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三十四
拓跋昊焱聞言,身體微微一僵。理智上他知道這可能是蕭宸斐用來擾亂他心神的借口,但心中卻無端覺得這說法很是可信。
蕭宸斐看出了拓跋昊焱眼底的糾結,又故意靠近了幾步,但拓跋昊焱随即戒備地退後到更遠的地方。他這下意識的防備動作,讓蕭宸斐眼底的血色又濃厚了幾分,渾身上下都散發着不悅的氣息。
“說那麽多作甚!”拓跋昊焱沒有心軟,方才蕭宸斐說了那麽多,他的靈力也恢複了不少,指示着紅蓮朝蕭宸斐擊去!
蕭宸斐眉頭一挑,只讓白蓮簡單地抵抗了這一攻擊,還靠近了不少,做出恍然大悟的表情道:“難道小焱是怕想起被封印的記憶,會舍不得殺了我,才這般急躁?”
拓跋昊焱聞言,動作一頓,原本都沒有那個心思,偏偏從蕭宸斐嘴裏說出來那麽篤定,連他自己都有些懷疑。但心思雖亂,手上的動作卻不停,操縱着紅蓮愈發犀利地進行攻擊,到後來蕭宸斐也不得不全力以赴,沒有再分神說話。
雪山之巅位于靈韻大陸最北端,綿延萬裏的雪山成了靈韻大陸天然的分割線。雪山遮擋了大陸邊緣那令人心悸的懸崖,卻不知為何雪山上沒有一株靈植能生長,光禿禿的山體是雪一樣的白色,故名雪山。
雪山周圍百裏內也是寸草不生,靈氣比之其他地方稀薄不少,所以鮮少會有修士來這附近,這也是拓跋昊焱選此處為決鬥地點的原因。
元嬰修士大有移山填海之能,兩名元嬰大圓滿的修士鬥法,雪山之巅的靈氣很快被兩人吸光,鮮少有人問津的雪山正在快速地被破壞着。拓跋冶站在雪山腳下,一臉憂心地看着上方。他不是沒想過重新上去,但他三番四次被兩朵蓮花相撞的餘威給拍開,脾氣也上來了。
兒子那麽能耐,才不需要他救!拓跋昊焱長袖一甩,冷哼一聲,便往萬英劍宗所在的方向飛去。蕭鴻陽這段時間被困在後山,他要去看笑話!
而蕭鴻陽在收到拓跋昊焱發來的紙鶴時,面對正在喋喋不休的知明,臉色立即黑了下來。蕭宸斐入魔了,而且還神志清醒地去雪山之巅赴約,這個消息并不算太壞,但也絕對不是什麽好消息!
蕭鴻陽十分了解蕭宸斐的天賦,如今蕭宸斐理智尚在還好,若是哪日突然發狂,整個靈韻大陸可要遭殃了!看着眼前笑得跟狐貍一般的知明,他心下更是煩躁。他對萬英劍宗并無感情,只是想找一處适合蕭宸斐成長之地而已。
這些年來正道各大門派的明争暗鬥蕭鴻陽皆看在眼裏,也明白自己這個正道第一人的稱號,對于萬英劍宗來說意味着什麽,所以對于知明的挽留更是不屑。他想要歸隐,自是不會再參加任何黨派的鬥争,但知明卻仍舊不肯放人,這讓蕭鴻陽對他愈發沒有好印象。
如今得知蕭宸斐入魔,他必須去看看情況!想罷,蕭鴻陽猛然站了起來,身上的戾氣把知明吓了一跳。
“這,師兄是要去哪?”知明笑眯眯地問道,“可是要出宗?不如讓師弟送師兄一趟吧?想來我也已經許久沒有離開過山門了。”說完,還做出一副十分懷念的表情。
蕭鴻陽眉頭一皺,直接拒絕了知明的提議:“不必麻煩掌門了,我自己一人便可。”說完,直接禦空而行,離開了後山。
知明見狀,臉色一沉,卻沒有繼續跟上去。他知道過猶不及,這段時間蕭鴻陽不耐煩的反應他已經看在眼裏,方才收到紙鶴之後突變的神色,定是遇到了什麽事情,他若是再不放人,恐怕蕭鴻陽便要與他們撕破臉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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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蕭鴻陽的人品他信得過,在沒有明面上的約定,蕭鴻陽遲早是要回來的。但知明卻不知道,蕭鴻陽雖是光明磊落,奈何有一個滿是心眼的情人,他這麽一放人,日後連哭的地方都沒有。
蕭鴻陽前腳一出萬英劍宗,其他上品宗門皆得了消息。他們都知道蕭鴻陽在成名之前并非萬英劍宗的弟子,說得好聽一些是挂名長老,說難聽一些不過是在萬英劍宗尋個窩,不高興了可以随時離開。這些年其他宗門沒少拉攏蕭鴻陽,這也導致了蕭鴻陽不耐煩地搬到了後山,閉門謝客。
蕭鴻陽已經近十年沒有出過萬英劍宗了,其他宗門找不到拉攏的方法,如今可好,蕭鴻陽一離開,各大宗門便打起了各種主意。
煉器宗一處陰暗的密室內,數十個夜明珠鑲嵌在周圍牆壁上,卻仍舊讓人感覺到一陣陰寒的氣息。
在房間的正中央,有一張鋪滿了靈獸皮的搖椅,術峰長老扶冠容正悠閑地躺在上面閉目養神。而跪在他旁邊的一名黑衣修士已經滿臉發白,冷汗淋漓。
良久之後,扶冠容才慢悠悠地開口:“你說,你們把人跟丢了?”
“是!屬下辦事不利,請求主上懲罰!”黑衣修士對扶冠容狠狠磕了幾個響頭,額頭上立即出現了一個鮮紅的血印子,可見其用了多大力。雖然讓他們不過元嬰的修士去跟蹤蕭鴻陽,被發現了很是正常,但這時候只能認錯,這位主人可不是什麽良善之人。
扶冠容似乎沒聽到黑衣修士的話似的,随手從儲物空間中拿出了一杯靈茶,悠閑地輕泯幾口,才道:“蕭宸斐如何了?”
“回主上,三年前在一處密林中探查到他的氣息後,便再也沒有消息,也許……”死了也說不定。修士的氣息憑空消失,除非是大乘期大能破開空間裂縫,否則只能是死後被其他妖獸吃掉。至于芥子空間,這種法寶已經許多年沒在修真界出現過,許多修士已經淡忘了這種逆天的存在。
扶冠容聞言,沉吟了一會兒,房外突然傳來了敲門聲,随後一名黑衣修士走了進來,朝扶冠容單膝跪下,聲音慷锵有力地對扶冠容道:“主上,三日前探查到了蕭宸斐的氣息,是否要繼續追蹤?”
聽到蕭宸斐的消息,扶冠容俊美的臉上露出了一絲感興趣的神色,點了點頭,那名修士便退了下去。
扶冠容也無心再留,徑直離開了房間。而在他後腳離開後,被他留在房內的那名黑衣修士突然倒地,沒了生機。
與此同時,蕭鴻陽在殺掉幾個妄圖跟蹤他的修士後,在一片樹林中停了下來。很快,一個紅色的身影像一陣風一般,撲進了蕭鴻陽的懷裏。
蕭鴻陽看到拓跋冶,臉上常年不變的表情頓時柔和了不少,安撫地拍了拍拓跋冶的後背,問道:“怎麽了?”
“哼!你教出來的那個混小子!”拓跋冶說完,像是洩憤一般一口咬到了蕭鴻陽的肩膀上,卻因為法袍上的防禦陣法,連讓蕭鴻陽感到疼痛的機會都沒有。
蕭鴻陽無奈地搖了搖頭,主動停了法袍上的陣法,讓拓跋冶咬個過瘾後,才道:“他入魔了,焱兒不是很危險?”
“哼,我兒子哪有那麽弱!”拓跋冶不滿地瞪了蕭鴻陽一樣,“而且那混小子還沒喪失理智,等他們打完再說吧。”
聽拓跋冶的語氣,蕭鴻陽便知道事情還沒他想象的那般嚴重,也就放下心來。但兩人也不敢放松,還是一同趕往雪山。
蕭宸斐與拓跋昊焱的修為相當,靈力儲量也相近。經過一個白天的戰鬥。兩人打打停停,卻誰都無法奈何誰。拓跋昊焱心中焦急,蕭宸斐卻一臉輕松,眼神直勾勾地看着拓跋昊焱,像是要把對方拆解入腹一般。
拓跋昊焱被蕭宸斐的眼神看着頭皮發麻,雖然封印了記憶,但十分熟悉對方的身體,卻明白蕭宸斐的眼神是怎麽回事,竟悄然産生了反應。這讓拓跋昊焱始料未及,幸好他露在外面的皮膚都被獻血染紅,蕭宸斐根本看不到他的變化,否則拓跋昊焱恐怕要羞憤而死。
拓跋昊焱忍着想要抱住蕭宸斐的沖動,眉頭凝結成一座小山,剛想動手結束這個詭異而漫長的對視,蕭宸斐卻突然開口:“小焱,不如我們休息一下吧?”兩人此時身上都是大大小小的傷痕,若是這些傷放到凡人身上,恐怕都要死幾百回了,也就他們高階修士還能繼續戰鬥。
但若再繼續打下去,恐怕只能兩敗俱傷,這個提議正中拓跋昊焱下懷,剛想答應,又聽到蕭宸斐道:“我還能給小焱講講我們以前的事情,我想小焱定會很感興趣的。”
“不必!”拓跋昊焱怎麽可能答應,光是蕭宸斐的眼神他就承受不住了,若再聽他說那些亂七八糟的,這場戰鬥還能不能繼續下去!
蕭宸斐也不在意拓跋昊焱的拒絕,只是空氣中全是兩人血液混合在一起的味道,他能感覺到想要撕碎拓跋昊焱的沖動逐漸在占領他的理智,所以想暫時休戰,但若繼續,他也無所謂。對于自己方才那一瞬間不想拓跋昊焱死的心軟,蕭宸斐沒有再深究。
兩人再次交手,雪山之巅已經被他們破壞得面目全非,誰都沒有注意到,在漆黑的夜色中,被破壞的山體下似乎有着什麽東西在散發着微弱的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