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這個世界,尤其在倫理道德人情占主流的中國,人情才是最可怕的東西,就像現在,才剛開始談,殷緣已經感受到了強大的阻力,而她甚至不知道該腫麽破,可她今天真的不是談和來的,她面帶難色,“阿姨……”
秦蓁要看不出她那點小心思也就枉在商場上縱橫了這麽多年,別的她還好商量,但這個兒媳婦,她是要定了的,哪能她說要離婚就離婚。
“緣寶,我是絕不會同意離婚的。”她語言強勢,看劉昱楓的眼神甚至帶了一分嫌惡,當時第一眼看到他,她就對他産生了不好的情緒,恨不得掐死他。當初掐死他就好了,這個不知足的,給他找一個這麽優秀的女孩子,他居然還敢在外面胡來,胡來也就罷了,還被人抓到……心思一轉,又軟言細語的和殷緣說,“我是為你好,緣寶,和阿楓離了,你上哪兒去找我這樣疼愛你的婆婆?你看你媽媽在你奶奶那裏受的苦,一個好婆婆可比一個好丈夫還好用。當初你媽媽會答應讓你們結婚,看上的就是這點,這個我想你不會不清楚。”見殷緣沒說話,秦蓁以為她深谙了她的心思,“再說了,女孩兒一旦離了婚,二婚想找個更好的就難了。”
這個和她的想法倒是不謀而合了,應該說是正常的人都是這麽想的。如果是想法不堅定或者優柔寡斷的女生,這下已經被秦蓁勸服了,就這麽過吧,反正怎麽過不是過呢。但她是個有想法的女孩子,又豈會被這種想法左右,男人不可靠,女人為什麽要委曲求全。她芳齡才二十一,長相周正,前進目标也很明确,更無不良嗜好,人生唯一出了兩宗錯,一是和劉昱楓訂婚後被結婚,二是和梁問忻有了那重關系,不過她并不覺得這足以影響她漫長的一聲。
這些都不過是人生的一個小插曲罷了。
“緣寶,你就再給阿楓點時間吧,兩個月,如果這兩個月他都不改變,就離了,阿姨不會說你什麽的。”秦蓁朝劉昱楓使了個眼色,既然你也不想離婚,就給我哄着點,劉昱楓立馬狗腿的說,“殷緣,你就給我兩個月好嗎?我保證和她斷的幹幹淨淨。”他敢肯定,只要他和殷緣離婚,他媽媽的財産不會給他一分,所以,無論如何,他都不能離婚。
“不……”她才動了下嘴,秦蓁便借口頭疼上了樓,她揉着太陽穴,“這件事等以後再說好嗎?我才回來,累了,想去休息會兒。緣寶,我會給你個交代的,你放心。”
殷緣目送了她上樓,今天這下子是談不成了,她又不想和劉昱楓繼續讨論,這件事他根本沒有說話權。她現在能站在這兒,給的完全是秦蓁的面子。
秦蓁一走,殷緣也走出了門。出了門,天空已是滿目紅霞,朝霞不出門,晚霞行千裏,明天又是好的一天,而她的明天,還要為她的爸媽的錯誤買單,別人的二十一歲在痛快的學習痛快的玩,而她卻在承受什麽?所以說,不怕神一樣的對手,就怕豬一樣的隊友。她被爸媽給坑慘了。
收到趙靜言發來的短信,她約她在老地方見面。殷緣向天大叫了一聲,“你妹啊,值得你們一個個的這麽折騰我。”憑什麽劉昱楓造的孽她就要負責善後啊。
殷緣到達時趙靜言已經到了,趙靜言再不好,她有一點是做的非常棒的,她非常守時。
透過玻璃窗看過去,穿着白裙子的女孩像個亭亭的淑女,那清純的勁兒一般人而無法比拟,哪怕見過多次,她都不得不說,從外表看來,她就像一朵清新美麗的白蓮。她記得第一次見到她時,一個外國男生竟然誇張的用了一個佛教名詞來贊揚她。
見鬼的身若琉璃,見鬼的內外明澈。現在再看看她的舉動,一點也不琉璃,一點也不明澈好吧。
端着咖啡盤的服務員不小心滑了一跤,殷緣眼疾手快的将人扶了一把,盤子也被她順手給接住了,那身手利落的。
“謝……謝謝,小姐,你……你好漂亮。”女孩子看着這麽美的女孩,眼睛瞪得大大,真的好美啊,身手還這麽好。
“你這是在誇我長的好呢還是身手好?”殷緣調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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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靜言看着潇灑的她,她笑眯眯的樣子灼瞎了她的眼睛。
“啊……都好,都好。”女孩子傻乎乎的點頭。
“給我送一杯焦糖瑪奇朵吧。”她虛扶了一下,讓她站直了,快步走到了趙靜言面前。
趙靜言坐在上次的那個位置,殷緣将書包往卡座裏一扔,在她對面坐了下來,對面的女孩臉色愁苦,淚水在眼眶裏打轉,但仙女還是仙女,就算痛苦的樣子依然還是痛苦的仙女。
殷緣才不和她磨唧呢,浪費她的時間,不耐煩的說道:“靜言,如果你找我是因為劉昱楓和你說了什麽,我真的愛莫能助。”天知道她為什麽會答應她來這兒,明知道趙靜言這個名字現在就是麻煩。
“殷緣,你一定要幫幫我,劉昱楓說要和我分手。”趙靜言嘴唇翕動,白皙的手抓着殷緣的手背,眼淚吧嗒吧嗒的掉了下來。
她一定裝了眼淚自動系統,不然為什麽她一來她的眼淚就像個開閘的水龍頭。殷緣頭疼,她最怕女人哭了。“你對我哭有什麽用。”殷緣心情煩躁。她比她更亂好吧。真不知道這些女人為什麽老喜歡哭,哭有個屁用啊,除了倒些生理鹽水出來,還有什麽用,“我以為你在和劉昱楓在一起時就想過這個問題并想好了解決方法。”
“怎麽可能和你沒關系呢?他就是說要和你在一起才和我分手的,他明明和我說過,他會和我在一起的,他說一回來就和你解除婚約的。”她說不出聲音來,只餘嘴巴在動,眼淚吧嗒吧嗒的,哭成了個淚人,一聲一聲,仿佛都在訴控她。
殷緣只恨自己當初為了能看懂她說話,學了些唇語。
“小姐,你的焦糖瑪奇朵。”女孩兒清脆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
“謝謝。”殷緣拿起咖啡勺,慢慢的攪動着。
聽到啜泣聲,服務生詫異的看了一眼哭的凄慘的趙靜言,又看一眼面無表情的殷緣。還是不要聽什麽八卦了,剛才扶她的那個女孩子一看就不是什麽壞女人。
陽光透過玻璃窗斜射進來,夕陽的餘光也是極美的,紅紅的光芒映襯着女孩子白皙的臉,女孩子更是美的不可方物,趙靜言一直知道自己是美的,因為她的身邊,從不乏溢美之詞,然而和殷緣比起來,她們根本是天壤之別。當年,她以為自己會喜歡她仰望她一輩子,然而現在除了繼續的仰望之外,更多了一份虧欠,偏這份虧欠,她只能永遠虧欠下去。
愛一個人就等于喝下了致命的毒酒。她愛劉昱楓,愛的很辛苦。劉昱楓說和她分手,她理解他,因為他抵抗不了他的媽媽和殷緣兩個女人的夾擊。
殷緣很優雅的喝了口酒,趙靜言說話沒聲音也是有好處的,至少她歇斯底裏的哭她聽不到,只要不去看着她的唇只要不去看她的臉,她照樣能心安理得,去,她又沒做什麽壞事,她為什麽不能心安理得,造孽的又不是她。
“我已經在和他談離婚。趙靜言你一定不知道,我們的家人們已經給我們扯了結婚證了。我被結婚,我是不是比你更可憐,你看我都沒哭,所以拜托你堅強點,也別哭了。”一看到她的臉她就煩,她站起來,頗為煩躁的說,“我早就和你說過,不要和劉昱楓在一起,劉昱楓太懦弱了,給不了你想要的。趙靜言,依靠男人就是女人最大的錯誤。我希望你有朝一日能從這個夢境裏醒來。”
“我沒有。我沒有依靠男人。”她猛然的動作,惹來了很多人旁觀。“我只不過愛上了那個男人罷了……”
殷緣已經和她徹底無話可說,這個女人已經無可救藥了。“随你。這并不關我的事,趙靜言,以後有什麽事請別打我電話,我們的朋友緣到底為止。”
到了家門口夜幕已經降臨,她從書包裏掏出鑰匙開了門,走到玄關,只聽到一個輕輕的啜泣的聲音,那個聲音在空曠的大廳裏,顯得那麽突兀。
殷緣啪的一聲開了燈,“素素,你哭什麽?大晚上的,也不開燈。”
坐在沙發上的小女孩不正是殷素,看她哭的那麽認真,不用想也知道她知道真相了。
殷素十七歲,擁有一米七六甚至能傲視男孩子的身高,不愧是姐妹,她的自身條件也相當優秀,不過這麽一個高個子女孩,和她姐姐比起來,要感性的多。“姐,你為什麽要騙我?”
這個晚上,姐妹兩在沙發上坐到大半夜,最後又擠到了一張床上。
殷緣扒了扒她的頭發,“素素,不要消沉,這不是你的錯,這個世界,你能把握的只有你自己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