然抹淚,好在奴婢反應及時,否則後果當真是不堪設想!”
......
顏書:“你先松手。”
朝清月:“不,奴婢不松!奴婢絕不會讓娘娘有機可乘的!”
不是,什麽有機可乘,能不能注意點措辭?顏書生無可戀臉,幾次三番強調自己不會自尋短見後,朝清月才小心翼翼的松手。
顏書揉着小腰和小肚子,默默反思自己,是不是讓小朝吃太飽了。剛才險些讓她勒死。
朝清月:“娘娘,您可是為了皇上憂心才想不開的?”
顏書扶額:“與他無關。”那個皇上怎樣管她屁事哦。
朝清月兩眼包淚,這幾個月裏她和周圍的同行們都混的很熟了,關于皇上和各宮妃子以及自家皇後主子的愛恨糾葛,探聽的一清二楚。
沒想到平日裏冷靜自持,高貴優雅的皇後娘娘,拿的竟然是炮灰女配的劇本。一次次為了那個皇上飛蛾撲火,卑躬屈膝讨好,一次次被傷害。
雖然現在皇後娘娘總表現對皇上的不屑與嫌棄,但朝清月知道,這只是她被傷透了心後,故作堅強罷了,堅強就是她的保護色。
如今她裝不下去了,她愛皇上愛的無法自拔,卻得不到回應,心灰意冷下便選在這個寂靜無人的深夜,像個孤魂野鬼般飄到橋邊,準備投湖一死了之。
朝清月心裏為皇後不值,那個皇上有什麽好的,長又不是特別帥,還那麽花心,到處都是他老婆。簡直是渣男中的戰鬥機。
而此時此刻,皇後娘娘仍然在維護皇上。
朝清月邊心疼皇後,邊在顱內痛罵渣男。
她殷切切道:“娘娘,奴婢明白您的心情。但命裏有時終須有,命裏無時莫強求。何況生命只有一次,無論遭受了怎樣的挫折,都應該好好珍惜生命,人生還要很多事值得去體會和努力的。”
顏書:暈,為啥有股勸誡失足少女的既視感......
“好,本宮知道了。”顏書不想繼續這個話題了,“回寝宮吧。”
朝清月提着宮燈,安靜的跟着顏書,從清池到鳳栖宮約莫二十分鐘,距離不遠不近。
身邊沒了人聲,顏書不知不覺就開始琢磨怎麽回去的事情,她試着在腦子裏喊那個破爛系統。
幹叫了半天無人應答,氣的她想來套軍體拳。
“阿嚏!”
朝清月搓搓鼻子,視線一擡正好看見顏書停下來,潤潤的眸子瞧着她。
“過來。”顏書招手。
朝清月乖乖上前。
顏書解下身上的紅披風,抖一抖,很自然的披到朝清月身上。
朝清月呆愣住了。
顏書懶洋洋說道:“知道本宮為何執意讓你們鍛煉身體了吧?若不鍛煉好身子,今日吹風着涼,明日必然發燒。”
方才的涼意消散了,那件小紅披風像只暖爐,不單暖了朝清月的身體,連心裏都跟着暖烘烘的。恍惚間,她似乎還聞到了屬于皇後娘娘的清香。
朝清月暈乎乎的想,皇後娘娘真是個好人吶.....
顏書的嘴像是開過光,朝清月回去就開始發燒,第二天燒的起不來。
顏書立馬慷慨的放了她兩天假,本想傳太醫院的太醫過來看看,但人家一聽是給宮女看病,頓時就不樂意了,随手打發了個太醫學徒過來。
小學徒把朝清月當做練手對象,兢兢業業,無比認真,開完方子後親自抓藥,煎藥。
這嚴陣以待的态度,搞得朝清月以為自己是得了什麽大病,馬上就要吃席,瑟瑟發抖。
今日立秋,天氣依舊很熱。顏書同往常一樣癱在湘妃椅上,邊吃冰鎮水果,邊沉浸在知識的海洋中。
然而平常的一天,被意料之外的事情打破了。
“皇後娘娘!太後請您到養心殿一趟!”
顏書跟着太後的貼身婢女阿穆火速趕往養心殿,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但一定不會是什麽好事。
一到養心殿,一股濃郁的血腥之氣撲面而來,顏書忍着幹嘔的沖動,三步并兩步到太後身邊。
太後坐在桌椅旁,面色蒼白,幾道淚痕布在臉上,眼神失去了以往的神采。
顏書心頭一緊,急忙上前到:“姑姑,您怎麽了?”
太後一把抓住顏書的手,顫聲道:“書兒.....皇上他.....他受了重傷,流血不止啊.....”
顏書驚了下,回憶遍原著劇情,大概知道是怎麽回事。
“姑姑,皇上吉人自有天相。一定沒事的,當下最緊要的是捉拿刺客。姑姑,那刺客抓住了嗎?”
太後面露茫然,随後咬牙切齒道:“那刺客就是貴妃!她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了,竟然敢行刺皇上!這個蛇蠍心腸的女人,虧皇帝待她那般好!哀家早說過,亡國之女留不得,可皇帝偏偏鬼迷心竅,愛上了那個女人!”
顏書懵了,鳳麗兒行刺皇上?
還沒等她搞清楚狀況,裏頭傳來一陣痛哭。
顏書:卧槽,不會死了吧?
“太後娘娘,皇上駕崩了!”
我日!
顏書如離弦之箭般沖到裏面,龍床前已經被一大群白胡子老頭堵的水洩不通。顏書伸手把人都扒拉開,撲到床上去據說已經咽氣的皇帝。
臉色慘白的皇帝雙目緊閉,胸口被血染紅了一大片,顏書試着去扒眼皮,探鼻息,聽心跳,所有結果均顯示這個人已經沒有生命體征,渾身上下冰冷不已,死的透透的。
卧槽,這貨不是男主嗎,怎麽這麽容易嗝屁了?他的男主光環呢?
難不成因為殺他的是女主,所以什麽光環都不管用了?
顏書怔怔的回不過神。
“我兒啊!”太後緊跟其後而來,趴在龍床前失聲痛哭。
接下來發生的事情非常混亂,又在意料之中,昭告文武百官皇帝駕崩之事,立新皇。
皇帝死時年僅二十六,膝下僅兩女一子,小皇子四歲,生母是位份低微的喬美人。小皇子繼承大統,自然需要一個出身高貴的母親,當天,小皇子迅速的過繼到了顏書名下。
而生母喬美人被太後以皇帝寵妃的名義拖去殉葬。
貴妃鳳麗兒因刺殺皇帝,被當場斬首。男女主雙雙OUT,主角光環碎的渣不剩。
一切快的不可思議,顏書還在茫茫然的時候,一個哭得滿臉鼻涕泡的孩子就送到她的寝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