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走鋼絲 誰殺死了這對母女?
最後魏家二老是去魏老三那個屋子湊合的,徐筝也不知道他們究竟是怎麽商量的也不關心這些,簡單的在房間裏用熱水把身上擦了擦就進了又沉又硬晚上卻不會把人凍醒的被窩,柴刀放在身邊才疲憊的閉上了眼睛。
櫃子裏最值錢的點心和布料,在之前都被徐筝拿了個七七八八,原主之前跟母親作為哪裏需要往哪裏搬的一塊磚,對魏家糧食的數量和藏匿的多少可以說是了若指掌。
沒有寒號鳥特性的徐筝直接将這些東西讓他們搬走上鎖又收了鑰匙,連魏老婆子藏銀子的地方都去悄悄摸了一遍拿走了大半沒被任何人發現。
她能不能順利的活下來是一回事,做不做準備是另外一回事。
想回家的念頭從知道自己來到這裏的原因開始就瘋狂滋長,怕被人發現借屍還魂的恐懼,和對未來的擔憂和迷茫讓徐筝只想不管不顧的哭嚎。
天不怕地不怕的少年熱衷于探險是他們知道自己的身後永遠有親人和國家保駕護航,可被扔進這個時代的女孩對着銅牆鐵壁只能硬着頭皮去闖。
必須冷靜思考對策,不然活不過這個冬天。
必須分析收集信息,不然無法積累原始資本。
每一步都是在鋼絲繩上炫技,每一個表情都必須恰到好處,徐筝敢說就連高考的時候她都沒有這麽緊張,畢竟再怎麽重要也只是一場考試,而這邊被人發現破綻就是死路一條——後面的放飛自我是誰都沒有想到的,好在最後的結局也并不算壞。
【“這裏的人沒有任何一個可以相信,你最好連睡覺都睜着一只眼睛……”】
這是從哪裏看來的句子徐筝也不記得了,但無疑是對現在狀況的真實寫照。
把一個人制服的方法從來都有很多,天生神力也并不是所有場合都能起作用,即使小白如徐筝也能說兩招——飯裏下藥(甚至都不需要毒藥,一天到晚跑茅房鐵打的漢子都扛不住),背後偷襲(晚上睡着了被人直接一棍子弄個腦袋開花,天生神力也不是金鐘罩鐵布衫)……
而要惡心人的方法更多,比如往菜裏吐口水,拿抹布煮湯,往鍋裏撒尿……光是一個吃上就有無數種能膈應人對方還不知道的方法,要不然徐筝也不至于只吃煮雞蛋——至少要吃個炒的!
作為一個除了學習書不看什麽書都津津有味的好孩子,徐筝可是記得那個廚師讓準備去醫院的服務員往惡客菜上吐口水然後客人被确診肝病的驚悚故事的!
即使那本書将這個故事分類到了推理,徐筝依舊堅定的認為這個故事屬于驚悚類!
“咯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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亂糟糟的思緒終結于緩緩打開的房門,徐筝下意識的握緊了放在被子裏的木棍睜大眼睛,試圖借助積雪反光和月亮看清門口的場景,再怎麽膽大終究靈魂也只是個十六七歲的未成年,可能演技在爆發之下有了質的飛躍其他方面還是弱小可憐又無助的存在。
沒有人。
明晃晃甚至有點慘白色的月光格外明亮,正對着徐筝床鋪的房門被風吹得輕微的搖晃,蟬鳴鳥叫紡織娘的聲音跟不上冬日的腳步,若非偶爾傳來的似有若無的狗叫徐筝甚至會懷疑這裏是不是只有自己一個活着的生物。
“應該是之前用的力氣太大了吧……”
一整天都沒怎麽放松神經的女孩努力說服着自己,只希望不要遇見最壞的情況讓她上演一場追逐戰,在這個時代想要活得好手染鮮血可能是一種必然,但徐筝希望這種時候能來的晚一些再晚一些,如果可以最好立刻馬上有人告訴她這一切都是一場夢。
插在地面上的柴刀被快而無聲的抽出來,為了防止鞋底發聲徐筝是赤腳踩在地上,寒意帶着細微的刺痛從長了凍瘡的腳順着神經一直傳到太陽穴,黑瘦的女孩單手提刀像極了應該和他們的身體一起安穩沉睡在墳墓中的不能招惹的存在。
沒有人。
真的是被風吹開的。
真的嗎?
輕微的腳步聲在平時當然會被忽略,但腳印不是一時半會兒能消失無蹤的。
徐筝喉口發緊,心髒跳動的頻率讓她有種呼吸困難的錯覺,迅速關好門并用櫃子将其抵住,确定即使有人闖進來自己也會被驚醒才皺着眉上了床,只是本來也沒多少的睡意現在更是無影無蹤索性雙眼一閉開始重新觀看二丫的生平。
與其說是接收了原主的記憶徐筝覺得自己其實就是看了一場3D電影,很逼真很有點身臨其境的意思卻是旁觀者的視角,讓她根本不能也沒辦法将自己代入進去對現在這些乖得跟鹌鹑一樣的魏家人采取什麽特別毒辣的手段。
生在紅旗下長在春風裏的好少年連和人打架都很少,雖然心裏一直嚷嚷着要魚死網破但能不能下手卻只有自己知道,這個被她暫時使用的軀殼象征着兩條生命的離開,可看了一遍又一遍記憶的徐筝卻不知道該怎麽對待魏家人。
這對在和平年代長大的人來說真的有點艱難。
周蓉和二丫。
兩條人命的消逝。
魏家誰都有錯。
可真正的兇手到底是誰?
深吸一口氣的徐小姐決定重新開始分析,二丫的記憶多少會帶有一些主觀色彩但大部分真實性應該可以保證,她要做的就是乘着自己還記得一些東西的時候趕緊給某些人一個應得的結局。
遲來的正義不算正義。
可遲來要比不來好。
{“你奶奶當年就對我不太滿意,家裏的事情不能落下還要一起下地……”容顏憔悴的女子抱着二丫邊說邊哭,一雙眼睛卻跟死魚眼珠子一樣渾濁。}
【誰殺死了這對母女?】
【不是我,魏老太太說,】
【我只是讓她們多幹些活。】
【勤快是兒媳婦應守的規矩。】
{“我家兒子太調皮了,麻煩弟妹幫我把今天的活幹了吧。”}
{“我女兒這幾天又說腳疼,這裹了腳就是麻煩,二嫂您幹活利落……”}
{相似的話語在二丫五六歲的時候總是反複出現,說是幫忙其實就是周蓉幫她們免費幹活,等二丫再長大一些兩人索性連這種敷衍的話都不說,自顧自的将本來是她們的活計全部推給了十年沒有懷孕的周蓉。}
【誰殺死了這對母女?】
【不是我,王氏說,】
【我只是忙不過來的時候找她們幫忙。】
【妯娌本來就要在忙不過來的時候彼此幫助。】
【她也沒有說過自己忙不過來】
{二丫精疲力盡的回來把豬草放下,卻看到孫氏笑眯眯的哄着裹了腳鬧脾氣不想走路的三姐姐,她的肚子叽裏咕嚕叫的很大聲,明明應該幹活的三嬸卻問她怎麽還沒把豬草打完。}
{晚上還是可憐兮兮刮鍋底的一點糧食,因為抱怨還被周蓉下狠手打了一頓}
#對魏家她唯唯諾諾,對女兒她重拳出擊#
【誰殺死了這對母女?】
【不是我,孫氏說,】
【我的女兒裹了腳經常生病,】
【請二嫂幫忙也真的是逼不得已。】
{“奶奶,我衣服又髒了……”看着孫子一臉忐忑的模樣,魏老婆子哪裏還顧得上責罵自己的心肝啊,趕緊讓寶貝蛋去房間換了衣服。}
{“趕緊洗幹淨了,這麽多年連兩個娃都生不出來,我家娶了你真是倒了八輩子黴!”魏老婆子還是一臉和氣的樣子,說出來的話卻是刀刀見血字字紮心,絲毫不顧及現在的天寒地凍和女人聽了這些的心。}
#這是冬天河邊洗衣的開始,卻不是結束#
【誰殺死了這對母女?】
【不是我,胖墩說。】
【我只是冬天不小心将衣服弄髒了,】
【洗衣服本來就是女人的事情。】
【奶奶說了我是家裏的寶貝】
{災年到了,全家節衣縮食,魏老爺子大手一揮直接讓本來就吃不飽的母女二人更是徘徊在餓死的邊緣,後來年景好起來了別人的夥食都重新提了上去,只有她們還是維持着這個标準。}
【誰殺死了這對母女?】
【不是我,魏老爺子說。】
【災年本來就要少吃才能撐過去,】
【這是女人家本該盡的本分。】
【她們也沒說過糧食不夠吃。】
{醉醺醺的男音混合着母女的哭喊,男人發洩了自己輸錢的不滿後又出了門,也不知道這次游蕩會需要多久。}
【誰殺死了這對母女?】
【不是我,魏老二說。】
【媳婦閨女本來就是我的東西,】
【就算打上官司我也占理。】
……
魏家的老大老三起房子的時候沒去幫忙,他們被支使着去打工掙錢順便買點魚肉回來給家裏幫忙建房的青壯們提供夥食——母女活沒少幹卻因為性別一口沒撈着,本來就不怎麽好的身體在三間房子建好後也大大傷了元氣。
相對而言梅荷菊三姐妹還算最好的,裏面最極品的荷花也只是有事沒事過來鹦鹉學舌一樣罵二丫一頓,至于她們本來應該要做的事情……梅花幹了七成剩下三成給母女,荷花大概幹了四成菊花因為裹腳連一兩成都只是偶爾才幹。
誰都沒有害人之心,誰都對周蓉二丫造成了傷害。
所以啊……
誰殺死了這對母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