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右眼傳來依舊灼熱的痛感， 葉萱眯着雙眼躺在床上，今天忙了一天， 确實有些累。
被他捏過的右手， 似乎還殘留着那種觸覺，他的手掌溫度比她的要高，剛才她的手浸了水，有些涼， 被觸碰到後感覺暖暖的。
葉萱不自覺了搓了一下右手。
內心莫名嘆息， 從各個方面看， 他都是個完美到無可挑剔的男人， 長得那麽高和帥， 在外會賺錢，在內會下廚， 既會帶娃，也會幫她出頭……生活中的小細節， 也展現出體貼、溫柔、耐心……有時候情不自禁就會讓人産生幻想。
可是， 一想到他或許是在逢場作戲， 一旦涉及到根本的東西， 比如他的來路，他的打算， 他就十分冷峻的态度……葉萱又瞬間恢複了清醒。
雖然不知道原因，但他們好像真的沒有未來，因此不可以多想。
葉萱心中否認：也沒有多想，這不是在努力謀自己的前途嗎？
……
次日，葉萱繼續去上班， 向勉則送舅姥爺一家去火車站。
這一大家子一走， 四合院安靜了許多， 屋子裏也恢複了以往的情景。晚上睡覺的時候，向勉抱着被子繼續去客廳睡。
兩個人也好像調整到了一個舒适的狀态，葉萱前段時間如同拉滿的弦一般，繃得很緊，下班回家後也不搭理人，每天都早出晚歸，來去匆匆。這天通過初篩，拿到準考證後，松懈了一下。
向勉待她仍舊和往常一樣好，處處照顧周到，葉萱享受這種福利多了，又知道自己不久就要離開，忍不住的，決定在離開前放飛自我，逢場作戲。
某天葉萱決定自己下廚炒一道菜，向勉湊過來觀望時，她拿着筷子夾了一點兒菜送至向勉的嘴邊：“幫忙嘗嘗看？”
向勉顯然沒有料到她會幹得這樣明目張膽，掃視着她。葉萱十分淡定，眉眼還挑了挑：“嘗嘗？”
菜送到了嘴邊，人下意識就會想張嘴……一秒後，他低聲道：“還行。”
說罷好像要趕緊逃似的，轉身就走。
見他落荒而逃……葉萱憋了憋笑。
呵，他也有臉皮薄的時候？這個男人，也會不好意思？
以往都是她被他捉弄，她被他故意撩撥，現在終于輪到她反擊了！爽感不禁襲來。
又有一次，向勉在院子裏跟叔嬸說話，葉萱發現他的衣領沒有弄好，正要走時，一把拽住了他的胳膊，說了聲：“等會兒？”
他疑惑地站定：“怎麽了？”
“領子沒弄好。”
說罷笑着幫他把領子翻了出來，還幫他拍了拍肩膀的灰。
向勉估計沒有料到她會來這一出，開口道：“我自己來就行。”
二嬸調侃：“有媳婦幫你理衣服，你害什麽羞啊？”
葉萱接過話：“就是，害什麽羞啊？”
向勉：“……”
類似小細節小動作一多，向勉便按捺不住起來。終于，在那次向勉坐在廊子下看報紙，葉萱站過去薅了一下他的頭發，說着：“向勉，你的頭發很長了，得去剪頭發了。”
他先是下意識嗯了一聲，随後擡眼瞅她，趁着左右無人，小聲說：“我說你能不能保持點兒距離？”
葉萱一臉無辜：“不是一直保持着的麽？”
他咬咬牙：“我是說別動手動腳的。”
葉萱笑吟吟看着他：“你怕什麽？”
不等他回答，悄然轉身離開。
逢場作戲而已，你玩不起？
所以她并沒有收斂，繼續當個撩人的狐貍精，去撩向勉這個老實書生。
一個字：爽！
這種爽感，一直持續到了4月份。此時，京城的天氣已經很暖和了，一件打底衣，一件薄外套便綽綽有餘。
在這期間，文化科目的高考也開始報名了，葉萱抽空帶着身份證等資料，去教育局報名參加社會生源的高考。
報名時才發現，原來除了她，還有挺多非在校生來報名。大家都想通過高考改變命運，這讓葉萱感覺非常勵志，也更加努力地練習畫畫。
在這期間，她的畫技也随之提高了許多，鐘不凡對她誇贊不停，說她進步飛速。間或練習的幾個專業設計題，則是她和鐘不凡一起商量定下來的，比如設計禮服、童裝、運動服，等等。
專業考試如期而至。
4月15 ~17日，周四到周日，會連續三天進行專業考試，一共考三門：素描、色彩和設計，每天上午考一門。葉萱請了兩天假，周四一早，帶着準考證、考試工具等，抵達京華大學的考場。
考完一場，她也沒有地方可去，去廠裏工作吧太辛苦了，回四合院吧，又惹人疑心，于是幹脆直接回了不凡畫室，和鐘不凡聊聊考試的情況。
鐘不凡問她怎麽不回家。
葉萱只說：“回家一堆瑣事，還是來這兒練習畫畫比較好。”
相對外地來京參加考試的學生，她已經算幸運的了，不用考慮食宿的問題。所以并沒有覺得自己有什麽慘。
周日是考專業設計，在考場确認了身份，坐在座位上。
拿到考題後，葉萱不禁呆住，考題居然是設計旗袍！題幹上還有提示：1984年，國家指定旗袍為女性外交人員禮服，請你設計兩到三款适合女性外交人員穿的旗袍禮服……
居然是旗袍，這麽湊巧？！最近她晚上無事，還研究過太奶奶送她的旗袍……雖然無心，但也有種押對了題的感覺。
葉萱伏在桌前，先在草稿紙上設計了一下樣稿，再進行花色設計。
最後才在答題紙上又畫了一遍自己設計的作品。
……
交完答卷，葉萱先回畫室交差，再回到了四合院。
連日奔波辛苦，考完之後，心中反而空蕩蕩的。走到內院，向勉在水池邊處理一條鲫魚，瞟了她一眼。
“你一大早就出了門，怎麽現在失魂落魄的？”
葉萱望了望向勉，沉了一口氣出來，說道：“我感覺我好久沒有吃過飯了。”
“嗯？”向勉滿臉的問號，“你還記得自己是從哪裏來的麽？”
葉萱點頭：“當然，我又沒失憶，我只是感覺好久沒有認真吃頓飯了。”
他稍稍放心，扯起了嘴角：“你這話多古怪，上午在外邊遇到誰了，誰點醒了你？”
葉萱：“我自己醒過來了不行嗎？”
中午吃飯的時候，葉萱喝着鮮美的鲫魚豆腐湯，誇贊道：“湯真鮮！真好喝。”
向勉受不了似的：“我說你是不是有求于我？”
“啊？”葉萱搖頭，“沒有啊，我單純誇湯好喝而已。”
“你不對勁。”
“……”
哪有什麽不對勁，葉萱感覺自己對勁得很。現在她考完了美術專業考，接下來面臨的就是文化課程的複習。
按照計劃，5月份她便會從工廠辭職，在外邊租個房子，進行脫産複習。7月份高考結束後，她會趁着這兩個月賺些錢。而後，開始自己獨立的人生。
從頭開始看書是不現實的，好在她底子厚，英語不在話下，其他的文科要背知識點，數學也要練題……總之努力刷題就好了，藝術生的文化成績要求不高。
只不過，想到不久就要和他們分開，當然會有些不舍。但是想想，又不是完全不能見面，處理好關系，大家還是可以當朋友相處嘛，人不要太極端了。
葉萱看了看小屁孩，相處了三個多月，小家夥似乎長大了許多，喝湯時，仍舊發出小豬喝水的聲音。
葉萱笑着給小家夥夾了一點兒鲫魚，挑了刺，喂到他口中。
“來，小屁孩，吃點兒魚，補充蛋白質。”
小家夥張開口，把魚肉抿進了口中，沖葉萱笑了笑，露出細細白白的小牙齒。
葉萱摸了一下他的腦袋：“乖，還要不要吃？”
“要。”
“……”向勉看着她，如同在看一只怪物，最後開口，“你是不是有心事？”
“沒有，這個真沒有。”
……
4月下旬，葉萱趁着廠長在辦公室，進去跟廠長聊了會兒天。
得知她已經考完了專業考試，5月份就出成績，馮新維十分贊賞地說：“沒有想到，你說考就考，希望你有個好成績吧。”
“謝謝廠長，”葉萱說道，“成績一出來，我就要脫産學習。”
“哦。”廠長點了點頭，“是要辭職嗎？”
“只能辭職，廠裏也好招人。”葉萱停了一會兒，繼續抱着商量的口吻，“但是我暑假有兩個月的時間，不知道能不能回廠裏做個臨時工，要是不行也沒事。”
馮新維看着葉萱，卻說：“是這樣，7月底會有老外過來，你看看，能不能勝任翻譯，這樣廠裏也省下一筆費用。我看你上回英語就挺流利的，一些技術專業方面的話語，請的翻譯還沒你翻的好，價格還不便宜。”
他感嘆着：“倒也不是費用的問題，只是覺得沒必要請，你要是覺得行，考完就可以過來，要是老外來訪，你幫忙招待一下，廠裏也會給你一筆額外的費用。”
葉萱訝住，知識就是金錢啊！
她趕緊答應下來：“沒問題的廠長。”
馮新維還笑着說：“看來咱們廠裏也要飛出金鳳凰了，加油吧，将來從事這一行，沒準咱們廠裏還得跟你合作呢！”
“……”
這周，廠裏在做的訂單是一批出口國外的男士襯衫，布料、款式都十分高檔，葉萱在踩縫紉機的時候，有時候會不由自主想着要是向勉穿上這種高檔的白襯衫，會是什麽樣子，得有多帥啊！
于是，她從裁床部買下了剩餘作廢的幾塊碎布料，打算在辭職前，再薅一把羊毛，給向勉做一件襯衫。
這些日子，受他照顧頗多，算是感謝。他是個衣服架子，也值得這樣一件合身的襯衫。
晚上，向勉洗完了澡，在客廳喝水。
葉萱站在房門口，對他說：“能進來幫個忙嗎？”
他放下杯子，走了過來：“什麽忙？”
“我想量量你的尺寸。”
“嗯？”他的面部表情先是有些驚訝，很快帶着散漫的笑，“什麽尺寸？”
葉萱怎麽覺得這個狗男人往那方面去想了，無語地道：“上衣的尺寸，想給你做件襯衫，不然還能是哪裏的尺寸？”
他聽後，鎮定了下來，但嘴巴仍舊不饒人地說：“那很難說是哪裏的尺寸，畢竟你觊觎我的身體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
這話聽了就讓人想打死他。
“誰觊觎你身體了，想太多了……”葉萱有些受不了，“你怎麽這麽自戀。”
“畢竟你認為我是夜店的一枝花，難道沒有觊觎過？”
忍無可忍，葉萱終于忍不住地拍打了一下他的胳膊：“還量不量了？量就過來。”
“量。”
葉萱拿着軟尺，又翻出筆和紙，用來記錄尺寸。
順便十分自然地解釋：“我們廠裏在做一批外貿襯衫，我看質量款式都挺好……這些日子受你照顧這麽多，就打算薅廠裏資源，給你做件襯衫。”
他聽罷，凝固了一下表情看着她。
葉萱疑惑問：“你不想要啊？”
向勉好似有些欣慰地笑了笑：“當然要，你的手藝，我也想穿穿看。”
“那就站好，雙肩放平，擡頭挺胸，我好量上身尺寸。”
他語氣極欠地來了一句：“只量上身，不量下身啊？”
葉萱：“……”
忍無可忍又捶了他一拳。
“正經點兒行不行？”
“哪兒不正經了？”他吊兒郎當，“我的潛臺詞是，只做上衣，不做褲子麽？”
葉萱臉一冷：“能不能見好就收，要不然連襯衫都沒有。”
他乖乖站得筆直，任由葉萱拿着軟尺在他的肩膀、胸前、腰際、手臂處丈量。
站在他的面前量胸圍時，葉萱只覺得這人個子真高哎！不自覺地擡眼瞟向他的臉，發覺他也正好低垂眼眸看過來，嘴角浮現一絲微笑，看起來真的挺高興。
葉萱沒再與之對視，只說：“把手伸展開，我量胸圍。”
長長的手臂從側面擡起，葉萱把軟尺從他臂下穿過去，讓軟尺兩頭在他胸前會合，看到了一個數據後，轉頭寫在了紙上。
再然後，是量他的腰圍。
雖然知道他的腰很瘦，但是沒有想到這麽瘦……葉萱在心中直嘆：寬肩細腰大長腿……
“你多高啊？”葉萱發問。
“要不你順便量一量？”
葉萱道：“軟尺長度不夠。”
“沒縮水的話，應該是185吧。”
“哦。”
“這個數據也需要嗎？”
“用來參考，順便一問。”她說着，“要量手長了……”
葉萱把最後的數據寫在了紙上，看着這組數據，整個人傻住，這特麽根本就是小說男主的完美身材吧：
身高：185cm
肩寬：46cm
胸圍：102 cm
腰圍：70 cm
……
這特麽完美的數據……穿衣顯瘦，脫衣有肉。
葉萱咽了咽。
就離譜，明明真人就站在自己面前，她也沒動心思，現在反而看着這組數據咽口水。
數據是在縫紉機上寫的，葉萱盯看了幾秒，轉身之時，正好他湊過來，伸手要看記錄的數據，于是恰好長臂一橫，把葉萱半包圍在縫紉機前。
兩個人的身體也靠得十分近，幾乎就要貼在一起，吓得她臉上有些發燙，身體也往縫紉機邊上挪了一下。
他淡笑着勾起唇角，把數據紙拿了起來。看着上面的數據，笑吟吟問：“這些數據，算好還是不好？”
葉萱臉一黑：“這身材數據……在夜店那麽多枝花裏，怎麽着也算花魁，你說好不好？”
“唔，是花魁麽，”他好像挺驕傲，得意道，“那我就放心了。”
葉萱：“……”
實在無力吐槽，男人該死的勝負欲。
你特麽……
放心什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