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不要離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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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禮發現陸清池最近吃的越來越多了,也比從前講究了許多,以前他一心吃素,現在卻總是會去買些肉食回家,只是并不見對方長肉。
他與陸清池并不是住在一起,因而不知道對方發生了什麽。
這日,他陪陸清池做完一樁渡魂任務,見陸清池又着急收拾東西回家,忍不住開口道:“公子,最近可是有什麽喜事?”
他是成過親的人,自然知道男歡女愛會給男子帶來怎樣的變化。
卻見陸清池搖了搖頭,道:“撿了一只受傷的小狐貍。”
夜禮不禁有些遺憾,他覺得陸清池這樣的人,合該遇到一位溫柔良善的女子,與之作伴。
就是……世間不在乎容貌的人,實在少之又少。
他記得先前,他偶然窺見了陸清池面具下的面容,才終于知道對方為何要整日作這樣的打扮。
對方怕他被吓到,連忙轉過了身,他有些無措,稀裏糊塗地開口詢問,話一出口他就暗惱自己說錯了話,正要道歉,陸清池卻淡淡道:“無事,被水燙到了而已。”
對方說話的時候全然沒有任何可惜的意思,夜禮微有些震驚,世間真有不在乎自己容貌之人嗎?
何況,他直覺,清池公子先前定是極為俊美之人。
究竟為何會是這樣的态度,他不得而知,陸清池從不曾提過,而他也不會問。
只是,對方不該是這樣孤單的一人。
他還在沉思中,陸清池已收拾好東西,與他道了別,經過這些日子的相處,夜禮能看出對方雀躍的心情,也不知道一只狐貍怎麽會有這樣大的魅力,但清池公子能高興些,總歸是好事,之前的他,身上總是缺少點活力,分明才是十八歲,卻沒有少年該有的樣子。
陸清池并沒有直接回家,而是先去了一家琴坊,買了一張琴,雖然這張琴耗費了他不少銀兩,但他卻沒有半分不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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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了琴,他急切地回到小屋,床上的狐貍已經醒了。
這幾日,它一直時醒時睡,多半是睡着的,很少有醒着的時候,每回醒來,都要與他鬧會兒脾氣,總以為他會傷害它。
好在現在已經好多了,至少不會上來就撓他。
他摘下了面具,露出了布滿疤痕的臉,床上的狐貍卻是沒有什麽反應,仍舊盯着他望。
對方第一次醒來時陸清池便沒有戴面具,他當時心下一驚,怕自己吓住對方,卻見狐貍全然沒有任何被他吓住的感覺,只是仍然以為他要傷害自己,裝牙舞爪的,鬧騰得緊。
現在總算安靜了。
他忍不住笑了笑,将懷中的琴放在了桌上,沖床上的狐貍道:“小狐貍,你醒來得真巧,我正好買了琴,你就醒了,想來你定是想聽我撫琴,對不對?”
對方自然不會答話,只懶洋洋地看了他一眼。
陸清池卻不覺無趣,繼續道:“我很久沒彈了,我其實,很喜歡琴……”說到這裏,他頓了下來,眼眸淡了些。
半晌,他又開口:“我一直想要一個真正聽我撫琴的人。”
這話說完,他見床上的小黑狐動了動身子,竟是靠他近了些,就像是真的要聽他撫琴一般。
陸清池眼裏閃過一抹光亮,旋即将手放于琴上,認真彈了起來。
一曲罷,陸清池擡頭看了看小狐貍,竟然還醒着,這次,比任何一次醒的時間都要長。
他朝着對方走過去,卻見對方眼睛一閉,又睡了過去。
莫不是為了堅持聽他彈完這一曲麽?
“謝謝你,小狐貍。”陸清池将對方抱了起來,放在了床上,起身沐浴完,與對方睡在了一處。
如此過去了月餘,一日,陸清池回到屋裏,卻沒有見到黑狐的身影,他大驚失色,發了瘋似的在周圍尋找,卻一無所獲。
那之後,一連三日,他都沒見到小黑狐,陸清池心底一片絕望,為什麽連小黑狐都要離他而去?
第四日,他拖着疲憊不已的身軀回到小屋,卻見床上躺了個熟悉的小身影,失而複得的巨大歡喜湧上來,他不顧對方還在沉睡中,一把将對方撈進了懷裏,懷裏的小狐貍被他弄醒,不滿地瞪了他一眼。
陸清池卻毫無惱意,只覺得這一眼格外順眼,他開口道:“小狐貍,以後不要再離開我,好不好?”
對方扭了扭身子,靠他更近了些,陸清池只當它是同意了,興奮至極。
夜裏,他一如既往當着對方的面沐浴,他素來只有脖頸以上的位置燙傷,脖頸以下的肌膚卻仍然如羊脂白玉般光滑,讓人看了更覺對比慘烈。
床上的黑狐直勾勾地盯着他,只覺得那疤痕真真是礙眼極了。
等到陸清池沐浴完畢,他再次将黑狐攬在懷裏,安心地睡去,嘴角帶着滿足的微笑。
第二日,陸清池醒了過來,還未睜眼,便感覺懷裏的狐貍手感變得有些奇怪,他睜開眼一看,哪裏還有黑狐的影子,睡在他旁邊的,分明是一名美豔女子。
他一時又驚又羞,還有一絲惱怒,迅速跳下了床,大聲道:“姑娘,你為何會躺在我的床上?那只小狐貍呢?”
穿上的人被他的動靜吵醒,睜開了眼,不滿道:“不是你自己抱着本尊睡的嗎?”
陸清池心裏更是惱氣:“姑娘休要血口噴人,我何時要…抱着你睡!”
他已許久沒遇到這樣的事,竟不知對方面對他這樣的臉還能說出這樣的話來,還有,本尊是誰?她的名字?
對方顯然還想繼續睡,轉過了身道:“行了,變回去就是了。”
然後,陸清池便親眼見到那女子變成了黑狐的模樣,他已全然愣在原地。
等到女子再度醒來,已是日上三竿,陸清池今日休沐,并沒有外出,只是他如今已不知該如何面對對方,要是知道對方能變成人,還是個…姑娘,他定然不會當着她的面沐浴,更不會,夜夜抱着她睡。
現下,他竟真成了那個占便宜的人,方才…還那樣責怪對方,分明是惡人先告狀。
他用餘光瞟到對方已經醒來,卻是不敢回頭再看她一眼,然而下一秒,那一抹身影便竄到了他的懷裏,陸清池只覺得懷裏一燙,立時将對方扔了出去,扔出去後他又有些後悔,對方現在還是狐貍形态,哪裏傷到了怎麽辦?
他愧疚地望向對方,卻見對方不知何時變成了人,一雙美目寫滿了生氣。
“姑…姑娘,對不起,只是男女授受不親,我……”
他一時有些語塞,竟是不知作何解釋。
對方卻接住了他的話頭,道:“我們分明已在同一張床上睡了月餘,你亦日日在本尊面前沐浴,何來男女授受不親?”
陸清池不知道對方說話竟如此直白,就這麽将他的遮羞布給戳破了,他一時啞口無言,臉羞得通紅。
“昨日,可是你自己要本尊陪你一輩子的,如今這樣,可是要後悔?”對方說話間,眼裏隐隐有幾分怒意。
陸清池驚急道:“本尊姑娘,昨日我只以為你是一只狐貍,并不知道你…其實是人,是以才會說出那樣的話,又如何作得數?姑娘自是自由的。”
“本尊不是我的名字,我名喚師如墨,本尊是我的自稱,你怎生這樣笨?”對方似是有些不滿。
陸清池更覺羞窘,未再作答。
卻又聽對方道:“再說,本尊既已答應,便由不得你說不作數,明日,本尊會來接你,你早做準備。”
對方說完,轉眼消失在了原地。
陸清池卻似是聽不懂對方的話一般,怔住了。
他覺得這一切,好似在做夢,看對方的樣子,難道她是魔?
可魔物一向兇惡,出現就要害人,對方竟然一直留他到現在,是為何?
還有,對方最後那句話,究竟是何意?
翌日,他一早便感應到了不遠處的亡魂氣息,便出了門,一去就是大半天,等他回到小屋,卻見屋門已大開。
他心下一沉,走進了門,卻見是師如墨,對方陰沉着臉看向他。
“本尊昨日與你說的話,你沒聽見麽?竟讓本尊等了你一上午。”
“昨日的什麽?”陸清池忙碌一上午,一時想不起來對方昨日說的話。
師如墨聞言面色更沉了幾分,道:“本尊說要來接你。”
“接我做什麽?”
“自然是回本尊的魔宮,做本尊的尊後。”
“什麽?”陸清池一張臉寫滿了疑惑。
師如墨卻不再解釋,伸出手變出了一碗紅色的,像是血液一樣的東西。
“喝了它。”語氣裏頗有幾分命令意味。
陸清池眉頭愈發蹙緊,這如墨姑娘與小黑狐狀态簡直大相徑庭。
“我不會害你。”對方繼續道。
陸清池有些不解,但他畢竟與對方相處了月餘,亦相信對方并不會加害于他,猶豫着接過了對方手裏的東西。
“喝吧。”對方催促道。
陸清池擡眼看了看對方,對方的眼神不似作僞,鬼使神差的,他竟真的喝了下去。
喝完,他再次擡頭,卻在對方眼裏看到了許久沒見過的神色,每次見到,都教他付出了慘痛代價的神色,他心裏升起不祥的預感。
“真是不枉本尊這碗血,你可怎麽報答于本尊?”
說完,她遞給了陸清池一面銅鏡,陸清池手腳發軟地接過,險些沒拿穩。
只是,當他看到鏡子裏那張臉的時候,還是一瞬間寒意侵骨。
那些拼命忘記卻又會在夢中反複出現的恐怖畫面再次浮現在了他的眼前,他仿佛又再次經歷了那種被強迫的日子,還有被滾燙的水澆過臉龐的劇痛。
“啊!滾,你給我滾!滾啊!”手裏的東西被他用力砸在地上,師如墨也被他猛力推翻在地。
可他卻毫無所覺,仍然是一副失控模樣。
師如墨登時怒不可遏,一把抓住了他,道:“陸清池,這可是你自找的!”說完,帶着他轉瞬消失在了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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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該最多再兩章講完,還有,等到後面師如墨的自稱從“本尊”變成“我”不是我寫錯了,故意的哈哈,表示某些人愛而不自知,大家往後看就知道了,嗚嗚嗚熏疼陸清池,我為他哭了好多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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