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原本童昭醒來的時候是黃昏的時候, 但是她下床離開客房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了, 照了鏡子之後她甚至不敢出門。
“沒事的,現在是晚上了, 吃點東西然後去吹吹海風。”
說着, 席梁就攥着她的小手, 把面若桃花的女人拉出了房間。
“你想吃什麽?”
一臉饕足的席梁現在心情非常好,就算是她說想吃龍蝦, 他說不定也願意下海去給她抓一只上來。
“你看着點吧, 我吃什麽都可以。”
想到剛才在酒店裏發生的事, 童昭根本不敢擡頭去看對面的席梁,現在身體裏拿着電流走過的酥麻感還沒停下來。
于是, 席梁就自作主張的點了兩份中規中矩的晚餐。吃完飯之後,兩個人去海邊散步,兩個人似乎都有心事,都在想問題,也都沒急着出聲。
過了十來分鐘,童昭覺得累了,就停下腳步, 拉着席梁在海邊坐下, 坐在沙灘上, 把腦袋靠在他身上。
“席先生,這些天你是不是因為我承受了很多無妄之災?你妹妹席芮其實不是因為做考察去看你的對吧?”
雖然是在問他,可童昭的目光卻放在了不斷翻湧的潮水上, 看着海浪大上來,卻又突然的退回去,就像是在做什麽反複運動一樣,樂此不疲。
“你為什麽還叫我席先生?”
聞言,童昭把手裏的小貝殼扔回海裏,轉頭看着身邊的男人,嘴角帶着幾分意味不明的笑容。
“因為,你的名字太拗口了,我還是習慣了叫你席先生。”
“不覺得有距離感嗎?”
“不會啊,你也可以叫我童醫生,反正我也習慣你那麽稱呼我了,就這樣也挺好、挺特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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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于她這個理由,席梁真的是如鲠在喉,暫時也不知道要怎麽糾正她的這種奇怪的思維,只能由着她去。
“也不能說完全是因為你,我做這些事都是我自己的選擇。”
席梁其實也弄不清楚為什麽會願意給童昭時間去準備,大概是因為她和別人不一樣,他們第一次遇見的時候就太特殊了,在醫院的時候他就認出了她,可她是直到相親之後才想起來他是誰。
“雖然你這麽說了,我也沒覺得如釋重負。那天吃早飯的時候,你問我是不是沒有休息好,其實我壓根就沒休息,坐在床上想了一整晚,最後爬起來找了本書,把話寫進去了。”
“那四十八小時,其實不是你給我的思考時間,而是我給你的時間,如果在那期間你看見了書裏的話,這個時候咱們可能就該在準備領證的事了。”
說到這裏,童昭頓了一下,撐着腦袋笑着看向席梁,對在他臉上看見的錯愕、詫異等表情,表示很滿意。
“所以說,咱們倆可能好像還是少了點默契。”
聽到這裏,席梁總算是繞過了童昭的彎,收起了臉上的詫異,笑着問她。
“所以,你的意思是,結婚的事還是再等等,等咱們培養出足夠的默契再說,是嗎?”
“完全正确,席先生你真的很聰明。”
雖然被誇了,但席梁表示一點都開心不起來,要不是場合不對,他真的會把身邊那個得意洋洋的女人揍一頓。她算到了他一定不會有那個閑情逸致翻開那本書,就故意把話留在書裏,就是想等他自己錯過最佳時間,最後再反将他一軍,把責任都甩到他身上來。
“童醫生,我還真的是低估你了。”
這個套路,真的是山路十八彎,席梁表示好久沒被人這樣算計了。
“客氣了,我本來就不聰明,比不上你們這些做大事的人。我啊,只能耍些小聰明。”
“可你的小聰明,讓我栽了跟頭,那是不是在說我的大智慧也不過爾爾?”
童昭從他的話裏聽出了濃濃的怨氣,但她也是沒辦法,才會出此下策。兩家人都咬他們咬的太緊了,她可以答應和席梁在一起,但是真的不想那麽早當席太太,不想參加那些應酬、交際。
“你不用這麽生氣,我只是說結婚的事情再等等,但是我們倆可以繼續相處下去,就當是為了将來共度餘生做準備吧。我們倆的性格不一樣、經歷也不一樣,雖然說家世看上去差不多,但是我覺得結婚這個大的事不能只看家世。”
雖然她解釋了半天,可席梁的臉色并沒有緩和,更沒有像從前一樣淡淡的笑着。
“席先生,知道試婚嗎?你就當我們現在是試婚好了。”
說着,童昭像是又突然想起了什麽似得。
“不過,我有個小意見,以後能不能住在我那邊,你家太小了,再加一個小花,我們的生存空間貌似都有些擁擠。”
“試婚?”
席梁差不多是從牙縫裏擠出的這兩個字,這麽多年他防得了家人、算得過對手,唯獨沒有想防着童昭。
“對啊,說得再直白一點,就是婚前生活在一起互相糾正一些壞習慣,為将來的生活打一個基礎。我們倆現在雖然看上去挺合得來,但是你能保證永遠都不吵架嗎?而且,每個人都有些自己的特殊習慣或者說癖好,這些也要在結婚前弄清楚,萬一你喜歡吃甜的,我喜歡吃酸的,将來……诶,你去哪裏?”
童昭話還沒說完,席梁就站起來往別處走,她也趕緊爬起來去追他。
“我去冷靜一下去。”
席梁現在的心情就像是吃到了一塊含着黃蓮的糖,第一口的時候以為是甜的,第二口就苦到心坎去了。
“哪裏冷靜?海裏嗎?”
聞言,席梁突然停住腳,來不及剎車的童昭差點飛出去,好不容易站穩了,剛回頭就對上席梁高深莫測的眼神,頓時童昭感覺後背涼飕飕的,胳膊上的雞皮疙瘩全都冒了出來。
“你…你這麽看着我做什麽,我也沒說錯什麽啊,我都是為了你好。你就不怕我有什麽壞習慣,趁着試婚的時候你可以想辦法适應或者幫我把壞習慣糾正啊。”
“童昭,上次算計我的人,這會兒還在唱《鐵窗淚》。”
這個威脅可以說是非常嚴重了,對上席梁陰測測的眼神,童昭下意識的打了個寒顫。這一次确實是她耍了心眼,那本書別說是他這個大忙人,就是她這個外科醫生都未必有閑情逸致認真的看下去,她算到席梁不會看那本書,卻沒算到他會來這邊找她要這個答案。
“你在威脅我,還是……”
“你覺得呢?”
從席梁的臉上,童昭覺得自己已經找到了答案,她沒有覺得這個和玩笑級別的算計會有多嚴重的後果,但是在他的世界裏好像明顯不是這樣。
席梁繼續往酒店走,童昭也一路小跑跟上他的速度,兩個人一前一後回了房間,誰也不肯先開口。過了大概半個小時,童昭撐不住了,論定力她肯定不如席梁,于是放下手機走到窗邊把手搭在了席梁的肩膀上。
“雖然,不清楚你為什麽會這麽生氣,但是…我沒覺得自己錯了。”
“童昭,婚姻的基礎是真誠。如果你打算從今往後都這樣帶着自己的算計和我在一起,那我可能也要從新定位我們的将來。”
看着玻璃上自己和席梁陰晴不定的臉,童昭淡淡的勾起了唇角。
“那…你再好好考慮一下,現在還沒結婚,什麽都還來得及。”
說完,童昭輕輕地拍了拍席梁的肩膀,轉身往床邊走,剛邁出腿就被他拉住手腕用力拽回去,落在席梁的腿上,童昭擡頭仰望着他。
“童昭,你別以為這樣,就能讓我撒手。”
席梁不喜歡算計人,更憎惡被人算計。但他一開始的計劃就是如此,哪怕這條路上突然出現了很多的不确定,甚至是意外情況,席梁都不可能重新規劃一條道路。他會用自己的手段,把那些瑕疵抹平,把那些不确定變成确定。
這麽多天以來,童昭第一次從席梁的身上看見了肅殺之氣,以往被他溫柔的樣子欺騙了太久,以至于她都快忘了他是席家的太子爺,不是個毫無野心和脾氣的男人。
躺在席梁的腿上的童昭,擡頭看着一臉郁色的男人,勾了勾唇角平靜的說。
“我從沒有這個想法,幾個月前我們倆就被綁在了一起,你走不開,我也逃不掉。”
聞言,席梁也唇角微揚,輕輕的笑了。一手托着童昭的後背,一手捏着她的下巴,彎下腰低着頭吻上她的唇,童昭的手也在不經意間勾住了他的後頸,陪他一起走進這個誰也逃不掉的游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