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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武昌府(二) (15)

像一支正紅曼陀羅,縱是苦澀低眉,也依舊豔麗不可方物:“我躺在溪邊自作多情地想,想你那日一身正紅,是為我的生辰而穿。”

“不是自作多情。”鴻冥堅定告訴她:“那日我穿紅衣,就是想為你慶生。”他突然明白了許多事,恍然大悟一般問媚君:“你也是同我一樣,總從雲關那裏打聽消息,然後暗自在心中回味麽?”

剎那,媚君擡頭驚望鴻冥一眼,臉迅速就燒紅了起來。

鴻冥和媚君眼眸對視,漸漸他的臉龐也變得紅通紅通。

兩個人都面紅耳赤:原來對方也是個悶貨啊,看來都靠曲雲關。

“那我父親安排鳳女親事的事,你也是在雲關那裏知道的麽?”鴻冥明知故問:“這件事我似乎并沒有對雲關說……”

“我又不只是從雲關那裏打探消息。我喜歡你,多找幾個人了解你,不行麽?”媚君說得都想自行掩面了。

“行。”鴻冥得到期待的答案,心裏美滋滋不可言喻。他微笑颔首:“很好,好極了。”

尤其是她那四個字“我喜歡你”,實在是令他心頭大塊,赤花怒放!

鴻冥暢懷展臂,擁抱媚君。他仍覺不夠,又低低湊近雙唇,吻上媚君的額頭。

還覺不夠,他唇往下移,親親她的鼻尖,親親她的紅唇。

鴻冥底下火熱滾燙,漸漸漲起來。

媚君心裏也想深親鴻冥,她就輕輕伸了舌頭,卻發現伸不了。

媚君腦袋後仰,将唇主動與鴻冥的唇分開。

“怎麽了?”鴻冥問她。

“沒什麽。”媚君說。

一試之下,她發現自己和鴻冥正常說話的時候,舌頭還是能夠活動自如。

媚君就踮起腳,再封住鴻冥的唇。

第二次嘗試,卻還是伸不了舌頭。

她又将自己底下往鴻冥底下摩挲,發現自己軀體驟然僵硬,紋絲不動不聽使喚。

胚形裏注入着鳳女施予的媚氣,這應該是一具極敏感的身軀。以勾}誘鴻冥行男女之事為唯一己職的媚姬,終于要與正主歡}好了,卻怎麽動不了了呢?

媚君意識到,如來的一次講法,還沒有大到法力無邊。僅僅聽一次佛經,是不足以将她體內的第三股力量完全清除的。

第三股力量只是被消弱了,其實還存在于胚形內,媚君還無法完全控制這具喚作媚姬的胚形。

“鴻冥,親}熱之事,我們以後慢慢來吧……先不急。”說這話的時候,媚君心裏已經有了一個打算。

魔君鴻冥望着媚君,他急也不急。

怎麽說呢?

急,他瞧她的眉眼就心癢癢。有時候媚君不經意幾個動作,就讓他底下暗自堅硬如鐵。

不急,他幾萬年才那一次,卻也忍得來。

鴻冥就答應媚君:“好,不急。”

56愛恨情仇命裏去(十二)

媚君朝鴻冥感激一笑,暗許以後那日到來,定千萬倍與鴻冥盡歡。

之後,媚君同鴻冥一起居住在魔界,卻常常上陸地上去聽佛法。

如來不問,不言,不阻止,任媚君自由出入靈山鹫峰和大雷音寺,與一萬一千九十三位如來弟子同坐,聽佛祖講大乘智慧佛法。

聽得越多,胚形就愈淨化,第三股力量漸漸就找不到蹤跡了。

媚君開始自如操控身體。

但是她還覺不夠,她心裏想的,不是操控,而是待她靈魂與媚姬胚形融為一體,真正她既是她時,再以完整的身心交給鴻冥。

媚君和鴻冥一起在魔界生活了一百年。

用萬萬年換一百年顯然是不夠的,但鴻冥卻很知足。他和媚君在一起的每一日,血海都仿佛不是血水而是生起的紅色火焰,溫度剛剛好,不過于炙燙,烤得他暖氣融融。

鴻冥與媚君實際相處起來,發現媚君和以前他心裏想象的她,曲雲關等人口中所述的她,相同又不同。

她聰敏,她精怪,她刁鑽,她多數時候嬌媚解語,偶爾卻會發發小脾氣。媚君從不無理取鬧,大事上清明,但于小事上,小毛病小瑕疵卻也不少,鴻冥有時微微皺一下眉,但都能包容過去。

有時候媚君上陸上聽佛法,鴻冥一個人獨坐海邊,竟不自覺想起她嗔眉怒目的樣子。

他唇角含笑,想念她,連帶她那些小毛病。

他漸漸已經離不開她——鴻冥以前也離不開媚君,但同現在卻不是同一種意味。

魔界晃眼過半年,媚君才從陸上回來。

鴻冥還沒走過去,亦還未來得及開口,媚君就飛快進前,主動牽住了鴻冥的手——昨日她生氣甩了他的手,雖說過後她主動道了歉,心裏卻至此刻依舊愧疚不已。

媚君心中暗想:以後,她再生氣,也不會甩開鴻冥的手。

這是媚君多年來在胚形裏磨出的一個習慣:知錯便改,下次就不再犯。

鴻冥任由她牽着,心似血海涓涓暖流。他笑問:“你這趟去聽佛法,感覺如何?”

“感覺呀……”媚君眨眨眼睛,雙手舉起,展開十指如鈴般晃動,蔥白玉}臂若水蛇纏繞蜿蜒:“我今日不僅可以指節活動自若,而且呀……”媚君中指扣在食指上,朝前一指,白骨個個飛起,隔空壘成兩具身軀。

“音奴,你可以使用法術了!”鴻冥激動道,眼中閃光,熠熠如粼波。

媚君卻不答他,雙指繼續左揮右揮,引來血海水做固态布料,為兩具軀體披上兩件衣裳。

媚君翹指指頭一指左邊:“一個是鴻冥。”又指右邊:“一個是音奴。”

音如珠玉,媚眼如絲

魔界永遠不會下雪,那麽用堆白骨小人,也是一樣的樂趣。

媚君再兩手翻掌一推,将兩具軀體一齊推倒,白骨們稀裏嘩啦倒塌,滾在地面融成一堆。

媚君說:“他們要永遠在一起。”

白骨僵硬,觸感冰冷,永遠沒有血肉,媚君和鴻冥的心中卻均是暖暖的。

媚君再用胳膊勾住鴻冥脖頸,坐在他膝上同他說話,講她今日上陸上遇着的種種事情。媚君多話,鴻冥寡言,媚君多話,她靈動,他呆板,卻是極為般配,就似魔界的海和路,一個鮮紅一個雪白,一個奔流不息永無止境,一個卻凝固堅硬亘古不移。

血海白骨,明明是迥然不同的兩種事物,卻皆伴随死亡而生,又永遠相依相守,成為魔界标志性的景象。

二者誰也離不開誰。

就像媚君和鴻冥不可分割。

媚君就問鴻冥:“鴻冥,你為何從來都不肯出黑天上陸地上去呢?又不是不能去……”她低了頭,說:“每次上去都是我一個人。”

鴻冥就道:“好,那下次你再去聽佛法,我就上去陪你一同聽。”

鴻冥就陪媚君上陸上去見如來。

魔君身還未至鹫峰,靈山頂上的純淨藍天就已全部為黑雲籠罩。諸善男子善女子皆驚,紛紛跪求如來,魔君降世,請佛祖将其驅除收服。

如來在蓮花寶座垂睑,他身着雙垂領天衣袈裟,左手做無畏印,右手做如願印,緩緩道:“莫慌。”

如來又說:“随他自來自去,爾等且莫阻攔。”

佛音既清明又慈悲。

鴻冥攜媚君執手進前,左右側萬佛讓道。鴻冥的一襲赤紅長袍,在素色的鹫峰上分外醒目,就像翠綠的菩提樹做柴,“噼啪”一聲炸起火焰,接着熊熊地燃起來,燒成最鮮豔最喧嚣的色彩。

鴻冥向高處座上如來一抱拳:“佛陀,別來無恙。”

如來收起如願印和無畏印,慈眉嘆道:“殿下來聽講法,善哉善哉。”

鴻冥沒有繼續再搭理如來,他拉着媚君至最近前的位置坐下:“音奴,我們坐着聽吧。”

鴻冥聲音響亮,偌大一座聖潔肅穆靈山,竟成他我行我素的地方。

媚君點點頭,靜下心裏,認真聽如來講法。

屈指數來,不知不覺中,她已聽了三、四十次。聽得越多,媚君就越覺得如來說的話極有道理,漸漸……還真有點成了善女信徒。

這一場佛法聽完,媚君照例歡心。她拍掌笑道:“佛法聽得我心裏真真似無欲無求一般!”

媚君心悅誠服,随衆善男子善女子向如來匍匐,手臂右繞三匝,三跪九叩,頂禮佛足。

鴻冥卻稍稍皺了皺眉,幾不可察。

他心有疑惑:若真無欲無求,緣何要求衆生行三跪九叩,頂禮佛足的膜拜大禮?

但鴻冥出于對如來的尊重,并沒在靈山上說出這番疑惑。他只牽着媚君的手道:“回家吧!”

媚君剛一點頭,鴻冥就攜着媚君飛過衆佛,赤色衣袂帶着戾氣,從諸佛光光的的頭頂上疾風般掃過。

靈山上第一次有來訪者不是用雙足挨地走路,就仿佛是某種寧靜突然被打破。

鴻冥回去了,離開時沒有同如來打一聲招呼。

就有座下阿難忍不住向如來開口:“我佛——”

“莫慌。”如來依舊是這兩個字,他擡右手,傾下左手,無畏印和如願印又重新做起來。

媚君和鴻冥離開靈山,飛了數百裏後,媚君捏一捏鴻冥的手,私下無人她方才道:“鴻冥,我并不想急着回魔界。”

“你想去哪?”鴻冥停下風頭,問出口,他自明白過來。

他再一揮手駕雲禦風,帶媚君去了小華之山。

萬萬年已過,山山水水滄海桑田,連小華之山也不例外,昔日連天橫天的山巒已為平地,數座參參的巨峰,只剩下僅有的一個小土丘。

媚君三步兩步就走上丘頂,前後左右四望,昔年标志性的淵谷澤潭俱已不在,但她依舊能辨認出這座土丘正好是歡喜天所在的那座山峰化來。

也正是她同鴻冥第一次單獨相處的地方。

媚君就再三兩步步下土丘,無夕陽西下,無任何花枝,她卻施法架起畫布,憑萬萬年前的記憶畫那晚霞和桃枝。媚君回頭沖鴻冥妍笑:“這次借點顏料,你不會惱了吧?”

“這次不用取我頰上紅色。”鴻冥說完,俯身将唇湊近,在畫上枝頭印上深深一吻。

唇印若桃花,又似近捧手心的朱砂,襯他遠山一般的墨眉,近近遠遠,都是最好。

這麽好的男子,叫她如何不珍惜。

“也不知道現今還有沒有赤鳥。”媚君嘗試着向天空一吹口哨,雖早已不是她從前馴養的那批,但等了許久,竟也飛來的兩只,火紅火紅,背部依舊大得可以乘人。媚君攬着鴻冥右臂,依偎在他身側道:“我們同乘一只吧。”

鴻冥的心倏然像火一樣跳動。

鴻冥腳下呆呆的,一步一步和媚君平齊走到左邊那只赤鳥前,乘上去。媚君再吹哨做赤鳥語,赤鳥就展翅起飛,帶二人翺翔,他坐後面她做前面,鴻冥感受護在懷中女子的的氣息,絲絲縷縷無孔不入鑽進他每一寸肌理。

鴻冥低目向地面望去,覺夙願忽了。

“竟然連牛乍獸也還有!”媚君伸手往下一指頭,底下三兩頭長着犄角,像牛又卻沒有蹄子只有爪子的半獸半牛,不是她培育出來的牛乍獸是什麽?

鴻冥也望見了牛乍獸,他眨眨眼:“想同騎嗎?”

媚君自然拼命點頭。

兩人就讓赤鳥降在地面,下了赤鳥又改乘牛乍獸。媚君坐上去還沒怎麽樣,鴻冥一坐上去,牛乍獸就揚起頭:“咕--咕--”

“哈哈!”鴻冥竟然開心得失聲笑了出來。

牛乍獸甩甩尾巴,帶媚君和鴻冥在地上周游。

一路上媚君都在仔細地看,似乎在找什麽,石頭上,椿木上,到處在找。但是卻沒有發現烏黑色狀若韭菜的植物,以前小華之山連片生長的野荔一株也沒了。

媚君兩只修長的細眉就彎下來,雖不言,卻藏不住遺憾之色。

“野荔非是良物,絕種了也并非是件壞事。”鴻冥說。畫桃花,乘赤鳥,乘牛乍獸這數番下來,他恍然又身是萬萬年前青蔥浩氣少年,赤帝之子,清凜耿直。

少頃鴻冥才意識到自己也不是良人,是三界最惡的魔君,自覺失言。

媚君倒是沒有想那麽多,她一路都在找老物,野荔沒有找着,卻發現了意外的驚喜。

媚君從牛乍獸背上一躍而下,飛奔着過去,稍稍扒開雜草。她揮舞着右臂,欣喜招呼鴻冥過來同看:“鴻冥,你快來看!小華之山不在了,但背陽陰處竟還長有浮玉!”

鴻冥走過去,注視浮雲片刻,他探手,從袖中掏出一只茶杯。

媚君一見汗顏:“這杯子你還留着啊!”

曲雲關做的老物,他竟萬萬年帶在身上。

“嗯。”鴻冥答。

媚君慚愧垂頭,她摸摸自己空無一物的皓腕,不無遺憾道:“可惜我那只镯子已經找不到了。”她眸光一閃,心生一念,起手就将地上那塊浮玉采了,變個杯子、

媚君的指尖向兩只杯子分別點了兩下,滿溢兩杯美酒,香飄入鼻,酒面在陽光的照射下,粼粼好似流光。她袅袅伸臂,勾住鴻冥的手臂,一只羊脂胳膊無骨搭在他的膊上。

她舉杯相邀:“來,交杯!”

鴻冥手抖,杯中酒濺出數滴,心潮似杯中酒激蕩。

他毫不猶豫仰脖一飲而盡。

媚君亦一飲而盡。

喝完酒,媚君欲将自己那只杯子揣入懷中,鴻冥卻伸手攔住她。

他笑:“哪有女兒家時刻帶個杯子在身上的。”

媚君覺得有理,就捏着杯子搖搖:“那我将它變個什麽好,适合帶在身上?”

“我們這趟出來,從天竺國上靈山走了一段路,我見途中凡人都戴佛戴觀音在身上保平安。”鴻冥向媚君建議道:“你不妨戴一個。”

媚君勾笑歪頭:“那我戴觀音還是戴佛?”

鴻冥想了想,路上他似乎隐隐聽過凡人們說,男戴觀音女戴佛。

鴻冥就說:“戴佛吧。”

過了會,他望着媚君将浮玉改雕的玉佛,苦笑道:你怎麽把佛變成了我的樣子!”

媚君心裏笑他呆:笨蛋,心心念念只有他一人,怎麽會不變成他的樣子!

但媚君嘴上卻同鴻冥開玩笑,打趣他:“那你有一天會變成這個樣子不?”

“怎麽會!”鴻冥旋即接口,覺得這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有你在,我做甚麽要出家!”

作者有話要說:之前有看貓找貓留言,說想看男女主甜蜜相處的番外,不知道這算不算甜蜜相處?(因為我知道這肯定不算番外_

57愛恨情仇命裏去(十三)

媚君同樣覺得鴻冥出家不可能,淺淺一笑了之。鴻冥瞧着,卻覺她這一笑淡卻妩媚,不能言喻。

鴻冥臂緊了緊,心也緊了緊,底下漸漸就躁起來。

但他想起之前同媚君的約定,便崩着臉将身子偏了幾分。答應過她的,不急。

媚君的笑滞在臉上,心裏卻在飛速地思考:她今日聽完佛法後,已覺靈魂徹底與胚形融合。再沒有媚君與媚姬之分,她們是一個人。

終不費這些年的努力。

于是媚君便仰起頭對鴻冥說:“今日不妨……”她齒間吞吞吐吐,竟有些羞,但轉念一想,這麽羞未免太作,媚君就踮起腳,主動吻上了鴻冥的唇。

果然,靈魂融合後再吻他的唇,舌頭也能伸進去了——那就再大膽些,點點觸觸,厘厘推進,寸寸攻心。

鴻冥的反應有點慢,他被媚君吻上去的時候,心中尚還在思忖媚君那句話:什麽今日不妨,今日不妨什麽?

一吻大悟,他剎那明白過來。

鴻冥心念一動,細微的聲音從他與媚君唇縫間滲出來:“好,但……換一個地方更好。”

“換哪裏?”媚君的唇在鴻冥的唇上輾轉。

鴻冥屈膝将媚君一抱,轉瞬之間移到目的地。媚君餘光一望,這不是先前兩人來的那個土丘麽?

他莫不是要在這個土丘上行事?

“誰說我要在這個土丘行事。”不等媚君問出來,鴻冥就搶先自行否認,表情似惱非惱。他紅袖一揮,竟變出高聳入雲的一峰。媚君眸色既喜且驚:“你還記得!”

鴻冥變出的這座峰,一石一階,一草一木,具與萬年前一樣,連它們所在的位置也被精确還原。

鴻冥點頭,心道:他自然記得,而且記得的還不止這麽多。

他分撥掩映的花簇,抱她進歡喜天。

媚君覺得奇怪,歡喜天別洞,這地方她記得名字,但洞中住過哪些男侍早已想不起來,更不曾想鴻冥帶她到這裏來有何深緣。她只當鴻冥是不願在天地間行事,才抱她進洞。媚君愛鴻冥這份刻板,忍不住就在他頰上響亮親了一口。

鴻冥笑一笑,淺淺淡淡。他心裏卻悄悄笑得天旋地轉,那份自己才知曉的心思潺潺流轉:今日既然不斷在得償夙願,那就全部都得償了吧!

鴻冥沒有用法術,他是親手一寸一寸褪去媚君和自己的衣裳。

然後他給媚君披了件紅紗,将她抱到他變出來的,跟當年一模一樣的軟雲床榻上。

媚君覺得他的情}趣又古怪又可愛,剛想坐起身問他究竟是什麽想法,忽大叫一聲:“鴻冥!”

鴻冥趴在下面,用力地舔}舐媚君的密處,将其當做她的唇般對待,溫柔,仔細,密密吻過去,一毫一厘地方都不放過。亦像唇那樣伸進去,探裏、攪動,翻轉……他終于帶出她晶瑩的水露來,挂在他唇角邊。

這是他對男女之事初萌的認知,一夢到萬萬年。

鴻冥心中承認:那個時候他就想對媚君做此事,但又同那些男侍一樣又不一樣。他待媚君有多少縷情絲,千百般說不清也說不清。但他能說清他待她是什麽,他待她是唯一。

鴻冥直起身子,将仔細下部的利器推入媚君,他将自己的上身緩緩傾下,胸膛與媚君的胸脯相貼:唯一,聽見他的心了嗎?

鴻冥的雙手空着,伸展開來,他沒有去抓媚君的豐丘,沒有去扣她的肩,而是尋到她柔若無骨的雙手,掌心覆上掌心,十指嵌進指縫。

令兩雙手掌,似他與她的身體般相嵌相融。

洞中有風聲,呼嘯在頂端,似他的勁吼,低拂過地面,似她的輕吟。

洞中有水滴,從倒吊嶙峋的鐘乳石上滲出,就像淋淋的香汗從媚君的粉面上透出,貼服着她的下巴轉彎,滑過她光潔的脖頸,一路流下到兩丘之間,再至小腹,最後滴墜入肚臍,有聲又無聲。

洞中石聲滴水“嗒”的一聲墜到地上,鴻冥此刻在媚君體內釋放,飛濺若泉,沾濕她所有的道璧。

媚君身上僅有的紅紗絆住了鴻冥,也纏住了她自己,将兩具身軀纏在一起,覆去翻來,覆地又翻天。

兩人均有一種錯覺:那一年的療傷不是他與她的初次,至今日才是。

……

媚君躺在軟雲床榻上喘氣,感覺自己的四肢已差不多耗光了全部力氣。她望着坐在旁邊看她的鴻冥,心裏恨恨:這小崽子,不知是不是憋了萬年了緣故,一番下來,前前後後要了她六次。

而且鴻冥但凡與媚君做,皆是緩緩研磨,神情動作無一不溫柔,将她一顆心軟到化的同時,也不可察的讓她忘了次數和時間。

他就是一劑溫和又致命的毒藥,悄然偷心。

就像現在,鴻冥正朝媚君微笑,他的黑發披下來,散落在他強健的的肩膀上,像黑夜時的蒼穹,而他的雙眼則是啓明星。媚君再看鴻冥的面龐,臉型瘦而不長,有棱角卻又不鋒利,膚色略略偏白,就像白晝,而鴻冥閃亮有溫度的眼睛,又突然好似白日朗天中的太陽。

無論黑夜白晝,他都是她的天。

媚君就不忍心了,舍不得地又問鴻冥:“還要不要?”

鴻冥并不急着回答,只俯身}下來,撫着媚君的臉側關切道:“你累了麽?”

“還好。”

“那就再多一次吧。”

……

說是再多一次,但實際是再多了幾次,媚君不想回首去數。此刻她正伸手扶着自己的額頭,不無後悔,又拿三指在鴻冥身前狠狠掐了一把,以示洩憤。

鴻冥也不惱,摸摸媚君的發絲,又撫撫她的鼻尖,笑問:“累不累?”

媚君一聽臉色煞白:還、還要來?

“若是不累……”鴻冥說。

媚君悄悄将手藏到背後,攥起來。

“若是不累,陪我去趟南邊吧。”他說。

鴻冥入魔之時,是帶着堂庭之山和整塊南荒大陸下堕。他想去看一看,現在的南方是什麽樣子。

媚君思鄉,他也思的。

鴻冥攜媚君去南方,兩人身還未落地,在雲端就遇到了玉帝巡游的銮駕。

赤帝入魔,另外四位天帝被赤帝斬殺,自此五方天帝不存。又過數年,天界出現一位一統的帝王,便是鴻冥和媚君眼前的這位玉帝。

當然,魔君鴻冥對別人的事情大多不關心,任是玉帝也一樣。鴻冥并不知被自己擋道的車鸾是誰的,只望一望玉帝的仙冕琉珠,猜測其必身份不凡。

不凡又如何?

鴻冥駕高雲端,打算攜媚君從玉帝頭頂飛過。

玉帝卻能感受到鴻冥厚重的魔氣,知他是魔怪。

連玉帝身邊随侍的天兵們也知道,直斥道:“大膽魔界妖孽,竟敢犯上天界行刺天帝!”

鴻冥聽在耳中:戴仙冕的男子果然是新的天帝麽?

他殺過四個天帝,再殺一個也無妨。

但是鴻冥念及媚君在側,念及他有正事要辦,那就是去南方地面上走走。鴻冥覺得正事比眼前的糾紛重要得多,就拉着媚君繼續飛,呼嘯的厲風和黑雲壓過來,仿佛要吹翻玉帝的鸾車。

鴻冥不知,如今的天界,早已不是他當赤帝時的天界。

如今的天界,善與惡,仙與魔的界限更加嚴格,不可侵犯。

再加上又是一萬年過去了,魔君一直隐匿在魔界,如今的神仙,又有幾個知道他的厲害?

因為不知道鴻冥的厲害,天兵們一擁而上,各持天戟天槍,刺向鴻冥。

也刺向媚君。

鴻冥鎖起兩眉,右臂一掀,紅袖翻卷,這會真掀翻了玉帝的鸾車。

玉帝身子往下墜了十多裏來止住,穩住後尴尬又惱怒地咳嗽數聲,立刻重新升上來。而上頭,人仰馬翻,随侍天女們亂作一團。

“大膽魔怪,哪裏逃命!”天兵們執戟相向,将鴻冥和媚君包圍,卻又不大敢上前。

直到玉帝重新歸位,顫着手指向鴻冥和媚君,下旨道:“速速拿下他們!”

鴻冥沒有側臉,只用眼角餘光掃了一下玉帝,看不出來情緒。他再牽着媚君一轉,将她的身子護在懷中。

鴻冥懶得跟這群神仙們再糾纏,帶着媚君直接從底下走,垂直下落去地面。

玉帝會錯了意,以為鴻冥這是怕了逃了。玉帝三分得意,七分覺威嚴又重回,下旨命天兵們窮追不舍,務必要将這兩名冒犯的妖魔捉拿,尤其是鴻冥。

鴻冥落至地面,見天兵們還追來,就回頭望了一眼。媚君也回頭望了一眼,她戾氣早已在胚形裏磨去,最近百年又常聽佛法,便生善念,勸鴻冥道:“鴻冥,要不我們不去南方了,回家中去吧!”

鴻冥沒有對視媚君,他漠然瞧着身後越追越近的天兵,簡潔只答一個字:“不。”

“不”字音落,人面赤練蛇,長翅的老虎,生角的豺狼,雙頭怒嚎的熊罴,彘頭麋鹿,諸多異世的兇禽猛獸,剎那之間彙集在天兵天将們身後。

媚君瞧着,它們撲過去,擰下掉天兵們的頭顱,扯斷他們的脖頸,咬破他們的咽喉,甚至有一只丈八紫眸豹雙手一撕,活生生将一名天兵撕做兩半。

媚君周身有這些異獸們帶來的綿綿陰風,令她有些冷。她往鴻冥懷中取暖,輕細地說:“鴻冥,你把它們都招來凡間……”

“嗯。”鴻冥從容回應。

玉帝的銮駕也從天上降下,金光驟閃。

鴻冥面無表情,望着眼前源源不斷,似雜草般清理不幹淨的神仙們,他心中有些煩。

本是尋訪家鄉,追憶柔情之旅,卻遇如此糟心之事,這糟心事偏還一直纏着他不放。

鴻冥索性一擡手,也不用劍氣,放一把赤火,從他和媚君的腳下往前燒,管前面是什麽神,是哪個仙,全部焚盡,燒光。

因為空氣中有陰風,赤火遇風熊熊更旺,又因為風力勁道,赤火随風蔓延,直燃盡方圓萬裏大陸。鴻冥也不管,任魔火塗炭萬千村落城鎮。

玉帝最初還管,指揮着天兵們救人救火,到後來他實在是自保都難,不得不忍痛撒手,不出半個時辰,是人是草皆成枯黑,萬裏死寂。

終于寧靜了,終于又回歸只有他和她兩人……鴻冥唇角漾了幾分弧度,朝媚君淺微一笑。

鴻冥右手攬媚君,左手拂袖,灑脫轉身。

鴻冥帶媚君回魔界,一路走完,他方察覺她路途中都格外的少言。鴻冥盤膝坐于白骨路上,将媚君抱于膝上,問她:“怎麽不說話。”

“我聽佛陀講法,三千大千世界,須得一顆慈悲心,方才能得三藐三菩提。”媚君的胳膊順勢勾住鴻冥的脖子,她環繞住他,面對面對鴻冥說:“你剛才在陸上那麽做,不是福德。”

媚君說完,等待鴻冥的回應——如來曾講過,如犯罪孽,是有業報,若有一顆贖罪心,是來得及将功補過的。

媚君覺得鴻冥可以做些功德,例如替那些被他燒死的冤魂做法抄經。

鴻冥注視着媚君,忽覺她不像她:她本就是女妖,曲雲關亦是邪君,殺人作惡還好了麽?怎麽突然說出這番話來?

一個念頭從鴻冥腦海中飛快閃過:她聽佛法聽得本性都忘啦!

但這念頭只是稍縱即逝,因為太可笑,鴻冥沒上心。

鴻冥就笑答:“嗯。”

他答得沉穩,媚君一時無法判斷他是誠心還是敷衍,就将面頰更貼近些,眼神灼灼鎖着鴻冥雙目:“鴻冥?”

媚君這一聲喚帶着本性的妩媚,氣息吹到鴻冥耳根和面龐上,瞬間他滿滿呼着的都是她特有的香氣。再加之媚君正坐在鴻冥膝上,無意中斷斷續的摩擦,令他底下又漸漸撐了起來。

當然,也不可否認方才大殺四方,他亦有些血沸身燥心爽。

鴻冥突然一個低身,咬住媚君豐丘上的櫻桃。第一口還是隔着衣料咬,第二口就用牙齒将她的衣裳刺破撕開,唇探進裏面觸上肉,舌頭一卷唇一吸,再用兩排牙齒銜着,将媚君的櫻桃扯起來。

再松口,媚君的櫻桃重重一彈。

鴻冥額上後背全都是汗,索性揚手掀了衣袍,将汗涔涔的胸膛貼上她。媚君聽他的心,只隔着兩道肌理跳動,跳得好厲害,亂而兇戾,毫無章法,令人生畏。

媚君小心翼翼地說:“鴻冥,你的心跳得好厲害。”

鴻冥卻拉着媚君的手往下一摸:“這個比心更厲害。”

58 愛恨情仇命裏去(十四)

媚君立刻明白,手抖一掐,趕緊欲拿開。鴻冥卻按着她的手不肯松,他的一雙星眸故意要對準她的雙眸,讓兩者的目光避無可避。

媚君瞧見鴻冥的眼眸中毫無清光,他渾渾濁濁對她說:“怎麽辦,越掐越大。”

這種話媚君不是沒聽過,但從鴻冥口中說出來,她還是怔了怔。

媚君正在怔忪之時,鴻冥已托住媚君的臀}部侵入。他臉頰貼上媚君臉頰,來回摩挲,與他底下的動作同一頻率。左左右右,不成字句的哼哼嗯嗯不斷,含含糊糊纏纏綿綿。

鴻冥再一個側身,面頰還貼着媚君的面頰,目光卻不經意瞟到了旁邊血海中他和媚君的倒影。

他和他的影子融合為一體,一起在血海中起起伏伏。血海如一面鮮紅的鏡子,海水是清晰的,映出她抖動高挺的豐丘,映出他粗長的利器,甚至能清楚瞧見,他的利器是如何在她體內進進出出。

多麽绮麗,多麽引發情}欲。

海面微風,海水微浪,他和她的器官身軀動作都唯有扭曲,卻在視覺上更感刺激。

鴻冥望着血海,情不自禁邀媚君同看:“音奴,你看,海中是我們的影子。”他嘴角勾起一絲漠然又陌生的笑:“多麽動人。”

媚君擡眸卻并沒有去看海,她對上鴻冥的一雙眼:是魔的他,兩眼與血海一般赤紅。

媚君眼一閉,索性迎合鴻冥的動作--他是魔又如何,沒有福德又如何?

他對她來說最重要,她願意同他一起沉淪。

媚君伸舌去舔鴻冥的耳根,低低喊他的名字:“鴻冥、鴻冥!”

“我在。”鴻冥喘着氣說:“我一直在,以後都在……”

************

如來在靈山上如常講法,忽有天女下降散花,仙樂飄飄更兼彩鸾,雲中真仙紛紛而至。

如來雙手合十,停了講法,衆佛也紛紛讓開一條大路。

玉帝的鸾駕從天随雲而下,周身散發出來的金光亮度不輸如來金身。玉帝下鸾車的時候摸了摸自己的鬓角,魔火燒出來的黑灰還沾了點點,怎麽抹都抹不掉。玉帝尴尬神色稍閃,随後從鸾車上走下,正步冉冉,架勢威嚴。

玉帝步到如來面前,稍稍一拱手:“佛祖,魔孽猖狂,竟犯上天界……”玉帝再一拱手:“還望我佛相助!”

“玉帝陛下莫慌,吾已盡知了。”如來清音,猶如罡氣凜凜的渾天鐘:“因果循環,天理時日。”

玉帝聽到這,雖似悟非悟,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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