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章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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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詩一臉苦笑,“丁勝怪不了我,誰讓他這麽狠!他恨你們家,就把我從你身邊奪走,讓我瘋狂地愛上他,然後又棄之如敝。
如今,我已經找到了最好的報複方法,因為我知道了他的死穴所在,也就是你的寶貝妹妹。”
“唐詩,如果你敢傷害卓婷的話,我是不會放過你的!”卓祥青筋暴凸,一把抓緊了唐詩的纖細胳膊。
“卓祥,你在害怕,從小到大,你就是這樣,只要有人提一句卓婷的不是,你就緊張異常。
還記得我們談戀愛的時候嗎?只因為她想吃冰淇淋,你就抛下我一個人在電影院,跑去給她買給她送。
結果她見到你後,卻把你一口氣跑了好幾條街才買來的高級冰淇淋,一轉手就送給了宋慈。
當他們倆挽着手臂有說有笑地走遠後,你知道獨立原處的你,當時的表情有多動人嗎?只有我知道。所以,這世上,我才是最了解你的人!”
一個人
訂婚宴結束後,丁勝就回到了自己的別墅。
她養的花在,她為他熨平的衣服在,她為他熬的老湯在,唯獨她不在。
他一動不動地坐在陽臺上半天,望着天邊殘陽如血,四肢麻木,神思倦怠。
房間內的大床上撒滿了玫瑰花,那是他為她精心準備的,可她卻不準備再看了。
他抱緊頭,只感到黑暗從四面八方襲來,“婷婷,別走!”
丁勝六歲時就和卓祥成了好朋友,他們既是最為要好小夥伴,又是住得不遠的鄰居,更為重要的是,他喜歡卓家的所有人,恩愛異常的卓父卓母,開朗熱情的卓祥,以及天真可愛的卓婷。
從一開始,丁勝就像卓祥的小跟班。多年之後,《無極》中的奴隸張東健對着高高在上的大将軍說了一句大白話,跟着你有肉吃。
那時的丁勝也是這樣想的,他願意跟随卓祥,不僅有肉吃,還能看到小天使一般的卓婷。
不過,無論他在卓家待到多晚,也終會被姐姐略帶嘶啞的聲音,從天堂喚回人間。
其樂融融的卓家是天堂,同樣處于人間的丁家卻好似地獄。
父親永遠是醉醺醺的,打記事起,他就沒看過父親清醒時的模樣。
父親雖自诩為詩人,卻連拿筆的手都顫。年幼的他總是站在桌邊研墨,墨磨好了,父親卻早就出去會賭友了。
姐姐大他十五歲,才二十二歲,卻好似三十歲,終日愁眉不展,唯有面對他的時候,才會露出屬于花季的笑容。他是她唯一的溫暖。
那天晚上,他本想和卓祥看完那集變形金剛再回家的,偏偏姐姐的呼喚一聲高似一聲。他只好從二樓走下來,偌大的卓家客廳內,竟有些安靜得詭異。
丁勝正覺得有些奇怪之時,姐姐突然從天而降,說是從天而降,并不确切,而是她好似憑空出現,就這樣突兀地出現在他面前。
“阿勝,我們走吧,再不要來!”姐姐的眼角隐隐有些血紅,他正覺得奇怪,卻看到了站在姐姐身後面色嚴峻的卓伯伯。
平日裏,卓伯伯都是笑容可掬,寬厚待人。那天的他,卻也開始反常,滿臉嚴霜。
“姐,你怎麽了?你哭過了?爸又打你了?”
每隔一段時間,父親總要打姐姐,他明知姐姐白天做工很累,晚上卻還是想法設法地折磨姐姐。每到那時,父親就會把他攆出卧室,不讓他進去。
往往他剛一開始砸門,卧室內就傳出了姐姐的哭聲,很低很低,但悲痛欲絕。他一邊砸一邊喊。
不知過了多久,門被惱火至極的父親一腳踹開,連帶着他也被踹倒,小臉憋得通紅,那一口氣許久沒上來,最後竟吐出了一口血。
衣衫不整的姐姐從屋內奔出來,把他抱在懷裏大聲痛哭。此後,他就再也不願意回家,而喜歡待在父慈子孝的卓家。
姐姐聽到弟弟的體貼之語,輕拭眼角,又是微笑,“沒,天色不早了,和姐姐回家去!”
說罷,姐姐就牽住了他的手,轉身走出了卓家。
臨出門時,他回過頭,卓父仍舊站立原處,臉色灰白。
“姐姐,卓伯伯怎麽了?我沒下來的時候,你們說什麽了?”
“姐姐什麽也沒說,只是想請他們以後好好照顧你!”
“我有姐姐,要他們照顧幹嘛?”他理直氣壯地說完,又擡頭看了姐姐一眼。
姐姐的眉目如畫,笑起來更是好看,“阿勝說得對,有姐姐照顧你,不用他們。”
當天晚上,父親又開始撒酒瘋,先是派他去買酒,随後又支使姐姐幹這幹那,橫挑鼻子豎挑眼。
姐姐的隐忍不發,并沒有換來風平浪靜,很快就換來了禽獸父親的再次發作。
此後不久,回到家的阿勝,看到那一番最不堪面對的場景後,他很久都不會說話,也不會動。
眼前只有那不停飄動的門簾,布滿污垢與不堪,就像他的人生,從一開始,就是那般龌龊恥辱。
“勝,你是姐姐的孩子,也是爸的孩子,你不要恨他。”
血泊之中的姐姐,斷斷續續地說完,就咽下了最後一口氣。她割腕自殺了。
他蹲在地上,輕輕推着姐姐的肩膀,她還是溫熱的,但卻再也無法給予他任何溫暖。
酒鬼父親回到家後,看到這一幕,竟然嚎啕大哭。
他想去抱毫無氣息的她,卻被那個七歲的孩子推倒在地,“你是我爸,也是我外公!她是我姐,也是我媽!”
年幼的他,歇斯底裏地大喊着,酒鬼父親的大掌擡起又落下,不知多少次。
他幾乎快要被打得昏死過去,終于有人阻止了那世上最令人作嘔的手掌。
卓伯伯帶着警察出現了,心痛不已地抱起了血泊之中的他,他還有得救,姐姐卻永遠走了。
他出院後就被警察叔叔送去了孤兒院,善良寬厚的卓伯伯于一年後領養了他。他終于可以在天堂一樣的卓家生活了,卻永遠沒了笑容。
他常常靠在房間的一角,抱緊雙膝,一動不動,夜裏總會從夢中驚醒,醒來時叫着姐姐,可惜再無回應。
卓伯母總是看着他那副可憐模樣悄悄落淚。卓伯伯會輕撫他的頭,告訴他,那不是他的錯。但若不是他的錯,又是誰的錯。
因為他,姐姐才離不開那個家。因為他,姐姐才會忍辱被那個禽獸控制。因為他,他們家的一切都見不得光。
姐姐是自殺的,那個男人被判了刑,但是幾年之後就被放出來了。他來找丁勝時,丁勝幾乎認不出他來了。
“阿勝,我知道卓家有錢,你幫我最後一次。我要和獄友偷渡去國外,急需錢用。”花白的頭發,滿臉的刀刻皺紋,他老了,比長大後的他還矮了。
“她是你女兒,你怎麽下得去手?”丁勝的胸口起伏不定,他只想用自己的拳頭把這個血緣上的父親活活打死。
“阿勝,你還小,不會懂大人的事。不過,卓家也不是好人,卓海洋那個道貌岸然的家夥,早就看上了你姐。你知道你姐為什麽自殺嗎?不是因為我,而是因為他不肯帶她私奔!”
“胡說!你再敢誣陷卓伯伯一句,我就殺了你!”丁勝抓緊他的衣領,幾乎快讓他窒息。
“阿勝,我怎麽會騙你?你姐都死了十年了,我沒必要這樣咒她,她為了幫我還賭債,陪卓海洋睡了好幾次。
第一次自然是不情願的,但是一來二去,兩個人就勾搭上了。你姐犯傻,還以為他愛上了她,殊不知他才是人面獸心。你姐自殺時,肚子裏還有一個,就是他的種!
你陪他們家小王子小公主玩得開心的時候,你姐就陪他們的父親玩!你和你姐骨子裏都是一樣的,都是一樣的賤!”
他聽不清,什麽都聽不清,跑出那條巷口時,他的眼前一片黑暗,這世上,還有誰值得信任,還有誰值得依靠?
他終于看懂了姐姐眼裏的淚光,他想抓住她的衣角,讓她帶他一起走,一起去另一個世界,但是她卻飄得那樣遠,就那樣丢他一個人孤零零地在這最醜惡的人世間踯躅前行。
“姐,我冷,我好冷!”他抱緊被子,卻怎樣也尋不回熱量。
恍惚中,一只溫暖柔軟的手撫上他的額頭,“勝哥,你怎麽了?”
他好似溺水的人,終于抓到了救命的浮木,不顧一切地抱緊了她,“姐,別走,別丢下我一個人。”
姐姐好似嘆了一口氣,随後就輕拍他的後背,“勝哥,別怕,你又做惡夢了。”
恍然間,他嗅到了一股熟悉的桂花香,那是代表安全的味道,也是溫暖的味道,帶他徹底走出黑暗的味道,“婷婷,別走,別離開我!”
櫻花樹
卓婷緩步走在母校的校園中,她足有十年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