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墜落之地◎
齊悅一邊對着周圍的環境審時度勢,一邊對陸衡察言觀色。
她對周圍這麽多的圍觀群衆,感到很滿意!
只希冀着,人能再多一點,更多一點!最好再來上十七八、七八十個碎嘴的好事者,這才能在之後,把她宣揚出去,讓她早點“紅透半邊天”!
她見氛圍已經起來,對自己的造勢很滿意。
擦了擦眼角,繼續聲情并茂地低吟:“山河破碎風飄絮,身世浮沉雨打萍……”
有大儒忍不住跟随着品念道:“山河破碎,風飄絮……”
擡頭之間,天上逐漸消散的黑雲仍然有墨污緩緩飛落,大儒們伸手接住,嘆道:“山河破碎風飄絮,身世浮沉雨打萍……嗚呼,這個被魔修沾染的肮髒世道,還有救麽……”
陸衡眉頭皺起,深深地凝望着齊悅。
齊悅仰首望天:“惶恐灘頭說惶恐,零丁洋裏嘆零丁……”
有大儒在捋着自己蒼白的胡須,也有大儒已經在眼角默默垂淚。
大儒們紛紛搖頭嘆息。
氣氛壓抑到了極點。
就連天恒宗陸衡,都忍不住微微嘆氣。
緊接着,卻聽到齊悅的聲音拔高,竟然無比地赤誠而慷慨起來,就像是,她的身體裏,有什麽東西,在這冰天雪地的世界裏,忽然燃燒了起來。
只聽她有一字一句地念道:“人生自古誰無死?留取丹心,照汗青!……”[1]
Advertisement
轟然一聲……
在場所有人,大儒、陸衡、陸遠芳……
乃至于向來粗鄙不懂詩文的齊盛,也能聽懂這最後一句的意思,能聽懂,這最後一句,所裹挾的,破釜沉舟,雖千萬人吾往矣的赤子之心!
大儒們望着齊悅,有一些淚點低的,心裏的熱血忽然被什麽東西點燃,淚腺也像是被什麽東西拉開,直望着齊悅偷偷擦拭爬滿皺紋的眼角。
有人已經開始伸出大拇指:“好詩……好詩……此子甚是了得,赤子之心,赤子之心啊!”
陸衡的眸子也劇烈低震動,一顆心仿佛也被最後一句驚擾到。
他動了動嘴皮,一時間竟然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是繼續質問齊悅,到底為什麽放了顧折烏?
還是,像周圍的大儒們一樣,誇贊這首詩給自己帶來的無與倫比的震撼麽?
他微微握拳,甚至開始懷疑,剛才自己的判斷到底是對的,還是錯的。
能夠寫出這樣詩句的人,該有怎樣的赤子之心?!
就在他內心掙紮之間,又見得齊悅用衣袖擦拭通紅的眼角,聽得她聲音顫顫巍巍地道:“悅兒真的只是情急,一時之間,竟然湧出和魔物同歸于盡的心情!前輩誤會晚輩,晚輩一點都不怪您……畢竟,晚輩笨嘴笨舌,說出的話總是言不由衷容易招人嫌疑……但是,您不如靜下心來想想,連您都無可奈何的魔物,晚輩一個煉神境的弟子,就算拼盡了性命,又能奈之如何?您不會真以為我能放了一個大魔物吧,還是說,您覺得當真是我破了您們的困陣,您該不會…真以為我有這樣的能力吧…”
陸衡也懷疑。要說剛才的陣法為她所破,也的确天方夜譚。可他看見的,能是假的麽?還是說,剛好是巧合,是那魔物剛好也破了陣?
要他相信一個弟子能破他們的困陣,實在太難,太不現實。
周圍的大能們,被齊悅的這首赤誠之詩先入為主,一顆心只偏向于齊悅的鐘靈毓秀,和她內心裏寧願自我犧牲,也要螳臂當車,誓死捍衛道盟手足的精神……
哪裏會有人和陸衡的疑心共情?!
他們只覺,陸衡多少有些不可理喻!甚至是老糊塗了!
大能們紛紛為齊悅說話,竟無一人,站向陸衡!
即便在平時,這些人單獨面對陸衡的時候,都是屁都不敢放一個,但現在,當着這麽多同道的大儒面前,似乎不捍衛他們向來當做信仰的詩意和詩志精神……
便不配身為大儒似地,一個接一個地,為齊悅說情,只道這絕對是場誤會,切勿讓好人蒙冤。
說到最後,連天恒君陸衡都懷疑,是不是自己,真的老糊塗了。
陸衡再看齊悅脖子上的血跡,越發覺得是自己刁難小輩。
他甚至想到,如果是他在這個境界,興許也根本沒有齊悅這樣的勇氣。
此事,陸衡終究沒有對齊悅落罰!
反倒是,齊悅的這首詩文,再一次被大儒們相互品評着——
傳開了!
這一次,這首詩暫時被人們傳為《無題》。
因這次處境不同,不适合溜須拍馬,是以齊悅并沒有故态複萌,借機像陸衡獻寶。
一時間,這件事情竟然不了了之。
這件事情能在此平息,也給了齊悅一些鼓勵,表示她雖然沒有重擊到陸衡的心靈,但至少影響了他。接下來,也能夠心無旁骛地謀劃關乎謝千尋獎勵的任務了!只是,如何重擊陸衡的心靈,看來的确難度不小,仍需一番綢缪!
她梳理了一下手上的任務,發現這些任務,看似好不相關,但是其實,竟然有着一些絲絲縷縷的關系,竟然可以相輔相成!
齊悅心下盤算,如果她拿捏得好,她手頭的這三個任務,甚至可以達到一箭雙雕的效果。
齊盛也終于舒了口氣。
天上的黑雲,也漸漸地散去,露出了原本明亮的月亮和星辰。
齊雲琛雖然是煉神境圓滿,但是還未達到築基期,是以只能跑回來,跑得氣喘籲籲。
一回來,就看見逐漸散去的各位大能在客院門外往下走。
齊雲琛心裏咯噔一聲,連忙拔腿就往客院裏狂奔。
待看見齊盛和齊悅好好兒地站着,這才松了口氣,狂奔到兩人身邊。
這個時候,在市集上晃蕩的秋水劍宗的弟子,也趕了回來。
他們和齊雲琛一樣,都是一臉懵逼。
齊雲琛拽了拽齊悅的袖子,待看見齊悅脖子上的劍痕,他眉頭一皺,只道顧折烏這個混球怎麽這麽保護不利。
可是環顧四周,哪裏還有顧折烏的影子?
齊雲琛一邊給齊悅遞了一個手帕,和一瓶金瘡藥,一邊附耳問道:“顧折烏呢?”
齊悅有那麽片刻的失神,她沒有多說什麽,只是搖了搖頭:“走了。”
齊雲琛擰眉,什麽叫走了?
往哪走?走哪去了?
回绮月宗了?不可能把。
齊雲琛還想要再問些什麽,卻見陸衡緩緩地走過來,走到齊悅身邊。
齊雲琛順着陸衡的目光往後看去,頓時瞪大了眼睛。
只見一道熟悉的身影,歪倒在地上,而陸遠芳正蹲坐在她的旁邊,試圖把她抱起。
齊雲琛挑眉,他只覺有些駭然。
許鳳瑤怎麽了?
死了麽?
怎麽自己就去了一趟市集,所有人都變得奇奇怪怪的?
齊雲琛的腿就像是灌了鉛。
他有些失神地朝着許鳳瑤的屍體挪過去。他一時間竟然有些不能置信。
齊雲琛讨厭許鳳瑤不假,但是這位,好歹也是他绮月宗的門人。
齊雲琛蹲下在陸遠芳身邊,還是有些輕喘,他問道:“誰殺了她啊?”
陸遠芳望了他一眼,道:“顧折烏。”
齊雲琛吃力地咽了咽唾沫。
顧折烏,魔修,兇獸……
天上的黑雲……
這些元素聯系起來,齊雲琛想到囚牛秘境裏的景象。
一個不好的揣測像是無情的大手,攥住了他的心髒。
他只覺眼前景色有些模糊,有濕潤的液體湧出眼眶,他顫聲問道:“他為什麽殺人啊……”
頗有些明知故問的意味。
似乎是想要聽到願意聽到的答複,來否認自己的揣測一般。
陸遠芳沉聲道:“不知道。”
齊雲琛望着陸遠芳使勁扒拉許鳳瑤眼睛的手,失神道:“天上的黑雲怎麽回事啊……”
陸遠芳終于有些不耐煩地道:“齊公子,不好意思,在下的朋友隕落,在下心情不好,齊公子如果想知道,可以問問旁人。”
陸遠芳低頭去看許鳳瑤,不再理會齊雲琛。
齊悅對齊雲琛喊道:“雲琛,過來。”
她們齊家的人,怎麽能受別人的冷眼。
而陸遠芳的心煩意亂,并不單純是因為許鳳瑤死了。而是他想抱起許鳳瑤時,察覺到一些不對的地方。
許鳳瑤渾身都已經涼了,雖然身體還未僵硬,但是手臂已經像是冰塊一般。
可是,就在陸遠芳伸手到她後背,試圖還住她的時候,卻驚愕地察覺到,她的後背,竟然還是溫熱,甚至滾燙的。
陸遠芳心下驚疑,不禁擡手攬住,趁着衆人不注意,微微拉開了她的衣襟。
伸手探去,驚愕之情,無以言表。
真的是熱的。
他又悄然扒開衣服,朝她的後背望去。借着已經透出的不太明亮的月光,他清楚地看見——
許鳳瑤的後背上,竟然有一個圖騰!那圖騰,他無比熟悉,尤其是連日來他不遺餘力地研究宗門師祖和囚牛神獸的資料,他震驚是因為那圖騰——
竟然是囚牛的咒印!
陸遠芳的雙手有些發顫。
囚牛的咒印……神獸囚牛……
上次他們肌膚之親時,他曾看遍她的全身,也不記得看過這樣一枚咒印。他苦苦思索,仿若當時的确有在她身上看見過和膚色相近的圖紋,他以為是褪色的刺青,根本沒有注意過那些。
但現在,他止不住心顫。
是因為許鳳瑤死了,所以咒印顯現了?
不禁在心裏打鼓,許鳳瑤,是不是有事瞞他!在囚牛秘境裏——是不是還有其他隐情!是他們瞞下來的!
陸遠芳抓住許鳳瑤的手,似乎抓住了什麽秘密的線索,此時眼底哪裏還有失去許鳳瑤的半點愁苦!全然只剩下,案情即将水落石出的希冀和慶幸!
如果不是許鳳瑤死了,他們花了這麽大的力氣,興許一輩子都查不到什麽!
齊雲琛擦着眼角,乖乖走到齊悅面前:“齊悅,顧折烏,去哪了呀……”
齊悅嘆氣,搖頭,她也晃神,她道:“不知道啊……”
她也想知道。
她知道,顧折烏當時肯定是抱了不死不休的意思。
只能夠用那麽尴尬的狗血劇情把他逼走了。
以齊悅對顧折烏的了解,在當時,顧折烏應該也是一臉懵逼的,且心裏會切切實實難過難過吧……
在她的印象裏,顧折烏就是個心裏有苦也悶不吭聲的悶油瓶。而這樣的性格,其實要歸咎于他的原生家庭。顧折烏他爹早死,他媽害怕他痛恨他把所有不幸都歸咎于他的出生,他唯一的哥哥想要生祭他強取他的元神獸。
從小也沒有什麽人什麽事,是能夠讓他得到認可的。
所以他才會,那麽一副自閉不願打開心扉的樣子吧。
他離開時什麽也沒說,但那個眼神,卻讓齊悅頗為不好受。
齊悅為了防止顧折烏過早黑化,可是下了血本的——
她情急之下,把商城裏暫存的承影劍兌換到儲物戒指,随着當時打出的那道掌風,丢給顧折烏了。
她本想着顧折烏肯定不會反擊,但應該也會擋一下,這樣他肯定能發現儲物戒指,拿到承影劍。
但不料他不但沒有反擊,竟然連躲都沒有躲。倒是叫齊悅切實地心疼起來。
也不知道是心疼實誠的顧折烏,還是心疼自己把承影劍和一戒指沒來得及掏出來的靈石和還剩下的大半頭劍齒虎肉打了水漂。
也不知道,顧折烏還能不能拿到承影劍了。
她猶記得,她得到的是初級狀态的承影劍,可鍛造升級、可蘊生劍靈、可掩蓋魔息;這把上古名劍,說是可以自生神息,持之溫養三魂七魄及精氣神,滿級後一劍霜寒十四州,憑劍氣可千裏殺敵!
她給出的時候,念頭裏想的只是“掩蓋魔息、溫養三魂七魄及精氣神”,可現在有了時間細細想來,這把劍還真是适合顧折烏啊,簡直為他量身打造。
當時當着那麽多大能的面,承影劍不好暴露,顧折烏沒有按她心裏預想的接住她的儲物戒指,也不知道還能不能發現了。
她自己還沒有在手裏把玩過……想想真是可惜……
陸遠芳抱了許鳳瑤起來,隔着仍然沒有落盡的黑色雪瓣看了齊悅一眼,眼神頗為複雜。
和大儒們一樣,他也折服于齊悅剛才的那首詩。
但是,齊悅剛才的那套說辭,騙得了陸衡,卻騙不了他。
他心道,哪裏是什麽心疼道宗手足,分明是心疼魔物,包藏禍心罷了。要不然,她為什麽會把顧折烏藏在她的床上,并且用帷幔擋起來呢。
可看見齊悅也看向了他,他又忍不住對齊悅露出一個安撫的微笑來,似乎在說:“別怕,都過去了。”
這麽做了之後,他一陣晃神。
他覺得自己近來,總是在做一些失控之事。
此時,陸衡也走過來了,陸衡對陸遠芳抱着人家死去的弟子之舉,有些怏怏不快,但當着衆人,也不好拂陸遠芳的面子。
卻又聽得陸遠芳對齊盛道:“齊宗主,貴宗出了這樣的事,在下實在有些遺憾。”
陸衡冷笑道:“藏污納垢,自食苦果。本座賞罰分明,念在你并不知道,是以,不追究你們包藏魔宗孽黨,便是仁至義盡。我兒,你又有何遺憾可言!”
陸衡看了齊悅一眼,眸色十分複雜,即便是懲罰可了,嫌隙解除,但他心裏還有一些芥蒂,對她是既欣賞,又有一些失望。
他看了齊悅一會兒,沒有對她說什麽,只是對齊盛道:“齊盛,你委實沒有身為一宗之首的能力。這次擂臺決賽,倘若你宗不能獲得頭籌。本座就把绮月宗——剔除百家三千宗!”
齊盛渾身一震。
原本死了個許鳳瑤,莫名其妙走了一個大魔修顧折烏,就夠他喝一壺難受一陣了,現在,陸衡的這句話,對他來說無異于不小的打擊!
脫離百家三千宗?
那他們绮月宗便失去了可靠的大樹!任是誰,都可以來欺負欺負!
齊盛當即吓得跪在地上,兩股戰戰:“對不起啊道尊……折了一個弟子,是我應有的懲罰,都是我不察……但能不能給個機會啊,能不能給……”
齊盛還沒有說完,就被齊悅強硬地拽了起來。
原本齊悅一個人拽不動他的,齊雲琛看了他的樣子也直皺眉頭,看見齊悅來拉他,他也上來拉,兩個人就把他給架了起來。
齊盛冷哼一聲:“你宗雖然折了兩位弟子,但三千宗的賽事不因任何動蕩而休止!這是武道精神!這次擂臺決賽,你若想打退堂鼓也可以,現在就可以帶着你的弟子們離開坤寧城!”
他說完,頗有一些愠怒地拂袖而去。
卻聽得身後齊悅沉聲道:“前輩放心,我們不會打退堂鼓的!我們,會戰至終章!”
陸衡腳下一頓。
我們,會戰至終章……
他心弦再次一動,卻不願回過頭去看齊悅。
只是心裏無限循環着那句:人生自古誰無死,留取丹心照汗青……
陸遠芳忽然喊住陸衡的背影:“父親!麻煩您到孩兒的靜室等我片刻!孩兒有話禀報。”
陸衡沒有說話,亦沒有拒絕,便是答應。
陸遠芳抱着許鳳瑤的屍體,問齊盛道:“許師妹的遺體,想好如何處置了麽?”
齊盛嘆氣:“得想辦法保存保存……決賽之日未近,不知何日回山,恐怕屍體早已腐爛了。”
這個回答,似乎在陸遠芳的意料之內,他露出了一些遺憾之色,也是道:“齊宗主,依在下之間,不如就把她,葬在我坤寧城內,畢竟是在我坤寧城隕落,是我坤寧城保護不周,我會好好安葬她。”
坤寧城……三千宗道盟的駐地啊……
若是能夠葬在這裏,對三千宗修士來說,是莫大的榮耀了,還有什麽理由,能夠拒絕呢?
齊盛當即點頭,甚至千恩萬謝。
不過,恐怕齊盛永遠也想不到,陸遠芳并未直接安葬許鳳瑤,而是神色凝重、且迫不及待地抱着她的屍身,下了客院,在他們看不見的地方,幾乎是飛奔一般地,往他偏殿的靜室裏跑去。
凜冽的疾風呼嘯着似成利刃,在顧折烏的周身磋磨。
元神獸馱着顧折烏,不知在天上乘奔禦風了多久,直到耗盡了力氣,墜落在一片白雪皚皚之地。
元神獸似是疲憊了,待覺無危險,便潛入了顧折烏的身體。
顧折烏躺在雪地上,很快把周圍的白雪染紅。
他閉着眼睛,在雪地上安靜了一天一夜。
才伸出兩指,将肩膀處嵌入的暗器捏了出來。
他躺在地上,寒風呼嘯着,眼前略有一些模糊,他看見蒼茫的天,和天際投下的慘白的、微弱的光影。
只覺世界更加地孤寂。
再沒了一襲彩色的身影。
他兩指夾住暗器,在陽光下凝視片刻,忽然坐起身來。
作者有話說:
家人們,今天仍然是三更~剛發了一更,剩下兩更合一[就是這個更新]!
不信大家看一下,這個更新五千多字哦!不會日九千的驢驢不是好驢驢!
ps:注釋[1]為引用文天祥大大的詩文,非原創,小悅悅又欠了文大大幾壺好酒!
◎最新評論:
【不要刀子,刀子噠咩。】
【送朵鮮花】
【是發現悅悅給的劍了嗎?】
【大大加油^0^~,加更嗎?】
【大大加油^0^~】
在這歷史性的時刻,在這偉大的時刻,作者大人你有看到我地雷般誠摯的心麽?】
【大大,今天啥時候更新呀,太好看了吧!】
【第二】
【我都抱着營養液來看你了,快把存稿君交出來!!!】
【啊啊啊,第一】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