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巧合
林思渡很喜歡這種漂亮的小動物,看似豔麗嶙峋難以接近,偶爾也會露出柔軟的肚皮讓人觸碰。還在幼兒園的時候就是這樣,別的小朋友都喜歡溫暖的小貓小狗,只有他會離得遠遠的,很容易給人孤僻的印象。
“小帥哥進來看看嗎?”店主瞧見櫥窗外有人,走出來邀請,“我們家的都很好養,吃得不多,不嬌氣。”
他迎面看見林思渡的模樣,愣了一下:“小帥哥不是本地人吧。”
“不是。”林思渡說。
“我就說嘛。”店主阿姨老實地笑,“你是江南那片的吧,咱們本地風吹日曬的,養不出這麽标致的孩子,喜歡就進來看看吧,不買沒關系,可以摸一摸的,好多人害怕它們。”
粉色的漂亮小緞帶繞在林思渡的指間流動着,他忽然有點想念被他寄養在寵物店的dragon,那個膽小鬼,什麽事情都要受點驚吓,不知道dragon最近有沒有好好地吃飯。
他一個人住,時間精力有限,只能養一只dragon。
林思渡從爬寵店裏出來的時候,剛好接到了黃教授的電話。
“思渡呀,我聽你導師說,你去南城了啊?”黃教授問,“一個人去的嗎?”
“嗯。”林思渡說。
“我還以為你會跟小顧總一起回來呢。”黃正說,“昨天我給顧淮發了你的出差評價表,你猜他給了你多少分?”
“他投訴我了?”林思渡冷漠地問。
“他……啊?為什麽要投訴你?”黃教授有些茫然,“小顧總對你挺滿意的,全部是頂格評價。”
“怎麽了?”黃教授問,“你是覺得哪個地方沒有做好嗎?”
“沒事。”林思渡簡短地說。
他有時候有些搞不懂顧淮,這人前兩天明明在電話裏吼着要讓他吃投訴,結果一轉身又給了他優秀評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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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先前,他逐漸以為顧淮是個可以相處的上級時,顧淮又沖他發火,發着狠把他推到牆邊,那樣對待他。
“哦對,還有個事。”機構的黃教授說,“顧淮昨天問你最近去了哪裏,考慮到這是你的假期行程,我沒有告訴他。”
“謝謝。”林思渡說。
他挂了電話,乘着當地的公交往自己住着的地方去。
不管怎麽說,這一周的休假時間,他都能擺脫顧淮了,顧淮這種性子的人,興致來得快,去得應該也快,放置一段時間,大概就不喜歡他了。
顧淮站在別人家的院子門前,看着滿地的雞鴨和落葉,說什麽都不肯進去。
“來啊,這是農家樂啊。”幾個朋友熱情地邀請,“純天然原生态,城裏哪有這麽好的環境。”
“你們自己樂去吧,我住酒店。”顧淮轉身就走,“明天出去玩再叫我,不叫也行,我興趣不大。”
“明天去石場啊。”谷忱說,“來都來了,你也去看看呗,聽說這次還挺有意思。”
“我是真沒勁。”顧淮擺擺手,“再說吧。”
這座城市的高檔酒店沒幾個,好在有一家還留着大套房,顧淮迅速辦理了入住,把自己的行李箱推進了房間裏。
房間裏有點悶,顧淮決定下樓走走,這裏大街小巷遍地都是玉器商店,除此之外,還有一些賣石頭的店鋪,被挑過幾輪的石頭擺放在店裏,會玩或者好奇的人會走進去,買一兩個切開看看有沒有驚喜,店鋪門口就是切石頭的機器,滿地都是碎石渣。
街邊小賣部的冰櫃裏放着各色飲料,顧淮一眼就看見了林思渡常喝那種的兔子快樂水,看起來銷量不佳,只擺放了孤零零的一瓶。
顧淮很久以前讀書的時候買過一次,當時他喝完一口就放話難喝,說廠家遲早倒閉。
現在看來,如今都還沒倒閉,是因為有的人持之以恒地在喝。
顧淮壓根就不相信這種東西能補上來多少維生素和營養,接觸過幾次後他早就發現,林思渡有點固執,書卷氣太重了,很能認死理,藥想起來的時候會吃,飲料倒是一天不丢,別的東西,愛吃就吃幾口,不愛的看也不會看。
說白了,其實就是欠收拾。
但他沒資格收拾。
二樓的一家玉器鋪子,是顧淮大學時的同學在開,他轉身上了二樓,想順道去打個招呼。
林思渡在酒店的樓下繞了一圈,挑了個看起來挺整潔的石頭店走了進去,大的石頭明天要去石場那片看,他想先找個小的看看手感。
這種店裏都是石場那邊被人挑剩下的小石頭,普通人不會看,進去基本都被坑,懂點石頭的人也要看運氣和概率,畢竟不透明的石頭切開之前,沒有人知道裏面是什麽樣的。
“來個試試?”賭石店的老板捧着碗面正在吃,見走進來的是個年紀不大的少年人,覺得這單肯定穩賺,心中暗自開始得意。
“門前的400元,架子上的1000元,随便給你拿一個?”老板問。
“我挑一下。”林思渡說。
他從口袋裏拿了三色燈,打光去看陳列的小石頭。
賭石是一種風險很大的概率游戲,但是珠寶鑒定從業者已有的專業知識,能夠把風險降到最低,剩下的才看幾率。
白光看種,黃光看色,林思渡的手法很熟練,石頭的皮殼、種與色,他都兼顧着看了。
老板看他的動作有些意外,他其實不相信這麽年輕的小孩會看石頭,覺得不過是裝裝樣子罷了。
“要這個。”林思渡指着一塊小石頭說。
這塊石頭皮殼一般,打燈可以看見很淡的綠色,不算太好,但是有增值的可能性。
“這個400。”老板說,“加個50塊,我給你切。”
“不用。”林思渡拒絕,“借用一下機器,我自己可以切。”
“你自己來?”老板不太相信,反複強調,“那切割機很快,容易傷到手,傷了就不輕,就五十塊錢,這不用省啊。”
“不是新手。”林思渡把口罩戴好。
“不是新手也玩不好這個啊,不是我們幹這行的,有幾個人敢自己切啊。”老板不太放心地站在他身邊看他操作機器。
林思渡确實不是新手,他在大學的實驗室裏沒少用過類似的機器,他從口袋裏拿了只白色的油漆筆,在石頭上标切割線,劃分得很标準。
“打得太偏了吧。”老板多嘴,“小心切到手。”
顧淮站在玉器鋪子的二樓跟同學說話,當初這店初開的時候他幫着投了點錢,如今每年都有分紅打到他的賬上,只是相比于其他的進賬顯得微不足道,顧淮都快忘記了這件事,但他同學明顯是記得的,見到他也格外得熱情,各種招待。
“怎麽想起來親自過來這邊?”同學問。
“那幾個朋友想來玩,我看看熱鬧。”顧淮說。
對面的賭石鋪子不知道什麽時候進了人,顧淮隔着有點模糊的玻璃窗往樓下看,總覺得站在那裏的人背影好像林思渡,單薄卻不過分瘦削。
他覺得自己魔怔了,強行嘗到了點甜味之後,今天看誰都像是林思渡。
林思渡戴好護目鏡,把挑好的石頭按在切割機上,粗糙的石頭表面和他白皙的手指對比鮮明,切割機器旋轉發出刺耳的金屬音,他半點都不猶豫,把石頭按照标好的切割線的位置,往切割刀上壓,他标的位置很淺,指腹幾乎是貼着刀片,店主看得出了一身汗,生怕他受傷。
薄薄的一層石片被切割了下來,露出漂亮的內裏,竟然還是個糯冰種,裂隙從旁邊險險地穿過去,算是比較完整的,半點都沒有浪費。
“切漲(行話,賺了的意思)啊。”店主看林思渡的眼神都變了,不再是先前那副看不起的态度,“小帥哥專業的吧,還是從小就玩?”
“學院派,接觸過幾次。”林思渡摘下護目鏡,指尖抹去了翡翠表層的石頭粉末,“這次運氣好。”
“運氣是太好了,這能做個吊墜了。”店主說,“雕刻好的話,賣個大幾千沒問題。”
“嗯,5x4x3大小的沒有問題。”林思渡不喜歡多說話,洗幹淨手,帶着自己的小石頭離開了。
顧淮站在賭石店的門前,總覺得空氣裏留着點很淡的桂花味。店主瞪大了眼睛,不知道今天是什麽日子,怎麽長得好看的一個接一個地往他的店裏來。
只不過眼前的這個,眼尾狹長,眼睛看人的時候淩厲,嘴角笑意随性懶散,身上衣服的質地很有質感,光手表的價格能買他整個店,看起來不太好相處。
“來個試試?”店主照例招攬顧客。
“試什麽試。”顧淮不屑地輕嗤,“這麽小的石頭90%都是坑人的,除了外行和業內頂尖,誰來玩這個。”
店主:“……”
“也別這麽說嘛。”店主小聲講,“剛剛就有人切出好東西了啊。”
顧淮心情不佳,也懶得跟人講話,目光從剛剛路過的小賣部貨架上掃了過去。
那瓶胡蘿蔔汁,不見了。
他的心跳忽然加快,仿佛在無數破碎的細節裏拼湊出了一個完整的人形。
“剛剛的人,大概多大年齡?”他問。
“20不到?”老板嘀咕,“長得挺漂亮一孩子,怎麽,你認識啊?”
顧淮看向周圍,已經沒有剛剛那人的影子了。
林思渡的心情很好,比起石頭的增值他更喜歡猜中那一瞬間的欣喜,他在街對面二樓找了個玉器鋪子,把小石頭當毛料随便賣掉,這才往酒店的方向走。
新到一座城市是一件很消耗體力的事情,他的精力有限,走遠路會累,去不了太多地方,賣掉石頭,他就打算休息了。
可能是因為城市小,這家酒店雖然星級高,規模卻不大,vip套房與标間的客人都用得同一部電梯。
不過這酒店沒幾個人在住,林思渡回來的時間也早,沒人用電梯,林思渡只等了一小會兒,電梯就來了,他走進去,按了樓層,等待着電梯門自動關上。
同一時間,找了一圈無果的顧淮走進酒店裏,帶着渾身的低氣壓往電梯的方向走,加快了點腳步。
電梯門關閉到一半,林思渡擡頭,忽然從狹窄的視野範圍內,看見了一個熟悉的人。
顧……淮?
林思渡眨了下眼睛,不太相信顧淮會出現在這裏。
與此同時,顧淮也剛好把視線轉到了他的臉上。
顧淮:“?”
林思渡:“……”
兩個人同時伸手,用力按向了各自面前的電梯門開關,一個想開門,一個想關門。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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