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六十九條龍
◎（正文完）“君上君後天生一對！！！”◎
微寒的風從窗縫滲入,淺淡的陽光落在紗幔上。
“喵嗚。”
小奶貓的叫聲在耳側響起，蘇小酒長睫輕顫，慢慢睜開了眼睛。
“嗷。”
兔兔貓親昵的蹭了蹭她的指尖,又跳到枕頭邊用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望着她，似乎在催促她起床。
蘇小酒指尖癢癢的，慢慢睜開了眼睛。
入目是熟悉的紗幔和簡陋的桌椅，她還是在佳子們居住的地方。
記憶逐漸回攏，蘇小酒漸漸清醒了過來,揉了揉額角,目光怔怔的落在緊閉的木門上——
她怎麽會在這裏？
昨夜,她明明出了結界,在荒山頂端的石洞裏找到了那個給她留下小金龍印記的人……
難道先前發生的一切都只是她的一個幻覺？
蘇小酒眉毛不知不覺間皺起,一邊察覺到她情緒低落的兔兔貓湊上前來蹭了蹭她的指尖,喵嗚了兩聲，努力想讓她看見自己已經完好了的眼睛。
“癢……”
蘇小酒下意識的說了句,卻在聽到了自己的聲音後徹底回過了神來——
她的聲音,好了？
隐約察覺到了什麽,蘇小酒心口鼓噪着說不清的情緒，來不及思考太多，連忙彙聚靈力朝丹田內望去：
只見她原先靈氣稀薄的丹田內，不知何時多出了一枚晶瑩剔透的圓珠,圓珠上面隐約有些裂紋，一條條靈氣幻化成的金色小龍纏繞在那枚圓珠周圍,不斷滋養着她的身體。
而兔兔貓的眼窩裏，完好的鑲嵌着兩顆漂亮的眼珠。
雙眸漸漸亮起,蘇小酒不顧兔兔貓小聲的反抗,用一根手指将小奶貓推倒,朝它毛茸茸的肚肚下側望去，果然，那兒先前被魔氣貫穿的傷口也全都消散了。
擡手撫上了自己的臉頰，上面光潔一片，再也感覺不到任何素輕留下來的魔氣，手腕上的小金龍印記也再次變得凝實，不再像先前那樣黯淡到快要消失了。
她的傷，應該是昨晚那人幫她治好的，丹田裏的圓珠應該也是他留下的，能救活兔兔貓、去除素輕留下的魔氣，他……應該比五星魔物要強大。
只是，昨夜他為什麽沒有帶她走呢？
将衣袖放了下來，蘇小酒從床榻上爬了起來。
難道她猜的不對，他其實不是她的夫君，還是說，他們分開的這段時間他已經不喜歡她了？
想到這種可能後，蘇小酒胸口一下變得又酸又澀，剛剛彎起的唇角也一下子就掉了下來。
她站在水鏡前，看着自己明顯黯了下來的眼睛和堪稱委屈的表情，再一次恍惚之間意識到——
從見到他的那一刻起，她的情緒感知已經恢複到了正常的水平。
不再如先前那般冷靜和麻木，也能清晰的感知到那些不斷在心間亂竄的思念和愛意。
蘇小酒咬了下唇，本想借此讓自己恢複理智，可她的貝齒才剛一觸及唇邊，難以言喻的刺痛感就從唇上傳來，讓她低低的輕呼了一聲。
湊近水鏡一看，蘇小酒這才發現自己的雙唇不知道為什麽變得格外紅腫，不僅如此，頸側也有一些難以消除的紅痕。
“結界裏也有蟲麽？”
指尖觸上鎖骨上一處紅痕，麻癢感讓蘇小酒忍不住皺了皺眉。
先前她在顧鎮生活的時候，偶爾早上起來時身上會出現這些痕跡，而每次這些痕跡出現後她手臂上的小金龍印記就會明亮一分，一開始她懷疑是過敏，後來問了顧琳，才得知可能是被一種生活在海邊潮濕空氣中的蟲子給咬了。
只是她買的用來驅蟲的藥草和顧琳給的偏方都不太管用，這段時間在結界裏一直沒有被咬，沒想到今天又被咬了。
此刻的蘇小酒根本沒有往某龍身上想，也沒有注意到她床榻上那些絕不是她一個人能弄出來的褶皺，只是取了一些藥膏擦在了那些看起來十分不對勁的痕跡上，并不斷告訴自己千萬不要亂想。
昨夜那人沒有帶她走，或許只是因為她現在的身份比較尴尬，是一個祭品佳子，強行在八星魔物的眼皮底下帶她走太危險了，等今日第一輪海選結束之後，美人魚公主一定會帶她走的。
美人魚公主……
心口又一次浮起了這個熟悉的稱呼，蘇小酒怔怔的顫了顫睫毛，視線陡然模糊了起來。
她擡手擦了擦眼尾，唇邊扯起了一縷笑意，想起了自己先前為什麽會在飛行法器上昏迷，原來是因為他，是因為想到了他。
如果那則傳聞說的是真的，陛下真的是因為聽說了美人魚公主的故事才放過了那座鬼城，那是不是說明美人魚公主和陛下認識？
若是這樣，她今日只需要應付一下走個流程，很快就能被美人魚公主接走了。
編造了一個十分離譜又看似很合理的借口，蘇小酒在及短的時間內完成了自我安慰，并打算選一件最醜的衣服套上。
她不清楚海選的流程，但想來應該與容貌脫不了幹系，她剛剛看了下，因為體內那顆圓珠，她的皮膚又好了不少，摸起來滑溜溜的，連一頭烏發也變得更加潤滑如瀑了。
簡單清潔後，蘇小酒在枕下摸索，想掏出那個魔族分發給每個佳子的低級儲物袋。
可……她摸了半天，也沒有找到那個低級的儲物袋，在她枕下，只有一枚晶瑩剔透的儲物戒，并且已經與她自動綁定認主了。
“……”
蘇小酒靈力探入其中，想找一件衣裳，意識卻猝不及防的來到了一片鋪滿了一地紅色花瓣的靈氣空間中。
明亮燦爛的陽光從天下落下，整個靈氣空間裏擺着一排排蘇小酒看不出品質的玉架，下面挂着一套套繁複精致的衣裙，每一件的顏色和裝飾都很死亡，裙擺綴滿了五顏六色的靈力飄帶和精致繡品，邊上還懸浮着許多配套的頭飾、頸飾，鑲嵌滿了數不清的寶石，在陽光下閃閃發亮。
蘇小酒只是簡單掃了一眼，就覺得眼睛快要被晃瞎了。
盡管猜到了這枚儲物戒很可能是美人魚公主留下的，可看着那奪命一般的死亡粉色，蘇小酒心底高興之餘還是忍不住揉了揉額角。
讓她穿這麽羞恥的衣服出門，還不如讓她直接裹着床單見人。
不過，美人魚公主會準備這些衣服，是不是因為他知道陛下的喜好，又或者是和陛下約定好了不要選穿這樣衣裙的人，所以特地準備的？
想到這兒，蘇小酒又有些猶豫，她糾結地在一衆亮晶晶的衣裙中找了半天，才終于看中了一件勉強不算太紮眼的杏紅色的留仙裙。
這樣留仙裙憑借它精致的暗繡和只有四件的飾品在一衆花裏胡哨的衣裙中脫穎而出。
将那件留仙裙取出，蘇小酒将長發挽起，将那根暖玉制成的發簪別好，又戴上了耳墜和一對手镯，想了想，還是用昨日剩下的布料給自己做了一個小面紗。
她現在的頸側的痕跡很明顯，可偏偏儲物戒裏的那些衣裙沒有一件能遮住這些痕跡……
沒有想到這可能是某條龍出于某種目的故意只留下這些衣裙的可能，蘇小酒穿戴整齊後，從一邊提起了一個還算精致的小草籃，對趴在床上發呆的兔兔貓招了招手，“來。”
這個小草籃是她專門為了兔兔貓買的，為的就是在海選當日帶着兔兔貓一起走。
當時蘇小酒想的是，若是她通過了海選，自然要帶兔兔貓一起走，若是不能，将兔兔貓留下來它在結界內也不一定能活下去，還是帶到外面的生存幾率更大。
如今美人魚公主有可能會在海選結束後帶她走，那無論如何也不能将兔兔貓留在這兒了。
小草籃下面鋪着一層軟棉布，空間很大，小奶貓鑽進去之後還有很充足的地方放一些應急的食物和一小竹筒水。
蘇小酒提着一籃子貓，鎖好了門，轉身離開了住了十日的居所。
她的東西很少，已經全都放在儲物戒中了，不需要花多長時間收拾。
附有特殊陣法的鞋子踩在地上很輕快，蘇小酒只花了片刻就離開了她所居住的偏僻角落，在一個拐彎處，迎面撞上了一個匆匆忙忙朝這邊跑的侍女。
“這位佳子，對不起。”盡管離的還有兩三米遠，侍女還是立刻就道歉了，語氣比之前蘇小酒每次領取靈果時聽到的柔和數倍，“真的給佳子添麻煩了，不知道佳子能否讓我先過去？”
“我要立刻去喊第九十九號佳子，就是那個讨嫌的啞巴，馬上就要到時間了她居然還沒來，領隊都快氣瘋了。”
蘇·讨嫌·啞巴·小酒：“……”
蘇小酒平靜的點了點頭，看着侍女又道了聲謝才朝她先前居住的地方跑去，不僅沒有生氣，反而覺得有點好笑。
她只是換了件衣服，這些侍女就認不出自己了。
等來到祭品們集合的地方，蘇小酒才發現認不出自己的不只那一個侍女。
“這位佳子，你的編號是多少啊，先前怎麽沒有見過你？”一直跟在林茵茵身邊的圓臉佳子湊上前，朝素輕的方向眨了眨眼，“你是她們那邊的嗎？”
蘇小酒：“……”
她并不是很想回答這個問題。
“別不說話呀，這麽高冷幹什麽，如果你不是那邊的，不如加入我們？咱們和那邊可不一樣，都是互幫互助的，和我們一起當朋友吧？”
圓臉佳子說着，就要上前去拉蘇小酒的手。
她藏在身後的掌心裏握着一枚紫色的魔印，這是林茵茵給她的，觸碰到之後能在人身上留下印記，自動形成魔契。
他們團結互助的這一幫派能在沒有絕對強大的武力碾壓情況下發展成這樣，就是因為這一個秘密武器。
不過不是所有互助會的成員都有這個待遇，只有遇到那些林茵茵覺得很有希望入選的佳子，才值得魔印耗費大量靈力“綁定”。
蘇小酒察覺到了朱媛媛的動作，迅速往後退，可朱媛媛的實力不算太差，動作也很快，沒等蘇小酒和她拉開距離，手就已經來到了距離蘇小酒不到半米的地方。
不遠處望着這一幕的林茵茵露出了一個淺淺的笑容，就在她以為她麾下又要多出一名有潛力的佳子時，卻陡然聽到朱媛媛發出了一聲慘叫。
“啊啊！”
一道燦金色的光掠過，朱媛媛的掌中的魔印完全碎裂，直接順着鑲嵌進了她的整個手掌裏，泛着紫色的血液噴灑在地面上，離蘇小酒很近，卻連她的一片衣角都沒有碰到。
“你幹什麽？！”林茵茵一下急了，連忙上前，察看朱媛媛手掌……裏的魔印，在發現這段時間她千辛萬苦的積攢下的魔契在一個個消散，頓時怒氣上湧，用一雙泛紅的眼睛盯着蘇小酒，簡直恨不得立刻把她撕了。
她這段時間耗費了無數的精力和靈石，好不容易才籠絡下如今的這些佳子，這一枚魔印也是無比珍貴的東西，是她父親和哥哥抽了兩根魔骨才煉制出來的八品靈器，就這麽碎了？？？
看着她想要刀了自己的目光，蘇小酒的眼神也漸漸冷了下來，她和林茵茵這些人沒有仇怨，甚至彼此也沒什麽交集，可才一見面，林茵茵他們就想對她下手。
蘇小酒不知道那枚碎了的紫色玉印是什麽，可從方才小金龍印記強烈的反應來看，八成不是什麽好東西。
“你為什麽不說話？啞巴嗎？敢在結界內對佳子動手，你死定了。”林茵茵快要氣瘋了，“等下大人回來，絕對不會饒了你。”
她話音落下，一道清朗的聲音就在衆人身後響起，帶着些濃濃的焦急和興奮，“什麽事？”
“大人！”
林茵茵瞬間激動了起來，狠狠剜了蘇小酒一眼，一路提着精致的淺藍色裙擺小跑上前，“天賜大人，剛剛那個佳子居然在結界裏對其他佳子動手，導致朱媛媛的手臂受傷嚴重，臉頰也有了一些傷痕，還望大人對她嚴懲。”
謝天賜皺了皺眉，看了眼蘇小酒的方向，又看了看朱媛媛，其實不太想管這點破事。
就在剛剛，他們三族得到消息，說陛下今日會親自降臨萬界城，參與這一次的祭品海選，讓他們務必把這件事辦的漂漂亮亮的。
現在魔族現任的魔皇和多位魔王也從桑洲趕來了，所有魔物都在誇贊他這件事辦的好，簡直高瞻遠矚，所以謝天賜的心情非常好，同時又有些忐忑，所以顯得有些焦躁不安，畢竟他從來沒有見過陛下，那可是萬界至高無上的存在。
在這種緊要的關頭，他根本不想節外生枝，只是結界內不許祭品們動手的規則到底是他定下的，林茵茵的哥哥和他又有交情，而且數個時辰後，說不定在場的這些祭品當中就會有人成為陛下身邊的紅人……
謝天賜到底忍下了不耐，問了句，“到底為何？”
面對他的責問，蘇小酒在聽到林茵茵和朱媛媛倒打一耙後，只是将寫着自己編號的木牌拿了出來，看清上面的編號，一衆佳子頓時嘩然一片。
“99號？”
“竟然是那個啞巴？”
“不可能，她怎麽會有那麽漂亮的衣服，而且氣息也不太對，難道有奇遇？”
原先對一切都表現的并不在意的素輕聞言忍不住勾起了唇，雙眸直直的朝蘇小酒望去，琉璃目中的惡意快要溢如實質。
謝天賜聽着這些議論聲，又看了蘇小酒兩眼，剛想發作，緊急傳訊玉上就傳來了一道消息——
【魔皇：天賜，陛下此次前來，想必是對這一批祭品非常滿意，無論如何我們魔族的祭品在第一次海選之前一個都不能出事，你可明了？】
用意識回複了一個【明白】，謝天賜嘆了口氣，朝朱媛媛揮出一道紫芒，下一刻，還在喊疼的朱媛媛傷勢立刻好轉了起來，很快就恢複如初了。
謝天賜道：“再過半個時辰就要海選了，什麽事都能海選之後再說。”
“可是……”林茵茵還想說些什麽，卻被謝天賜冷冷看了一眼，頓時咽下了那些不甘的話語，只是狠狠瞪着蘇小酒，好像在說等海選結束之後有你好看。
蘇小酒抿了抿唇，指尖落在小金龍印記上方的衣袖上，心底也隐隐有些不安。
她好像又招惹到了什麽敵人，林茵茵明顯和謝天賜認識，再加上素輕，美人魚公主能不能打得過他們？
……
懷揣着這樣的擔憂，一直到海選馬上就要開始了，蘇小酒還是有些心神不寧的。
路上張燈結彩，道路兩邊十分空曠，原先的平民不見了蹤影，只有一個個面露狂熱的強者用術法布置出了一道道稱得上是豔麗的風景。
蘇小酒跟在長長的祭品隊伍後，擡眸望見了不遠處一座潔白高大的宮殿。
聽說這座宮殿模仿的是合歡宗以前的建築風格，是萬界的強者共同建造的，就是為了恭迎陛下。
可惜自從建成到現在，過了将近兩百年了，陛下卻從來沒有降臨過萬界城。
“前面的，走快點行不行？”
一道不耐的聲音從身後響起，蘇小酒默默加快了腳步。
為了“公平”，各族的祭品都是打散了分配站位的，她前後都不是魔族的，一個是九尾狐族的半妖，還有一個是來自花族的風鈴花仙。
因為這次萬族一共呈上了近萬名祭品，所以選祭儀式是在宮殿外的空曠大殿上。
每一個祭品能分到一片直徑三米的站立區域，上面鋪着一片巨大的靈荷葉，除此之外，每個祭品還被允許在手中拿着一樣東西，作為選祭之禮，也是用來吸引陛下的道具，活物死物都行。
因為沒辦法将兔兔貓收入戒指中，蘇小酒想了想，還是把兔兔貓抱在了懷裏。
祭品數量很多，但每個人在選祭區站定的時間卻很短，蘇小酒排在最後，等她在圓型荷葉上站定之際，整個選祭區也沒有多少空位了。
地面上鋪滿了平滑的靈石，蘇小酒指尖輕蹭兔兔貓的絨耳朵，心底還是有些忐忑，一會兒想萬一她誤會了，昨夜那人不打算帶她走怎麽辦，一會兒又開始擔心等會兒選祭結束、美人魚公主要是打不過素輕和謝天賜，他們又要往哪裏逃亡……
無法相聚的恐懼和害怕仿佛深深地刻在她的靈魂裏，以至于蘇小酒從來都沒有想過，她的美人魚公主可能會是陛下，也沒有注意到，在她陷入憂慮的時候，整個選祭殿外全都陷入了一片近乎凝滞的死寂。
時間和世界都在這一刻陷入了暫停，無數高星的魔物在一股巨大的威壓下被迫跪伏在地，狂暴而血腥的凜風在選祭殿外肆虐，毫無任何憐惜的将一個個祭品吓的花容失色，無法出聲，甚至有弱者因為這一縷簡單的威壓而吐血重傷。
所有人都注意到了那道不知何時出現在選祭殿外的身影，渾身籠罩在煞氣和血氣凝成的黑霧中，看不清面容，卻在一出現就讓所有人明白了他的身份——
是陛下。
林茵茵的心髒劇烈的跳動着，跪伏在地，盡管恐懼，卻控制不住的悄悄朝陛下所在的方向看。
素輕則更是大膽而興奮，她從未見過這麽強大的人，如果說先前她只是為了家族，可如今……恭敬的跪伏在地，素輕安靜的等待着被選中。
在場的祭品反應各不相同，但毫無疑問，所有人都忐忑而激動，只一個呼吸之間，整個選祭殿外，數萬名祭品和各種強者，就只有一人還在站立。
蘇小酒微低着頭，指尖落在兔兔貓柔軟的絨毛之間，對方才發生的一切一無所查。
畢竟，對所有人都暴戾而瘋狂的煞氣，卻只在她的耳邊化成了幾縷和煦的暖風。
咚、咚、
輕微的腳步聲踏在靈玉地面上，卻比任何聲音都要清晰，一聲一聲回蕩數萬祭品和強者耳中。
他們眼睜睜的看着陛下一步一步朝那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弱小人類走去，等待着她用鮮血染紅腳下的圓葉。
數百米的距離，在這一刻變得如此遙遠，凝滞的空氣中，祭品們幸災樂禍的在心底判定了蘇小酒的死期，魔族的修士們有的激動有的目眦欲裂，生怕蘇小酒影響其他的祭品。
終于，在陛下走到距離那個不知好歹的人類只剩下數米遠的時候，她終于有所察覺，放下了手裏的小奶貓，在衆目睽睽之下，擡起了那雙還帶着些憂慮的清澈眸子。
瞳仁裏倒映出了一張蒼白而俊美的面容，蘇小酒視線落在他雙眸之間纏繞着的布條上，還未來得及作出任何反應，腰上就多出了一只熟悉的寬大手掌，和昨夜摟住她的那人如出一轍。
“吾妻。”
蘇小酒聽到一道低啞清冷的聲音，輕輕眨了眨眼。
她還沒反應過來，而瞧見這一幕的整個選祭區都快要炸開了。
林茵茵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簡直無法理解為什麽先前99號還只是一個不會說話的小啞巴，如今搖身一變就成了陛下的夫人。
比起她，素輕更是在錯愕之後感到了一陣難言的恐懼，她雖然喜歡折磨獵物，可卻害怕死亡，招惹了99號，從如今的情形看來，她幾乎必死無疑。
怎麽辦？怎麽辦？
不僅素輕感到惶恐，先前在結界內多多少少欺負過蘇小酒的佳子們一個兩個也吓到渾身發顫。
蘇小酒，她不就是一個啞巴嗎？這種人她們殺都殺了不知道多少個了，怎麽還會成了陛下的妻子呢？
與祭品們複雜的心情不同，魔族的魔物們和謝天賜此刻就快要興奮到暈過去了，他居然真的押到寶了，蘇小酒是陛下的妻子？那發現了蘇小酒的他，豈不是馬上就要成為陛下眼裏的紅人了？
光是想想，他就快要笑出聲了。
見謝天賜如此得意，妖族和鬼族的王們一個兩個都恨得牙癢癢——
明明大家一起想的獻祭的主意，怎麽就被這個魔族的家夥撿了便宜？
要是這批祭品中，再有幾個被陛下看上就好了。
衆人在寂靜中內心沸騰，默默期待着接下來發生的一切，而蘇小酒在被某龍緊緊抱了數十秒後，才終于在無數人羨慕嫉妒恨的目光中回過了神來，腦海裏飛速掠過數個念頭：
美人魚公主=昨夜那人=給她留下印記的人=她的夫君；
陛下=昨夜那人；
那麽……
美人魚公主是陛下？
“你……”
蘇小酒被他抱得快喘不過氣，短暫的震驚過後立刻松了一口氣，如果美人魚公主是陛下，那他們等會兒不用擔心被素輕和謝天賜追殺了。
可很快，蘇小酒就又想起來一件重要的事——
想起來了今日是選祭的日子。
而她的美人魚公主，就是将要被進獻無數佳子的陛下。
先前聽到的那些有關陛下的傳聞和佳子們對陛下的期盼一下在腦海裏變得清晰，又想到昨日這人沒有帶自己走，今日說不定是特地帶自己來這兒的，蘇小酒好不容易平靜下來的心情再次劇烈的震蕩了起來，心口漫上了難以言喻的酸楚。
難道在她失憶的這段時間裏，美人魚公主已經不愛她了，真的要選新的祭品了嗎？
腦海裏剛劃過這個念頭，她還沒來得及問出口，就聽到身後傳來了一陣噼裏啪啦的鞭炮聲和禮花升天的聲音。
而某龍也終于放過了她，蘇小酒從快要窒息的懷抱中掙脫了出來，擡眸一看，無數絢爛的禮花在空中炸開，數萬鬼物穿着紅衣從天而将，擡着一頂頂華麗而亮晶晶的轎子懸浮在半空之中。
一只穿着喜慶的食鐵獸朗聲高呼，“恭迎小酒君後回宮，百萬裏禮花為君上賀！為君後賀！”
他話音落下，邊上另一只穿着喜慶的白虎也低吼一聲，“宣君上令，萬界擅自安排選祭，诋毀欺辱小酒君後，其罪當誅！！”
兩個吉祥物說完，天上落下無數亮晶晶靈石，衆目睽睽之下，數萬鬼物大軍紛紛振臂高呼，“君上君後天生一對！！！”
蘇小酒：“………………”
她好像知道為什麽美人魚公主今日一定要帶她來了。
作者有話說：
到這就完結啦，還有一些伏筆（美人魚公主為什麽沒有在小酒剛複活的時候就出現，小酒的記憶是怎麽回事，什麽時候恢複等等）打算在第一個番外裏寫，之後就是大婚和标記結這些甜甜的小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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