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甜牛奶
晚七點半, 沈孜孜和方遇從網吧出來的時候, 天已經全黑了。
成功搶到限量簽名版專輯, 沈孜孜松了口氣, 扭頭看着方遇,淺淡一笑,道了聲:“謝謝。”
在方遇記憶中,這大概是沈孜孜頭一次, 沖他友好的, 正面的, 發自內心的笑了。
溫柔動人的就像冬日裏破曉的晨光, 一寸寸地溫暖着他的世界。
方遇一愣, 心情愉悅明朗的同時,還有點羞澀,微垂着眉目, 一舔唇,嘴角的弧度掩不住,說:“客氣了,同桌嘛, 應該的。”
“對了。”沈孜孜脫了書包, 扭頭從裏頭拿出零錢袋, 抽了兩張一百出來,遞上去,“錢給你,剛剛是你刷的卡吧?”
方遇一點頭, 垂在兩側的手輕微一握,不太情願地伸出去,接過來:“嗯,地址寫的我家,說是一個月內寄到,到時候我拿給你吧?”
“可以的。”她應聲,擡手看了眼腕表,語氣淡淡,“吃飯嗎?我請你,當作感謝你替我搶專輯,還是你要回家吃?”
方遇自然是樂意至極,一口答應:“行啊,你想吃什麽?”
沈孜孜邁步下臺階,邊走邊指了下對面的必勝客,問:“吃嗎?”
方遇眉峰一動,笑了聲:“會不會太糜爛了?”
“偶爾。”沈孜孜唇角微翹,心情似乎很好,“也沒什麽。”
……
不是周末,必勝客裏的人不多,兩人找了個靠窗位坐下。
服務員來上水,各給了份菜單。
翻開看了會兒,沈孜孜問:“吃面還是披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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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遇很爽快:“我都行啊,你看着點,我看看飲料。”
沈孜孜“嗯”一聲,低頭繼續翻菜單。
半晌,點完主食和小食,服務員詢問:“兩位要喝些什麽嗎?”
方遇掃了眼菜單,擡頭先問沈孜孜:“蜜桃烏龍茶,你喝嗎?”
沈孜孜:“蜜桃?桃子味的?”
方遇:“對。”
“凍檸檬茶吧。”沈孜孜合上菜本,遞還給服務員,“我對桃子過敏。”
方遇面上一頓,心裏又自然而然記下,應:“好。”
十分鐘後,菜品逐一被端上桌。沈孜孜點了個六寸水果披薩,色澤金黃,芝士味濃香,光是聞着看着就讓人饞得要命。
肚子早就餓得咕咕直叫,沈孜孜伸手,迫不及待地去拿鏟子。結果因為太心急,指尖在觸到鏟柄時,不小心碰到了那黑色的鐵盤。
剛出爐的熱披薩,鐵盤還滾燙滾燙的。沈孜孜本能地松了鏟子,指尖摸上耳垂,面上倒沒什麽太大的情緒。
方遇卻緊張起來,第一時間将披薩盤拉得遠遠的,把手邊那杯冰檸檬茶推到她面前,忙問:“怎麽樣,沒事吧?燙的傷口大不大?疼麽?”
沈孜孜緩了會兒神,把燙傷的手指敷到冰飲上,雲淡風輕:“沒事。”
方遇安下心,又把披薩盤拉回來,一手拿起自己盤裏的刀子,一手握住鏟柄,慢條斯理地切了塊披薩下來,分到沈孜孜盤裏,一擡下巴,說:“吃吧,吃完我再給你切。”
沈孜孜愣怔,望着眼前那塊三角形的披薩,忽然失了神。
“老子他媽的想跟你好好相處不行啊?”
“走,哥哥帶你買早飯。”
“同桌嘛,不得共患難麽?”
……
“你他媽吃了熊心豹子膽了?一中沈女王的錢包也敢搶?找削呢?”
“女王,賊我抓到了,您怎麽處置?”
……
“早啊同桌,昨天睡得好嗎?”
“這不服侍女王嘛?”
……
“那就跟同桌走。”
“偷看我呢同桌?是不是覺得我長得好看了?”
……
“給什麽?”
“火鍋店裏粘上來的一只臭蟲。”
“戴好,可別讓人瞧見模樣了。”
……
“我同桌真是個老好人啊。”
“你去過首都沒?我姐家在首都,我很熟,自由活動那天帶你玩啊!”
……
“她男朋友。”
“千真萬确,獨一無二,你又誰啊?”
……
“同桌,新年快樂啊,明年繼續開心。”
……
“同桌,公交車被追尾了,你送我一程。”
“那上來啊!”
“客氣了,同桌嘛,應該的。”
……
記憶像是走馬燈,這兩個月來和方遇相處的點點滴滴,不由自主地就在腦子裏浮現。
印象裏,他總是笑得滿面春風,總是“同桌同桌”爽朗得叫着,護在她身前時的背影,總是高大沉穩,給了她曾未有過得安全感。
不可否認,和方遇在一起的時候,是開心又踏實的。
他的出現,似乎永遠都那麽及時。
及時到她都要懷疑,自己身心的那些強大已經蕩然無存。
然而可笑的是,她不排斥。
方遇的靠近,碰觸。
她一點都不排斥。
和對沈鈞抒的感覺不一樣,沈鈞抒碰她腦袋,她會以拳頭相待。沈鈞抒給她護短,她會嫌他多事。可到了方遇這兒,她不止會臉紅,會心跳加速,甚至還想依賴于他。
同時,她又讨厭這樣的自己。
她要強,好勝,從來是個不管任何事都要在自身掌控之內的人。
可此刻,她竟難以控制自己的情緒和感情。
……
“那你喜歡什麽樣的男孩子呀?”
“會陪我看飛輪海演唱會的,給我唱飛輪海的歌。我脾氣不太好,也挺要強,所以,也更希望能有包容我所有不好的人吧。”
……
“姐,你跟方校草現在什麽關系啊?”
“我還以為他喜歡你嘞。”
“我看他對你挺好的。”
……
包容,所有她的不好的人
神思恍惚,沈孜孜盯着盤裏那塊披薩餅,遲遲沒動叉。
方遇見狀,以為她手疼,眉心一蹙,擔憂:“怎麽,手還疼?要不要去醫院看一下?”
聞言,沈孜孜緩緩擡眸,那對靈動的杏眼透着幾許疏離之色,就連聲線都驀然沉冷:“方遇,你是不是對誰都這麽好?”
方遇怔然。
餐廳裏刀叉碰撞的聲響倏然間格外清晰。
他捏緊手裏的刀柄,喉嚨幹澀地滾了兩滾,正視着她的目光,否認:“不是。”
沈孜孜神色不變,胸口卻突然開始發緊,仿佛有只無形的手,揪着她的心髒,緊張的透不過氣。
“我看人。”他笑,語氣變得輕快,義氣十足,“你不是我同桌麽?做了我同桌,就得罩你。”
話落,沈孜孜沒什麽反應,眉梢微挑,應了聲“哦”後,垂頭吃飯。
只是面上雖如此,心裏卻在自我嘲笑。
呵,書讀多了想不開呢?
那邊方遇見她一臉淡然,腦袋一低,如釋重負地搓了下手心的冷汗,輕輕吐口氣,心裏念:幸好幸好,差點破功。
-
期末,複習的日子過得飛快,不知不覺就到了期末考。
1月18號下午,最後一節英語考試結束,所有高二的學生回了各自的班級,聽班主任詳細交代後天冬令營的注意事項。
“20號一早八點,全體同學在機場T2航站樓出發的3號口集中,帶好身份證和行李,不要遲到。”林燕在講臺上大聲說着,“去機場的路上注意安全,最好結伴同行,首都天氣寒冷,大家一定要帶上羽絨服棉襖,不要覺得大部分時間都在室內學習,室內有暖氣,就無所謂不帶厚衣服,帶厚衣服是為了讓你們在自由活動那天穿,看過天氣預報,那幾天首都可能會下雪,大家一定注意保暖。”
“再強調一遍,後天上午八點……”
林燕在講臺上各種強調,講臺下方遇悄摸摸湊到沈孜孜耳邊,輕聲:“同桌,你後天怎麽去機場?你舅舅舅媽送你去嗎?”
沈孜孜:“沒有,打車。”
方遇激動:“那一起啊!咱倆拼車,咋樣?”
沈孜孜想了下,沒猶豫:“可以。”
“那後天早上在你家門口等你?”
“好。”
…
1月20號。
冬日的清晨,天亮的晚。天寒地凍,整個小區像被罩着層白紗,霧茫茫的,一片朦胧。
沈孜孜吃過早飯,提行李出門。
帶上鐵藝小門,沈孜孜側目就瞧見站在小道口的方遇。
天色迷蒙,少年穿了件白色的帶帽羽絨服,頭上罩着帽子,鼻尖微紅,一張臉被衣領掩了三分之一,卻依舊俊朗白淨。
他一手扶着行李箱,一手沖她揮了揮,爽朗沉潤的嗓音像是晨間一道動聽的呼喚,喚醒了她身體裏每個還在熟睡的細胞——
“早啊,同桌。”
沈孜孜拖着行李箱緩步走過去,在他面前停住。而後垂頭,默默從自己羽絨服寬大的袖子裏抽出瓶牛奶,遞上去。
方遇微愣,內心小小驚喜,問:“給我嗎?”
沈孜孜只一擡眸,目光一如既往的疏淡,默認。
方遇伸手握住牛奶瓶的另一端。
熱意頓時穿透掌心融進血液,迅速傳遞到心髒。
“謝了啊同桌。”他整瓶接過來,擰開喝了口,心窩瞬間暖洋洋的,欣喜若狂,“甜。”
沈孜孜拉高毛衣領,轉身,面無表情道:“那是純牛奶。”
方遇顧自笑着,拖行李走在她身邊,長臂一舒,攬住她的肩頭,哥倆好似的晃了晃,油嘴滑舌:“同桌送的,賊甜!”
沈孜孜:“……滾。”
作者有話要說: 很快很快,再過兩章感情要升華了!!!雞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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