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大人可真舍得拿自己做實驗
蚩尤神殿裏，曳蒼向燭淵笑着禀告教中事務，邊說邊時不時往神殿外望去，眉梢藏着不易察覺擔憂，似乎等着什麽出現，燭淵閉目聽着，對曳蒼三心二意毫不意。
稍傾，一身黑衣布諾捧着一只陶碗走了進來，曳蒼見到布諾，連忙笑着上前接過了布諾手中陶碗，然後十分殷勤地遞給燭淵。
“大人，這夏日太奧熱，喝碗老左親自為您煮清茶，清涼解暑，您喜歡。”
燭淵未有睜眼，只是斜倚石椅上向曳蒼伸出了手，曳蒼将盛滿了綠茶汁陶碗放到燭淵手心之後，用手肘用力戳了戳身旁布諾。
“大人，前幾日抓到中原人要如何處置？”布諾看了曳蒼一眼，沉吟片刻，似乎是認真思考着什麽，曳蒼才一聽他問話，立刻用手扶額。
老左，你下一句必須說出有用話來。
燭淵微微睜開了眼，輕啜了一口茶，淺笑道：“布諾煮茶本事真是愈來愈好了，只是你說這話，當是還有下一句，何不一起說完？”
“屬下是想說，霧蹤已經許久未有放活人進去了，這些中原人，是否要放到霧蹤裏去？”布諾正兒八經地接着問道，曳蒼則是慢慢挪至他身後，豎起大拇指他背後蓋下一印，老左，果然不負我望。
“布諾你這麽一說，我才記起确實許久沒有喂霧蹤裏那些可愛孩子們吃好吃了。”燭淵淺淺笑着，将手中陶碗往前一遞，布諾雙手接過陶碗，燭淵擡眸望他，“不過半個時辰前不是才放了個活人進去麽？那些個中原人先留着，明日再讓孩子們飽食一頓。”
“大人，就那個皮包骨頭小女娃娃，只怕還不夠蠍子們塞牙縫，不頂事。”曳蒼往前走了一步，笑着回答燭淵話，“大人您都說許久沒有讓那些可愛蠍子們吃好吃了，不如今日就讓他們吃個夠？大人您認為如何？”
“哦？布諾，你也這般認為麽？”燭淵微微挑眉，詢問似看着一眼正經嚴肅布諾。
“是，大人，那些中原人，不讓他們嘗些滋味，他們只會一直狂妄。”布諾正經地補充。
“你們是擔心那個自視甚高女娃娃被霧蹤裏孩子們吃得屍骨無存，想着法子讓她減輕痛苦就直說，何必拐彎抹角。”燭淵輕嘆了口氣，布諾臉上正經之色有些晃動，唯有曳蒼還是一臉笑。
“大人，我們擔心是您，而不是那個女娃娃。”曳蒼看見布諾沒有應話，便接口道，“那女娃娃命是與大人捆綁一起，大人不擔心，我等卻是慌得很，大人您不是還說她太弱了嗎，怎麽敵得過已經餓得瘋狂蠍子們。”
“大人，中原人有一句話，似乎叫‘皇上不急，急死太監’，您該是知道我等心情。”布諾似乎是醞釀了許久，才說出這麽一句，曳蒼險些倒地，燭淵則是無奈地笑着微微搖頭，從石椅上慢慢站起了身。
燭淵嘴角噙着笑，拍了拍布諾肩頭，笑贊道：“布諾，哪兒學到這話，真是讓我難得一樂。”
布諾卻是窘了一張臉，斜過眼看着身旁曳蒼，難得他說得不對？
“布諾，你這是，父愛表現？”燭淵嘴角笑容忽而淡去，聲音也開始變冷，“就這麽怕她死霧蹤裏？”
布諾一怔，直視燭淵眼眸，神色痛楚，聲音哀涼：“大人，您知道事實，何必再剜我傷口。”
“是麽？我知道事實麽？”燭淵與布諾擦肩走過，以背部對着布諾與曳蒼兩人，“我知道事實，又是什麽呢？”
“大人，屬下覺得，此刻不是您開玩笑時候，您不應當将那小姑娘放到霧蹤裏，太過危險，正如曳蒼所說，大人您與那小姑娘命是牽系一起，屬下很是擔心會傷到您自己。”布諾緊緊盯着燭淵背影，擰眉垂首說得極其恭敬，發自內心擔憂，以至于他聲音有些微微顫抖。
沉默，曳蒼臉上沒了笑意，布諾将眉心擰得緊，燭淵沒有回頭，許久，他才淡淡道：“你是擔心我，還是擔心若是那個女娃娃受了傷，你不好面對你心中那個人？”
布諾神色糾結痛苦，嚅了嚅嘴唇，卻不知該怎麽回答。
又是長長沉默。
“布諾如今很清楚地記得二十年前那一日，大人讓我離開，去追尋我一直想要追尋夢，可是我沒有走，我選擇留大人身邊。”布諾終于是艱難地張口，低沉嗓音裏夾着不悔，“也自那一日起，我夢便已經支離破碎，再也拼合不起，如今，我沒有任何期待。”
“呵呵……”燭淵輕輕笑了一聲，笑聲裏有布諾與曳蒼從未聽到過苦澀，“若我是你，我會恨我。”
燭淵說罷，擡腳大步往神殿外走去。
霧氣缭繞，靜寂得聽不到絲毫聲音。
“哎……老左……”曳蒼重重嘆了口氣，一臉擔憂地看着布諾，“可曾後悔？”
“後悔？”布諾苦笑着搖了搖頭，“大人又不是沒有給過我離開機會，只是我不走而已，就算走，她也絕不會跟我一齊離開，況且，我與你一起起過誓，縱是死，也絕不會離開大人。”
曳蒼默默聽着，而後擡起手臂，用力地攬住了布諾胳膊，哈哈大笑：“老左，我還以為你見了舊愛就失了魂，沒想到你魂還！”
布諾無言地白了曳蒼一眼，不給面子地拂開了他手，嚴肅道：“都什麽時候了還有心思說些有沒玩笑，我現可是對那小姑娘安全擔心得緊。”
“怕什麽，大人不去，又沒說了不讓我倆去。”曳蒼沖布諾挑了挑眉，“這個時候你別跟我說規矩，大人命要緊還是規矩要緊？”
布諾沉吟片刻，嚴肅地點了點頭，道：“我與你現就到霧蹤去。”
“大人可真舍得拿自己做實驗。”兩人一邊往外走，一邊重重地嘆了口氣，“大人不怕實驗發生意外，咱倆倒是怕得緊。”
燭淵坐蚩尤神殿穹頂外部，看着布諾與曳蒼兩人身影漸漸視線裏變成兩個小點，而後消失。
“紅雪，不如由你來告訴我，你那些孩子們是否會将她吃掉？”燭淵用手按着心口，對着無人空氣淡淡道。
心口一陣一陣地蟄起輕微疼痛，燭淵眸光沉沉，她此刻當處危險之中，正想法子逃脫，正用倔強毅力支撐着身體，尋找安全豁口。
燭淵說完話，片刻之後，他周身仍舊如常，詫異墨色眸子裏一閃而過，爾後輕輕勾起了嘴角。
紅雪，莫不成是你找到你主人了？
有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