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新學期
時間一晃而過, 很快, 就到了正月初八, 沈孜孜回R市的日子。
動車是一早八點十一分的, 沈鈞抒上學去了，所以只有沈振升一人送她到車站。
還沒到檢票進站的時間，沈振升就一直替她拿着書包和行李箱，視線時不時注意着大屏幕上的檢票狀态。
“孜孜, 五一放假還回來嗎？”沈振升忽然問。
沈孜孜想了會兒, 說：“端午回來吧, 那時候哥剛好要高考。”
沈振升笑了：“那到時候記得提前和爸說, 還有……”他垂頭, 拉開手包鏈子，從裏頭數了一千塊出來，悄悄摸摸地卷起來, 塞到沈孜孜羽絨服內袋裏，小聲，“錢收好，動車站賊多, 別給人撈去了。不夠了就給爸打電話。”
沈孜孜垂眸看着內袋裏一卷紅彤彤的厚紙幣, 莞爾：“知道了, 謝謝爸。”
廣播聲響起，播報員通知沈孜孜那班車次開始檢票，沈振升望了眼前頭的長龍隊，站在沈孜孜身側, 幫她推着行李箱往前。
沈孜孜心裏一時，心酸得想哭。
甚至連R市都不想回了，只想轉頭跟着沈振升回家，在家好好陪他，孝順他。
然而現實因素太多太多，她沒法任性，沒法沖動，只能順着這人群，一步步往裏。
檢票乘客一個接着一個，眼看就要輪到沈孜孜，她扭頭看向沈振升，伸手把行李箱接過來，微微一笑：“爸，那我進去了，您回去開車慢點兒。”
沈振升自然是不舍，跟着她小步走着，嘴裏應着：“去吧去吧，到站了給爸打個電話。”
沈孜孜将車票插入機子裏，推箱子走進去，又不放心的回頭催他：“爸你走吧，別在這兒等了，我下去了。”
沈振升沖她揮手：“你去你去。”
最後，沈孜孜踩上扶手電梯，慢慢往下，沈振升的身影也漸漸在視線裏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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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小時後，動車到站。
沈孜孜拎着箱子走下車，剛上了電梯沒多久，兜裏的手機便響了起來。
她背好書包，把手機摸出來，腦子裏想着應該是她爸的電話，結果一看，竟然是方遇打來的。
沈孜孜接起電話，“喂”了一聲。
“喂同桌啊。”那頭的環境聽過去吵吵嚷嚷的，和她這邊簡直有一拼，方遇不自覺連聲線都拔高了，“你是不是今天回來啊？”
電梯抵達，沈孜孜推動箱子往前邁步，應了聲：“嗯。”
方遇：“搭動車吧？”
人群湧動，沈孜孜有點手忙腳亂，匆匆應了句：“是。”
“那你出來直走，就能看到我了啊。”
聞言，沈孜孜愣，步子稍一頓，懷疑自己耳朵出錯了，問：“你說什麽？”
方遇走到個人少的地方，又說一遍：“我在出站口，你一出來就能看到我了啊。”
“你在R市的動車站？”沈孜孜不确定地又問。
“昂。”方遇說，“我來接你啊。你出來了沒？”
沈孜孜的目光下意識就朝五十米外的出站口看去。
玻璃圍欄将這裏頭和外頭隔開，并排的檢票機子外，站着烏泱泱的一群人，都伸着脖子往裏探。
人太多，沈孜孜看不見方遇的身影，腳下步伐不自覺地就開始加快。
“來了。”
挂斷電話，走到出閘口，沈孜孜刷票出去。
玻璃門外的方遇正好瞧見她出來的身影，闊步上去到她面前，順手就将她手裏的行李箱接過來，開口第一句就問：“吃飯了沒？”
沈孜孜擡眸看他，面無表情：“你怎麽知道我今天回來？”
方遇眉梢一挑，嘴角揚起弧度，笑得神神秘秘：“我感應到的呗。”
沈孜孜：“感應到什麽？”
方遇貧嘴：“感應到你今天回來，還是坐這班動車。”
說完，沈孜孜手機剛好進來條短信，她低頭打開看了眼，是吳玮瑜發來的，內容是——
［孜孜，你到站了嗎？方遇有去接你嗎？］
沈孜孜眼角抽了抽，目光幽幽地看着方遇，幹脆舉高手機，把短信遞到他眼前。
方遇同志掃了眼，尴尬地抿唇，說不出話來。
沈孜孜懶得搭理他，拖了箱子徑直往前走。
方遇立馬追上去，如實道：“OK我承認是夏一栩告訴我的。我怕我問你，你不說。”
他又嘿嘿笑一聲：“這不想給你個驚喜麽？”
沈孜孜睨他，一時竟不知道可以說什麽，無奈地閉了下眼，最後只道一句：“吃飯吧。”
方遇同志屁颠屁颠地又拉過她行李箱，乖順的很：“沒問題，想吃什麽你點！”
沈孜孜：“……”
－
飯後，沈孜孜回到舅舅家裏。舅舅舅媽都不在，只有外婆和舒遲在。
兩個人坐在客廳正看着電視，一聽玄關傳來動靜，紛紛轉頭，見是沈孜孜，都愣了下。
舒遲意外：“姐！你回來了？？”
外婆起身走過來：“怎麽沒提前說一聲，也好讓你舅舅去接你。”
沈孜孜這才想起，忘記和舅媽提自己今天回來的事了。
她“嗯”一聲，莞爾：“我一時忘了，沒事，自己打車回來也一樣的。”
舒遲過來幫她拎了書包，問：“姐你吃飯了嗎？”
外婆忙就要往廚房跑：“還有飯菜，我去給你熱熱。”
“不用的外婆。”沈孜孜喊住她，“我吃過了回來的。”
外婆：“噢噢。”
沈孜孜換好拖鞋，提起行李正要上樓，忽然又想到什麽，步子往後一退：“外婆，我媽媽年前有回來過嗎？”
聞聲，外婆頓時臉沉下來，不悅之色顯而易見：“沒有，過年也沒回來。”
沈孜孜抿唇思忖一會兒，又問：“她有打電話給您找我嗎？”
外婆還是搖頭：“沒有，怎麽了？”
沈孜孜笑笑，沒打算多說：“沒事，我以為我過年去我爸那，她會不同意。”
“你別管你媽，好好學習，以後考大學回延川。”外婆嘆口氣，“不是說外婆介意你在這什麽的，按目前你媽這副德行，我還寧願你跟着你爸，起碼你和你哥倆兄妹不用兩地分居。”
沈孜孜面色淡淡，有點倦：“嗯，我懂的外婆。”
外婆語氣緩和下來：“行你去休息吧，一早起來趕車也挺累的。”
沈孜孜拎箱子：“那我先上去了。”
舒遲見她上樓，後腳也跟了上去，進到她房裏，帶上門：“姐，姑姑是不是去首都找你了？”
沈孜孜訝然：“你怎麽知道？”
舒遲放輕聲音：“她給我打過電話，問我你在哪裏，我聽着她語氣挺不對的，就沒告訴她你在首都培訓，那時候本來想發短信跟你說一聲，結果我手機欠費了，後來玩起來就忘了……”
“不過她居然沒給我爸媽還有奶奶打電話。”舒遲納悶。
沈孜孜哂笑：“怕是不想讓外婆知道太多吧。”
舒遲不理解大人們什麽想法，也懶得去想，話鋒一轉，問：“姐你什麽時候開學？”
沈孜孜：“後天。”
“啊……”舒遲得意笑，“我元宵後。”
沈孜孜搬出了死亡問答：“作業寫完沒。”
舒遲斂笑，立馬轉身：“打擾了。”
－
正月初十，新學期開學。
這意味着，距離高考又近了一步。
方遇一早就踩單車到沈孜孜家別墅前的小道口等着了。
二月中旬，還是冬末，天依舊寒涼。
方遇坐在單車上，背着書包，穿了件羽絨大衣，毛茸茸的帽子罩住腦袋，兩手插着兜，兩眼時不時朝沈孜孜家門口方向望去。
怕會和沈孜孜錯過，方遇今天特地早起，不信等不到她。
當然，除非她六點就出門。
事實是，沈孜孜肯定不會吃飽了撐着，五點起床六點出門。
所以，方大爺在六點四十分時，等來了他同桌。
“同桌！”
熟悉的臺詞，熟悉的聲線，沈孜孜已經習慣了，慢悠悠過去。
等她走到小道口，方遇拍拍自己新裝了軟墊的後座，沖她揚揚眉：“來，上車，哥哥帶你飛。”
沈孜孜看他凍得通紅的鼻尖，突然有些心疼和內疚，問：“你等多久了？”
方遇應得輕描淡寫：“不久，也就三十分鐘。”
沈孜孜：“……”
不知為何，自從知道自己喜歡他後，對他除了無奈，真是冷漠狠心不起來。一聽他說在這等了半小時，沈孜孜這手腳都比腦子快了一步，想都沒想，直接往他後座坐了上去。
她伸手，将衣服後頭的帽子罩上腦袋，掩住寒冷和面上的一抹紅暈，聲線輕飄飄：“以後別那麽早，我都六點四十才出門。”
單車後座稍一沉，原本沒抱多大希望的方遇，在聽到她那句話後，頓時猶如見到冬日裏一道破曉的陽光，整個人神清氣爽，溫暖又明朗。
他垂頭，低低笑了聲，爽朗道：“能等到你，要我每天不睡覺都成！”
沈孜孜一怔，躲在帽子裏頭的臉，一下更紅了。
他欣喜若狂地踩着腳踏板，任由寒風在面上胡亂的刮，寬厚的身子在眼前晃來晃去的，興奮到全身細胞都在跳躍，高喊：“沈孜孜，抓緊了啊，別掉下去了！”
……
冬末的清晨，陽光穿過厚重的雲層，在一條條街道小巷上，撒下了生命的光輝。
那時候，看着面前心儀的少年，沈孜孜在想……
這個原本沉寂孤獨的世界，大概是因為有愛存在，才會如此鮮活蓬勃的吧。
如果可以，她希望這樣無憂無慮的時光，能過的久一點……
再久一點。
作者有話要說： 夠不夠甜！夠不夠酷！夠不夠浪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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