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清霜劍
“怎麽有水光？”衆人震驚。
“跟我來吧！”
大家帶着緊張好奇又期待的心情，跟着幻月真人步入塔內。
當最後一人進入，大門“哐啷”一聲關上了。
衆人只是一驚，卻也顧不得了，因為他們完全被眼前的神秘景象吸引了視線。
入目是個極大的廣場，他們蜂擁在門口卻一點也不擠。
場中一根巨大淡藍色透明水柱占了一半場地，直通塔頂，那些藍盈盈的波光就是水柱本身發出的，照亮了塔內的空間，讓四周蒙上一層夢幻的色彩。
靠近塔壁，是一層又一層的飛劍，密密林立，一直排到塔頂。
那些飛劍全都劍尖朝下懸立半空，如遠古的士兵，列隊整齊，只為等待将軍的檢閱。
有孩子好奇的把手覆在藍色水柱上，誰知手卻探了進去。
“呀！”
他驚叫一聲，連忙把手抽回來，檢查手有沒有受傷。
“此水名叫‘淬靈’，對人畜無害，卻是法器最愛的東西，能養護仙器靈性。”
幻月真人解釋道：“這層都是下品法劍，共一萬八千九百七十三把；你們繞塔一周然後到這裏集合。切記不要碰觸任何飛劍，無主之物吉兇難料。”
少年心性的弟子們早就按耐不住了，聽到這話，立刻撒歡似的跑出去。
等衆人心滿意足的看完第一層，幻月真人又帶他們上了第二層。
“中品法劍，一萬零四十二把！”
接着他們又依次往上層走去，越往上飛劍越少，但飛劍的品質卻不可同日而語。
少年們的心情已經由興奮好奇轉為敬畏期盼。
莫說仙劍。
就是靈劍，随便一把拿出聖靈山都會贏來一片腥風血雨啊。
半身塔裏竟然有這麽多的寶貝。
等他們來到第八層時，他們立刻發現第八層只有七柄仙劍。
“想不到中品仙劍這麽少？下品仙劍還有一百多把呢？”一個男弟子遺憾到。
“你以為仙劍是大白菜啊？”
大家哄堂大笑。
“快看！這柄劍上有血。”
一個弟子驚呼，大家連忙圍了上去。
或許是人太多驚動了這柄仙劍，劍身一震，旁邊顯示出一行半透明的金字。
“‘嗜血’中品仙劍，魔門嗜童老人所有。嗜童老人殘害幼童、人神共憤、仙魔不容，為聖靈弟子月天堯所殺，得其佩劍嗜血仙劍，放入半身塔，待有緣人。”
原來是這樣。
大家發現其中訣竅，連忙站到其他仙劍旁邊。
蘭玥也拉着姚仙依站到了一柄冰晶般透明美麗的仙劍前。
仙劍一震，一行半透明的金字出現。
“‘清霜’中品仙劍，原宓宮仙子偃月所有，因其為情所困，揮劍斬情絲，棄此劍于首陽峰大殿，後由聖靈山門人放入半身塔，等待有緣人。”
“原來是個愛情故事。”蘭玥喃喃道。
“還是個悲劇。”姚仙依補充，“一柄仙劍說棄就棄，不知是這仙子財大氣粗，還是一心決絕了？”
“可是它好漂亮啊！”蘭玥癡癡的看着仙劍，眼神毫不掩飾的渴望着。
那清霜寶劍劍柄由極品白玉雕琢而成，上面刻着玄妙的銀色陣文，劍身晶瑩剔透的像藍色水晶，最奇妙的因為劍身冰寒，周圍飄蕩着一層淡藍色的霧氣，猶如美人的面紗半遮半掩，讓這柄寶劍更顯清冷美麗。
白色藍色都是蘭玥喜歡的顏色，姚仙依猶記得第一次見到蘭玥時，她驚豔的樣子，頭上斜挽單螺髻，露出天鵝般優雅的頸部，髻下簪着雪白冰藍兩朵茶花。
“那你對着它多說說話，你這麽美，它一定喜歡你，許就跟了你呢！”
姚仙依笑嘻嘻的建議。
“促狹！”蘭玥白了姚仙依一眼，目光又回到了清霜之上。
也許是驚嘆于清霜的美麗，大部分女孩子都圍繞在清霜仙劍前面，發出啧啧驚嘆。
就聽到身邊一個女孩說：“芊芊，你人這麽好和這仙劍最配了，你和它說說話。”
蘭玥臉色一寒，姚仙依也無語了。
兩人相視一眼，發現瞿靈正拉着和她同屋的華箬芊站在清霜仙劍面前興奮的指指點點。
只聽華箬芊道：“仙劍有靈，這只仙劍被主人抛棄已經很傷心了，我們就不要打擾它了，快走吧，去看看前面的飛劍。”
說罷便招呼女孩們去看另一把仙劍，路過姚仙依他們的時候招呼道：“蘭師姐、姚師妹咱們到前面去看一下吧！”
姚仙依點頭拉着蘭玥跟了過去。
熟悉蘭玥的她立刻察覺到蘭玥的手比往常涼的很。
姚仙依無奈，也不知道該怎麽安慰蘭玥，畢竟仙劍無主，誰都有資格得到它。
姚仙依本要看其他仙劍，見蘭玥沒了興致便和她上了第九層。
那裏幻月真人已經負手站在旁邊等候他們上來。
姚仙依和蘭玥畢恭畢敬的對幻月真人行了一個禮，便站到旁邊等待其他同門。
姚仙依閑極無聊四下打量第九層塔面，發現這層與其他八層不同。
那淬靈水的巨大水柱到了第九層就到頭了，并沒有再延伸上去，而是像一塊精美巨大的圓形水晶地毯，鑲嵌在第九層寶塔中心的地板上。
水面上蕩漾出粼粼的藍色波光，照亮了塔頂的高大空間。
等到弟子俱已到齊，幻月真人便吩咐道：“現在開始，你們依次上前，站在淬靈水中央，徒手演練入門劍訣“歸一劍法”，你們有三次機會，三次之後若沒有飛劍選中與你，便再等六十年吧！好了，誰先開始？”
衆人面面相觑，一人問道：“真人我們上去不就掉進水裏了。”
幻月真人淡淡道：“你們一試便知。”
見大家猶豫，陳靈生昂然道：“那弟子先來吧！”
說罷便越衆而出，走向水面。
衆人睜大了眼睛，只見陳靈生走到池邊，一腳踏上了淬靈水，卻沒有跌進水裏，只是在腳底踏上水面的時候一圈淡淡的波光從那裏向周圍擴散開來，随着陳靈生兩腳都踏進水面，他走過的地方，每一步，都有一圈一圈的光波蕩漾開來，沿着水面擴散到整個頂層空間，美麗如夢、玄幻奇妙。
在淬靈水中站定，陳靈生閉目調息進入最佳狀态後，雙眼一睜氣息抖變，一套氣息淩厲的歸一劍法便從他手中施展出來。
一時間，陳靈生揮灑自若的身姿和不斷從腳下靈液中傳出的波光在這大廳之中，生生不息，交錯彙集，竟生出一副不是現世的虛幻之感。
待陳靈生完成歸一劍法收招，粼粼的波光散去，四下裏一片寂靜。
并無任何異動。
“繼續！”
幻月真人面無表情道。
陳靈生行禮後再次開始，這次陳靈生卻比上次更加賣力，劍法淩厲、身形矯健，盡管手中無劍，卻如利刃在手，縱橫四方。
這次歸一劍法剛施展到一半，衆人就注意到塔裏響起一絲奇怪的聲音，是一種極其細微但嘈雜的嗡嗡聲。站在樓梯旁的姚仙依無意中向下一瞄，連忙示意蘭玥。
原來，樓下八層那千千萬萬把飛劍，竟然都極細微的震動起來，所以才發出奇怪的聲響。
只見陳靈生劍招越走越快，光影越發燦爛，那八層飛劍也越來越響，終于，第七層中一柄飛劍在震動中猛然越衆而出，旋轉着紮進了淬靈水的水柱中，如煙花般從水柱竄向第九層。
“小心！”
注意到水下異動的人喊了一聲，那柄飛劍已經破開水面，急停在陳靈生面前。
陳靈生一把握住，一臉欣喜的看着手中的飛劍，朗然道；“無涯，下品仙劍。”
“唔，不錯。回來吧！”
陳靈生行禮之後，走到衆人中間，他周圍的朋友變圍了上去觀看，其他人更是一臉羨慕。
“下一個誰來？”
“我來！”
孫化宇站入了水面。
與陳靈生的淩厲不同，孫化宇這套劍法卻使的如天之驕子，傲氣縱橫，但三遍之後塔中飛劍卻沒有反應。
他不甘心地跺了跺腳，敗下陣來。
回到衆弟子之中，陳靈生便上前安慰他，姚仙依遠遠的聽到“以後會有更好的”等等幾句話。
說來也怪，經過那一個月的禁閉之後，或許是有了共同的苦難經歷，他們這群新弟子關系卻好了起來，特別是被關在一起的孫化宇和陳靈生等五個，衆人被關禁閉的罪魁禍首，在禁閉之後好的都快結成異性兄弟了。
不知那一個月，他們經歷了什麽。
“下一個。”
幻月真人依舊不緊不慢的指派衆人。
蘭玥剛跨出一步，就聽到“哎呀”一聲。
她循聲看去，發現華箬芊跨出了人群正看着她身後的瞿靈，“小靈，你幹嘛推我啊！”
那瞿靈偷笑道，“你快去吧！”
華箬芊無奈，她本想等等的，但已經被推了出來，也只好硬着頭皮向水面走去，卻發現旁邊一道美麗的身影早走了出來，她定睛一看是蘭玥。
這下她有點不知所措了，站在原地，看向幻月真人，軟軟道：“真人，這？”
幻月真人點頭，“先出隊者華箬芊，蘭玥回去，排在後面。”
蘭玥身子一震停了下來，看着只差一步的微藍水面，轉身看向幻月真人，“真人，我比她快。”
幻月真人的聲音辨不出喜怒，“她先出隊的，只差一人，誰先誰後又有什麽關系呢？”
蘭玥美麗的面龐冷成冰霜，一聲不發回到姚仙依身邊。
“那華箬芊是被人推出來的！”
姚仙依想反駁，但她知道自己是幻月真人的眼中釘，如果她開口，事情會更加糟糕。
她氣的渾身發抖，卻無能為力。
她不敢看蘭玥。以蘭玥的驕傲，若此時自己表達任何的關心都會被她看成同情施舍。
這只會讓蘭玥更痛苦。
那華箬芊見蘭玥回去，充滿歉意的看了她一眼，便走進水面。
站定後，一套歸一劍法便徐徐施展出來，華箬芊的劍法不像陳靈生那樣淩厲，也不像孫化宇那樣高傲，而是柔若春風、韌似蒲草，沒有絲毫殺氣。
這就是歸一劍法的神奇之處，明明是同一套劍法，但由不同的人練來，氣質卻大不相同。
這劍法只演示到一半，那萬劍齊鳴的奇特聲音就又響了起來。
不久只聽一聲清脆的鳴響，一只飛劍紮進淬靈水，複又躍出水面，帶着缥缈的藍霧懸在了華箬芊的身前。
華箬芊又驚又喜，接住了飛劍，柔聲道：“清霜，中品仙劍。”
人群中響起了啧啧的羨慕贊嘆之聲。
也有人目睹了第八層的事情，都偷偷看向蘭玥，想看她什麽反應。
華箬芊回到瞿靈身邊，只聽瞿靈驚喜道：“芊芊，我就說這柄飛劍配你最合适。”
“小靈！”華箬芊無奈，她下意識的看了蘭玥那邊一眼，說道：“不是我配的上它，而是有幸仙劍選擇了我。這話以後你可不要再說了。”
“好！好！”瞿靈嬌嗔道。
“不錯。”幻月真人誇獎道：“聖靈弟子已經六百年沒有從半身塔得到過中品仙劍了，想不到今日才第三人就出了一柄，當真天資不錯。”
“下一個。”幻月真人吩咐。
誰知卻沒有人出來。
幻月真人站在那裏氣息不變，又用相同的語調說了一遍，“下一個。”
還是沒有人出來。
只是大家的目光都齊刷刷的看向筆直站在那裏的蘭玥。
她臉上像結了霜，白的沒有一絲血色。
幻月真人微微一歪頭，淡淡道：“蘭玥，你還不上前？”
蘭玥朱唇微啓，“我不要了。”
“什麽？”
幻月真人頓了頓，似是訝異蘭玥的回答。
“這裏的仙劍，我！不！要！了！”
蘭玥咬字清晰，聲音清亮，語氣平板不帶一絲情緒。塔頂的衆人聽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姚仙依緊握住蘭玥冰涼的手，不敢看她。
眼淚卻再也止不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