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喝魚湯 最重要的是營養
“客官,打尖還是住店?”
一身青衣的店小二沒有對徐筝一個人過來露出什麽異樣的神色,那些不懷好意的目光也在徐筝‘不小心’把竹筒捏碎以後消失許多。
“吃飯,也要住店,有沒有單獨的廚房?”
徐筝的眼神從夥計幹淨的袖口掃到鋪了平整石板的地面,自然的用手指在桌面上拂了一把又相互撚了撚,沒有滑膩膩的感覺才開了口,在魏家使用過度的嗓子現在早就養好了,脆生生的一口娃娃音讓人心裏喜歡卻也下意識的将徐筝定位成了不能做主的孩子。
“有有有,我們的廚子可是南邊來的,燒的一手好魚湯……”
一邊說着店小二一邊使勁兒往門口張望,希望下一刻就能有一對跟面前孩子長得有幾分相似的男女出現,明顯是把徐筝當成探路的了。
“別看了,我們小姐可不住這裏。”
徐筝坐下的時候借着光線打量了下自己的手指,确定沒染上別的顏色便對張屠夫的話信了七八分,用一枚銅錢敲敲桌子,做出一副有點不耐煩的樣子。
“……那您要吃點什麽?”
夥計的眼神從徐筝的臉到衣服再到手指都滑了一遍,神色立刻正經了許多——要買丫鬟并不困難,可連這種剛買回來的丫鬟都能配上一身沒補丁衣的大戶人家絕不是他惹得起的。
“幫我把它給煉了油,剩下的渣子撒點鹽端上來當個零嘴。”
徐筝說着便從籃子裏面拿了兩個細長的竹筒出來,這邊竹子随處可見,要裝什麽東西平常人家都是用竹筒的,就像是現代的塑料袋,沒人會專門為這個要錢,屠夫看着五大三粗動作卻利落又小心,怕出什麽事情還用稻草綁了兩下固定。
“有什麽招牌菜嗎?”
見小二有些反應不過來的樣子徐筝又敲了敲桌子,決定待會兒去鐵匠鋪的時候還得做幾個指虎,至少關節不會在敲桌子的時候震的發疼。
那種有尖刺的太容易引起警惕了,但是普通的波浪形指環卻是沒什麽的,徐筝有限的知識告訴她現在種花的指環被稱為扳指,大多數都是戴在大拇指上作為權力地位的象征,再有就是平時陪嫁的時候可能有的金戒指之類的東西保值,她弄個鐵的應該也不會太引人注目。
“希望別是鹽鐵專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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玩了差不多一個暑假的徐筝已經成功從知識的巅峰落下,她已經不記得漢武帝實施這種法律以後的細節了,如果只是價錢高一點還可以商量,就怕要帶着路引或者戶籍冊子才能買。
#筝筝嘆氣.gif#
真是越想越覺得自己以前的日子果然是過的太舒服了,現在都沒什麽生活自理能力。
“我們這的大師傅做的一手好魚湯……要不單獨給您乘一碗出來?”
店小二看着徐筝的小身板欲言又止,他們廚師做的魚最少都有半斤,連湯帶水端出來比這位小客的腦袋還大呢。
“單獨拿一份吧,魚要半斤的就好。”
徐筝搖搖頭拒絕了店小二的好意,雜面包子吃多了噎嗓子,配份魚湯剛好下肚,至于銀錢……她連吃都吃不痛快活着還有什麽意思?
而且身體也的确需要肉類的補充。
“不腥氣吧?”
徐筝從不會小看種花在美食上的造詣,而且吃了這麽多天寡淡的雞蛋白粥她對廚師的容忍度也無限拔高,只要能做到最基本的沒有土腥味就可以了。
“一看您就是個會吃的,我們廚子的魚湯可是祖傳的秘方,保證不腥氣!”
夥計見徐筝堅持也沒繼續勸下去,一邊在心裏驚嘆這家的待遇一邊揚聲沖着應該是廚房的位置叫了魚湯,裏面很快就傳來了中氣十足的應和,徐筝不知道其他地方的店小二是不是都這麽機靈,但就她看來不少現代的服務人員也沒有面前這個表現好。
“有沒有填肚子的東西?”
力大無窮的後遺症就是人形飯桶,以前沒什麽運動量胃部吸收功能還沒完全恢複的時候在魏家也就是成年男子的飯量,可走了這麽多的路……反正徐筝的包子已經吃了幾個也沒有什麽飽的感覺,要不是她背着百來斤的柴火都沒什麽感覺估計要一天三頓的罵系統不做人。
“有有有,我們掌櫃以前是北上學習過的,別的不行甩面可是一手絕活,就是價錢……”
“來一份加雞蛋的,放肉吃着味兒重。”
店小二的言外之意被徐筝get的很精準,确定這個甩面就是拉面便果斷下了單,梅花勤快不偷懶可廚藝也是真的不行,做個面片湯都能整成一鍋“坦波”(九江方言),也就是現代俗稱的疙瘩湯,徐筝知道這是缺少練習也沒人教但口感是真的不行。
“得嘞——”
夥計的音拖得長長的卻并不刺耳,徐筝淡定的模樣讓他又有點摸不準身份了,大戶人家的下人肯定是沒問題的,可哪家剛買回來的人能這麽挑嘴?
【拉面是秦嶺——淮河以北的食物,所以我現在至少在北京下面。】
地理并不是徐筝擅長的學科,但好歹也是紮紮實實上過高中的……雖然更了解的是食材生長方位和美食,但南稻米北麥面的格局和四百毫升等降水線還是記得一些的,在心裏默默将初步畫出來的公雞地圖自己方位再次收縮一些,準備進了房間再畫到紙上。
“這日子過的真沒意思……”
徐筝有些蔫吧的打了個哈欠,沒有手機沒有電腦文房四寶她帶出來的只有那些寫了字的紙張,即使收集了一些信息對這個世界她依舊是一張白紙,只能盡量采取少說少動的原則減少自己身上的破綻,不知道能不能做的事情堅決不做。
“好香啊……”
從沒精打采到精神抖擻只是一碗魚湯的距離。
不,應該是盆,看不出重量但明顯超過半斤的魚還是一整條的樣子,奶白色的湯水上面并沒有多少油花,白菜切成小塊随着湯水的波動輕微的顫抖,一副看上去就很好吃的樣子。
竹筷輕巧的被握在并不細白的手上,明明看上去也不是什麽富貴人家的孩子,可通身的氣派卻是旁人都比不上的,店小二在這裏待了幾年也能稱得上一句閱人無數,卻怎麽都摸不透徐筝的身份——下人是一定的,可什麽樣的人家才能養出這種下人呢?
徐筝不知道店小二的心裏已經被好奇泡泡占滿了,只是随意的撥了撥魚身,利落的夾起魚唇就進了嘴,慢條斯理的把這塊地方的肉給吃完又将目标對準了魚眼。
【“魚眼明目,多吃點。”】
母上的聲音好像還在耳邊飄蕩,可惜那是可能再也回不去的故鄉。
徐筝的母親喜歡做魚頭粉絲湯,有嚼勁的半透明紅薯粉和魚湯是絕配,加上一點挑完刺的魚肉和在湯裏一同炖煮的中心打散的荷包蛋,唏哩呼嚕一碗下去千金不換——魚唇如果沒有客人一般都是徐筝的,就算有客人她至少也能吃到一半。
徐筝吃魚的時候總是會被卡喉嚨,就算父母再怎麽仔細別人再怎麽強調沒刺她都能神奇的被卡住,所以除了一些特殊種類的魚她能吃的只有魚唇魚肚等幾個有限的部位,弟弟曾經想跟她争看到自己姐姐被卡的滿臉通紅咳得撕心裂肺以後再也沒提過這種話,而徐筝卻總是會分一部分出來給弟弟妹妹或者父母。
也不知道是什麽時候養成的習慣了,不過徐筝也沒有什麽改的意思。
沒有人應該天生對你好。
徐筝也不知道自己是什麽時候明白這個道理的,不過這句話也的确沒有說錯。
【“再不起床,荷包蛋就沒了哦。”】
“媽……我想你了……”
碗裏濺起幾圈漣漪,好在店小二已經去了後廚等面。
“面來喽——”
徐筝也不知道這個店小二到底是跟誰學的,這股子說話的味道都跟電視劇差不多。
“多謝。”
習慣性的話語讓店小二愣了愣,本來就看不太清的徐筝在他眼中又添上一層神秘光環,徐筝卻一點都沒注意到有什麽不對,只是挑起幾根面條觀察了下粗細就大口吃起來。
面條是白面裏按照一定比例摻了些雜糧,味道也就是現代普通面館的标準,但經過生活毒打的徐筝已經心滿意足,吃的又急又快發出的聲音聽着就讓人有食欲,店小二是吃過午飯才繼續上工的,被徐筝這麽一餐下來愣是又看餓了。
“你們這裏還有什麽房間?”
粗陶大碗裏的油渣一個個都是身上冒泡的好貨色,徐筝一時疏忽忘了這個時代的鹽大部分都是鹽巴,要炒菜直接在放油的時候就融了進去,只能自己親自動手把它從塊狀磨成顆粒狀——她吃油渣只能撒細鹽,就像吃北京烤鴨的鴨皮只能沾白糖一樣堅定!
“上房,中房,下房都有!”
店小二明顯不是第一次被問這種問題了,噼裏啪啦一陣竹筒倒豆子把事情都說了個清楚,徐筝猶豫了一下還是選了中房,同時将這邊可能沒有千字文的信息記錄在心裏的小本本上。
房間不算大但整潔幹淨,徐筝多花了點錢讓夥計把吃完了魚肚魚唇魚眼的剩下部位回了個鍋——用一塊布料包裹好然後繼續煮,直到魚肉全部進了湯裏成了羹也不用擔心會有魚刺卡喉嚨。
味道怎麽樣都是次要的了,反正沒有腥味放了調料的魚再怎麽樣應該都比白粥好吃。
最重要的是營養足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