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轉學生
次日，天蒙蒙亮時，沈孜孜便醒了。
一看床頭的鬧鐘，五點半不到。
昨晚給陶桃發完消息後，她就抵不住困意，睡過去了。這會兒一看手機，還有一條陶桃後來回複過來的短信——
沈孜孜：［明天開學了，我差不多要睡了。］
桃子：［開學第一天，祝你萬事順利！］
沈孜孜打了個呵欠，關了手機放一邊，腦子在蘇醒後的清晨放空前，也默默祈禱。
但願吧。
－
沈孜孜的舅舅舒淵，是R市教育局的副局長，同時和R市一中的校長，也是熟識。開學前，舒淵和一中的校長已經提前打過招呼，所以今早，劉君受舒娴所托，直接帶着沈孜孜去學校辦理轉學手續就行。
R市一中的初中部上課時間會比高中部的要晚，到學校那陣，高中部的學生們已經一批批往學校裏湧了，初中部的學生卻還是三三兩兩。
舒遲是跟着劉君和沈孜孜一塊兒去學校的。
到教學樓臨分別前，舒遲說：“姐，中午咱們一塊兒吃飯啊，短信聯系！”
沈孜孜點頭：“行。”
而後，沈孜孜跟着劉君去了校長辦公室。
說是辦手續，其實也就是聽校長簡單交代兩句一中的基本校規啥的，比如，周一到周五在校期間要穿校服，不準戴首飾耳飾，不準穿拖鞋；女生必須短發，前不能過眉後不能過耳；男生的頭發必須露全耳，前額不許留劉海等等。
說到這裏，沈孜孜不由得想起昨天那個傻大個，也就是舒遲口中，和她面前這位校長有親戚關系的——方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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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怪了，他頭發那麽短。原來是學校不讓留長頭發。
“沈同學，我看了你上學期在延川中學的期末成績單。”校長推了推鼻梁上的老花眼鏡，笑得眼眯眯的，一臉欣喜的贊嘆，“很優異的成績啊，在延川那樣的重點中學還能排名年段第一，着實是不錯。”
沈孜孜禮貌的回敬他一個微笑。
劉君這時也笑：“孜孜的成績向來不用我們操心。”
校長點點頭，反複看着那成績單，“不錯，不錯”地連道了幾聲，又說：“是這樣的，這學期高二，已經要開始文理分科班了，我看你文科分數會比理科的高一些，所以你是打算選文科的對吧？選文科的話……”
“不，我打算選理科。”
沒等校長把話說完，沈孜孜突然這麽插一句。
不止校長愣了下，連劉君也是意料之外。她挑眉看着沈孜孜半會兒，訝然：“孜孜你不選文科？”
沈孜孜搖頭，很堅定：“不選。”
“你想清楚了？”雖然這次是代替舒娴前來，但劉君覺得這文理分科的選擇還是很重要的，所以她再三向沈孜孜确認，“你媽媽知道了嗎？”
“舅媽，正是因為我理科成績沒有文科的好，我才想專攻理科，而且，”話到此，沈孜孜頓了頓，眼眸微垂，語氣淡然，“只要成績好，媽媽也不會幹涉我。”
“校長，您放心吧，進了理科班，我的成績也不會落下。”
沈孜孜面不改色，對于學習這一塊，她一向很有自信。
話都這麽說了，劉君一時不好再說什麽，面上應下，心裏想着還是得找個時間和舒娴提一下這事。
“那既然這樣。”劉君沖校長微一笑，“校長就麻煩你，給孜孜分進理科班吧。”
校長眉頭微蹙，雖覺得有些可惜，但終究不好左右學生的決定，只道：“那這樣吧，我先給你安排進理科班，若是一周內想清楚了要去文科班，我到時候再給你安排，行嗎？”
劉君感激不盡：“好好，麻煩您了。”
沈孜孜無所謂，只淡淡“嗯”一聲。
反正到時候，再拒絕就好了。
随後，校長用座機撥了個電話，找老師來領她。
……
十分鐘後，辦公室的門響了，進來一位身材嬌小瘦弱的女人，鼻梁上戴着副細邊框的橢圓眼鏡，梳着低馬尾，穿着白T牛仔褲，皮膚很白，模樣清清秀秀，看過去很年輕。
校長這時從辦公椅上站起來，笑着給沈孜孜和劉君介紹：“這是高二二班的班主任，林燕老師。”他又看向林燕，“林老師，這是沈孜孜，這學期轉來我們學校，我安排她進你的班。另一位是沈孜孜的舅媽。”
“你們好。”
林燕颔首莞爾，開口說話時的聲音溫柔軟糯，倒是符合她恬靜的模樣。
劉君看了眼腕表，見時間也不早了，便道：“那孜孜你就先和林老師去教室吧，這會兒應該也上課了。”
沈孜孜點頭。
林燕一笑：“那我們就先走了，校長，沈孜孜家長，再見。”
辦公室的門被帶上，沈孜孜伸指頭一勾肩上滑落下去的書包肩帶，跟着林燕走在後頭。
“你是延川過來的嗎？”林燕邊走邊側目看了眼沈孜孜，她個頭不高，站在有167高的沈孜孜旁邊，矮了有半個腦袋。
沈孜孜：“嗯。”
“現在第一節 課已經上過半了，你就先跟我去辦公室，下節剛好是我的英語課，我再帶你去班級。”
她的聲音軟軟的，帶着點鼻音，這會兒話說得多了，沈孜孜才聽出來，她那和本地人不同的口音。
嗲嗲的，尾聲拖些許長音，像是臺灣腔，聽在耳裏，心都不自覺軟了下。
沈孜孜默默在一旁聽着。
林燕又說：“我們班也是這學期剛拼成的新班，雖然班裏有一半人高一的時候是同班同學，但還是有一半是從其他班級裏分過來的，所以你不用擔心自己是新來，不好融入，因為大部分同學也都是陌生的。”
她笑笑，倒很是親和：“你剛來這，有些不熟悉的，可以直接來找我，沒關系。”
沈孜孜應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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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中作為R市的重點中學，師資力量雄厚，升學率也是全城中學最高，甚至連學校的占地面積，也是中學裏最大的。初中部和高中部分開，隔着一籃球場和長臺階。高中部裏頭高一高二年級又是獨立一棟，高三年級則是和校長室所在的教務處那棟樓挨着，和高一高二隔了一田徑操場和食堂。
所以當沈孜孜跟着林燕走到三樓辦公室時，第一節 課已經快下課了。
林燕搬了把空椅給沈孜孜，又順手把桌上的英語書推給她，說：“你自己看會兒書，我正好在排座位，下節課得換位。”
沈孜孜把書接過來：“嗯。”
林燕挪了下辦公椅，尋了個舒服的寫字距離，幾不可察揚了下眉，心裏默默道一聲：這女孩，話倒是不多。
……
十分鐘後，打鈴了。
原本鴉雀無聲的教室長廊，逐漸傳開幾道稀疏零落的腳步聲和說話聲。
班級座位表這時剛好排完，沈孜孜來得很及時，林燕直接把她名字往裏一加，很是省事兒。
收拾好桌面，林燕站起身，沖沈孜孜道：“我去班級叫同學來幫忙搬新書，你在這等一會兒，搬完書我就帶你去教室。”
大概是怕她初到這兒會不自在，林燕總是很貼心的照顧到她的情緒。
沈孜孜一時間，對她産生不少好感，一颔首，難得多說了句：“嗯，謝謝老師。”
林燕出去沒兩分鐘，辦公室外就由遠及近傳來幾道腳步聲，沈孜孜倒沒去注意，垂頭翻着手裏的英語課本，極其專注。
林承庭這一下課才眯上兩分鐘不到，就被林燕強行叫起來去辦公室搬新書，起床氣自然是積了滿腔。和夏一栩一前一後走進辦公室，瞧準林燕的辦公桌，徑直過去。
夏一栩一開始還沒注意，以為坐在林燕辦公桌旁的人是老師，這會兒走近了一看，才發現好像是個女學生？
穿着運動褲和黑T，坐在椅子上，腿上放着書包，手裏捧着書，腦袋低垂，背脊微躬，散下來的短發掩住她半邊臉，看不清模樣。
夏一栩伸手戳戳旁邊的林承庭，沖那女孩方向使了個眼色。
林承庭順着視線一瞧，面上的陰郁之色因發現新鮮事物而消了大半，張嘴無聲地沖夏一栩問了句：“誰啊？”
夏一栩聳肩，也無聲地回他：“不知道。”
林承庭扯了下衣領，清咳兩聲，站到桌前和女孩相對，伸手把那疊新書往身前一撈，制造出些許聲音。
見那女孩無動于衷，又故意将那疊子的書輕一推。
“嘩啦啦”一陣聲響，新書倒了大半，動靜大到四周的老師都齊刷刷看過來。
沈孜孜也不例外地擡頭。
目光和辦公桌那頭的林承庭正好對上。
兩秒鐘的對視。
一旁注意力一直在沈孜孜身上的夏一栩，意外地一愣。
這姑娘……
林燕這時進來，見他們倆愣在那一動不動，揚聲：“林承庭夏一栩，你倆在幹嘛？搬個書也能偷懶？”
林承庭趕忙将書本胡亂攏了攏，嘿嘿笑兩聲：“就搬就搬。”
－
方遇昨晚游戲玩到很晚，幾乎沒怎麽睡。此刻趁着課間正在補覺。
教室裏吵吵嚷嚷，方遇卻絲毫不受影響，兩手枕着腦袋睡得正香。
“砰”一聲推門巨響，全班同學不約而同一噤聲，甩頭朝教室後門看去。
林承庭抱着那疊成小山的新書，高喊一聲：“卧槽！遇哥！”
班裏那些高一就和林承庭方遇他們是同學的人，對于林承庭這一驚一乍的模樣已經見怪不怪，瞥了他一眼又各自做各自的事了。
他匆匆忙忙跑進來，把書往講臺桌上一扔，又幾步到方遇桌旁：“辦公室裏有個小美女！好像是轉學生！”
大概是真的困，方遇沒動靜，睡得很死。
坐在方遇後桌的溫時卿正在刷數學題，剛有了點思路，就被林承庭那聲驚呼給喊得一幹二淨，他面色陰郁地把視線從卷子上擡起來，朝林承庭冷冷罵了句：“有病？”
“對不住對不住卿哥，太激動。”林承庭讪讪，攤手掌比比溫時卿桌上的數學卷子，“您繼續……繼續。”
夏一栩搬着書後腳進來，經過林承庭身邊時，似笑非笑道一聲：“你幹脆一巴掌把你遇哥拍醒也成。”
林承庭：“……”
我是他媽活膩了？
不過，沒等林承庭叫醒方遇，林燕已經領着人從前門進來了。
見着班主任，班裏同學紛紛迅速地回到座位上坐好，端端正正的，沒人敢吭聲，教室裏頓時就靜了下來。
林燕習慣性的拿長尺在講桌上敲了兩下，大部分同學的注意力頓時就被吸引了過去。雖然模樣看過去嬌嬌弱弱，但往那講臺桌上那麽一站，林燕倒還有幾分老師的威嚴。
沈孜孜就立在講臺邊，居高臨下地望着底下接踵而來的目光。
“我們班今天轉來一位新同學。”林燕笑言，側頭看着沈孜孜，“孜孜，你給大家自我介紹一下。”
……
方遇睡意朦胧中，只聽兩道突兀的拍案聲，吵的他煩躁。
眉目一皺，他微仰起腦袋，半睜開眼。
夏末早晨的日光，從教室的玻璃窗上投射進來，灑在女孩娉婷的身姿上，暈開層淡淡的柔光，有些刺眼。
吊頂的風扇“吱歪吱歪”地轉着，神思恍惚間，只聽女孩脆生的嗓音伴着窗外不絕于耳的蟬鳴聲，清晰地傳到耳畔——
“大家好，我叫沈孜孜，沈從文的沈，孜孜不倦的孜孜，往後還請多多指教，謝謝大家。”
作者有話要說： 你們期待已久的小舅舅來了！更新第一天，橙子評論裏發30個紅包慶祝一下！（順便試試水ˊ_>ˋ
然後這裏提一下，因為橙子存稿不多，所以在九月一號前，是隔日更，等九月一號當天就恢複日更！謝謝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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