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悠，接着忽悠

第12章

十二、

“呵，”董銘起看着阿特，嘴角慢慢勾起，“你該不會以為，留你在盛世是為了你的技術？你未免太看得起自己了，這幾天老板沒少往你爸那兒跑，怎麽，看你這樣子，你爸是打算接手這個爛攤子了？”

他爸是誰？鐘睿看向杭哲。

我上哪兒知道去？杭哲用眼神回答。

“他的事我不知道，”阿特不為所動，“你放心，不管誰接手，留下的都只會是我，不是你。”

董銘起懶得跟他打嘴仗，他突然抓起鐘睿的手，用力往自己臉上拍：“小睿，我剛才錯了我口無遮攔，你打我吧！我不該瞎說八道！”

“放手！”杭哲一手捏住董銘起手腕，一手按住又想上前的阿特，“你也別沖動！”

鐘睿抽回手，眼裏滿是失望：“你回去吧，我之前說得很清楚了，你別跟這兒丢人。”

“你真這麽絕情？”董銘起不甘心。

“你走吧，”鐘睿沒再看他，扭頭對阿特道，“你也回去，今天謝謝了，不過你這是違反紀律，下次別這樣。”

阿特看着董銘起，他不走我也不走。

“都走都走！”鐘睿煩得不行，壓着聲音趕人。

董銘起視線從他三人臉上掃過，最後冷冷地剮了眼杭哲，轉身走了。

“你也回去吧。”杭哲囑咐阿特，“我在這兒看着。”

阿特點點頭，這才走。

“麻煩你一趟。”兩人上樓，鐘睿開門讓杭哲先進。

“多大事，還說這個。”杭哲摸出手機，沒電了，“那誰真走了？”

“走了吧，哦對，”鐘睿想起來，“我看他最後看你那一眼，你小心點，他別找你事。”

“他天天在基地出不來，能怎麽找我事，你先擔心自己，他要再來找你怎麽辦？”杭哲坐下，接住對面扔來的水。

“我準備搬家，”鐘睿提醒他，“你也別不當回事，他這兩年變得，我是越來越看不懂了。”

“決定分手了？”杭哲問他。

“都這樣了，不離還能湊合咋地。”鐘睿苦笑。

近七年的感情，分開無異于剝皮抽筋，挖心剔骨。

杭哲不想戳他痛處，換了個話題：“阿特是你從水友群裏撿的，你之前不知道他家情況嗎？”

“不知道，”鐘睿在他身邊坐下，“我哪兒管那麽多，技術好就行。不過我好像确實問過一嘴，他年紀小，我問他不讀書家裏沒意見嗎，他說家裏人不管他，我看他穿得挺講究，以為最多就是個不愁溫飽的小孩兒，哪知道他爸跟盛世老板還有交情。”

“他今天比賽沒帶符文你看出來沒？”杭哲目光複雜。

“看出來了。”我又不傻！

“你……好自為之。”杭哲拍他肩。

“疼疼疼！”鐘睿邊喊邊脫衣服，“叫你來還有個事，快幫我上點藥，我夠不着，今天跟那傻逼動手的時候撞櫃子上了。”

鐘睿從茶幾底下拿出藥膏，遞給杭哲：“怎麽樣，是不是都紫了，醜不醜？”

“後背又沒人看，”杭哲笑他，“再說，比我背上好看多了。”

“啊，對不起……”鐘睿不是故意提這個，但他壓不住八卦心思，扭頭道，“你之前說失約，是因為那個事嗎？”

“嗯，別動！”杭哲拍他一下，“抹不到藥了。”

“那你趕緊解釋啊，說清楚就完事了墨跡什麽呢？”鐘睿比他還着急。

“想當面解釋，不過，他還沒答應見面。”杭哲上完藥，把衣服遞給鐘睿，發現鐘睿正一臉欲言又止地看他。

“怎麽了？”杭哲見他這表情就覺得沒好事，“只要不是挖我牆角，別的好商量。”

……可是你的牆角自個兒往我這兒跑！

鐘睿把手機遞給杭哲。

諾亞：下周一晚上，一起聚餐吧：）

小明：好，提前告訴我時間地點#OK

“我是無辜的。”鐘睿舉起手，聊天記錄就這兩條，特清白！

杭哲深吸一口氣，心底的酸氣直往上冒，他琢磨了一路，該怎麽把見面這事敲定下來，合着還不抵諾亞一句話。

莫非這天道也是看臉酬勤？

另一頭，嚴明回完明明如月的消息，換號單排了一把諸神。

他還沒從剛才行雲流水神仙打架般的比賽中緩過來，突然間遭遇雞飛狗跳式打團，着實有些措手不及。隊友節奏跟他不在一個頻道，他想上隊友撤了，他想清兵線隊友又去打團了，水晶被推前隊友罵他演員，氣得他打完就把游戲退了。

嚴明躺在床上烙大餅，翻來覆去烙到淩晨還沒睡着，手機安靜得宛如模型機，他點開微信，和明明如月的對話依舊停留在昨晚九點四十分，嚴明簡直懷疑他是不是手抖把對方拉黑了。

他又點開論壇，熱帖都已經看過，正打算退出，首頁刷新出一張新帖，嚴明看标題這一會兒功夫，底下回複條數蹭蹭往上漲。

《抱大腿，當小三，亂撩騷，來聊聊某神秘技術主播的另一面》

嚴明點進去，主樓沒指名道姓，只稱這位主播為Y，說他為人低調，愛寫攻略，自诩技術主播。

繞是嚴明不關注主播圈，也隐隐聯想到一個人，果然，沒出十樓标題就被人解碼。

【樓主你就直說是月哥就行了，整那麽多虛頭巴腦的】

【月哥最近買流量了？怎麽黑帖紅帖都有他？】

【開什麽玩笑，我月哥連攝像頭都買不起，還有錢買流量？】

【我們先假裝不知道是月哥，看看樓主小朋友到底有什麽猛料】

樓主沒有回應大家的猜測，自顧自往下說，他說Y有個好友，是前職業選手，姑且叫N，Y插足該好友的感情，致其多年地下感情破裂，之後又始亂終棄，還把剛勾搭到的網友帶到N面前，N為此抑郁生病，在衆人面前還得假裝與Y只是朋友，內心更為郁卒。

……你這打碼能不能走點心，我怎麽不知道諾亞生病還跟我有關。

往下，樓主又說N和Y相識于另一款游戲，Y在玩前一個游戲時就曾勾搭隊友後又劈腿，還為此被挂上論壇，樓主表示他手裏還存有當時帖子的截圖，有人需要他可以放出來。

這一段嚴明沒經歷過，不好判斷，不過看帖子下面的回複，大家很明顯當成小說在看。

【樓主繼續啊，今晚就指着這帖子陪我熬夜了！】

【天哪我萌這一對很久了，終于有人來寫文了！樓主快更，他倆真在一起了？誰上誰下？】

【回樓上：上下不是問題，CP可逆不可拆。】

【你說這些，老粉都知道，有沒有點新鮮的，爆料自帶錘不懂？】

眼看評論的人越來越少，就快有散場的趨勢，樓主終于放出大招。

【我能确定，N和Y肯定有過一段。】

【來吧，你們要的錘。】

下面的照片讓嚴明一下睡意全無。

鏡頭裏兩人挨得很近，其中一位極具辨識度，這麽頂尖好看的一張臉沒人會認錯，就是諾亞，另一位沒露正臉，嚴明認不出人，但他認識兩人身後的背景，那地方……他去過。

劉小炎慣例周日到訪，他敲完門正要摸鑰匙，門從裏邊兒打開了。

“你居然已經醒了。”劉小炎以為自己眼花，這狀态怕不是夢游吧。

“談不上醒，”嚴明紅着眼，感覺身體和精神不太同步，“最多算是起了。”

“咋了你這是，蔫兒吧唧的，昨晚輸了？”劉小炎關心他。

“怎麽可能？有諾神怎麽會輸？”嚴明反駁得有理有據。

“你果然是沒醒，”劉小炎跟着他往房裏走，“以前你都會說有你在肯定能贏。”

“算了，”嚴明以為他會說點有建設性的話，“這點數我心裏還是有的。”

“劉大傻，我問你個事。”嚴明重新在床上坐好，他想了一晚上沒想明白，此時病急亂投醫居然咨詢起劉小炎，“你說，一個騙子，他騙了你一回，還會不會回頭再騙你第二回？”

“不好說，”狗頭軍師認真思考，“得看被騙的人身上有沒有可持續性價值。”

“比如說？”嚴明挑眉等下文。

“比如說，你身上攏共就一萬塊，騙子把錢騙到手了，那肯定不會再惦記你了。你要是有一百萬，那可不得回頭再騙個九十九回。”劉小炎給他打比喻。

……一萬塊沒了還能再賺，剩下的九十九萬完全可以一次性騙完。

嚴明拉住思想的缰繩，又問：“那騙別的呢？不是錢財類的。”

“不是錢財，那就是騙感情的渣男咯？”劉小炎反應很快，“那還是一樣，得看被騙的那個傻不傻，要是被騙一次就醒悟了，那騙子再回頭不是找抽嗎，要是回頭發現人還苦苦等一個解釋，那騙子随口忽悠就完事了，甚至連解釋都不用，只要人一回來，被騙的那個就原諒了，那騙子可不得來回逮着這一個坑。”

……怎麽感覺膝蓋疼、腦袋疼、渾身疼。

“你門兒清啊，”嚴明差一點就要信了他，“那你怎麽到現在還沒追上女神。”

“你傻啊，”劉小炎眼裏閃着真誠的光，“對真正喜歡的人，怎麽舍得用那些套路。”

醍醐灌頂！原來點在這兒！就說他這一晚上反複查看消息時，有一種詭異的熟悉感，這他媽分明是跟他玩欲擒故縱，我走九十九步你走最後一步的套路。

差一點又着了道！

大清早受了一教，嚴明此刻如夢初醒，茅塞頓開，并且為曾經質疑劉小炎的情商而感到深深內疚。

“最後一個問題。”嚴明殷切注視他的救命恩人，“一個騙子，出現兩次，兩次聲音不一樣，這是為什麽？”

“這還不簡單，”劉小炎眨巴着眼，“變聲器啊，你沒玩過？”

……好了，故事圓上了，邏輯合理，毫無漏洞。

杭哲前一天到家太晚，便沒給嚴明發消息，第二天一早又被他姐喊去當苦力，眼看快中午了，他給嚴明發了幾條消息，依舊沒有回信，心裏忒苦。

“這箱子就放這兒了？”杭哲把手機揣回兜，打量這房間，“地方不錯，不過你确定要住在工作室？他不會也住這兒吧？”

杭哲壓低聲音，看了眼外頭坐着的那位大少爺。

“他不住這兒，”杭曉雲也壓低聲音，“你見過幾個老板住辦公室的？”

杭哲他姐給明星當助理，這位明星情況比較特殊，經紀人是母親，家裏給他開了工作室，藝人就他自己一人，母親給他安排工作，杭曉雲給他當貼身助理。

“我也沒見幾個員工住辦公室啊。”杭哲擔心，“要不你還是另外租個地方？這附近我看房子也挺多。”

“行啦，東西都搬過來了，先住着吧，你先幫我把這個箱子拆了。”杭曉雲把刀遞給他，“小心別劃傷裏面東西。”

杭哲剛蹲下，就感覺手機在振，掏出一看，幸福來得太突然。

杭哲：起床沒？

杭哲：別睡太晚，不吃早飯傷胃。

嚴明：明晚在哪兒見面？

作者有話要說： 終于要見面了，不容易。

周五晚上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