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要強大
沈孜孜沒去辦公室, 直接和方遇回了宿舍收拾東西。
開門進去, 吳玮瑜不在。
大概是和夏一栩一塊兒吃飯去了吧。
沈孜孜邊這麽想着, 邊收了這兩日洗過曬幹的衣服, 往行李箱塞。
培訓基地這邊今晚就放假了,因為沈孜孜提前申請過不回R市,所以可以直接走。
她的東西用完都放在行李箱裏,也就沒什麽需要收拾的, 三兩下就裝好箱子到方遇房門口敲門。
一分鐘後, 方遇從裏頭開門出來, 套着羽絨服, 拿着行李箱, 書包也背了,全副武裝。
沈孜孜很急,生怕林燕一會兒會找到宿舍來, 也不等方遇關好門,拉着他就跑。
一路從宿舍樓跑到街上,直到攔了出租車坐上後,她才總算松了口氣。
方遇拉開外套拉鏈, 跑得又熱又喘, 問她:“你幹嘛這麽慌, 還偷偷摸摸的,搞得跟私奔一樣。”
話落,兩人齊齊是一愣,就連前頭的司機都神色微妙地透過後視鏡瞧了他倆一眼。
天早就暗了, 計程車裏的光線也格外昏暗,氛圍頓時就因着這說法,變得暧昧起來。
片刻,方遇回過神,別開眼尴尬地咳了兩聲,解釋:“我……沒別的意思。”
沈孜孜側頭,望着窗外一盞盞略過的路燈,臉有些燙:“我知道。”
她說:“我媽來了,我不能不急。”
方遇聞言微怔:“你怎麽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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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孜孜扯了下唇,笑得無力:“直覺,她經常這麽我行我素。”
方遇:“你不想跟她走麽?”
沈孜孜沒看他,也沒動,語氣果決:“不想。”
方遇沒再這話題上繼續下去,只問:“你想去哪?”
沈孜孜這時觑他,應聲:“我怎麽知道,你不是說首都你熟嗎?”
方遇撓撓頭發,想了下:“那先去吃飯吧,師傅,上王府井大街。”
…
車子在步行街口停下,兩人拖着箱子站在街邊,相視一陣,而後不約而同地将視線落到手邊的行李箱上。
方遇摳了摳眉梢:“這箱子怎麽辦?還有……”他一頓,“你晚上睡哪?”
沈孜孜扯了下滑落的書包肩帶,将大衣領子拉高,四處望了望,反問他:“你晚上要回你姐家嗎?”
方遇直接回了句:“我回我姐家,你怎麽辦?”
沈孜孜:“我住酒店。”
方遇想也沒想,過去抓住她小臂,邊帶着往前走邊說:“那一起住酒店吧,你一個人我不放心,再說,不是答應你明天自由活動帶你玩兒麽?”
他應得有理,沈孜孜無法反駁,面無表情地“哦”了聲。
“那就先開房吧,先開房。”方遇故意做出一副無奈樣,“前面不遠剛好有家酒店。”
沈孜孜:“……”
-
到了酒店,方遇拿着兩人的身份證到櫃臺:“麻煩,開兩間單人房,同一層的。”
“好的。”
前臺小姐面帶微笑的接過身份證,在片刻操作後,擡頭:“抱歉,同一層的單人房已經沒有了,只剩不同樓層的。”
方遇:“差多少層?”
前臺小姐:“一個在10樓,一個在19樓。”
方遇:“……”
沈孜孜:“……”
方遇“嘶”了聲,扭頭看沈孜孜:“不同層行麽?”
沈孜孜沉吟半晌,沒回方遇,直接擡眸望向前臺小姐,語氣神态霸氣的很:“要一間雙床房,謝謝。”
方遇:“?”
…
拿房卡拎箱子,兩人進了電梯間。
方遇立在角落,看着沈孜孜一臉淡然的模樣,突然有點口幹舌燥,他滾了下喉嚨,音色發啞:“沈孜孜,你……”
後者緩緩轉頭,目光幽幽,言簡意赅:“我想喝酒,怕你喝多了,還得送你上去。”
聞聲,方遇眼角抽了抽,不敢想象地喃喃:“那你還不如送我上去。”
電梯裏就他們倆,空間小很安靜,所以他這聲低喃,沈孜孜聽得清清楚楚。
她不冷不熱又一個眼神過去,聲線陰恻恻:“你要是敢做什麽,我就卸了你胳膊。”
方遇:“……”
放了行李,兩人不打算費工夫去找餐館,直接到酒店隔壁的全家便利店買零食泡面和啤酒。
買單的時候,沈孜孜兜裏的手機來了條短信,是吳玮瑜發來的:[孜孜!你去哪兒了!怎麽連行李都帶走了?你媽媽來了!找不到你好像很生氣!]
看到消息,沈孜孜把手裏的啤酒放上收銀臺,邊排隊等結賬,邊回:[我走了,晚上就想去玩。我待會給我媽打個電話。]
編輯完畢,短信剛發送成功,手機忽地“嗡”一聲,屏幕切換到了來電提示。
“媽媽”兩個字,分外刺眼。
沈孜孜捏着手機良久,沒敢接聽。
前頭聽見聲響的方遇,好奇扭頭過來看一眼,問她:“你電話響了,怎麽不接?”
沈孜孜擡頭,沖他說了句“你幫我買一下先”後,出了大門接電話。
她前腳一走,這邊正好輪到方遇結賬,東西一個個掃完條形碼,方遇瞄一眼收銀機上的價格,掏出錢包,剛抽了兩百出來,他口袋裏的手機也響了起來。
方遇急急忙忙把錢遞上去,揣兜摸手機。
夏一栩打來的電話。
他似有所覺地看了眼門外,接起:“喂。”
“喂,方遇,你去哪兒了?”夏一栩聲音聽起來有點急,“沈孜孜不見了,行李都沒了,你是不是跟她一起呢?她媽來找她,沒找着人,好像氣得不輕啊!”
聞言,方遇下意識又擡眸看了眼外頭的沈孜孜,思緒一頓,淡淡:“沒有,沒跟她一起,我回我姐家了。”
那頭夏一栩聽了,才想起來:“對你倆這兩天是不是鬧別扭了?”
收銀員遞來零錢,方遇單手接來握到手心裏,“嗯”了一聲後,伸指拎起兩袋吃的,緩步往外走。
“我說你啊,喜歡人家幹嘛不說啊?”夏一栩簡直操碎了心,“我之前跟吳玮瑜不也鬧過冷戰,後來我主動道歉表白,現在不就好好的了。這種事,你不說,人家就算看出來你喜歡她,她也只會覺得是自己多想,女孩子就這樣,你得說出來才行。”
“叮咚”一聲,便利店的門自動打開,方遇步子跨出去,立在門口的臺階上,居高臨下的看着她在樹下的身影,聲線沉潤平緩應着:“會的。”
夏一栩:“會就好了,那你看看待會給沈孜孜打個電話問問在哪,她媽快急死了。”
方遇:“嗯,知道了。”
…
首都的冬夜,空氣幹燥,寒風凜冽。
方遇戴着帽子,站在她身後抽煙,靜靜等着她把電話講完。
五分多鐘後,沈孜孜挂了電話過來,唇瓣凍得沒了血色,面色沉沉的,眼睛也有點發紅,明顯又和她媽媽起了争執。
她順手接過他手裏一袋子東西,徑直往前朝酒店走,沒說話。
方遇走她旁邊,将她衣服上的帽子扣上腦袋,問了句:“你媽嗎?”
沈孜孜:“嗯。”
“夏一栩給我打電話了”他說,“你猜的沒錯,你媽來了,找不到你很着急。”
“她不是急。”她一側身,清透的眼眸與他四目相對,強調,“她是不甘心,不甘心找到我,又讓我跑了。”
酒店就在眼前,沈孜孜說完後,邁步進了酒店的旋轉門。
方遇愣怔半會兒,拔腿跟了上去。
—
房門關上,燈被沈孜孜按開,整間屋子格外亮堂。
她拿了開水壺燒上水,打開電視,在沙發椅上坐下,把塑料袋裏的零食全部倒出來,幹脆爽快地開了瓶啤酒,仰頭抿了一口後,沖立在床尾一臉懵然的方遇,一昂下巴,舉瓶:“喝麽?”
方遇:“……”
沈孜孜拍拍自己身邊的空位,發出邀請:“坐,你不是好奇麽?我給你講。”
方遇脫了外套,見燒水壺的水快要燒開,倒沒先過去,拿了兩桶泡面,問她:“吃麽?”
沈孜孜點頭:“吃。”
他泡上面,端到茶幾上,坐到沈孜孜旁邊,也拿了瓶啤酒,“呲”一聲打開,飲了口,面不改色:“說吧。”
沈孜孜剝了顆花生米,扔進嘴裏,嚼了嚼,看着他的目光極為平靜:“你想聽什麽?”
方遇想了下,問:“你爸媽是離婚了嗎?”
“嗯。”她垂下眸,恹恹的,突然沒什麽精神,“這學期剛離的,所以我才轉來R市。”
“你跟你媽媽的關系不好麽?”
沈孜孜哼了聲笑,諷刺極了:“她跟我爸我哥的關系也不好。”
“那……”話剛說了個頭,方遇又頓住,有點難以啓齒。
沈孜孜瞅他欲言又止的模樣,差不多猜到他要問什麽,開口:“你是想問為什麽他們離婚我不跟我爸麽?”
方遇點了下頭。
沈孜孜沒什麽語氣地:“我媽不讓。”
方遇:“為什麽?”
明明她對你也不好。
沈孜孜牽強地笑了笑,無奈地一聳肩:“我也不知道。”
“我媽很少在家。從我記事以來,在身邊最多的就是我爸我哥,其次是爺爺奶奶。”她望着窗外五光十色的霓虹燈,緩緩說着,“她很忙,常常要出國開音樂會,基本一個月只回來一兩次,有時候甚至三個月才見她一次。小時候我以為她真忙,到大了才知道,那不過是不想回家的借口罷了。”
“她一直希望我将來和她一樣,當個音樂家,有一身輝煌成就,可以受萬人景仰。”
“但我不喜歡,因為我讨厭她總是滿口音樂音樂而忽略了家庭和子女的樣子,無論怎樣,我都不要成為像她那樣的人。”
“我拒絕了,拒絕了音樂,跟我哥去練散打,做我想做的事。”
“初中那幾年,我爸的事業逐步上升,也開始忙碌起來,但他的關心和陪伴從來都不會少,每年的運動會,藝術節,都有我爸我哥的身影。”
“我有想過,就這樣做個嬌生慣養的富家女吧,不愁吃不愁穿,也不用好好學習,不用做三好學生,只要過着開心就好的日子。”
“可是我做不到。”她側目看方遇,“知道我這要強好勝的性子怎麽來的嗎?”
方遇:“遺傳你媽麽?”
沈孜孜颔首默認:“我媽總喜歡掌控我的一切,明明她不在身邊,她也要在出差前給我定下這段時間考試必須考到的成績。”
“我如果沒做到,就要受罰。”
方遇不解:“那你哥他……”
“她拿我哥沒辦法的。”她說,“我哥和我性子不一樣,我性格冷漠,話少,雖然脾氣不好,但很少在她面前表現出來,我哥不一樣,他性格大大咧咧,有什麽說什麽,說不做就不做,加上是男孩子,成績又好,考慮到将來可能會繼承我爸的公司,她就沒多去要求他。”
“當然了,雖然我讨厭她給我計劃一切,但同時我也挺感謝她,給我那麽多的壓力,讓我用心學習,各方面都做到達标。”
“因為到後來,我逐漸明白,優秀才是驕傲的資本,所以……”
沈孜孜一頓,清冷的聲線在屋內緩緩蕩開,像風一樣,輕輕地在他耳畔掠過——
“我告訴自己,只有足夠強大,才能無所畏懼。”
作者有話要說: 下章表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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