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我後悔
周六,沈孜孜睡了個懶覺,到九點多才醒。
洗漱完從洗手間出來,床頭的手機正好在響。
她給自己的短發紮了個小揪,看着是陶桃打來的,接起:“喂。”
陶桃:“姐妹!起床了嗎!”
沈孜孜淡淡:“沒起床誰跟你在講電話?”
陶桃:“……”
“就你這鬼脾性,也就我受得了和你做朋友。”陶桃忍不住吐槽。
沈孜孜笑了:“感謝天感謝地,遇到我的好兄弟?”
陶桃:“……”
沈孜孜:“打電話什麽事兒?”
“沒事兒就不能找你啊?”陶桃啐一聲,低嘆,“你這一走,我連一起出來逛街吃東西的人都沒了。”
沈孜孜:“我國慶回去。”
陶桃欣喜:“行啊,一中附近開了家甜品屋,咱倆到時候去試試!”
“嗯。”
“對了。”陶桃意味深長拉長語調,“和你傻大個同桌之間的鬥争怎麽樣啦?”
提起他,沈孜孜就忍不住掀白眼:“沒怎樣,敵不動我也不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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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上次和方遇吵過後,接下來幾天兩人都是以無視對方存在的形式度過這開學的第一周。
片刻,陶桃又問:“他帥嗎?”
沈孜孜冷漠:“我是不是說過,他醜如雞,油膩如豬?”
想了想,她又改正:“不對,他比雞醜。”
陶桃腦子裏照着想像了下,禁不住一個寒顫:“……那你真夠可憐的。”
-
下午,舒遲有鋼琴課,沈孜孜寫完作業閑來無事,陪着去了。
等舒遲上課期間,沈鈞抒打來電話,沈孜孜不方便接聽,直接給挂了,給他回了條信息:[陪舒遲在上鋼琴課。]
傻子哥:[哦。]
傻子哥:[爸說31號那天下午直接去你學校接你啊,我得上課,就不跟着去了,等你回來再耍。]
沈孜孜:[離國慶還有大半個月呢,你這麽急幹嘛?]
傻子哥:[誰急了?爸剛和我說的,我怕我到時候忘了,就先告訴你!下次我就不說了!]
沈孜孜:[哦。]
傻子哥:[怎樣,R市一中有啥好玩的?]
沈孜孜:[有個跟你一樣的傻子,醜不自知還愛裝逼。]
傻子哥:[滾你大爺的。]
沈孜孜:[存條,下次給沈振升同志看看你罵髒話時醜陋的嘴臉。]
傻子哥:[呸]
傻子哥:[交得到新朋友嗎你?]
沈孜孜戳鍵盤打字回複,還沒打完呢,他又發來:[長得醜脾氣還臭,估計你一朋友都交不着,孤獨終老吧你。]
沈孜孜:[你放你個五香麻辣屁呢?]
傻子哥:[……]
……
一節四十五分鐘的鋼琴課過得很快。鋼琴老師家住的離富民小區不遠,回家走五分鐘就能到。
九月中旬,已經入秋了,天氣逐漸轉涼,走在街上也不算太熱。舒遲挽着沈孜孜,從鋼琴課下來後就一路頹:“唉……”
沈孜孜:“?”
舒遲:“不想練琴……”
沈孜孜語重心長:“學會一項技能,對你将來的工作或許會有很大的幫助。”
聞言,舒遲嘟囔:“我将來又不當老師當明星,能有啥用處。”說着,她又扭頭問沈孜孜,“那你從小到大練散打,也是為了将來的工作?”
“不是。”沈孜孜一本正經,“是為了在生活中,不得已要人吵架的時候,更有底氣。”
她說:“吵不過,起碼我打得過。”
舒遲:“……”
沒人吵不過你吧……
秋風拂過,吹落幾片香樟樹葉,有車輛來往,街道喧嚣。身穿白衣的少年踩着山地單車從前方小區大門迎面而來,陽光俊朗,朝氣蓬勃,一時吸引了街邊不少年輕女孩的目光。
舒遲比沈孜孜先一步瞧見方遇,側目的時候視線正好和他錯開,這一瞬間,舒遲下意識就想起那天在麻辣燙店鋪裏,說人壞話被撞個正着的“翻車”現場。
舒遲同學垂頭,莫名心虛的咽了下口水。
這也太冤家路窄了。
沈孜孜這時擡眸,恰好撞進方遇那雙漠然的眼裏。
後者面無表情,踩着單車徑直往前,最後與沈孜孜,擦身而過。
帶起一陣微風,混雜着熟悉的皂香。
沈孜孜步子頓了下,回頭瞧一眼,哂笑:“這股油膩感果然是與生俱來的,世界第一。”
舒遲:“……”
姐,他真不油,真不……
-
回到家拉開門鎖,才邁進玄關,就聽客廳裏頭傳來一陣七嘴八舌的談話聲。
沈孜孜換了鞋進門,拐角一擡眸,就瞧見坐在沙發上的舒娴,另外除了舅媽外婆外,還有一位陌生的女人。
和舒娴一般年紀,盤着發,穿着正裝,端莊優雅地坐在那,一颦一笑都透着高貴之氣。
自上次在電話裏和舒娴吵過後,兩人這期間都沒再聯系過,沈孜孜圖清靜,自然不會給她主動打電話。至于舒娴,估計是忙着應付所謂的音樂圈名人,将她的事就抛諸腦後了。
這時舒娴一個側眸,正好看見進來的沈孜孜,她莞爾一笑,與當時和沈孜孜争吵的模樣截然不同,連語氣也是平日裏少見的溫和:“孜孜回來啦?來,過來坐,見見你江阿姨。”
舒遲心裏暗自打鼓,跟着沈孜孜後頭過去。
等沈孜孜站到沙發邊上,舒娴伸手便抓住她,親密地将她拉到自己身邊坐下,沖着那高貴的女人道:“江蘊啊,這是我女兒,沈孜孜。”
基本的禮貌禮數沈孜孜都懂,哪怕她此刻再惡心舒娴的虛僞,她也依然會對着江蘊甜甜一笑,配合舒娴在江蘊面前上演虛假母女情:“阿姨好。”
江蘊看着沈孜孜,原本帶着笑意的目光,似乎是忽然想到了什麽,變得些許惆悵:“你好,我是你媽媽的朋友。”
“舒遲,聽你媽說,你剛剛去上鋼琴課了?”舒娴忽然問。
舒遲點頭。
舒娴拍拍江蘊,一臉正經:“那你得向這位江阿姨好好請教一下了,她可是國際著名鋼琴家。”
聞言,剛被鋼琴老師摧殘過的舒遲下意識就耷拉下眉眼,哀嘆一聲:“啊?還上課啊?”
劉君趕忙拍她,嚴肅訓道:“怎麽說話呢你,懂不懂禮貌!人江阿姨給你指導,是你的榮幸,快,跟阿姨道歉。”
舒遲自知說錯話,讪讪一吐舌,細聲:“阿姨對不起……”
江蘊倒不在乎的笑笑:“沒關系,很多孩子在學習樂器的時候都有個厭倦期,關鍵還是得你們家長看得緊,別讓孩子荒廢了練琴的時間。”
劉君笑:“會的會的,她就是太不自覺,練琴總愛偷懶。”
話到此,舒娴插了句嘴:“那個江蘊啊,我和我女兒上樓說點事兒,你在這先坐會兒?”
江蘊:“行,你去。”
舒娴:“媽,嫂子,你們幫忙照顧一下。”
劉君看了眼沈孜孜,幹巴巴地應下來。
外婆一聽舒娴要領沈孜孜上樓,臉色登時就變了,但這會兒有客人在場,她又不好說什麽,只得看着她倆母女一前一後的走上樓。
舒遲見沈孜孜上去了,自然也不想在這久坐,站起身別着手,神色局促:“呃……那媽,奶奶我也先上樓看書去了。”
劉君沖她一使眼色:“去吧去吧。”
舒遲拎包:“那江阿姨再見。”
……
二樓,沈孜孜房間。
房門一關上,舒娴那和藹可親的态度,在轉身看向沈孜孜後,幡然作變。
她蹙着眉,板着臉,朝沈孜孜走過去時,一副氣勢洶洶的模樣,渾然不見剛剛對女兒的關懷之情,命令道:“把你班主任電話給我。”
舒娴那副虛假的嘴臉,沈孜孜早就看慣了,她立在那,面不改色:“我沒有。”
看着女兒這副倔強的模樣,舒娴頓時怒火中燒,可江蘊就在樓下坐着,她再惱也不能失了自己高貴優雅的形象和沈孜孜鬧得太難看,最終順了兩口氣,再問:“你換不換文科?”
沈孜孜态度堅決:“不換,死也不換。”
舒娴氣極反笑了,咬牙切齒地指着沈孜孜半晌,手指顫了又顫,最後反而平靜下來,說:“行,那明天我就親自去學校走一趟!”
話落,她拉開門出去了。
“嘭”一道關門聲,砸的沈孜孜心頭一顫,同時也松了口氣。
她閉了閉眼,深呼吸,倒仰在床。
整個人,無力又茫然。
仿佛踩進了個無底的黑洞,下墜失重,抓不到希望的藤枝,看不見前頭的光亮,壓迫着難以喘息。
諾基亞發出一條短信提示聲,簡短清脆。
沈孜孜伸手摸過來。
是則話費餘額提示短信。
沈孜孜掃了兩眼,順手删除。而後,沈鈞抒之前發來的已讀消息被頂了上來。
盯着良久,她一按回信,打字。
……
[哥,我好後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