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蘇皮盧利烏瑪斯召見了白了一和普拉美斯,詳細詢問了發生事情的過程,說到分割財物的時候,白了一直接搶白,跳到了第二次交手的那裏,這種似乎在隐瞞些什麽的态度顯然讓蘇皮盧利烏瑪斯産生了懷疑。對于白了一這個忽然從祭壇水池裏冒出的奇特青年,他一直都有派人暗地裏密切地監視。除了說些莫名其妙的話和出格的行為,似乎也沒什麽把柄和破綻,最讓他放心不下的是,自己的兒子似乎還對他挺上心。蘇皮盧利烏瑪斯本來就是個生性多疑多慮的人,他甚至開始懷疑埃及的誠意,故意找了使者假意談和,然後派了人來尋麻煩,這樣就有了進攻的理由。活口是有,不想抓來的都很硬派,竟然一個字都不吐。
“神使為什麽會在埃及使者回國的隊伍裏?”蘇皮盧利烏瑪斯問,從他平靜的表情裏猜不出喜怒。
白了一頭皮一僵,普拉美斯正想攬責,白了一搶在前面說:“我預測到......我預測到這次埃及使者回國的路上會發生不測,所以就跟在隊伍裏面。”
“預測到?那你為什麽不告訴我們,自己去冒險?”
“我......不太确定......會不會發生!”白了一鎮定一點,你是表演系的學生啊,拿出看家本領來,白了一在心中自我暗示,“我做夢夢見埃及使者全身是血向我求救,但是我又不能僅靠夢境來說服你們,所以我私下裏告訴了卡爾,讓卡爾在緊跟在我們身後。路上發生了突發情況,導致我們暫時失去聯系,不想我預測的事情就發生了!”白了一抑揚頓挫地娓娓道來,最後附上了極其痛心疾首的表情,好像真是那麽回事。
“卡爾,是這樣嗎?”
“是的父王,神使确實跟我說過,所以我處理完手頭的政務便謊稱要出去巡歷幾日,實則是為了在暗地裏護他們安全,途中安瓦爾頓感身體不适,所以我們耽擱了半日,導致與他們失去了聯絡。”卡爾一邊說,安瓦爾邊翻譯唇語。
蘇皮盧利烏瑪斯把視線落在安瓦爾身上。
安瓦爾額角黑線,不要把我推出來啊!他恭謹地彎腰跪下,“誠如殿下所言,一切都是小人的過錯,願陛下責罰!”
卡爾也低頭表示,‘我也有錯,願領罰!’
白了一一看這陣勢,也一起低頭。
“大致的經過和後來發生的事我都知道了,你們都沒錯。神使奮勇殺敵,在最後關頭救了埃及使者一命,挽回殘局,不僅不該罰,而是該賞。”蘇皮盧利烏瑪斯擡擡手讓他們都起來,“我一向賞罰分明!”
蘇皮盧利烏瑪斯讓人拟了一份列表宣讀,基本上就是些珠寶黃金什麽的,還有一些牛羊果林,奴隸多少名,甚至還賞了一座行宮,讓人馬上動工修建,這幾乎是非常了不得的大賞了,白了一不卑不亢地站着聽賞,這個反應也讓蘇皮盧利烏瑪斯有些意外,竟然連一絲欣喜都沒有表現出來,看來這人确實不簡單。其實白了一對這些東西根本沒興趣,也沒有概念,所以無所謂,唯一讓他高興的是,有了自己的住處可以不用跟卡爾一起住,不過在入住前還是要跟卡爾一起住,忍受變态的各種騷擾。
卡爾很清楚老國王賜宮殿的意思,就是想着至少把白了一從他身邊挪遠一點。
使者遇刺案件無法進展只能暫時告一段落,普拉美斯的傷已經好得差不多。蘇皮盧利烏瑪斯讓人重新整理了回禮給普拉美斯帶回埃及,以防路上不測,還另撥了三支精銳隊伍護送。
“卡爾美人!”普拉美斯一臉不正經地叫卡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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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爾轉身看他。
“跟你借了你的小美人幾天,我覺得他真是非常,非常地......好!”普拉美斯刻意壞笑,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他想表達什麽特殊的意思,“要好好保護他,我錯過了,所以再也沒有了!要是讓我知道他不開心,我可是會來搶人的!”
普拉美斯問白了一,“那時候為什麽來救我?”
白了一一臉正氣凜然地說,“我是不想兩國交戰,生靈塗炭。”
你是不想卡爾披甲上戰場吧!這句話普拉美斯當然沒有說,他也不想點清白了一的心思。
“來吧,隊友的擁抱!”普拉美斯敞開懷抱,白了一上前擁住他,然後一拳轟在他的右臉上。
“不準摸我屁股!”
“這是最後一次了啊,再也摸不到了!”普拉美斯歪頭惋惜。
臨走前,普拉美斯對白了一說:“我家裏其實沒有那麽多大妻小妾,隊長要是想來當主人的話随時歡迎!還有我那時說的話,直到我死的那一刻都有效!”在他保護白了一被刺傷的時候他說:“如果可以重來,我願意用一切去保你安全,我的命也可以!”但事實上,白了一根本沒聽清,原因一,普拉美斯的聲音很小;原因二,白了一慌神了,壓根沒在意他說了什麽。
白了一朝他揮手,心裏偷偷郁悶,他說的到底是那句話啊?!當主人是什麽意思,他還真以為我惦記他家的美姬豔妾嗎?事實上普拉美斯這輩子确實只娶了一個默默無聞的女人做了老婆,但是他的兒子和孫子卻成了埃及歷史上最有影響力的法老之一。
普拉美斯親吻着食指上的太陽,帶着他的隊伍再次啓程離開。
在那個時代,一次離別就有可能是永別,但是他們在幾年後相遇了,只是那時候的白了一,再也不是現在的白了一。普拉美斯曾想,也許自己也是把他雕刻成後來樣子的其中一刀。
白了一愣愣地盯着荷花池,迷糊中,搖曳的荷花好像變成一個個手握兵器的士兵在向他撲來,他滿腦子都是幾天前厮殺敵軍的場景。
“大人,雅裏大人!”貝克爾輕輕地推了一下,白了一全身一顫,眼中的恐懼沒有逃過貝克爾的眼,“大人,您又發呆了!”
“哦,沒事!阿布,你殺過人嗎?”白了一低頭數腳趾,裝作無意地詢問。
貝克爾點頭,他似乎知道了白了一最近反常的原因。
白了一笑了笑,問這個問題有什麽意義嗎,貝克爾是劍士,他肯定殺過人吧,難道想從他身上找平衡感嗎?
“阿布,幫我的軍刺開鋒吧!”哪怕不開鋒,其實它已經是一把飽嘗鮮血的殺人利器了。
“大人的軍刺可以不用開鋒,我的劍夠鋒利就行了,我就是您手中的武器!”
“阿布,你真是我的好哥們!”白了一的臉在笑,心卻是苦笑,我一點也不想你為我受傷!如果可以一直不開就好了,真的可以嗎?白了一伸了個懶腰,“诶,又變得這麽無聊了,普拉美斯走掉了!阿布,對你來說,什麽是最重要的呢?”
貝克爾低頭不語。
“是劍士的榮耀嗎?”
“不!”是你!沒有翅膀的鳳凰能飛到哪裏去,只能留在賜予他生命的主人身邊。貝克爾曾被卡爾嚴正地告誡過他的身份,要他謹記,所以這是身為騎士不能說出口的話。
萬神殿內的黑影晃了晃身形,青鸾呼出一口長息,臉上的黑色紋路漸漸消退。
白色的靈魂被漸漸染了灰色,迷惘、害怕、絕望、怯懦、不信任,與之相對滋生出了意外的色彩,仰賴和欽慕成為壓制灰色的唯一支柱。
普拉美斯剛走第二天,南方派來緊急的軍報,稱埃及要在十日內攻打赫梯,因為使者被殺,法老埃肯納吞覺得赫梯根本不把他放在眼裏。所幸的是,普拉美斯在開戰前提前到達埃及,解除了誤會。赫梯虛驚一場,蘇皮盧利烏瑪斯誓要揪出幕後黑手。
會議中,偌大的議會大廳內懸着一股低氣壓。
“那幾個抓來的敵人還沒有說出身份嗎?”蘇皮盧利烏瑪斯問卡爾,語氣中帶着威嚴和強硬,平時他都會隐藏在和善的表情之下,可見他确實生氣。
“還是不願意開口說,他們只承認自己是打劫財物的強盜!但是殿下和我都認為事情必然不會如此簡單。小小的強盜,怎麽敢打官家的主意,而且對方顯然早有防備,人數衆多。”安瓦爾代為回答。
“限你們三日之內必須查清,否則今年的薪俸減半。”
“是。”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