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今夜,無人入眠
這個問題,宋予喬沒有回答。
後悔不後悔,現在問,還有什麽意義呢?
直到現在,宋予喬都可以清晰地記得,那個時候,那個夏天,伴随着暴雨和大風,伴随着突如其來的洪水。
接連好幾天的暴雨,讓整個城市都淹沒在一片汪洋之中,宋予喬那個時候長得瘦弱,臉色是那種常年不見陽光的白,好像大風能一吹就吹跑掉。
葉澤南踩着及膝的水,到臺子上,給宋予喬帶來雨衣。
宋予喬只穿了一件單薄的裙子,渾身上下都凍的瑟瑟發抖,葉澤南就把自己外面套着的大衣脫掉,給宋予喬穿上,還用寬厚的胸膛驅散她皮膚外層的寒氣。
在走入大雨中的時候,宋予喬安安穩穩地趴在葉澤南的背上,将臉貼在他的脖頸處,好像這樣就可以聽得見他堅實有力的心跳聲一樣,其實,耳邊全都是嘩啦啦的雨聲,就連在空中的對話都聽不到。
在高中畢業那一年,宋予喬跟父親徹底翻臉,然後身無分文的離家出走。
葉澤南去火車站去接她,然後帶着她去吃大排檔,給她買了衣服,然後将她抱在懷裏,笑着說:“老婆,我養你。”
直到後來,宋予喬才知道,葉澤南說這句話的時候,其實已經花光了身上的錢,給宋予喬買衣服,買吃的。
如果那個時候她翻開葉澤南的錢包,就可以看見,裏面只剩下的不到五十塊錢。
晚上按時按點地回到了家,宋予喬特意逛了超市,買了一些新鮮的瓜果蔬菜,還買了一只烏雞,想要給宋疏影煲烏雞湯。
宋疏影看見那只黑色的雞,一股惡心反胃直接湧上來,跑去廁所去吐了。
宋予喬沖了一杯檸檬蜂蜜水,遞給宋疏影:“姐,你都五個多月了,怎麽還有孕吐反應啊?”
宋疏影接過,說:“這又不分什麽時候,看見那雞太惡心了啊。”
如果宋疏影沒有看見那只烏雞,興許湯和肉還是可以吃的下去,但是她現在看着砂鍋裏那只雞,就別開了臉不想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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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予喬将炖的已經細嫩的雞肉用勺子擠碎,然後加上滿滿的一碗湯:“姐,我看着你也得喝下去,我辛苦煲了兩個小時,總要給我點面子行不?”
宋予喬在宋疏影面前,就開始軟磨硬泡了,宋疏影最後投降,捏着鼻子,好像是喝中藥一樣,将湯一股腦灌下去,自己都忍不住打了個冷顫:“真是怕了你了,我只喝一碗啊,別想再給我盛。”
宋予喬笑的很開心,就好像又回到兒時的時候,她喜歡給姐姐搶東西,然後軟磨硬泡,用一雙天真的大眼睛可憐巴巴地讨,宋疏影心軟就順了她的意了。
吃過飯,宋疏影穿了衣服說要出門,要宋予喬也出去。
宋予喬以為宋疏影是想要飯後散散步,就跟着一起出了門。
但是,沒想到宋疏影卻帶着她來到了夜色。
“呃,姐,你有沒有搞錯啊!”宋予喬扯着宋疏影的衣袖不讓往裏走,“你現在是孕婦!還敢進這種地方?”
宋疏影反手拽着宋予喬:“不是我,是你,難道只有男人才能可以不忠?女人就必定要為男人守貞麽?姐姐今天就帶着你過來,好好玩玩兒。”
宋予喬聽了宋疏影的話,忽然就想起下午在辦公室,和裴斯承的那個令人窒息的吻。
其實,她已經沒有守貞了。
就算原先和裴斯承是在下藥的情況下上了床,那今天下午呢?擺明了她已經因為他有了感覺。
看來,最致命,最危險的東西,都是最蠱惑人心的。
宋疏影雖然以前沒有來過夜色,但是裏面的人也都是懂得察言觀色的,只是看宋疏影和宋予喬兩人的穿着和言談,就知道一定是可以消費的起的主兒,就給開了一個包廂,叫來了一水兒的少年。
在包廂裏一下子站了六七個少年,這讓宋予喬一下子懵了。
這些少年看起來年齡都不大,頂多有二十,不過穿着衣服風格各不相同,不過看相貌,長得都是十分好看。
宋疏影順手指了兩個,然後就讓其他的都散了。
宋予喬伏在宋疏影耳邊,說:“姐,你想唱歌我就陪你唱一會兒,叫這麽些人幹嘛啊?”
“給你找樂子啊!”宋疏影伸出手指來戳了戳宋予喬的胳膊,“你看你都多大了,現在這種場面都沒見過,當心別人把你吃了都不知道。”
宋予喬默了默。
是啊,已經被吃過了,而且還是吃幹抹淨的那種,結果自己一點記憶都沒有留下來。
宋疏影叫留下的這兩個少年,風格确實是不一樣的,一個看起來就很腼腆,還有一個是那種邪魅型的,是那種如果在高中,一笑能引起一大波女生尖叫的男生。
宋予喬身邊坐了那個邪魅的男生,給宋予喬倒酒,還問:“吃水果嗎?”
“你不用管我,你自己想幹什麽就幹什麽。”
這個男生在一秒鐘內忽然就靠近了,唇幾乎碰到了宋予喬的下巴,“我想幹你呢?”
要不是看在這是一個少年,也就是一個沒長大的孩子,宋予喬年長這人幾歲,她就直接要一巴掌扇過去了,簡直為人太過輕佻。
她遏制了自己的怒氣,一把拉起坐在身邊的宋疏影:“姐,你走不走?你不走我走了啊!”
宋疏影正坐在沙發上,那個腼腆的少年半跪在地上給她捏腿。
“不走,好不容易來了,不想出去,”宋疏影勾手讓剛才坐在宋予喬身邊的那個男生坐過來,“來,你過來,告訴姐姐你叫什麽名字?”
“阿智。”
“多大了?”
“十九。”
“多年輕,還嫩的能掐出水來呢,姐姐我今年都二十八了。”
宋予喬看着宋疏影想要端桌上的酒準備喝,直接過去一把擋開了她的手:“宋疏影!”宋疏影擡眼看妹妹已經急紅了眼,就揮手退開了這兩個少年,不過這個自己說自己叫阿智的少年,在經過宋予喬身邊的手,手指從她的手腕處滑過,好像是刻意地撫了一下,然後湊到鼻尖,用一種帶着某
種顏色的目光看了宋予喬一眼。
宋予喬狠狠地甩開手,但是少年反手就握住了宋予喬的手腕向後拉,迫使宋予喬胸向上挺,她直接擡腳就踹,這一次沒有任何顧慮了,什麽孩子?什麽少年?就是一個流氓!
宋予喬踢在了少年的小腿上,這個少年才笑了一下,松開了手。
要不是看這個少年和弟弟是差不多的年齡,來這種地方必定是迫于生計,宋予喬一定找人将他痛打一頓!
等這兩人出去,宋予喬直接就将門狠狠地關上,轉過身來怒視着宋疏影。
宋疏影笑了笑,招招手:“好啦,這不是他們都出去了麽,今天火氣怎麽這麽大?在外面遇上什麽糟心的人了?”
宋予喬一瞬間就想起了裴斯承,然後狠狠甩了甩頭,“你先自己呆着,我去趟廁所。”
宋疏影撫了撫自己明顯凸起來的肚子,将腳上的平底鞋狠狠地踢掉,看了一眼一直在閃爍的手機屏幕,上面顯示的姓名正是韓瑾瑜。
這麽快就接到消息了,她這裏還什麽都沒開始做呢。
宋疏影在接通電話的時候猶豫了兩秒鐘,手指在接通還是挂斷間徘徊,最後還是點了接通。
不過,接通了之後,宋疏影沒有吭聲,對方也沒有吭聲,就好像是一場拉鋸戰,誰先開口就誰輸。
最終,還是電話那邊輕笑了一聲,先開口說:“玩的怎麽樣了?”
“不怎麽樣,這不還沒開始就被你打斷了麽。”宋疏影狀似不經意地說,找了個悠閑地姿勢躺在沙發上,一手搭在小腹上,翹起二郎腿來。
“鬧夠了就回去,我讓人在外面備車。”聽着韓瑾瑜這樣淡淡的聲音,宋疏影握着手機的手指不自然的蜷曲,因為用力過猛,甚至手指關節有些發白,“那你現在怎麽不沖過來把我抓回去呢?你以為你只派兩個保镖就能把我困住了麽?原來在你身
邊兒的時候,你管我就管我了,現在離個十萬八千裏,你管不着我。”
“又着急了,是誰在臨走前答應我,絕對不會動火的?你是孕婦,我現在讓着你。”
“誰讓你讓着我了?我答應你的事情就一定會做到了麽?那你曾經答應我的事情不也還沒做到麽?韓瑾瑜,你算是我什麽人?沒有資格要求我。”
話筒裏,韓瑾瑜似乎是心情很好,就算是宋疏影用這種十分嗆人的話,他也沒有發怒,反而笑笑說:“呵,我是你男人。”
這個時候,宋予喬開門從洗手間出來,就看見宋疏影一副劍拔弩張的模樣,手裏拿着的仿佛不是手機,而是一顆手榴彈。
宋疏影見宋予喬從洗手間出來了,啪的把手機挂斷了,扔到一邊的沙發上,劇烈的喘息着,好像是誰讓她這個孕婦劇烈運動了一樣。
宋予喬張了張嘴想問,又閉了嘴。
宋疏影情緒有些不大正常,她還是不往槍口上撞了。
既然來了,在這個音響設備俱全的包廂裏,怎麽也要物有所值。
所以,姐妹兩人就開始輪流飙歌。
宋予喬的聲音比較柔,屬于那種很甜美的,而宋疏影的音色十分好,就算是唱起那些高八度的歌,也完全沒有破音走音。
宋予喬看姐姐唱的聲嘶力竭的,也沒有阻止。
她不知道姐姐宋疏影是不是真的喜歡那個韓瑾瑜,不過關于韓瑾瑜的事情,她也聽說了一些,都是源于周海棠這個萬變不離其宗的追星族。在S市,在顧青城之前的一個黑道神話就是韓瑾瑜,現在雖然明面上說他已經隐退了,但實際上仍然是S市的一個中樞,不過當年說來也是奇怪,明明韓家老爺子曾經是軍中的參謀長,就算是退了,說話也
是極其有分量的,偏偏自己的二兒子韓瑾瑜卻打了擦邊球。當初她的姑姑宋潔柔嫁給韓瑾瑜的時候,貌似還鬧過一些不愉快,因為宋潔柔當時有過一個十分喜歡非死不嫁的人,不過後來宋翊送宋潔柔中間到鄉下去住了有七八個月才回來,最後還是因為利益上需要
,所以就聯姻了。所以,在宋予喬眼裏,宋潔柔是一個可憐的女人,就算是宋潔柔怎麽讨厭她,再見面,她還是會好好地招待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