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崆峒山。
師父閑得發困，正在打盹兒，水暮顏悄無聲息的靠近，仔細觀察那張似乎熟睡的容顏，而後輕聲喊道：“師父，師父？”
師父仍舊是沒反應，水暮顏剛直起身準備退下，便聽到顧墨雲一聲大喊：“弟子顧墨雲見過師父。”
“啊喲！”水暮顏被這一聲喊吓得慌了神，擡手間将師父案牍上的紫砂壺打落，碎了一地。
“嘩啦——”
“完了！”水暮顏捂住嘴，擡眼正對上師父猛然驚醒的雙眸。
“我的紫砂壺……”師父白眉一挑，滿臉愁苦，那雙手剛伸出去就被水暮顏緊緊握住。
“師父吶——”水暮顏假裝心疼，而後扭頭看了一眼顧墨雲，趕忙推卸責任，繼續說道：“大師兄他不是故意的啊！”
“……”顧墨雲一臉懵，擡頭的一瞬間便對上師父嘆息的臉。
“孽徒！這可是你師娘最愛的紫砂壺，你把它打碎了，你師娘會把我打碎的呀！”師父忙不疊下了榻，伸手去拾碎片。
“這紫砂壺怎麽這麽眼熟啊師父？好像是我以前做給師娘的那一把？”水暮顏假惺惺擦着淚，而後彎腰去拾碎片。
師父點點頭，略帶責備口吻說道：“可不就是嘛！你這一走就是千年，你師娘想你了就看着茶壺，現在茶壺碎了，她看着碎片就會找我算賬的。”
水暮顏一聽這茶壺不是貴重的，便也舒了口氣，而後輕松笑道：“茶壺是大師兄打碎的，打他咯，反正師娘又不是亂怪人的主。”
師父又看了一眼顧墨雲，他讓顧墨雲将水暮顏帶回來是因為有要事告訴。如今水暮顏回來，第一句話便暴露出她早已不是當初單純的人，師父不免痛心，而後苦着臉對水暮顏說道：“怎麽千年不見你倒學會冤枉人了？誰教你的？”
“啊！”水暮顏見師父突然說這話，頓時尴尬了，而後輕聲咳嗽了兩聲，翻了個白眼說道：“誰讓他上次把我打成重傷的？！身為大師兄，一點氣量都沒有，和我一個小女子動手也就罷了，還不懂得憐香惜玉！我躺了兩個月都沒見他給過我好臉色，冤枉他一次怎麽了？他自己拉仇恨的，怪我呀？”
“算了，不和你計較。墨雲，你去叫上左逸，一會兒一起吃個飯。”師父瞥了一眼水暮顏，而後揪了揪耳朵，說道：“不學好，等會兒收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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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水暮顏繼續收拾碎片，而後看着顧墨雲退出去，又瞪了一眼。
師父正襟危坐，看着那一堆碎片，說道：“別又割了手，不然你師娘又饒不了我。”
水暮顏坐下後嘆息一聲，而後試探着說道：“師父，這次是他主動來找我回來的還是你讓他來的？”
師父瞪了水暮顏一眼，心中不免惱怒，帶着愠怒說道：“他不去叫你回來你就不知道回來看看你師父我啊？你眼裏還有沒有我這個師父？”
“徒兒知錯。”水暮顏微微嘆息，的确是自己不對，若非師父辦生辰逼她回來，想必她是不會回來的。
水暮顏心中自然有這個師父的，只是鶴影仙人太過于正直，一身正氣掩飾不住，因此她和顧墨雲一樣，對師父是敬而遠之。一日為師，終生為父，鶴影仙人早已在無形中将水暮顏當初那孤傲的性子暖化，水暮顏是比較服從他管教的。
想到這裏水暮顏低眉順眼，又恭恭敬敬的過去給師父捶背。
“你呀，就會哄我開心，要真的眼裏有我這個師父，你就不會和我作對了。”師父又是嘆息，想着如何開口，當今江湖上千君客名聲大噪，就快要和顧墨雲旗鼓相當了。千人指萬人罵，可水暮顏絲毫不在意，因此鶴影仙人才覺得很有必要将她召回，管教一番。
師父頓了頓聲，思量再三後問道：“阿顏，你下山前答應師父什麽你還記得嗎？”
水暮顏頓時皺眉，心中大喊不妙，她心裏豈會不知鶴影仙人所想，而後她趕忙跪下道：“師父，暮顏……暮顏有違師父教訓，還請師父責罰。”
師父長嘆一聲，看着水暮顏惶恐的模樣，他卻是不信的。水暮顏只是怕他生氣，可內心卻從未懼怕其他，若非如此，她為何變本加厲？
而後師父厲聲說道：“阿顏，你為什麽不聽師父的話？！你這樣會害死你的！”
“師父——徒兒……徒兒知錯，可我沒有辦法，我也是身為臣子，聽人差遣。”水暮顏低頭認錯，而後又給師父磕了頭，連聲道：“徒兒不知如何才能順師父心意，師父教誨徒兒從不敢忘。可徒兒覺得有些事只能用特殊方式處理，師父，這個世道很黑暗，沒有實力只能任人宰割！”
水暮顏這樣急于辯解？鶴影仙人更是生氣！
“所以你就為虎作伥，作惡多端，不擇手段，心狠手辣！”師父看了一眼不成器的她，幻化出神龍鞭，皺眉道：“你才下山一千年，竟然學得這樣壞！我今天不好好教教你什麽叫人間正道我就不是你師父！”
水暮顏頓時眼裏滿是恐懼，她知道鶴影仙人真的動怒了，她懼怕神龍鞭，她現在的身子骨更是受不住。
師父見她知道怕了，似乎微微心軟，轉為怒目而視，問道：“為什麽要做殺人劫財的勾當？！”
“我們只殺該殺之人，再者，拿人錢財□□，我們本就是殺手。”
“你将他們救回來訓練成殺手，就是為了私利！你以為你是正義的嗎？該殺之人？什麽又是該殺之人？！”
“為禍蒼生，擾亂天下者，該殺！”
“你濫殺無辜就不是擾亂天下了嗎？你聽信讒言，不辨是非，扭曲事實，謀私謀利，該不該殺？！”
“徒兒該殺！總有一天會有人來取我性命！”水暮顏不知是執迷不悟還是倔強，竟然毫無悔意，那眸光更是淩厲幾分。
“孽徒！”師父氣得不行，狠狠一鞭子打下去，水暮顏頓時吐了血。
師父手抖個不停，看着水暮顏不禁打的身子，料想她必然在外又受了傷。一時他急血攻心，頭有些暈了。
水暮顏擡頭發現情況不對，連忙去扶，師父卻狠狠皺眉說道：“今日你不醒悟，為師便罰你去無涯海受天雷之苦！”
水暮顏淡淡一笑，眉目間盡是悲戚，水暮顏跟随白蘭數萬年，還不知自己一切都是錯。那如果錯了，水暮顏又錯在哪裏？
這時，門外傳來腳步聲，水暮顏看了看師父，而後師父似乎下了決心一般說道：“跟我去無涯海！”
“是，師父。”水暮顏起身，擦了擦嘴角的血，跟在身後。
剛推門出去便對上師娘和木左逸還有顧墨雲，三人正往這邊來。師父微微皺眉，而後看了一眼師娘，說道：“我要好好教她道理，你就不要管了。”
師娘看見水暮顏臉色蒼白，又深知師父的脾性，于是也只得吩咐一聲：“那，早些回來。”
水暮顏向師娘點點頭也算是行過禮了，而後尾随師父去了無涯海。
師娘看着他們離去的背影，心疼的皺眉道：“阿顏這回不會有好果子吃了，诶！”
木左逸嘆息一聲，自然是不放心，而後說道：“我跟去看看吧，剛才看師妹臉色很難看，萬一師父氣着了罰得重了，我還是攔着點。”
顧墨雲思考片刻，按照鶴影仙人的脾氣，水暮顏不受些苦如何能逃過一劫？于是他也說道：“師娘，我也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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