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008:揚名!動情!
事後,風螢螢經不住獅子狗的軟磨硬泡,只能硬着頭皮讓心細的馬面抱着變成獸形的他一道去巡街。
回魂街上,放眼望去,就看街道兩旁,紅幡伫立,雲樓鲮鯉,各色古樸華美的建築鈎心鬥角,廊腰缦回,檐牙高啄,各抱地勢;如此精致輝煌建築,恐人間閣樓不及一分,比媲美九重天宮,讓人由衷感嘆。
風螢螢身為羅剎鬼的事實在她擁有鬼身的那一刻,幽都上下已經鬼盡皆知;眼下,羅剎鬼大人親自巡街,頓時引來無數小鬼小妖們的争相圍觀。
驢臉是個老師墩子,見無數小鬼閑湊熱鬧,生怕惹了這新上位的大人,忙陪着笑臉,說:“大人,你瞧大夥兒多歡迎您,您一來巡街,連前段時間,偷了棋盤街無數珍寶的剝皮鬼無影手都來湊熱鬧了!”
聽見這話,風螢螢頓了頓,問:“無影手?在哪兒?”
驢臉立馬指向前面右上方的位置,說:“大人,就是那個倒三角眼;您等着,我這就派鬼卒抓他個兔崽子!”
驢臉話音才剛落,就看空氣中突然閃過一道金光,也就是一瞬間的功夫,本來還在幾丈之外的剝皮鬼一下就被蛟龍鞭纏住;風螢螢一腳利落的朝後一退,另一只腳穩穩地站在原地,身體繃的像弓一樣完美,手腕用力那麽一拉,就聽見一聲凄慘的鬼嚎聲,砰的一聲悶響,剝皮鬼無影手就被包成粽子似的摔倒在風螢螢的腳邊。
酆都城中,不管是小鬼還是小妖,都對傳聞中的羅剎鬼皆是敬而遠之;其一是因為此鬼兇煞,揍鬼打架都不帶手軟的;其二是因為霸道,因屬戰鬥厲鬼,所以威風嚣張,除了第一王爺誰都看不到眼裏。
但是,若是哪只小鬼說自己真正看過羅剎鬼打架,那絕對是謊話;只因羅剎鬼性格高傲,從來不示人與鬧市大街,就算是偶爾出現,衆鬼妖怪見到那飛揚起來的紅色戰衣,都會吓得肝膽亂顫,避之唯恐不及。
可眼下情況,衆鬼妖不但看見了傳聞中那個偷遍鬼都上下都沒有被抓住的無影手就這樣輕松的被羅剎鬼大人抓住,甚至還被綁成了煎鍋上的大龍蝦;一時間,被無數小鬼擁堵住的回魂街上,黑壓壓的一片安靜。
風螢螢看了一眼站在身後張大嘴的驢臉,嘴角哂笑了一下,走上前,一腳就踩在剝皮鬼的胸口上,疼的那厮一個勁的從嘴裏冒血水。
“大人、大人饒命……饒命……”剝皮鬼知道自己在劫難逃,但看風螢螢相貌美豔,又是個母羅剎,企圖想要喚起她的同情心,不停地求饒。
風螢螢輕輕低下身子,手肘正好撐在膝蓋骨傷,猩紅的眼睛裏帶着薄薄的陰氣,聲音輕柔動聽:“你就是那個賊偷無影手?”
“回大人的話,正是小的!”
“公的母的?”
因為剝皮鬼是陽間冤死的冤鬼的鬼魂凝結而成,死後沒有肉身,只有一副骷髅架子,想要得到肉身,他們通常會剝去其他小鬼的鬼皮,貼在自己身上,從來不分男女,只顧亂貼,這也就是為什麽無影手至今逍遙法外的最大原因,誰知道這臭名昭著的家夥會不會剝了野豬皮往自己身上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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剝皮鬼聽見這話,忙囧着臉回話:“大人,小的是只公剝皮鬼!”說完,他還騷氣十足的朝着風螢螢眨了眨媚眼,是鬼三分媚,甭提有多風騷了。
風螢螢輕哧着笑了一聲,然後一腳踹在剝皮鬼的胸口;就聽見啪的一聲齊響,想必是剝皮鬼胸口的肋骨盡數被折斷,疼的剝皮鬼哀呼不止,鬼叫連連;這一幕,也讓圍觀的衆多小鬼吓得倒抽涼氣,不敢想象如兇殘的一幕,為何會被這位大人做的如此得心應手。
“長蛇,把剝皮鬼帶下去嚴刑拷問,問出藏寶的地點後,清點了他盜寶的門戶,貼告示讓他們來領自家東西;然後把這混蛋扔到白骨河裏,融了!”
“大人……大人饒命啊……小的以後再也不敢了……大人……”
剝皮鬼被鬼卒毫不留情的拖着走遠,風螢螢站在回魂街的正中間,掃視着将回魂街圍的水洩不通的小鬼小妖們,本是柔軟的聲音,瞬時變得粗啞無比,就像從無間深獄中傳出來一樣,威懾在場的每一個膽敢小觑她的鬼妖:
“看見了吧,剝皮鬼就是你們的榜樣!我不管過去這片街道是誰掌管,但自我接手之後,誰敢挑釁作亂,本尊決不輕饒!……”說着,風螢螢留心的看着因為她的話而變得詭異不安的小鬼們,接着,輕輕地吹了口染着鮮豔鳳仙花的指甲,眼皮一挑,不經意間,霸氣外洩:
“在就任之前,本尊就聽說他妖說起,在酆都城裏,能住在幽都大街上的小鬼小妖們,都是有點背景的,讓本尊盡量得過且過、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但是,放眼整個幽都五界,羅剎鬼若是真想管某件事,除了仙佛敢出面阻止外,哪個找死的敢跳出來幹涉?安分守己,就能在本尊的手底下好好地過活,要是誰覺得這幽都千年萬年過的太多平淡無奇,本尊也可以陪着他耍耍鞭子;蛟龍鞭雖不至于打的對方魂飛魄散,可這個中滋味,絕對不好受!”
風螢螢說完這段話,就輕輕地甩了下長鞭;金亮的火光,就像一道絢爛的煙火,瞬時劈開濃重壓抑的空氣,似乎要将這幽都的天空劈成兩半;看的前來圍觀看熱鬧的妖鬼們,各個抱頭跪地,哀呼顫抖不止。
牛頭和驢臉皆是後怕的吞了口口水,尤其是牛頭,挂在鼻孔上的牛環差點因為四周壓抑的氛圍和心口的一陣惡寒逼的崩裂了。
獅子狗見回魂街的上萬小鬼小妖都被風螢螢震住,自己也樂颠樂颠的,不好好呆在馬面的懷裏,幹脆,蹬着腿兒就又跳到風螢螢的肩膀上。
他用自己軟綿綿的腦瓜去噌風螢螢的臉頰,眼睛笑成了眯眯眼:“行呀你,耍起威風來比我威猛;不愧是地府中響當當的鬼種,佩服!”
獅子狗白花花的狗毛随着他亂噌的動作使勁的往風螢螢的鼻孔鑽,惹得她捂着口鼻只想打噴嚏;幹脆,一惱之下,拽着他那兩根短短的狗腿,使勁往遠處扔。
獅子狗看出風螢螢的意圖,忙将身子縮成了一個白團團,死皮賴臉的抓着她身上的紅色戰衣,硬是站在她肩頭,憋紅了臉不肯下來。
“下不下來?不下來我就真的動粗了!”先才還威風八面的風螢螢,這一刻卻跟只毛絨動物塞着勁兒的拔河,驚得跟在她身後的鬼卒們都睜大了眼,不敢亂喘氣。
獅子狗的兩只狗腿被風螢螢拽的死疼,礙于面子的他,就要傲着勁兒的騎在她脖子上,然後,嚣張的長大他那張狗嘴,粉紅的舌尖,打着圈的要挾大喊:“你再拽我,我就尿了!”
“……”臭狗!算你狠!
……
本想在巡視幾條街,可是被獅子狗這麽一鬧,饒是風螢螢有再好的興致,也散了;直接,在拽下獅子狗之後,自行抱在懷裏,然後直接朝着紅楓林深處的秦廣殿方向走。
獅子狗揚起他金色的眼珠子,面色不悅的說:“你這是要去找秦廣王?”
風螢螢嘴角終于揚起今天第一個笑容,本身面容精致的她,被這一笑,頓時劃去了一身的戾氣,整個人,除了夭邪的紅衣紅發看上去比較詭異一點以外,居然顯得靜娴柔情起來。
“王爺在我初入鬼府,就給了我這麽富貴的鬼命,前去說聲謝謝,也算是盡點心意。”
獅子狗翻白眼:“哼!他對你好?那我呢?我對你這麽好你怎麽就不跟我說聲謝謝?”
風螢螢停步駐足,扯着臭狗的一只白花花的耳朵毫不客氣的冷嘲熱諷:“是啊,我是要感謝獒犬殿下讓我早死早超生,還要感謝獒犬殿下對我日日諷刺譏笑當白癡看,更要感謝……”
“死女人別說了……!”獒犬一甩頭,就甩開了她拽着他耳朵的手,嘴角咧着疼,半閉着一只眼睛不停地用梅花般的小爪子揉被拽紅的耳朵,咬着牙,看着陰陽怪氣的風螢螢:“你這個朝三暮四的壞女人!”
風螢螢不以為意,學着他的模樣,不屑的哼了一聲,別過頭,就目中無鬼的往前走。
紅楓林外
片片紅葉,染紅了半邊幽都的黃天。
氣勢磅礴的秦廣殿前,幽靜清遠的沒有任何一個鬼影走動;蕭瑟陰風、漫天飛紙,空氣中一縷縷彼岸花清雅的香氣夾雜着千古不變的寂寥,濃濃的在四周化不來。
跟回魂街的熱鬧喧嚣比起來,這裏,安靜肅穆、千年不變;風到這裏,沒有聲音,薄薄淡雨,靜靜無息。
忽然,一曲空谷傳揚的妙音從遠處袅袅傳來;淡紫色翩然的身影,随着跳躍的指尖與萬籁簫音揉為一體,竟讓這本是渾濁幽暗的地獄,有種置身于九重天闕的錯覺。
乍眼看去的瞬間,他沉靜優雅端坐的姿态,仿佛以一種天荒地老的姿勢,暗示他吹奏出的簫聲中所不能表達的一切情緒;滴嗒在琉璃瓦片上的雨聲,似乎與萬物鳴奏在一起;沒有喧鬧、不再狂熱,天地之間好像只有他一人……
獅子狗和跟在風螢螢身後的鬼卒們都看見了那坐在大石上獨自吹奏着悠揚簫聲的秦廣王;四方查使相互對視一眼後,都心知肚明的帶着手下退去;将這偌大的一片空間,留給在場的一鬼、一妖、一仙。
獅子狗眯着金色的眼睛,神秘莫測的深深的看了一眼秦廣王,轉眼,又擡起頭看向抱着他的風螢螢,張了張嘴,喉嚨似乎卡了魚刺一樣,刺刺的痛:“你當真喜歡上他了?”
風螢螢知道他在問什麽,也明白,自己此刻突然靜如流水、溫如滿月的心。
“他的一個笑容,能讓十天八荒所有仙女捂着心口害相思,更何況,我還是一只充滿欲望和私利的惡鬼!”說到這裏,風螢螢就朝着仰起頭看她的獅子狗潇然一笑,那雙執迷的雙眼,就算是血紅如漿,也美的勾魂攝魄。
獅子狗咬緊因為妒意而快要長出來的妖牙,嗖的一聲從她懷裏跳下來;像是維系自己最後的一點尊嚴一樣,高高的乍起他白花花的大尾巴,甩下一句話:“別忘了你自己的身份!”說完,他就頭也不回的轉身遠走。
風螢螢征在原地,本來跳躍瘋狂輕快的心,被獅子狗的一句話澆的冷冷的;然後,在她又要擡起頭朝着秦廣王的方向看去時,忽然,就感覺那紫色的身影一閃動,下一秒,本在數丈之外的他,一下就站在她的三步以內。
“……你來了。”淡淡的聲音,亦如他清淡的性格。
風螢螢愣了一下,半天,發不出一個音。
“我要是告訴你說,我一直在這裏等你,你會不會笑我!”
那一刻,在從來都沒有星星的地府裏,她好像看見了星光璀璨,浩瀚無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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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釋:
①白骨河:類似于弱水的一種,不管是鬼是妖,亦或者是仙佛,都沾不得此水;一碰上,就會變成磊磊白骨,生命消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