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1)
“不好了,公主暈倒了!”正扶着冷晴兒往轎辇走去的宮人叫道。
“來人,快宣太醫!”走在前面的景帝回過身忙道。
“皇上,如今這皇宮,您信得過的人有幾個?”冷君然站在他旁語帶嘲諷道。
“你……”景帝語噎,心裏一暗,确實,這宮中他能信得過的沒幾人。
“大膽!休要胡說!”李安忙上前喝道,又一旁叫着小太監快去請太醫。
“不如請雲墨羽來瞧吧,再耽誤下去,公主萬一有什麽……”冷君然又道。這次,冷晴兒暈倒,他倒是不怎麽緊張,唉,小妹最終是舍不得雲墨羽受苦呀!
“快,快去請雲公子!”在景帝示意下,李安對一旁的宮人喊道。
而正被禦林軍押着沒走多遠的四人,聽到冷晴兒暈倒,心裏都是一緊,就要沖過來,卻被方正止住了,道:“公主的情況我稍後會傳給你們,現在你們不能再出狀況了,不然誰也保不了你們!”
四人見他一臉真誠,加上之前冷晴兒又讓他有傳信之事,對他也是有一份信任的。所以,四人就依依不舍般地,一步三回頭地往天牢走去。
當雲墨羽被叫走後,風樓絕就驀地想通了,狠狠地罵冷晴兒一句沒良心的,就只顧着雲墨羽一個了,不管他們三個在這受苦受難的!心裏憤憤不平,嘴裏唠唠叨叨。
玄夜和皇甫傾伶也明白了,兩人心裏一暗,垂下眼,無聲地坐在牆邊,一聲不發,任由風樓絕在那裏走來走去。
……
坐皇帝的轎辇,入住紫辰宮,這消息一傳回冷家,冷闊天就激靈靈地打了個冷靜戰,這皇上的恩寵也盛了吧?
當又聽下人講玄夜、皇甫傾伶、風樓絕私闖皇宮而被關入天牢,冷闊天驚得一屁股坐到椅子上,額頭冷汗直冒,皇上這是什麽意思?一方面把他們冷家擡得高高的,一方面卻借機打壓其他幾家,這……這……這是何意呀?想他為人精明一世,也猜不出皇上心中是何想法。
不過又一想,這夜闖皇宮是大罪,是要午門斬首的,皇上當時沒有處死他們,也是顧忌着背後的勢力的,想必是想通過這次機會沒收皇甫和風家的財力,皇甫傾伶和風樓絕可都是兩家內定的傳人,皇上若有什麽要求,兩家豈會不答應!只怕到時……
他在這裏愁得坐立不安,像熱鍋上的螞蟻一般,紫辰宮裏卻上演着恩恩愛愛的一幕,冷晴兒正躺在冷君然的腿上,惬意地吃着冷君然不時別喂來的水果,那态度要多悠閑就有多悠閑,絲毫沒把那關在天牢的幾個當回事!如果風樓絕知道了,估計又會把她罵的要死了!
雲墨羽被皇帝的一道旨意傳下,成了冷晴兒的專屬大夫,此時正端着一碗補血湯藥從外面走進來,一身白衣似雪,盡管剛剛煎了藥,也是片塵不染,藥碗在手裏端得平平穩穩,裏面的湯藥連一絲波紋都沒蕩起,淡然如仙,清雅迷人。
紫辰宮正在打掃的兩個小宮女不由看直了眼,“是神仙嗎?”
“我一輩子都沒見過這麽好看的人,像畫裏的人一樣,不,比畫裏的還好看!”一個宮女眼冒紅心癡迷道。
“你們兩個還不幹活去!”總管李安喝道,這可是公主心尖尖上的人,豈是她們可以肖想的,被公主聽到還得了,這兩個丫頭真是不知死活!
公主雖然虛弱,但還不至于到昏迷的地步,要昏的話早昏了,怎麽會等到皇上下令把他們關入大牢時才昏,擺明了公主要留下雲墨羽,他看明白了,皇上也看明白了,這不,要他來探探風來了。
“雲公子好!老奴奉皇上旨意給公主送些藥材過來!不知公主現在情況如何?”李安身後跟了幾名太監,手裏捧着幾個盒子,均裝着上等的人參、靈芝之類的藥材,全是宮中珍藏,外面花重金也買不到的珍品。
雲墨羽只是淡淡看了一眼,轉身進了廳內,氣質淡雅,風姿綽約。
李安見狀,忙跟着進來,眼睛卻往裏面瞄着,只是隔了一層簾子,隐隐約約看到床上一個人躺着,其他的看不清楚。
而屋內的冷晴兒早在聽到李安的聲音,就忙從冷君然的身上翻回床上,閉目而躺。這次為了雲墨羽,她犧牲大發了,第一次裝病,還是裝昏迷,一定要小墨墨好好補償她才行,海天一色沒了,問他要點什麽呢?冷晴兒又動起了貪念,卻完全不自覺,人家還不是因為她,才會如此的!
“公主還在昏迷中,主要是因為失血過多,其他并不大礙!”雲墨羽清淡的聲音響起,自是聽到了屋內冷晴兒的動作,唇角有絲上揚。
“既然公主還沒醒,老奴就不打擾了,公主的身體還請雲公子多費心!”李安說完,後面的太監把手裏的東西輕輕放在桌上,又無聲地退出殿外。
“對了,這夜闖皇宮可是死罪,還要公主早做打算才好!”走了一半的李安又回過頭對雲墨羽說道,只是聲音稍稍提高,又瞥了一眼垂下的金絲琉璃簾。
“謝公公!”雲墨羽點頭道。
待李安走後,才端着藥進了裏間,微苦的藥味迅速在屋裏漫延開來。
冷晴兒的眉立刻皺了起來,拉起被子蒙住頭,悶悶的聲音傳出:“我可不可以不要喝!”雲墨羽的藥可以苦死一頭牛,她才不要喝呢!
“小妹聽說,你失血太多,一定要喝,這藥越涼可就越苦的!”冷君然好脾氣地在邊上勸着,伸手去拉她頭上的錦被。
“不要,不要,那藥太苦了!”冷晴兒把被子蒙得緊緊的,猶記得上次雲墨羽弄了一碗苦死人的藥給她,這回她打定主意不喝了。
雲墨羽的氣息有些冷,也可以說打從雲華宮見到冷晴兒的那時起,他心裏就緊崩着一股氣,如今見冷晴兒又不喝他辛苦煎了半天的藥,從來沒生過氣的他,生氣了!
“既然她不喝,就算了!”雲墨羽說完就把藥碗重重往桌上一放,力道很重,發出碰的一聲響,但是碗卻完好無損,只是裏面的藥濺了幾滴出來,撒在了紅木桌面上,微微發出褐色的光。
被子下的冷晴兒聽到雲墨羽前面的話,還沒松一口氣呢,就聽到那重重的摔碗聲,不由一怔,雲墨羽生氣了?一向淡然如仙,雲淡風輕的雲墨羽生氣了?心突然慌了一下,突然有些無措,自被子下露出兩只眼睛,見雲墨羽正背對着自已站在窗邊,又把被子拉到脖子下,那背影清清冷冷的,還有一股濃濃的哀傷,心驀地揪了起來,這次,他是真的生氣了!
求救的目光看向一邊的冷君然,他卻給她一個“你自己去安慰”的目光,起身退出房間,雲墨羽生氣在他意料之中,也在意料之外。
一室靜悄悄的,偶爾有風吹進來,琉璃垂珠相互碰撞,發出清翠的聲音,動聽悅耳,桌上的藥碗冒着淡淡的熱氣,靜谥卻又帶着些些哀意。
冷晴兒慢慢起身下床,低着頭,雙手絞在一起,一步一步挪到雲墨羽旁邊,三千青絲随意披着,一襲寬松的單衣更顯嬌小。
慢慢走到雲墨羽身後,外面明明有風吹來,他身上的白衣卻是穩絲不動,甚至連頭發都沒揚起一根,離得這麽近,她清楚的感覺到自他身上發出來蕭瑟哀傷,裏面還帶有一絲不安和害怕。心裏不由一緊,伸手自背後環住他的腰,臉貼在他背上,低低道:“對不起,我不該任性的!”
自她抱他的那一刻,雲墨羽僵了一下身體,聽到冷晴兒低低軟軟的聲音,心裏的那股氣突地消了一點,袖裏的手緊了一下,卻還是一動不動,垂着眼眸,沒有理她。
“我喝,我喝,我現在就喝!”冷晴兒說完,馬上端起桌上的藥,一飲而盡,還翻着碗伸到雲墨羽面前給他看。
“你看,我喝完了,你別生氣好嗎?”聲音有着讨好,有絲乞求。
雲墨羽長長的睫毛動了一下,身上冷冷的氣息暖了一下,可一想到這個女人做了那麽多可惡的事,還是沉着臉不理她,背對着她一動不動。
冷晴兒讪讪地收回碗放在桌上,把頭又抵在了他背上,順便還把嘴邊的藥跡擦在他雪白的後背,留下一抹淡淡的暈跡。
“對不起了,我不該明知道那酒有問題,我還是喝了,是我太相信自己了,下次,下次不會了!”小小的聲音繼續檢讨着。
“我不該讓玄夜回去的,如果昨晚把他留下,也許就沒事了,我身邊應該帶着橙衣的……”
冷晴兒越說越小聲,雲墨羽不動如山,還是沒有理她。
不由在心裏嘆了口氣,大哥生氣了,她撒撒嬌也就過了,不過大哥好像從來不會跟她生氣。無悔生氣了,那個人每次生氣前都會把她氣得跳腳,恨不得殺了他的樣子,她哪裏還會管他的感受!玄夜,她沒見過玄夜生氣,不過想他一生氣肯定拿着劍就要殺人。風樓絕生氣了就會纏着她打架,狠狠地罵她沒良心。皇甫傾伶生氣了,那個潇灑倜傥的男孩生氣了也是溫柔的。
一時間把所有的人生氣的樣子在心裏過了一遍,可是就沒想到雲墨羽會生氣,他一向無欲無求,他生氣了,她還真不知道怎麽辦才好!一顆心也七上八下,揪得緊緊的,比剛剛喝下去的藥都要苦澀。
她卻不知,雲墨羽在她喝完藥時,嘴角輕輕向上勾了勾,眼中帶過一絲笑意。
“只有這些嗎?”雲墨羽突然問道。她的任性何止這些?
“呃?”冷晴兒愣住,她想了想,能讓他生氣的也只有這些了。
“你以身犯險,不惜引發身上的寒毒誘冷君然出來,借機除了太子,這些算不算呢?”雲墨羽的話很輕很輕,但是無端就是讓冷晴兒心裏打了個顫。
“原來……原來你都知道了!”冷晴兒低着頭,一臉愧疚加懊惱,她還以為天衣無縫呢,不想他全知道。
雲墨羽眼神暗了下,何止他一人知道,恐怕其他人也都知道,只是沒有點破罷了。
心裏無聲地嘆了口氣,眼神放軟,神色也緩了下來,能看她如此認錯倒真是難得。
“那你以後還會如此任性嗎?”
“不了,一定不會了,我做什麽都告訴你,可好?”冷晴兒扯着他的衣服晃着,從沒想過自己還有這麽一天的,像做錯事的小學生一般。可沒辦法,誰讓她在乎雲墨羽來着,心裏總覺得對他有着愧疚。
“可會喝藥!”
“喝,喝,一定喝!”冷晴兒聽出他聲音裏有絲暖意,馬上應道。
“那晴兒可會撇開羽?”雲墨羽轉過身問道,對她,他心裏還是有着不安。
陽光在他身後反射出一層淡淡的光暈,這時的他有着不屬于人間的聖潔般的美。
冷晴兒環着他的腰,依在他懷裏,道:“不會的,我們要一輩子在一起的!”
不管以後會如何,這個男人她要了!
聽到她的話,雲墨羽這才緩了臉色,褪了身上的冷意,抱起她,輕輕放到床上,拉好被子為她蓋好,讓她背靠着自己躺下,下巴微微阖在她的頭上。
“你可知,羽今天真的很怕,怕會失去你!”聲音裏有着心有餘悸,當他看到那半盆的吸血蟲,還有那滿屋的毒物裏,當時,他的心有多麽害怕,如果再晚一步,那後果就真的……
他不能想像如果失去她,他會如何?是帶着痛苦随她而去,還是瘋狂地要所有人為她陪葬?但是不管如何,他都回不去原來淡然無波的他了。所以他氣她,怪她,可當她抱着他,小心翼翼地跟自己說對不起時,他這滿腹的火又發不出來了。
“對不起,是我太自私了。”冷晴兒這時才忽地明白,現在,她不是為自己而活,她的身邊還有一堆在乎她的人,她不能任性地不顧他們的感受,她的命也不再是自己的了,她有着愛她的和她愛的人!
“嗯,我相信晴兒!”雲墨羽淡淡道,眼裏有着柔情,懷裏的女人終于明白了。
“晴兒累了,你先睡會吧!”說完放下她,幫她掩好被子。
冷晴兒折騰了這麽久,又丢了那麽多的血,早就心生倦意了,可是雲墨羽生氣,她又不能不理,也不敢不理,因為她深明白一點,越是愛發火的人反而越好說話,越是沒脾氣,不聲不響的,發起火來那反而是最可怕的,有問題要趕緊解決,不能将問題擴大話,因為最後麻煩的一定會是她!
如今,他不氣了,她也能睡好覺了!
皇甫府
皇甫府裏的人一得到消息,說公子被關入天牢了,猶如平時一聲炸雷般,所有人都慌了。
皇甫無極也被老太君叫到房裏,老太君的臉上倒沒一絲慌亂神色,躺在紅木躺椅上,一下一下地慢慢晃着,很是悠閑。
皇甫無極的臉上有着沉重,道;“娘,只怕這次皇上是不會輕易地放過我們!”
“那我兒想怎麽解決?”老太君閉着眼問,手裏的佛珠慢慢轉動着。
“娘,我想,要不我們交出所有財力,如此必可保伶兒平安!”皇甫無極緊握着手道,事情還是到了這麽一步,皇上還是對他們下手了,只希望看在他交出全部財産的份上,能放過這一百多口人的性命。
“胡鬧,你交出去反而更危險!”一日不交,皇帝反而會有所顧忌,不然,皇甫家反而危險更大!
“兒子也明白這個道理,可是總不能眼睜睜看着伶兒在天牢裏不管吧?”皇甫無極的臉上有着憔悴,父親對子女的關心不言而寓。
“為娘倒有個辦法…。”老太君慢騰騰地說,微微睜開眼瞄了一下兒子。
“娘有什麽辦法?快說于兒子聽!”皇甫無極一聽老太君有辦法,忽地坐到她旁邊,急切地問。
“你真舍得這無盡的財力?”老太君又問,其實皇甫無極若是敢不舍得,而不去救她孫子,她跟他沒完!
“娘,事到如今,我也就跟您實說了吧,這些東西,兒子就覺得如燙火山芋一般,早想甩掉了,可又因是祖輩留下的,兒子又不能做皇甫家不孝子孫!”皇甫無極的聲音有着無奈,他最想過的就是一家人平平安安的生活,而不是如今日日提心吊膽。
“好,既然我兒這麽說了,娘這個辦法既能救出伶兒,又能不把財産交給皇帝,還能成全伶兒的一片心意!”老太君這才浮出一絲笑意,神秘兮兮地對皇甫無極眨了下眼。
“娘有這麽好的主意?”皇甫無極有點不想信,不過他有點不明白這和兒子的心意有什麽關系,兒子最大的心願就是娶那個丫頭,莫非……
“娘的意思是……”皇甫無極眼神明亮地看着老太君,其實他早有這個意思,就怕老太君不同意,才一直沒說。
“果然是娘生的,一點就透,去吧,現在你應該去冷家,而不是在這裏發呆!”老太君敲了他一下腦袋,道。
“是,兒子這就去!”皇甫無極匆匆出來,時間緊迫,一定要趕在皇上下旨前把事情定了,不然一切都晚了。
風府
風樓絕的老子,也就是風震,打一聽說風樓絕被關入天牢後,就悶坐在書房裏不出來。一張和風樓絕一樣好看妖媚的臉緊緊皺着,思索良久,好似也下了什麽決定一般,忽地站起身,對門外的下人喊道:“立刻去找城裏最好的媒婆來!”
轉身回房,又覺得下人的速度不夠快,又叫道;“隐衛何在?”
一抹黑影跪在他面前,靜靜等着吩咐。
“你親自去,一定用最快的速度找最好的媒婆回來!”風震的性子和風樓絕是一樣的,說什麽就什麽,片刻也等不得。
黑影立該消失,果然是以最快的速度往外趕。
“管家,管家?”風震步出書房,往前廳走去,路上還找着管家。
“老爺,老爺,我在,有什麽吩咐!”上了年紀的風府管家一路小跑着從後面過來,自從聽到公子出事了,他一直守在門口,就怕老爺有什麽吩咐而找不到他。不過老爺剛剛出來的太急,沒看到站在門口的他。
“給你半個時辰,把公子院裏的女人一個不剩地給我送出去,送到哪,我不管,反正送出去就行了!”風震擺手道。
什麽?半個時辰,讓他送幾百名女子出府,還沒有指定的地方,這不是為難他這把老骨頭嗎?第一次,他心裏怪起風樓絕來,找那麽多女人回來,天天在院裏争風吃醋也就罷了,至少她們不能進前院來,如今全打發出去,她們還不把他這把老骨頭給撕了!
但看着風震沉着的臉,忙道;“是,我這就去把她們打發了!”說完,就急急轉身,半個時辰哪,他連那些女人的院子都跑不過來,可不得分秒必争嘛!
“回來!”風震又叫道。
“老爺還有什麽吩咐?”老管家忙又躬身道,心道,老爺,這次你吩咐的可千萬別是什麽難題了,他這把老骨頭經不住折騰了。
“半個時辰,準備一百六十八擡聘嫁之禮,送去冷家,一天內把公子大婚的東西都準備好!”風震蹙着眉吩咐。
老管家一聽,一個趔趄,差點摔到地上,半個時辰準備那麽多聘禮,一天內把公子大婚的東西備好,這不是要他的命嗎?他就是累到吐血也完不成呀!
“對了,把風雲十三煞帶上,有了他們,你的速度會更快些!”風震擡步離開,丢下這句話給管家。
老管覺得他的心髒實在吃不消了,老爺連“風雲十三煞”都動用了,看來事情真的是逼在眉頭了,不由立刻轉身,不由又倒吸了一口冷氣,身後不知何時站了十三名黑衣男子,一身煞氣冷然,正靜靜地望着他。
老管家一擺手,道:“你們跟我來!”
這風雲十三煞可是風府隐衛,一直暗中保護風府安全,也只聽家主一人吩咐,這麽多年老爺從不動用,沒想到今天反而把他們都露了出來。
不得不說這些人的辦事能力就是強,還不到半個時辰,院裏的百名女子全被送走,有一些死不上車,哭哭涕涕不走的,也都被他們一個一個拎着扔上車了,後面的女子一見,立刻也不哭了,都動作迅速地離開了,老管家不由感嘆,武力有時候它就是一個好東西!
轉身再看看後面的無數擡聘嫁之禮,老臉笑開了花,回頭他一定好好請他們喝一頓。
而隐衛早就把媒婆請來了,不,應該說是抓來了。
風家的大廳裏,濃妝豔抹,披紅帶綠的媒婆正渾身發抖地站在那裏,她剛從一個大戶人家說了一門親事出來,正樂滋滋地數着銀子呢,就被人一陣風似地帶到這裏了。
風震打量地看了她一眼,道:“你就是京城裏最好的媒婆?”怎麽看都像跟某種行業有關。
媒婆一聽他的問話,就知道這位老爺是找自己說媒來了,定下心神,揚起招牌笑容道:“哎喲喂,老爺,不是老身誇口,我要是稱這離都城的第二,那就沒人有資格稱第一,我說的媒呀,十對有九對半都成的!”媒婆甩了一下手裏的豔紅絲帕,臉上還有一絲得意。
“咦,那還有半對是什麽?”一旁的管家不由聽愣了,十對有九對半,那剩下的呢?
“還有那半對,正在羞答答地上花轎呗!”媒婆又揮了一下手裏的絲巾,從管家的老臉上劃過,濃濃的脂粉味,嗆得他好一陣咳,趕忙退開幾步。
“老爺,若要我說的媒呀,那就沒有不成的,你是為府上的公子還是小姐呀?”媒婆精明的眼睛打量了一周,主要剛才來時速度太快,她沒看清這是哪家府邸,不過看這氣派,定是哪家的大戶人家,那她不是又可以發一筆財了,想到這,心裏下定主意,定要說成這門親事。
“咳咳,是為小兒。”風震咳了一下,看着媒婆越靠越近的身影,趕忙移了下身體。
“哎呀,是為府上的貴公子呀,不知是看上了哪家姑娘?”媒婆一聽更來勁了,這麽好的家底,不管看上哪家姑娘,就是他府上的公子哥瞎了,瘸了,短胳膊少腿了什麽的,她一定要把那姑娘說進門,那白花花的銀子在向她招手呢!
“咳,這裏是風府,我家老爺是看中了冷府的二小姐,特來請媒婆您跑一趟!”管家忙上前道。
風府?四大世家之一的風府?哎喲,那可是座大金山呀!媒婆心裏一喜,這事好辦!等等,冷府的二小姐?莫不是冷世家的二小姐?冷家的家主傳人?也是剛剛聖上親封的靖國公主?哎喲,我的媽呀!這事那不好辦呀?若是人家公主不同意,她的銀子不就沒了?肉疼呀!
“可是那靖國公主?”媒婆小心翼翼地問,你快說不是呀!你說不是,那其他家的姑娘,不管是誰,我都能給你說來,就是這公主,她有那心,也沒那膽呀!
“正是,媒婆可是為難?放心,事成之後,老夫奉上千兩做為答禮!”風震看出媒婆面有難色,遂道。
千兩哪,那該是多大一堆銀子呀,媒婆不由眼冒金光,“沒問題,老身回去準備一下,馬上去冷府說親!”
“媒婆且慢,現在就去,老夫陪你去!”只你一個人去,怕你進不了冷家大門就被趕出來了。
“管家,把東西擡上,走吧!”風震說完,就往外走去。
剛到門口,又停下腳步對媒婆道:“記住是我們入贅,女方娶!”
媒婆一聽,差點沒翻白眼背過去,天哪,堂堂世家之一的風府竟然要入贅,當她再看到一百多擡聘嫁時,眼珠子都要突出來了,打死她都不相信,這世家公子要入贅的事,而且看這樣子,她明白了,這門親根本不用她說,這不是上趕着往人家家裏送嫁妝嗎?要她去,也只是走個過場,這千兩銀子,她拿定了!
“快走吧,這只是十公之一。”管家見媒婆大驚小怪的樣子,搖了下頭,她再不走,隐衛又要上來提她了。
媒婆也看到來之前帶她來的那個隐衛,忙提腳跟上,被人拎着,雖然省力,但滋味不好受!
風府這麽大的陣勢自是驚動了全城百姓圍觀,那一擔擔長長的大紅聘嫁,上面都綁着紅絲綢編制的大紅花球,一路望去,紅豔豔的一片,晃人眼目。風家的下人又統一穿着暗紅色的衣服,這一排下去,很是壯觀。
“風府好大的手筆呀,感情是看上哪家的姑娘了吧?”
“肯定是,風家的小姐還未成年呢,成年的也只有公子風樓絕,這一定是去哪個府上下聘呢!”
“那風家公子可是個風流之人呢,府上那麽多美妾,這誰家的姑娘嫁去日子也不好過!”
“你還不知道呀,就是半個時辰之前,那府裏的美人全都被遣送出去了!”
“哎呀,你看,那不是冷府方向嗎?”有人驚道。
“難道是看上了靖國公主?走,看看去!”
京城誰不知道皇上已經發話了,這公主是不外嫁的,要成親也是男方入贅,難不成風府公子要入贅?這可有熱鬧看了。因為冷若心的事已鬧的全城皆知,自是沒人人往她身上聯想。
幾乎在風震一行到達冷家的同時,成千上百的百姓也都圍了過來。
在冷府門口,風震卻和趕來的皇甫無極撞到了一起。
“你來幹什麽?”
“你來幹什麽?”
兩人幾乎同時開口,同時皺眉看着對方,他的目的不會和自已一樣吧?
風震看了一下皇甫無極身後并無其他人,只跟了一名随從,不由松了一口氣,道:“我來幹什麽,你自己不會看嗎?”就不信他沒看到後面的隊伍,臉上還揚了絲得意,這次,我比你快!
皇甫無極早看到了,不過他視而不見,道:“我是來給我兒子上門說親的,你後面排着去!”還沒提親,就送聘禮,也要看人家嫁不嫁呀!不對,那丫頭是肯定不嫁的!嘿嘿,風震這老小子,沒戲了!
“說親?就你?我倒不知你改行做媒婆了?”風震更得意了,眼光撇了下身後的媒婆,自己多聰明,媒婆都帶來了,說親,定親一起辦!
“你……我……我親自說,更有誠意!”皇甫無極被他氣得,一叉腰,一挺胸上前一步,大有,你再說一句,我跟你沒完的氣勢。
“切,又來?說不過別人,就想動手!”風震瞟了他一眼,輕視的意味很濃。
“老爺,老爺……”一個下人遠遠地跑來,對着皇甫無極道。
“什麽事?”皇甫無極沒好氣地問道,沒看到他在吵架嗎?吵了一輩子都沒吵贏過這小子。
“老夫人說……。老夫人說,要老爺把皇甫家産作為嫁妝送上!”下人喘了一口氣,總算把這句話說完了。
“什麽?嫁妝?難不成皇甫公子也要入贅?”人群裏又是一陣驚呼,一天之內有兩個世家上門要求入贅,這可是條大新聞哪!
“怎麽樣?老小子,我的禮比你厚吧?”皇甫無極得意的看了一眼沉下臉的風震,擡步就要往裏走去。
“你走開,我先來的!”風震看他要進門,忙上前一把推開他。
“我先來的,你走開!”皇甫無極也不幹示弱地推開他。
“怎麽,你想打架?”風震眯着眼看着他,這老家夥和他争了一輩子了,他早看他不順眼了。
“打就打,誰怕誰呀?”皇甫無極撸起袖子,一副開打的架勢,他早就想同他打了,一直沒機會罷了。
兩個堂堂世家家主,就在這衆目睽睽之下,你瞪我,我瞪你,中間火星子噼裏啪啦作響,戰争一觸即發。
忽地一陣喧天的鑼鼓聲響起,又是一隊人馬,吹吹打打地過來了,馬背上高高坐着的是一身藍衣的南宮钰,正喜氣洋洋地對周圍的百姓拱手呢,背後,又是一片紅豔,一個個大紅絲綢花迎風招展,所有的擡着的什物上都貼着大大的雙喜字,一身暗色衣服的南宮青宏也正騎在馬背上,往這邊而來。
“快看哪,快看哪,南宮公子也去冷府下聘了!”
人群呼呼啦啦讓開一條通道,讓這隊壯觀的人馬過去。南宮公子的病突然好了,沒想到人還長得這麽俊俏!
皇甫無極和風震也不吵了,并肩站在冷府門口,大有門神的感覺,眼睛戒備地盯着南宮青宏父子,心裏的感覺不太好,又是一個和他們來搶的,今天堅決不能讓他們進這個門!兩人不由對視一眼,心裏下着共同的決定!這一刻,他們又從敵方變為戰友了。
“兩位世伯好!”南宮钰翻身下馬,對站在門口的兩人鞠躬道。
“哼!”門口的兩人很默契地同時哼了一聲,一左一右把臉撇開。
“麻請兩位世伯讓讓,讓小侄過去!”南宮钰也不以為意,又道。
“你來幹什麽?”皇甫無極問,臉色很不好,口氣很沖。
“小侄是來下聘的,小侄自幼和師妹青梅竹馬,兩情相悅,很早就私定終身了!”南宮钰臉不紅,氣不喘地說。
其實當他聽說風府擡了花聘前來冷府,別提他有多急了,還好他早有準備,老早就想着要娶師妹,所有的嫁娶用品他早早地就備好了,一聽下人來報,說風府去冷家提親,二話不說,拉着老子南宮青宏就跑來了,還好不晚,看樣子,那兩家還沒進門。
“哼,信口雌黃,胡言亂語,憑你一人之言,豈能盡信?還是快回去吧,別在這裏丢人!”皇甫無極揮手趕人。
“怎麽?就你們能來,我南宮家就不能來了?”一直不出聲的南宮青宏出聲了,眼睛直直盯着兩人。
“你要來也行,那也是排在我們後面!”風震看了他一眼道,說着就要進門。
“我先來的,我先進!”皇甫無極忙拉着他道,擡腳往裏走。
“你個老混蛋,還同我争?”風震甩掉他的手,罵道。
“爹,快上呀!”南宮钰急了,一把把老頭南宮青宏推了過去,自已也尋縫就要擠進去,誰讓那倆老頭把門口都堵上了呢!
而這時,冷府看門的小厮見情況不對,也不等冷闊天來了,兩個人一左一右,“碰”地把冷府大門關上了,順勢還撞了皇甫無極的頭,磕了風震的鼻子,夾了南宮青宏的衣服,擠了南宮钰的腳。
痛呼聲同時響起,他們搶了這麽久,都沒傷到,沒想到被這看門的小厮擺了一道,眼看他們就要進門了,還把門關上了,安的什麽心哪?
“該死的,等我成了你家姑爺,我第一個炒了你!”南宮钰抱着腳道。
門那邊的小厮一聽,打了個冷戰,不行,堅決不能讓你進門,不然他就丢飯碗了,手裏持了一根棒子站在那裏,大有誰闖進來,就給他一棒子的樣子,這都把他們當賊防着了!
“都怪你,偏要和我争,這下好了,我們誰也不用進去了!”皇甫無極氣憤地瞪了一眼風震,氣呼呼地站在門口,不走了,就不信那冷老頭不露面。
“要不是你耍無賴,我也早就進去了!”風震也是沒好氣的撇他一眼,站在另一邊,反正現在大家都沒進,他也不急了。
南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