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雖然席梁說會盡力趕回去, 可元旦的時候他還是沒回的去Z市，對此童昭心裏早有準備, 照常工作、生活，直到母親一通電話, 又把她自娛自樂的生活攪得不太安分。
“今天晚上回來一趟, 你爸爸和哥哥也會回來。”
在此之前潘雨柔已經童昭打了不知道多少次電話, 每次童昭都說忙，這一次大概是真的沒耐心了, 一開口就是标準的命令式, 童昭低頭一想确實好幾個月沒回去了, 再不回去有點說不過去就答應了下來。
“好，我晚上回去。”
挂了電話之後, 童昭看着腳邊的小花，“我一會兒出去一趟，今晚一定回來，你給我好好待在家裏，不許亂咬東西啊。”
最近下雪，路面濕滑童昭怕遇上堵車，所以沒在家坐太久就穿上外套出門。到童家的時候, 只有父親和母親在, 哥哥還沒回來, 她就自己回了樓上的卧室，避免單獨面對父母。
“昭昭！跟媽媽出來。”
聽到門口的聲音，躺在床上玩手機的童昭被吓得呼吸一窒, 急忙坐起來發現母親站在門口。四目相對的瞬間，童昭的眼裏只有慌張和害怕，母親的眼底也不見多少笑意。
“哦！”
本着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的心态，童昭揣好手機硬着頭皮跟出去，可能是她最近的态度惹惱了母親，母親每次打電話過來語氣也越發冰冷，完全是公事公辦的态度。
跟着母親到了書房，看着坐在太師椅上辦公的父親，童昭突然生出一種三堂會審的恐懼。
“坐吧！”
從小到大，和父親的交談也是寥寥無幾，那個男人總是醉心工作，就算是有什麽話想說也只會找童禦，在童昭的記憶裏父親這個詞只是個代號，還沒爺爺和她相處的時間多。
“哦！”
坐下之後童昭不安的掐着手心，不想主動開口，悄悄打量父母的臉色。終于，在她快把手心掐出血的時候，父親合起了面前的文件，換上一副和藹可親的笑容。
“昭昭，最近工作怎麽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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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親不笑的時候，童昭最多感覺到疏離，可當父親笑起來的時候，她感覺到的就是害怕，就像是母親突如其來的示好，以前她會欣然接受，現在只會在心中暗想是不是又做錯了什麽。
“挺好的，和以前差不多，醫院永遠都是在忙。”
“今天叫你回來，是想和你談一談你和席梁的事。”
聞言，童昭下意識的看向母親，眼裏帶着一些懷疑，更有些害怕，她覺得自己已經離婚了，就算是母親真的覺得席梁現在待在小地方不太好，也不至于讓她離婚的吧？
“你別害怕，我和你媽媽就是想問問，你們打算什麽時候把婚宴補上。”
“婚宴？現在他還在那邊，來不及吧。”
沒聽到離婚兩個字，童昭心裏松了口氣，不過她又為新的問題發愁，父母為什麽突然提到這個，而且這件事不該是和席家商量嗎？
“你看你們都結婚快半年了，到現在知道的人卻寥寥無幾，我們希望你們盡快把婚禮補辦，也不需要鋪張浪費，就是該讓人知道我們童家有女兒出嫁了，前一陣子你的那些叔叔伯伯還在和我打聽這件事，說是結婚了可現在大家都懷疑着呢。”
父親的話雖然沒什麽毛病，可童昭還是聽出了些不尋常的意思，沒急着點頭答應，畢竟結婚這件事不是她一個人能完成的。
“這個，我還是得和席梁商量一下，他最近很忙，只怕抽不出時間操心婚禮的事。”
這時候，一直沒說話的母親聽了這話，終于還是進入了角色。
“婚禮的事不需要你們操心，大的事我會去和席梁的母親商量，不管怎麽說這是席家和童家共同的婚禮，你們安心工作，先把日子定下來。”
現在，童昭越發肯定父母有所圖謀，當初說婚禮推遲就是不想弄得太匆忙，等有時間了兩個人好好計劃計劃再試行，可父母話裏話外都透露着一個意思：你們去忙工作，婚禮當天換上禮服參與一下就好。
本該作為婚禮主人，突然變成了普通的參與者，這種身份上的颠倒，讓童昭心裏膈應，在父母眼裏這場婚禮并不是作為一段婚姻和愛情的見證，俨然已經成了席家、童家友好同盟關系的表演，告訴別人現在童家和席家是姻親，僅此而已。
想到這些，童昭臉上的笑容有些難以維持，她不清楚是什麽原因讓父母突然間熱衷和席家秀恩愛，也許是席梁真的出了成績，也許是想抱住席家，總之這些都和她這個當女兒的沒關系，他們關心的重點從來不是她。
“我還是那句話，這件事我要和席梁商量，其實婚禮晚一點也沒有什麽關系，比起一場匆忙而混亂的婚宴，我想一段踏實、低調的婚姻，才更容易讓人信服。”
說到這裏，童昭像是突然被打了雞血一樣，擡頭定定的看着父親。
“聯姻的基石是相同的利益關系，和我們的夫妻感情，其他的并沒有多少意義，也許婚禮在你們眼中只是一場秀給外人看的宴會，但是對我來說這輩子只有這一次。”
“你們如果真的着急，就去找席家商量，看看他們是什麽意思。我這邊不會單獨決定婚禮的相關的任何事，如果沒別的事，我就先回去了。”
說完，童昭推開椅子在父母詫異的眼神中離開書房，回到卧室後拿起自己的帽子和包，關了燈飛奔下樓，卻剛好和晚歸的童禦撞個正着。
“這麽晚，你幹嘛去？”
“回家！”
話音未落，童昭已經跑到門口拉開大門跑了出去，風雪拍打在臉上，卻遠不如心口的傷痛來得更為清晰，她一次次的放低底線，不求父母多寵愛自己，只求他們可以像一對正常的父母一樣，對待她這個女兒，可是連這個最基本的願望都難以實現。
開車的時候，童昭一邊笑、一邊哭着罵自己，“事到如今，為什麽還是學不會，為什麽還對他們心存幻想？到底要吃幾次虧，才會長記性。”
人們常說：期望越大，失望也就越大。童昭一次次降低自己的期待值，可這失望的反應卻從未變小、反而越發明顯。也許當你發現對方連語句真心卻尋常的祝福都無法給你的時候，那才是最大的打擊。
半路上接到了席梁的電話，童昭趕緊抹掉臉上的淚，清了清嗓子免得讓他發現異常。
“童昭，睡了嗎？”
“沒有。”
“今天不是休息嗎？怎麽還沒休息。”
看着窗外的風雪，童昭把油門松開了一些，雖然路上車子不多，可難保不會出現危險。
“不上班，更要熬夜啊。”
聞言，席梁皺了皺眉頭，不太能理解她的邏輯。
“那你現在在忙什麽？玩手機還是逗小花？”
“玩手機呢，你呢？大忙人打算什麽時候休息？”
“我還剩下一份文件要整理，處理完就去休息。”
聽了席梁的話，童昭沉默了一小會兒，心裏有些猶豫，但最終還是把想問的話說出了口。
“席先生，關于婚禮你有什麽想法？”
“我沒什麽想法，一切按照你的想法走。”
雖然知道婚禮不可能逃得過去，如果他沒走這條路還可能來個旅行結婚，但是他的婚禮不單是自己的，更是席家和童家的，不說聲勢浩大，但也不能讓人看低。
“你這個回答真的是…很過分了，我本來還想說按照你的想法走。”
“這個嘛，等我回去了，咱們再商量？也就剩下半年的時間，等回去了咱們再選日期。”
“好，我也覺得應該……”
童昭話還沒說完，車窗外突然響起刺耳的剎車和喇叭聲，吓得她急忙偏頭，卻發現是有人大晚上的橫穿馬路，差點釀成大禍，她這邊還沒接回剛才的話，就聽見電話那頭的男人問。
“童昭，你到底在做什麽？”
“看…看電視啊？剛才電影……”
“要不要我現在往家裏打個電話，看看你能不能接的上？”
沒想到自己撒了半天的謊，就這樣被一個不守交通規則的人給毀了，一時間童昭心裏也是一萬個卧槽，想替旁邊的司機多罵幾句，大晚上的出門還不遵守交通規則，這種人真的是想死還要拖累別人的那種。
“我…在車裏，剛出來吃飯了，準備回去。”
“吃飯，和誰？”
發現席梁和自己較真了，童昭磨着牙齒心裏別提多氣憤。
“和…我去師兄家裏蹭飯了。”
“童昭，你的說謊的水平比張怡還差勁，今天是跨年，程亦會有心情請你個電燈泡吃飯？”
聞言，童昭忍不住嘀咕：知道我是電燈泡，你也不回來。
“你到底做什麽去了？”
發現他今天存心要問到底，童昭不敢繼續說謊，席梁道行高深，一般的謊話都逃不過去。
“回童家去了，現在在回家的路上。”
聽了這話，席梁沉默片刻說道，“我先挂電話，等你到家了再給我打回來，下次開車的時候專心開車，路上慢點。”
說完，甚至沒給童昭說話的機會，席梁就幹脆的挂了電話，看着窗外越來越密集的雪花，童昭忍不住嘆了口氣，開始在心裏盤算，等會兒如果席梁聞起來，她要怎麽解釋說謊的問題，早知道不如一開始就說回童家，他也未必會多想。
現在，只能是自己挖的坑，自己慢慢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