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師之緣
廣場上沉靜無聲。
只有小女孩哇哇的哭聲飄蕩在四下。
……
看到小女孩抱着年紀稍大的少女大哭不止，止嶶仙尊長舒了一口氣，還好不是沖他撲過來，不然仙氣護體傷了女孩就不好了。
看着站在雪櫻下的三個孩子，他舉步走了過去。
漫天粉雨飄下，雪白的身影穿梭其中，宛若人世間最瑰麗美好的夢境。
除了背對的姚仙依，其他兩個女孩神情恍惚。
自己這是猶在夢中？
“你們是這屆的外門子弟？”
仙尊開口問道，聲音月華般清美。
似被這好聽的聲音叫醒，兩個女孩抖了一下，連忙跪下行禮。
蘭玥比華箬芊慢了半拍，只因她身上挂了個哭泣不止的牛皮糖。
把牛皮糖扯下，拉着她一塊兒跪下行禮，齊聲道：
“聖靈山第一百六十八屆外門弟子華箬芊，參見尊上。”
“聖靈山第一百六十八屆外門弟子蘭玥，參見尊上。”
“聖靈山第一百六十八屆外門弟子姚仙依，參見尊上。”
止嶶仙尊掃了三人一眼，在華箬芊身上略微停留了片刻，讓三人起身。
對着姚仙依道：“你過來！”
姚仙依心裏一突，自己犯錯了？
華箬芊和蘭玥卻是心裏一緊，神色複雜的看着姚仙依。
姚仙依壓住心跳，懵懵懂懂的走了過去。
在止嶶身前三步遠停下。
恭敬的叫了聲“仙尊！”
不敢看那天人般的容顏，姚仙依緊張地低頭看着腳尖的地面，白玉石板上粉嫩的花瓣打着璇兒漂過，讓姚仙依又想起了那只修長美麗的手和那驚豔決絕的彈指一擊。
一只微溫的手，搭在姚仙依的脖子上，姚仙依吓了一跳。
“莫動！”月華般地聲音響起，“我幫你把這捆仙鎖拿下來。”
“噢！”姚仙依乖乖點頭，這才記起，自己脖子上還有這玩意兒。
姚仙依依舊恭謹的低着頭，看着自己的腳尖，鼻間突然聞到一股若有若無的香味。
她深嗅了一下，那香味還是不顯，但每次聞到那香味，都像躍出深海後呼吸的第一口空氣般清新甘美，令人神清氣爽，靈魂都陶醉了！
“這雪櫻的味道真好聞！”姚仙依暗忖。
她卻不知道，這雪櫻是沒有香味的。
待脖子上一松，看着止嶶手上的金鏈，姚仙依一咬牙，向止嶶仙尊行禮道：“仙尊，這鎖鏈能否賜予弟子？”
“哦？”止嶶微微意外，“雖說這捆仙鎖乃是仙器上品，但它出于魔界，修仙之人是無法馭使的。”
“仙尊，拿它當普通的繩子使，還是可以的吧？”
“……這個自然！”活了幾千年的仙尊老人家有點理不清這小女孩的思路了。
“請仙尊賞賜！”姚仙依堅定道，心底暗暗發誓：被人綁了就要綁回去，她姚仙依什麽都吃，就是不吃虧！
“好吧！”
到底是小孩子！
止嶶仙尊無奈的搖頭，把捆仙鎖給了姚仙依。
處理好此事，止嶶仙尊轉身吩咐聖靈掌門：“睿明，你們先去養傷，傷好之後把這次的事情寫一份奏疏，讓忌慶帶給我。”
睿明真人行禮稱是。
再擡頭，雪櫻樹下，只剩了姚仙依三人。
看着仙尊消失的地方，掌門真人略帶惆悵的看了一眼，便開始有條不紊的安排衆人療傷，又吩咐傷勢輕微的玄直真人問明姚仙依當時的情況，送他們三人回去。
首陽峰又開始忙碌起來。
玄直真人來到三人面前，說道：“首陽峰還會亂上一陣子，我送你們回去，咱們路上說。”
姚仙依跟着三人下山，她是第一次來首陽峰，此峰巍峨與秀氣兼有，山路旁飛泉白練，雜樹生花，景色不俗。
但一路上玄直真人不停詢問此次小尊主闖山的細節，姚仙依根本顧不上欣賞沿路的風景，她幹脆專心把事情經過一一道來。
聽到玄光真人、呂伊真人等四人都未死。
玄直真人心裏一松，逼問的不是那麽緊了。
見玄直真人臉色不再陰沉，三個女孩膽子也大了起來。
蘭玥便問道，“真人，止嶶仙尊就是傳說中住在後山的仙人嗎？”
玄直真人輕松道：“哦，你們已經聽說過了？”
三人點頭，眼睛閃閃發光的盯着玄直真人，八卦之火熊熊燃起。
玄直真人雖生性嚴肅，但此刻聽聞喜訊，心神放松，便有了興致。
便将仙尊之事娓娓道來，玄直真人今年不到一千歲，但這只是他第三次見到尊上真容，前兩次都是在每六百年一次的祭神大典上。其他時間尊上都在後山靜修，也無人敢叨擾他老人家，若不是此次青池魔尊的兒子闖山，想要再見尊上，須得再等将近六百年了。
“那麽久？”
聽到這裏，華箬芊和蘭玥竟同時嘆了口氣，引的玄直真人和姚仙依側目。
華箬芊見自己失态，小臉一紅，看向山路邊的瓊花。
蘭玥一擡下巴，高傲道：“要是成為尊上的徒弟，豈不是能天天看到他？”
玄直真人失笑，搖頭道：“難道是我老了？現在的女孩膽子真大？讓尊上當師傅，哇哈哈……”
蘭玥脾氣上來，倔強道：“真人認為不可能？”
玄直真人正色道：“天底下這麽想的人可不止你一個。其他的就不說了，單說仙帝之子也曾想拜尊上為師，尊上都沒有答應。以仙帝之尊也不敢勉強仙尊，況且我等凡人爾！”
“那他就沒有收過徒弟？”蘭玥問道。
“沒有！”玄直真人正色道。
蘭玥不服氣道，“天底下的人都是要收徒弟的，為什麽他就不收？難道就沒有法子讓他收徒？”
聽到此話，玄直真人認真打量旁邊的小姑娘，雖為她的妄想感到驚訝，但卻也有點佩服，只這股舍我其誰的勇氣，在修仙之道上甚為可貴。
他沉吟片刻，便告訴蘭玥，止嶶仙尊确實從來沒有收過弟子，他未成仙時沒有收過，成了仙後也沒有收過，原因為何卻不得而知。
蘭玥沮喪道：“難道沒有一點希望嗎？”
玄直真人看出這小姑娘執念很深，又不忍她良才美玉為此一蹶不振。便安慰道：“仙道無常，也不是不可能。你要把放書山上的謎題解出來，仙尊大喜之下，說不定就答應與你了呢！”
“放書山？”
兩個女孩齊驚，連忙問那是什麽地方？
玄直真人道：“數千年前，尊上他老人家曾在千機峰放書山崖壁上留下一道“謎題”。曾言，靈山弟子不論是誰，只要能夠揭開謎題，找出答案，便可以向聖靈山要求一件事情，只要不違背道義，不為禍蒼生，聖靈山必然答應。”
蘭玥精神一振，連忙詢問具體的情形，華箬芊雖然不說話，但注意力也全集中在兩人的對話上，只有姚仙依掃着周圍的山峰秀色，愣愣的發呆。
後面，玄直真人又說了什麽，她也左耳進右耳出，渾不在意，只是下意識的揪了幾片花瓣在手裏彈着玩。
玄直真人講完這放書山的謎題，正色道：“這謎題本是成為內門弟子後，才能看到的。看在你們山門示警及時，有功于我聖靈，我才把這謎題提前告訴你們。你們也莫沉迷于此，不事修煉，不然就算解開謎題，修行卻在衆外門弟子之中墊底，又有何面目請求成為尊上的徒弟！”
玄直真人這話，如醍醐灌頂，澆的神魂激動的兩人猛然清醒，又想到所謂有功于聖靈的也只是姚仙依一個人而已，他們兩人具是沾光之人，便面上一紅，看向姚仙依。
卻發現這小姑娘一邊扯着路旁的靈花花瓣亂扔，一邊神游天外，壓根沒把注意力放在這邊。
……
蘭玥白了姚仙依一眼，便拉着姚仙依謝過玄直真人，此時已經到了蓮華峰，玄直真人叮囑三人：“尊上乃天人，最喜清淨，在我俗世本已紛擾，你們回去後不要對人提及見到仙尊之事。”
三人稱是。
姚仙依笑嘻嘻的問他，“真人，我們那一個月的懲戒……”
玄直真人沒想到這小丫頭最關心的竟然是這事，僵了半天，才板着臉說：“免了！我會派人來宣明的。”
姚仙依拉着其餘兩人一陣歡呼。
玄直真人看着三人上了峰，微微嘆了口氣，便回了中山。
其實，數千年來聖靈山人才輩出，成仙者都好幾人，若這謎題好解，早被先人解開了，哪能輪到兩個黃毛丫頭去解開這謎題呢！只是這三人甫一入道，就福澤深厚，見到凡人最仰望最崇敬也最難企及的最高山峰，心生仰慕，也是正常。但這樣的機緣對着些孩子們來說，卻是福也是禍了。若不對兩人加以引導，他們這一輩子就算毀了。
這才是玄直真人的真正目的。
還好，那姓姚的小女娃，因為年輕懵懂，卻逃過此劫。
甚幸！甚幸！
回去以後不久，掌門便派中山真人來外峰安撫驚魂未定的弟子和散修，告訴他們魔界來襲已被擊退，卻并沒有提止嶶仙尊的事。
蘭玥三人都不是好事之徒，更何況其中兩人藏着心事，更對這件事避而不談。
時間久了，姚仙依都以為那場經歷是場夢，只是看到蘭玥和華箬芊更加發奮的身影，提醒着她這件事是真實的。
蘭玥天資聰穎本就優秀，在修道一途更是得心應手，境界一日千裏；華箬芊外表雖然纖細柔弱，但骨子裏卻有股韌勁，而且這女孩氣運非比常人，經常有意外之喜。
兩人發奮努力，你追我趕很快就将其他弟子甩在身後。
兩個人較勁的厲害，外門弟子很快就發現了。
衆弟子雖不明真相，但看到同門如此努力，自己怎麽會不着急。于是，來外山授課的真人們便發現，這屆弟子是聖靈山雖然稱不上是最出色的一屆弟子了，但最努力的一屆實在是當仁不讓。
姚仙依雖然也陪着蘭玥努力，但她心思不在修煉上，自然沒達到廢寝忘食的地步，在衆外門弟子的排名中反而下滑了。
混日子也這麽難，姚仙依覺得自己壓力好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