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79]
“雲兒啊,去了北方邊境, 一定要不辱使命, 再一個就是為父每次都交代的, 謹慎, 缜密對待每一次出戰。”
“爹, 我知道了,就送到這吧。”
沈昭雪不願意就送到門口, 一直賴着跟到了城門外,最後不得不與她分別, 眼淚簌簌往下掉, 一串又一串,濕了臉龐毀了妝容。
“好了, 別哭了,這麽多人看着呢。”司馬雲抱抱她拍着她的背安慰,“我又不是不會回來了, 就一年,給我一年時間, 我一定回來, 完好無損回來,好嗎?”
“你說真的嗎?”沈昭雪半信半疑, 聲音帶着哭腔。
“是啊,夫人你就放心吧,咱們将軍你還不信嗎,那出戰就從來沒有打過敗仗。”魏雪說。
司馬雲擦了擦她的眼淚, “你看,都不好看了。”
沈昭雪笑噴了出來,捶打了下她的肩頭,“都這種時候了,還笑話我。”
下一刻,司馬雲當着衆人所有的面,捧起她的臉蛋來,在她的唇上烙下一吻,“乖乖地,在家等我。”
“嗯...”沈昭雪忍住眼淚,乖乖地點頭。
“那我...該走了。”司馬雲喃喃。
沈昭雪的一只小手迫不及待拽住了她,還是不舍得。
“聽話,啊。”
她這才松開手,轉身過去,目送司馬雲上了馬,帶領着這一行浩浩蕩蕩的大部隊走出城門。
吸吸鼻子,強忍住自己的眼淚,她不能哭,她不能哭,他們約定好了,一年後見,所以她要乖乖地在家裏等她回來。
“小姐,将軍的隊伍已經看不見影了,我們也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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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昭雪從發呆中醒過神來,“...嗯,回去吧。”
分別太過匆匆,以至于心中還沒來得及醞釀好該說的道別的話,二人便已經天各一方。
直到過了很久很久,沈昭雪才得以真正接受将軍已經不再自己身邊的事實。
她将全部重心轉移到店裏,讓自己變得忙碌起來,很忙碌很忙碌,每天除了親自準備災糧救濟災民以外,很多事情都是親力親為,親自跑腿,因為只有這樣把自己的生活填得滿滿的,她才不會有意無意便想起來将軍不在身邊的事實。
“小姐,天色已經太晚了,我們早點回去吧。”
“是啊,夫人,這個點,大家怕都是睡了,已經不會有客人來了。”小安也勸說。
沈昭雪收拾好出來,“走吧。”
她并沒有乘坐馬車,而是選擇和瑞秋一塊步行走回去,不知怎麽的,今天就是不想坐馬車,因為在往日,她都會和将軍一塊乘馬車回去,一路上有說有笑,互相依偎,而今天,她不想要一個人孤零零得坐在裏面。
就這樣散散步也挺好的。
“小姐,你也不要太難過了,将軍一定會平安無事歸來的。”
“我沒有難過,我只是...有點不适應吧。”沈昭雪嘴硬。
“小姐,等過陣子什麽時候有時間,我陪你去大延寺一趟,為将軍祈福。”瑞秋說。
沈昭雪點了點頭,“好...好...”
洗澡上床休息,也是只有她孤零零一人,沈昭雪蜷縮着身子緊緊抱着被子,将胳膊伸到平時将軍躺着的位置上,希望能夠借此感受到她,已經兩天了,也不知道他們的隊伍到了哪,一切是否順利。
微微阖上眼,沈昭雪側躺着,也只有到這個時候,當四處一切都靜谧下來,那股心底裏狂熱的思念才會奔騰而出,真的真的好想她...
沈昭雪又往裏面擠了擠,抓着被子的手擰在一起,是無論如何也睡不着,她覺得自己就快要被吞噬掉了,被這無盡的思念給吞噬,給淹沒。
往後還有一年那麽長,她将要如何去度過。
不知道。
毫無疑問,她做了一個噩夢。
夢裏夢見自己來到了北方戰場上,周圍都是拼命與敵人殊死搏鬥的戰士們,而帶頭在前面沖鋒的,正是司馬雲。
可是大家都看不見她,也包括司馬雲,沈昭雪就像是一個透明人一樣,看着雙方軍隊厮殺,來來往往。
可是将軍很快占了下風,受了敵軍的大挫傷後,剩餘的人又進了包圍圈,沈昭雪幹看着無能為力,她拼命地叫着将軍的名字,可是她聽不見自己。
司馬雲一直抵抗,絲毫不退縮不認輸,直到最後還剩下她一個人,也要奮力一搏,最後被敵人的□□穿了腹部,沈昭雪完完整整看見了這一幕,瘋了一樣得沖過去,接住她,奇怪的是,這個時候将軍居然能夠看見自己,自己也能夠觸碰到她。
沈昭雪一直在哭,哭的很兇很厲害,幾乎沒有心思去說話,光顧着哭。
她還記得,在夢裏将軍擡手幫她擦眼淚,她記得那種感覺,一直到醒來時才發現,枕頭被她的眼淚給浸濕。
沈昭雪坐起身子來在床上發呆了許久許久。
“咚咚咚,咚咚咚。”
瑞秋端着洗臉水敲門幾下,“小姐,小姐。”
“進來。”沈昭雪說。
“小姐你醒啦。”
沈昭雪下意識想起來趕緊擦了擦自己的臉,瑞秋擡眼瞧見不禁問,“小姐你...”
“我沒事,做了個噩夢罷了。”沈昭雪一邊下床一邊說,“待會出門,你先陪我去大延寺上個香。”
“好的,小姐。”
出入大延寺的人絡繹不絕,這裏依舊香火綿延,此刻,沈昭雪和這萬千祈福的人融為一體,她就是個普普通通為自己愛人祈福的女人,平凡而又虔誠。
希望佛祖能夠保佑我夫君,順利凱旋,平平安安,希望北方戰事能夠盡快平定。
沈昭雪雙手合十,虔誠禱告跪拜。
國公府。
“還是不吃東西嗎?”蘇國公冷着臉問。
春來俯首作答,緊張地大氣不敢出,“小姐她說...她說寧願死了也不吃東西。”
“那就随她去吧。”蘇國公蹦出一句氣話來,“簡直是不懂事不像話。”
蘇岫煙在自己的密室裏,仰躺在地上,閉着眼睛幻想阿裏娅還在自己身邊,幻想她香甜似蜜的唇,幻想她似莺燕的聲音,幻想她婀娜的腰肢還在自己的手下舞蹈。
她不願意醒來,不願意去直面這場噩夢,這場幾乎能要她命的浩劫。
她要裝作一個永遠睡着的人,因為她怕自己一旦醒來,會接受不了這個現狀,這個事實。
蘇岫煙也不想待在自己的房間裏,以至于像個犯人似得,時不時接受門外守衛的監視,她就是要躲在自己的密室裏,這個只屬于自己和她的小小私密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