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江上獨舟 賬房出場
“師兄，那個家夥……那個天煞孤星的命數怎麽樣？”
……這是江南的某處江面上。
這裏不得不說是一塊風水寶地，滿天的星星挂在空中，水面上也全是星星的倒影，映照的半個江面都像是跟天空連起來了一樣。
船只飄在湖面上，就像是飄在一處虛空之中。
一個人半躺在船上。
那人的一頭長發散落了一船，長長的發絲糾纏到了一起，就像是解不開的纏綿，他那一雙幽黑深邃的眼睛盯着頭頂的天空，眼睜睜看着一顆星星忽然從空中墜落，這星星墜落的樣子燦爛又凄美。
流星在男人那黑的莫名的眼睛中反射了出來，讓看見的人紛紛心裏為之一顫。
“天煞孤星……活下來了啊。”
他語氣裏帶着種興致盎然的味道，“真是意想不到，從星象上看，像是有位高人救了他一命。”
“師，師兄？”旁邊的那個人語氣有些發虛的問到，“你，你這些也都全算出來了？”
那觀星人憊懶的坐了起來，然後端起一杯酒，一飲而盡。
他身穿着一襲黑衣，頭發用一根簡單的紅繩紮了起來，明明是再簡單不過的裝束，卻偏偏讓人移不開眼。
當他坐在這艘小船上的時候，幾乎會讓任何一個不小心看見他的人誤以為他是九天之下落入凡塵中的仙人。
“其實我剛剛想說來着……聽說那群名門正派的人沒有辦法出手，所以就雇了天一閣的殺手去殺他，去的還是烏頭堂的堂主青面鬼。”
“原來如此。”觀星人小聲的道。
“師，師兄，你看出來了什麽嘛？”旁邊的小師弟語氣忐忑的問到，他這次來也不是單純為了給師兄彙報情況，而是為了從師兄那裏帶回去情報的，畢竟現在整個門派只有師兄一個人最擅觀星。
所有人都認為天煞孤星死定了，只有自己的這位師兄一個人默不作聲的看了三天星星。
然後，就發生了今天下午的那件奇事。
——那刀客，竟然被人給救了下來。
一件事只在他們門派的內部流傳着，那就是刀客乃天煞孤星轉世，所有人都知道天煞孤星這次不會活多久，而眼下如果他活下來了，就意味着天下可能有大變。
“算了，你回去轉告師傅他們。”那觀星人過了很久以後才說道，“天煞孤星活下來了……那位救了他的人對江湖來說可能是場災禍，我會去那裏看看那位前輩究竟是什麽來頭。”
月光照在他的身上，讓他像是谪仙一樣。
一身的風流。
……
馮卿站在櫃臺後面吃荔枝，一口一個，一口一個，一會一大盤子荔枝就快吃完了。
門口的父老鄉親們捧着李七剛剛給他們倒的免費茶水，發的免費瓜子，吃吃喝喝，談天說地，好不熱鬧。
陽光透過櫃臺上的大裂縫照了進來，照到了吃荔枝的馮卿身上，馮卿看着就頭疼，一會這櫃子還得找人來修。
還有這地面啥的，都被踩的髒髒的……馮卿想着想着，卻忽然看向了不遠處的李七。
他好像是個特別勤快的人，剛才那群人走了以後，馮卿自己都還沒回過神來，他就已經去後廚端了茶，還拿了馮卿屯在店裏的瓜子分給周圍看熱鬧的人們。
“大娘，我們店新開張，您要是有空就進來坐坐啊。”李七一邊給一個上了歲數的大娘抓瓜子一邊說道。
馮卿吐出了嘴裏的荔枝核。
“哎呦，小夥子挺會做生意的啊。”大娘笑着道，“行，哪天有機會就來看看。”
……好像這個夥計很能幹，她沒什麽用了的樣子啊。
李七打發走了圍在店門口的客人，做了一波宣傳，然後拿來掃帚拖地，把剛剛被砸壞的櫃臺收拾了一下。
馮卿在一旁默默的看着他幹完，過了一會，忽然間站了起來，拿起旁邊的荔枝問他，“吃嗎？”
“呃，可以嗎？”李七愣愣的看着被拿到他手邊的荔枝。
“吃個荔枝怎麽這麽小心翼翼的，多吃點。”馮卿看了眼表情小心翼翼的李七，直接抓了一把荔枝塞到了他的手裏，“好吃的話明天再買點。”
那家生鮮店裏荔枝應該這幾天都一直打折，馮卿小心眼，便宜不占白不占嗎。
李七聞言默默的低頭看着盤子，最後卻只拿了一個，然後小聲的說謝謝。
連吃一個荔枝都這麽小心謹慎，看着實在是太可憐了，這孩子看起來窮慣了，一定要好好的養養。
這是他們店開業的第一天。
馮卿看着那個破了個大洞的櫃臺，又低頭看了看自己手裏的一個大元寶。
沉甸甸的，形狀跟電視劇裏面看到的那種差不多。
這玩意到底值多少錢馮卿也不知道，是剛剛那個青面男人走的時候留下來的，說是給她的賠償。
馮卿想說您都沒把債要回去呢，怎麽還反給她這麽一大筆銀子，然而她話沒說出口，那個人就一溜煙的走了，連個背影都沒留給馮卿。
這債主是個好人啊。
對于一個社恐來說，這可能是她人生中最刺激的一天……當然有時候馮卿覺得這樣的日子還是少來一點比較好。
李七老老實實的站在那裏一動也不動，一副老實過頭的樣子，馮卿越看自己的這個夥計越覺得自己賺了。
雖說會給她惹了一些麻煩……但是本來也不是這個夥計的錯。
“行了，我先上樓去了，一會你收拾完也休息吧，早點關門。”馮卿想要上樓去再看會電視劇，上樓之前突然想起來了什麽，叮囑了一聲李七，“對了，記得用醋把屋子熏一熏，剛才那人站過的地方都擦兩遍。”
那人看面色就像身體不好的，馮卿害怕他真的有什麽病，萬一再是個傳染病，把她和夥計染上就得不償失。
馮卿搞不明白什麽樣的病才能讓一個人連一把道具劍都拿不起來，她轉頭看見了放在地上的劍，随手就把它拎了起來，一邊哼着歌，一邊甩着玩着上了樓。
這把道具劍看起來質量稍微好一些，那就暫時先不收起來，當個擺件挂着吧。
李七安靜的看着馮卿上了樓，然後用眼睛瞄了一眼窗外。
幾雙隐藏在暗處的眼睛忽然消失在窗前。
掌櫃的臨走之前是在威懾嗎？
是……為了他？
李七低下了頭，不願意再去想那麽多，從小他就一直練刀，腦子裏除了複仇和刀幾乎就放不下任何事情，現在既然有人願意當他是個普普通通的廚子，那他就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廚子。
今天店長差點就把青面鬼那個家夥殺了……可是最終李七還是把她攔了下來。
他并不是覺得青面鬼這個人不該殺，只不過覺得沒有必要而已。天一閣那個地方向來都是給錢就可以殺人的，他們是這個江湖之中的鬣狗，可是真的說起來他們又跟任何人都沒有瓜葛，沒必要無緣無故跟他們結仇。
不過……店長還真的是潔癖啊，哪怕是青面鬼站過的地方都要用白醋熏一下什麽的，是覺得青面鬼那樣的人髒了她的店嗎？
看來他以後得注意一下。
李七放下板子準備回去洗洗睡覺，結果就在這時，門又被人敲了敲，他心中有些奇怪，因為剛剛沒有聽見任何人接近的聲音，那種感覺是無聲無息的，只有當那人敲門時，他才感覺到了一股細微的風。
難道……是什麽高手嗎？李七的心一下就提起來了。
他悄悄地把門拉開了一個小縫，然後語氣十分冰冷的問，“誰？”
“順豐。”外面傳來了一個嘹亮的聲音，“請确認收貨一下。”
李七又是一愣，他把門拉開，這回看見一個身穿着黑色制服的人站在他的門口。
他不由分說的，就把一個包裹塞到了李七的懷裏。
那人走了以後，李七愣愣的看着自己手中的包裹，心中又琢磨了一下剛剛的那個名字。
順風……嗎？
……
“那個人真是可怕……玄鐵劍那樣的重物，被她拎在手裏，就像一個玩具一樣。”
“這次青面鬼可是從鬼門關走了一遭了……只是這樣的家夥究竟是什麽來歷？你猜的出來嗎？”
“這我可猜不出來……我看起來這也是個以殺證道的主，自古以來以殺證道的人都是瘋子，那樣一個瘋子，恐怕我們還是不惹為好。”
“那這人就算是被她保下來了吧……只是那些門派都不會善罷甘休的，看着吧，這件事情還沒有結束。”
在客棧的門外，不知道有多少人一宿未眠，江湖上的每一個角落都在談論着今天的事。
幾乎所有人都知道了，在這間江南的無名客棧裏，有着一位陰冷古怪，來歷不明，背後勢力強大，武功恐怖至極，甚至可能要破碎虛空的主。
人人都想着破碎虛空，人人都想勘破武學的奧秘，但是從古至今，能夠破碎虛空的，只有參悟透了“道”的人。
可這麽多年來，參悟透“道”的人少之又少。
有人以“情”入道；有人以“無情”入道；有人以“慈悲”入道；有人以“殺戮”入道……
破碎虛空，即可立地成仙。
人人都向往着仙人。
可這普天之下，又有幾個人能夠成仙呢？
“沒想到這麽多年來，又一次看見了一個即将破碎虛空的人。”有一白發老者感慨道。
“有人能破碎虛空固然是好事，只是聽說這位前輩以殺入道……萬一她兇性大發，恐怕對于整個江湖來說都是禍患啊。”
“難道就沒有什麽辦法可以阻止她嗎？”
“唉……這樣的一個人對江湖來說是福是禍也不得而知……”
馮卿正躺在床上，一邊喝可樂，一邊看小說。
“唉？”馮卿突然想到了什麽，“既然我拿的東西在別人眼裏都會被修改成符合這個時代的……那我明天是不是就可以一邊看店，一邊玩手機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