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雜修齊悅◎
為了讓決賽的弟子們有休息的時間,決賽的日期,安排在十日之後。
只是,這些拿到決賽資格的弟子們,臉上卻沒有純粹的振奮和欣喜,比起前邊的賽事時期,更多了一分不安和恐懼。
他們進階賽時,分別進入了不同的秘境。秘境之內,與世隔絕。是以,當時在境中的弟子并不知道坤寧城黑雲壓城的一夜,是出境之後,看見觀望臺及自家随形皆有被異力震傷,一問之下,各種說法紛紛而至,徒增了弟子們的煩惱。
好在陸衡在黑雲壓城後,隔了幾天,召開了各大宗主的座談大會,讓各大宗主及坤寧城的世家下去安撫人心,說是那夜異象并非來自大家揣測的魔尊壓境,只是一位高階魔修前來興風作浪而已,已被道盟擊退。
且頒下道尊命令:相信道盟,勿傳謠言!此後有傳不同說法者,皆以謠言罪在道盟賞善罰惡臺上當衆論處!
說法有了,但是疑信參半,并未從根源上解決少數自有見解的修士疑慮,只不過從局面上看,倒也維持了坤寧城及島上修士們的人心安穩。
只是,那些疑慮的修士們,雖不敢在坤寧城就此再做延展,但已心照不宣地,決定出坤寧城後,私下彙談。
一些大能修士們安靜地望着天空,心道:難道好不容易安定的世道,又要變天了?
到了決賽前的第五天,陸遠芳再一次敲響了齊悅的房門。
他臉上神情複雜。
這幾日,陸衡和幾位元嬰期的陰陽師,封鎖了他的山頭,和許鳳瑤的屍體待在一處,卻是把他攆出來了。
那幾位陰陽師說是要采用非常之法,需在場所有人都是同等級的元嬰期,他低了一級,恐會有所損傷。
所以他心不在焉地到處游逛了幾天。
想到許鳳瑤有可能活過來,他心情複雜,不知到時要如何同绮月宗說起?或許,父親也不會告訴绮月宗。聽父親的口風,許鳳瑤若真的活了,很有可能會被他軟禁起來,當做尋找囚牛的線索。甚至還會再采用一些禁忌法門,讓許鳳瑤“聽話一點”。
陸遠芳苦笑,所謂聽話一點,不就是……把人變成傀儡麽……
Advertisement
要讓一個人聽話,除非她死了;或者,把她變成自己的傀儡。
他內心有些困惑,從小父親教過他:正道,就是做對的事情。
但他有時會覺得,父親在某些方面偏執得讓他分不清對錯。就像他覺得許鳳瑤已經死了,應當入土為安;即便複活,也應當放她回到她該回的地方……
就這樣晃晃蕩蕩了幾天,他時不時地,又想到了齊悅。
他腦海裏默念着已經熟悉得不行的幾句詩句:
“粉身碎骨渾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間……”
“天地一逆旅,同悲萬古塵……”
“人生自古,誰無死……留取丹心,照汗青……”
這幾天,他心裏把齊悅描繪了一萬遍。
齊悅開門開得很慢,一打開門,陸遠芳就看見齊悅蓬頭垢面地,眼底烏青得吓人。
陸遠芳訝異:“齊姑娘……”
關切的言語還沒有發出來,就被齊悅拽進去,“啪”地關上了門。
随着齊悅望向身後的目光,他被拽進去時,也朝身後望了一眼——
只見幾個不同宗門的弟子,蹲守在齊悅大門外的石板凳、秋千架、露天博古臺後,齊刷刷地伸着腦袋往裏張望着。
似乎已經蹲守了很久。
再深究時,視線就被大門阻隔了。
齊悅道:“別理他們!他們想抄我作業!”
陸遠芳挑眉,抄作業?
低頭只見齊悅在地上擺了九張書卷,嘴裏咬着一根蘸了黑墨的筆杆、左手握着一根藍色墨水的、右手還攥着一根紅色的。
凝眸望去,只見地上的九張書卷被齊悅圈圈畫畫,做了密密麻麻的批注。
陸遠芳看了會兒,道:“這是在下先前給你的資料……你挑了決賽資格宗門的資料,在研究?讓我瞧瞧……啧……心法合輯,以及功法套路、起手落手等,你都标上了注解……你……好用功……”
齊悅嘿嘿笑着:“臨時抱佛腳而已。”
陸遠芳柔聲道:“齊姑娘眼底都有烏青了,這些日子,怕是沒休息好。其實不必這般用功,能拿到決賽資格已經很了不起了。”
齊悅知道,他是在給自己調節壓力。
可是,她的壓力他怎麽能懂。
那是齊盛的腰杆……
是整個绮月宗的脊梁……
她若是不全力一搏,若真敗北,她會介意。
她只是在做,讓自己問心無愧的事情罷了。
像從前在二十一世紀考試一樣,臨時抱佛腳就是要争分奪秒的,齊悅嫌陸遠芳礙事。
只道無事不登三寶殿,不知道他這次又要做什麽。她沒時間奉陪,正想出言把他勸走,腦內忽然靈光一現!
她拽着陸遠芳指着地上的“武學合輯”,神神秘秘道:“陸少主,這些宗門的武學招式……你可是都見過?”
陸遠芳眸色一凜,似乎揣摩到了她的意圖,他沒有立即說話,只端詳了她片刻。
一時間有些晃神。
他從來沒有見過一個女修,可以為了一個念頭拼盡全力,廢寝忘食。
察覺到自己的失神,他忽而輕笑:“我會。”
他等着齊悅的下一句,果然,齊悅說道:“那你都給我演示一遍,好不好?”
陸遠芳幾乎是立刻,就想說好。
但是看着齊悅期待的樣子,他心裏忽然有些癢癢,鬼使神差地,他竟然破天荒地對一個女修提出了要求:“好是好,但是需你一首詩來換。”
話剛落音,似乎意識到自己的失禮,他連忙挪過視線,以拳掩唇咳嗽了一聲,補充道:“不着急,什麽時候都好,可以先欠着。”
齊悅腦內又想起了系統的提示聲——
又特麽和原著男主達成了“你情我又不太願的約定”,又特麽給她加了系統獎勵:
系統爽度+150,商城積分+50?
齊悅都驚呆了,她手上的筆都震驚得掉到了地上,她擡起手揉了揉眼睛,看着眼前的人,心裏卧槽了一聲:這真的不是一個行走的積分大禮包麽?!
這邊,道盟少主陸遠芳,按照滿地的資料,親身為齊悅演繹各宗門功法,詳解他們起手落勢、連招套路等,再結合齊悅演繹的绮月宗功法,給出見招拆招的指導。
想不到,齊悅此時的雜修,竟然成了優勢!
在修士們築基之前,專修一樣體系的優勢并不明顯,專修是在築基之後才能顯出特性和優勢的。
齊悅要對擂的對手,自然都是煉神境。齊悅進可使用體修的拳頭出擊,退可使用朱砂鞭隔空纏戰,即便是遇上對方近戰,她甚至也可以使用輕侯劍禦敵。
門外的弟子們聽着屋子裏的切金斷玉之聲,恨不得上房揭瓦看看死對頭在裏邊做什麽準備!畢竟,齊悅這匹黑馬,在不被任何人看好的情況下,拿了進階賽的第一!別說是在選手裏甚嚣塵上,甚至在坤寧城都火得不像話,滿茶樓都是對她褒貶不一的傳聞!
這樣一頭脫缰的黑馬,真的不得不防!
齊悅自覺融會貫通了之後,又把這些教給了齊雲琛!
到了決賽前一晚,齊悅激動得睡不着覺,齊雲琛也是。
齊雲琛想來找齊悅說話,又被齊悅踹走。
齊悅左思右想,最後咬咬牙,為了萬無一失,她決定——作弊!
她咬咬牙、狠狠心花了150商城積分,兌換了兩次“珍稀心願盲盒”的開盒機會,她選擇的都是“攻擊增益”的屬性!
閉着眼打開兩盒,得到了兩個道具。
一個是四階的攻擊符箓、一個是五階的攻擊寶石!
她把攻擊符箓給了齊雲琛,齊雲琛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在绮月宗,他身為宗主的兒子,也算一個小康水平的修二代。
可是他見過的最高符箓還是三階的,擁有過的是二階的……
第一次見過并且擁有四階的攻擊符箓?
齊雲琛喃喃地道:“哪兒來的?”
齊悅随便編了個瞎話,說是什麽大儒心儀她的詩文,出手闊綽給她的。
齊雲琛半信半疑。
兩人連夜到市集上,神神秘秘去把這枚也是齊雲琛第一次見過的、五階的攻擊寶石,熔煉進齊悅的朱砂鞭裏。
那煉器師也少見五階的法寶,連連吞口水。
可見來人是一時甚嚣塵上、又在傳聞裏被“霸道少主”“狠狠寵愛”的绮月宗脫缰黑馬,心裏的疑惑就豁然而解。
只是坊間又多了一條傳聞——
【極品法寶為博小娘子一笑?霸道少主真心一動,她笑了,她們哭了!】
一轉眼,天就亮了。擂臺決賽如約而至!
興許是齊悅的功夫下的真足,也興許是沒了許鳳瑤這個氣運黑洞,齊悅的運勢起來了。
也興許……是作弊的五階外挂太牛比。
一連場擂臺賽下來——
齊悅竟然一場,都沒有輸過!
最終,決賽完畢,由坤寧城少主陸遠芳親自宣讀最終勝利宗門名單時,齊盛包了兩眼渾濁的淚水,和身邊兩位長老肅然起身,喉頭顫動,只聽得一個足以銘記一輩子的聲音——
【本屆決賽魁首——绮月宗!
關鍵拔籌弟子——雜修,齊悅!】
绮月宗三字一出,全場嘩然。
而“雜修”兩字一出,全場又頓時有片刻地鴉雀無聲。
緊接着,又是滾滾地、喧嚣地議論聲。
服氣,不服氣,大局都已經定了。
绮月宗,贏了。
隔着千重人海,陸遠芳狀似不經意地朝着在魁首臺上揚鞭張揚肆意大笑的齊悅,只覺心裏有什麽東西正在悄悄綻放。
這個女修,給他的驚喜實在太多了。
決賽結束的當晚,按例将在坤寧城大開晚宴。
陸衡不得不暫時放下手頭的事情,前來主場。
當得知奪得魁首的,是向來被他看不起的绮月宗,陸衡挑了挑眉,只覺內心裏固守的一些圭臬,也出現了裂痕。
他竟然低聲自語:“在泥沼底下滾了那麽久的蝼蟻,真的還能爬出來,重見天日麽。”
陸遠芳沒有聽清,問道:“父親在說什麽?”
陸衡微微搖頭:“無事。”
陸遠芳望着陸衡的背影,只覺他在偏殿和那幾位陰陽師相處做法的幾天裏,有了一些似有似無的改變。
他凝眸盯了陸衡的背影一會兒,微微皺起眉頭。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他總覺得,陸衡的周身似是覆裹了一層薄薄的、霧蒙蒙的戾氣。
仔細看時,卻又什麽都看不見了。
他捏了捏眉心,以為是自己累了,快步追上陸衡道:“父親,這次晚宴上,父親案例需要和前三名的弟子和其宗門随行同坐一桌。孩兒知道父親向來恪守尊卑秩序,不喜绮月宗這等九流以下的宗門,更不喜齊盛這等無甚前途之輩……”
“你想說什麽?”
“孩兒想說,父親太過心直口快,嫉惡如仇,孩兒是怕父親在同桌上說了什麽不妥帖的,給了齊盛難堪。绮月宗風評雖差,但弟子齊悅的确算得上後起之秀。況且,此舉奪魁,也證明了绮月宗後繼有人,撥亂反正之期可待。還希望父親不要為難他們。奪魁是好事,雖然孩兒知道父親向來并不看重三千法會,只是按例走個過程,但是各宗對此可都看得極重,父親若是多給绮月宗一些鼓勵,相信他們會做得更好。”
陸衡在想別的,心不在焉地擺擺手:“知道了。”
作者有話說:
今天三更哦~本章比較過渡,沒有重要劇情,下一章才有,小顧就出來了!按爪期待下!
◎最新評論:
【啊哈哈哈哈哈哈生産隊的驢】
【坐等(^з^)】
【來吧,小顧。大大加油^0^~】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