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際之回歸

第16章 ☆、家鄉

最崇高的戰鬥，莫過于忍受屈辱仍然堅信勝利。——《文明戰争回憶錄》

走了三天，蕭湛是愈走愈吃驚。卡德也許一知半解，可蕭湛是正宗古地球東方文明的嫡裔。

那山那水，那胡泊河流沙漠。森林草原丘陵盆地……

這也就是為什麽蕭湛舍不得使用戰艦探索的原因。

這個地方。

家鄉。

如此相像。

戰艦中一列列數據駭的他不動聲色的驚心動魄。

九百六十萬，九百六十萬！

那個地方，古老的國度。

消失的，家鄉。

微微失神中，模模糊糊的恍惚一句，你，還……好麽……

腳下一蹀躞，你，還好麽？好麽？

好。

我還好。

我……的，少校。等我，等我……

斷斷續續的話語不影響複雜至極的心緒，湛藍的眼眸，那只手。

某時某刻的某個人，心靈的悸動。

打破一切平衡，敲開心靈之門，撥動希望的鐘。

第一時間的時間靜止，他這個使用者，怎麽可能感受不到？

毀滅倒計時的停滞，驚天的秘密開啓。

餘光瞥向一旁采集植物标本的卡德。如此，才有資格王見王搏個平局。

“在想什麽？”感受到過于熾熱的目光，卡德轉頭問。

“出去的線索。”

不對。

“哦？”有興趣的擡眼：“說說。”

……

你能想象，紫色的風是什麽樣的麽？

這個星球，紫色的和風普遍的讓米歇爾感到厭煩。

每次風起的時候，他都感到厭煩——無法出去狩獵總是讓人厭煩的。

紫色的風柔和像是情人的手，但你真的不敢讓它拂上一拂。主要組成部分類似古地球一種名為‘安樂死’的藥物，致命的溫柔。

狩獵呵……

絕密的位置肮髒的囚室，男孩子咬斷牙齒拼命壓抑出口的痛呼——

火辣辣的……嚴重撕裂……算，好的吧……厚重的粉塵遮不住一片豔紅的臉。他在發高燒！

這，算好的吧……算吧……

那個，潰爛而死的……第幾個了？呵……活着，他得，活着！

他一定要，活着！

活着！

才能，恨！好恨……

“你……撐下去……膠囊……”有什麽拂過額頭，輕輕的。

“不，需要……你自己……”

不成人形的人嘴巴微動：“快……死了，我，獵物，你……不行……你，給……”

他吃了，他‘傻’了，他活着走出去了。走到，那個星球……

獵物都要發配到那個星球充當炮灰……

那個星球，灰色的風。

這個星球……

該死的！該死！所有相關人員都要消失。我發誓！

陰郁的眼睛閃着莫名的光，投敵的畜生和曾經的自己人呵呵。

三層能量應該撐到這見鬼的風結束。柔和的淡綠閃過。

放下手，斜靠在山洞角落處的喬恩複雜的看了沉思中神色連變的‘救命恩人’一眼。 “放心，留你在這裏他會不放心的。”

把這個東西給你。邁克爾說的沒錯，他真的，相當寵你。

能在那種情況下把這個東西給你，他真的，相當值得欽佩。

擇主後的回歸，能夠暫時被其他人全面開啓，并且，使用者是兩個人。之後的結果還……

他看一眼猛回過神，眼光淩厲盯住他的米歇爾。

說出去，石破天驚。

“我不想再一次經歷，哪怕永遠呆在這個星系。”斂下眼眸，米歇爾淡淡的道。

“果然，他不在時你才會願意成長。”并把他不願意看到的另一面釋放。

恩，負面情緒被壓制的愈來愈容易，遲鈍亦或……

“說這些實際上并無意義。風停了我去看看能否出去，狩獵。”

望着走出山洞的人，喬恩陷入深思。

他記得，他明明快要死了。

死了的滋味是什麽樣的呢？

他還沒有來得及嘗試，便又活了。

在那之前，是這個人歇斯底裏的尖叫和兩人手腕同時迸射出的血箭。

出奇的，他并不覺得疼痛。

那個人顫抖着手指沾着血色，處理傷口的動作笨拙的仿佛初學者。他的視線，凝滞的太過認真，以至于直到血液的顏色逐漸變淡，才發現——

一切改變。

近乎透明的光暈，溫暖的，如初升的朝陽。于他瀕死的生命中，照亮。

很久很久以前，他聽說，三號目标只能使用回歸II其中一個功能——穿越平行空間。

回歸II的主功能，是死亡時光回測。

當時，這個人眼神中的瘋狂與絕望。他想，他不是故意的。

他只是單純的不想他死而已。

他承認，在不知不覺中，這人已變得逐漸特殊起來。終于。再不是蕭湛單純的托付與明上附帶的命令。然而，在他沒有弄清楚到什麽程度時，他們就要死了。

他不允許。

于是下意識先一步把他推進救生艙也變得理所當然起來。

他只是想……

被時空風暴割裂的面目全非之前，他沒有後悔。

他緊急啓動回歸II終于将他搶進逃生艙瞬移。那時他的眼神，他不會錯認。

重傷瀕死時，腦海中金發男人的身影逐漸被那個哀傷而複雜的眼神取代時，他終于微微笑了。

習慣，敵不過真正的……

果然。

喜歡。

他與曾經的那個人是完全不同的極端。他張揚，肆意。他克制，陰沉。

然而，現在一切都不再重要了。

在基因代碼完全融合不分彼此時，一切都悄然改變。

生育能力與感情缺失。

他願意付出如此代價救他。那麽，一切便順理成章的偏離軌跡。

事實證明，意外總是連着意外。

他的感情非但沒有缺失反而。就他兩年多的觀察。

豐富多彩。

純粹的恨意在眼前閃現，是執念，但已可控.

遲鈍與否，那個人選擇了接受。

很好，不是麽。

他笑，天平在緩緩傾斜。

但願，蕭湛到來的概率。大于這個‘驚喜’被系外瘋子發現。

……

一艘艘戰艦不斷的爆炸，機甲，戰機在漆黑的天幕中狂飙，遮蔽了一天地的星辰。

太空鏖戰。慘烈的太空鏖戰，一場又一場。

三年了。

已經三年了。

莫錦龍站在‘晨曦’號艦橋上皺着眉頭看星際地圖。

系外人又向銀河系推進了五萬一千五百三十六星裏，這真是個糟糕的消息。但面對居高不下的傷亡數字和死戰不退的熱血兒郎，他又能苛責些什麽呢。

四千兩百星裏外發現敵蹤，懷疑為系外人的補給船隊。

望着全息屏幕上顯示的消息，這位被譽為方戰神第二的老将軍深深的吸了口氣。

原地待命，敵人進入三百星裏內接戰。

是。

這種該死的無力感，他已是第二次領教。

第一次，是在X3被友艦拼死搶出時。

三百星裏是什麽概念？等于間接的讓自己的兵暴露在敵方的強大火力網中。

可他能怎麽辦？三年來敵方以令人咬牙切齒的瘋狂速度又研發了N項頂尖熱武器，一顆又一顆星球淪陷，毀滅。除了拼死争取時間，他能怎麽辦？

靠冒牌的‘死神焰火’撐住場面麽？即使東方那位本家和自己這邊傾盡家底，怕也無法短時間內搗騰出一件真正能救命的家夥。

科技的差距，愈發讓人感到絕望。

老将軍緊緊攥住拳頭拼命克制，誰說上位者沒有血性？如果不是上面提到那個人的重要性與系外人內部的異變，他都想直接和他們同歸于盡。

光子雷達中代表敵方的藍色小點晃晃悠悠的畫着圈圈就是不進入五百星裏之內。

這種侮辱，這種……拖延政策。貓戲老鼠一般的游戲，偏偏己方根本無跳出局的籌碼。

在那個人突破之前。

老将軍突然想笑，千鈞一發，千軍一人。這在犧牲堆積時間的單方面拉鋸戰中是多麽諷刺的一件事。

此時，飛躍號的指揮官一只獨眼亦是紅光閃爍。

獨狼。

他不甘心。

看着五百星裏之外大搖大擺轉圈晃的敵方大隊補給艦船，己方的艦隊士兵早已憤怒的眼睛都紅了。

艦船向他發來的接戰進攻訴求雪片一樣飛滿整個屏幕。而他，只能選擇，一概否決。

他們可憐的熱武器系統，三百星裏外根本是白扯。

有那浪費能量與人命的時間，還不如想想真章時如何減少傷亡同時拖住戰局為大部隊增員争取時間來的實際。

據說，大部隊中……

敵人接近三百星裏了！獨狼暗色的瞳孔縮如針尖。

厭倦了麽？他冷笑。機甲戰機暫時待命，各艦船準備熱武器系統開啓，全力出擊！

龐大的艦隊群一改慢吞吞的蟄伏狀态，瞬間提升至亞光速航行，直逼系外補給艦隊顯現出的一個個隐形武器窗口！

送死的行為，卻着實無奈。死神焰火，必須足夠近距離方可奏效。

在虛拟窗口一般的網格內陣陣恐怖的能量波動，隔着艦船都能清晰的感覺出來的那一刻，獨狼終于神情澀然。

羅，這一次，恐怕回不去了。

對不起。

各隊準備，分散。第四五梯隊與通訊艦留守。第一梯隊重點照顧對方編號為E,O,X,S,T的幾艘戰艦。第二三梯隊盡量接近對方武器窗口。開啓‘死神焰火’！齊射！

艦隊群在這種恐怖的能量波動中艱難的結陣。對方的補給艦隊大概有近萬艘輕型補給船，三千艘重型戰艦，六百多艘太空母艦。單單隐形武器窗口，就打開了接近四萬個。

恐怖的數據。獨狼看着自己這區區兩萬艘太空戰船不到三百艘輕型太空母艦，再看看對方艦隊靜止不動的悠閑姿态，悲涼的笑了。

這種優勢，的确有給他們攻擊時間的資格。

戰争中，上位者負責背負亡靈，士兵負責前進。

現在，輪到他們了。按下武器攻擊鍵，準備，齊射！

死神焰火在太空中華麗的綻放，然而這次，璀璨卻并不屬于他們。

網格內的能量光束肉眼看不見，只能在戰艦解體時隐約察覺到一點點微熱。

之後，便是一切的終結。

第四五梯隊，整整六千艘戰艦，就這麽沒了。

甚至連能量碰撞都幾乎察覺不到。獨狼意識中只覺得嘩——光子雷達便瞬間光如鏡面，只餘包圍住自己的一片片藍色海洋。

嘩——魔鬼的喪鐘又一次鳴響。

這次，只剩飛躍號，只剩自己。

他的兵都很懂事，也很，現實。在這種時刻，沒有人問多餘的問題。

也，沒有人來打擾他。

他盯着雷達，就這麽盯着，凄然而恍惚。

獨狼沒有找到他的飛躍號。

一個小小的紅點，在這一片片藍色的海洋中。想找到，十分困難。

屏幕閃爍，對方旗艦要求通話。

深吸一口氣，接。

已經做了最壞的準備了麽？葛峰。

獨狼心下大震！這個名字！這個名字……是你。

你怎麽……

是了，自己怎麽會如此愚蠢。

他們究竟給了劉易斯什麽好處？讓他這麽積極出賣銀河系？！

該死的！

已經三年了，銀河系，還會有幾個三年呢？

那也不是你們這幫內奸走狗有資格談論的！克蘇特，我勸你最好離姓郭的遠一點。否則遲早你會生不如死。

呀，攤牌了？可現在生不如死的是你。別想啓動艦船自毀系統，你知道，我們的科技先進你們多少年。入侵區區初級人工智能嘿嘿！

他們？為何……是了！他們在拖延時間！而等待的，是……

冷汗，一滴一滴。

據說，己方大部隊中有重要人物去往北洲戰區！

如此重視的人物，呼之欲出。

莫印司令員！

糟糕！

怪不得他們第一個消滅是第四五梯隊！

來不及了！看着雷達中六百三十星裏之外出現的點點紅色。獨狼的心如墜冰窟！

毫無疑問，那是莫印司令員的艦隊。

踏入包圍圈的艦隊。

屏幕中對方發過來的大大笑臉此時異常的諷刺。

此時，飛躍號什麽都做不到，只能眼睜睜看着藍色的光點呈線狀一點點勾勒出死亡的軌跡。

圈住，收縮。

如此簡單。

網格再一次閃爍，恐怖的能量波動一點點割裂銀河系戰艦的防護罩。甚至，交雜的喘息聲中，獨狼在飛躍號上都仿佛聽到了戰艦表面金屬物質的剝落聲。

隐性武器窗口開啓并對準銀河系艦隊，卻遲遲沒有出擊。

獨狼的心卻更冷。他明白，對方是在逼迫己方交人。

凝滞的氣氛壓的人喘不過氣來，隔着遙遠的距離與死神貼面。這本就是星際戰争的本質。

一旦司令員落入敵手，獨狼不敢再想下去。

作者有話要說： 最近真的非常忙綠，體諒，謝謝支持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