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族Ⅳ 命運之城 Destiny

第6章 未來（上）

路明非再回到餐廳的時候，時間已經過了下午兩點，會場中的人已經都散了。

學生會招新計劃進行的異常順利。當時路明非幾乎是下意識的，緩步走上了舞臺，伸出手，扶起了姬耀梗、姬華梗二人。會場的角落傳來玻璃被破碎的聲響，路明非方才驚醒，聚光燈打在他身上，衆人的注視之下他無所适從。感受到雙手傳來的力道，姬耀梗、姬華梗牽着他的手，欠身，閉幕，退場。

“一切如您所願，我們的王。”

跳過了一切繁瑣的介紹說服工作，兩人豪爽的在學校的合同和學生會入會申請書上簽了字，并進行了諾瑪的聲紋确認。萬事大吉，但路明非卻高興不起來，他看見會場地上一只摔得粉碎的香槟杯，好像看到嬸嬸奪門而出的瞬間。他倒是不用擔心賠償問題，一切由恺撒掏腰包。

可是他有一種感覺，就是他再也回不去了，再也回不到那個小小的家，再也回不到高中那個班級，再也回不到曾經那一段時光。他已經不是記憶中的樣子，又要如何回到記憶中的那個地方去呢？

為什麽會這樣呢？路明非也不清楚。其實他從不曾改變，即便在現在，見了陳雯雯一樣會心跳，見了嬸嬸一樣會點頭哈腰。可是他還是變了，變的不是他，而是別人眼中的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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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吧！我說的沒錯，他絕不是沒有力量，只是我們沒有給他機會，他的能力總是恰好的能解決擺在她面前的任何麻煩！”□□上一個大臉貓的頭像閃動。

“只是一個簡單的招新工作，這并不能說明什麽。”與他對話的是一個ID名為索尼克的人。

“那龍王呢？三次剿滅龍王的小隊裏都有他，就算那是你與楚子航的功績，他也一樣完美的完成了他在小隊中的任務。”

“所以我聽取了你的意見，他現在是學生會會長了！你說，他究竟能有多大的力量呢？”

“我也不知道，不過馬上就有檢驗的機會了，開學就是自由一日了，那時他的對手将會是楚子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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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片面包，一份培根，一個煎蛋，一杯牛奶，路明非正在安珀館的餐桌上享受着簡單而豐盛的早餐。

一改往日邋遢的作風，現在的路明非每天早上七點三十分準時起床，八點鐘就已經鋪好床鋪，整理好儀容，并且換上校服。

這麽做只是因為一個理由，每天早晨八點，姬耀梗和姬華梗都會準時入侵他的寝室！自從這一學期開始之後，路明非已學生會長的身份理所當然的入住了安珀館，姬耀梗姬華梗則以學生會秘書的身份冠冕堂皇的入侵路明非的房間。

回到學校的第一天，兩位新生闖進路明非房間的時候路明非才剛剛聽過鬧鐘，正準備再睡個回籠覺，卻忽然聽到新生的聲音，驚得路明非直接滾下了床。

姬耀梗和姬華梗倒也沒有把他怎樣，只是整理出了路明非的校服然後把他推進了洗手間。等路明非出來的時候，他的宿舍已經變了個樣子。被子疊的整整齊齊，沒有一個褶皺，垃圾已經倒過了，桌面上的書本被整齊地擺在桌角，桌面上擺了一個筆筒，原本散在桌面上的文具都被收拾妥當，電腦多餘出來的電源線已經紮好，餐桌上還多出了一份精致的早餐。

路明非不知道這是什麽路數，也只能見招拆招，拿出他腦海中僅存的一點進餐禮儀，算是優雅的吃了一頓早飯。

如此重複了兩天，路明非就開始早起了，因為他實在受不了那種無形的壓力，而姬耀梗和姬華梗依舊會每天準時給打送來早餐。事到如今路明非發現自己竟已經慢慢習慣了這兩個人的存在，稱呼也從拗口的全名變成了耀和華

路明非快速的吃掉了他的煎蛋，然後把培根加進了面包裏，一舉解決了今天的早飯。姬耀梗和姬華梗就站在他身後，依舊穿着漢服，這一點路明非也已經習慣了，路明非從見到她們開始她們就始終穿着漢服。

路明非推開門，安珀館門口已經聚集了上百號人，今天是個特別的日子——自由一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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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獅心會，參戰人數131人，路明非，你準備好了嗎？”學校的擴音系統發出楚子航冰冷的聲音。

“學生會，參戰人數127人，我們已經準備好了。”路明非回應道。

學生會成員身穿黑色戰鬥服，已經圍繞着學校的教堂布好了陣勢，路明非接在教堂裏指揮戰鬥，那是他們的大本營。

“那麽，自由一日，開始了！”

“開始吧！”

路明非迅速将無線電設備調成學生會固定的頻道，耀和華就站在他的身後，用她們的話來說，“我們是您的護衛，在戰鬥的時候必時刻守護在您身邊。”

“一至三小隊負責正面，布置火力網，不要讓他們通過停車場！”

“四五小隊按預定路線潛入！”

“狙擊手分散尋找射擊位置！”

大戰開始，這座校園瞬間變成了硝煙彌漫的戰場。

“五小隊遇到埋伏，五小隊遇到埋伏！對方的數量是我們的兩倍！”

“分散後退！尋找隐蔽物，拖住他們！狙擊手會幫你們解決對手！”

“四小隊加快速度！你們那邊應該沒多少人防守！”

“狙擊手移動，你們的位置已經暴露了！”

路明非忽然覺得這好像也沒什麽難的。就像是打星際的時候在拉兵，學生會裏個個都是訓練有素的精兵，只需要一個很簡答的命令就能夠完成任務。

“對方有兩個狙擊手在左側的屋頂上，幹掉他們！”

路明非興奮地大喊，對方采取的是快攻戰術，只要撐過了他們最猛烈的攻擊自己就勝券在握了。

正面的火力網相當成功，獅心會已經有三十餘人“死”在了停車場。

“四小隊突破成功！”

無線電傳出零冰冷的聲音。

零俯身，沖刺，好像獵豹，好像銳利的劍光！四小隊的人跟在她身後，瞬間突入了對方的陣地，在他們的火力網上撕開了一個口子！

“沖鋒沖鋒！一至三小隊沖鋒！給他們最後一擊！”

路明非興奮地大叫，他好像已經感覺到了勝利的喜悅。

“小心！”

他聽到姬耀梗的尖叫，路明非猛地擡起頭。殺氣，撲面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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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咚咚咚……”

高聳的鐘樓發出聲音，敲響正午十二點的鐘聲。正午的驕陽透過厚厚的窗簾已經所剩無幾，守夜人把他的臉靠近那幾乎從未被熄滅過的蠟燭，燭光襯出他蒼老的臉，但他的眼睛卻透出精光。

“年輕人就是要敢打敢拼，随時都付諸全力！讓我看看你們的全力，年輕人！”

那燭光搖曳了一下，随之熄滅，只留下一縷青煙。那覆蓋着整座學院的靈虧散了！數百道青光沖天而起，學員們被壓制已久的力量在這個瞬間蘇醒！

“言靈·戒律”解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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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明非只覺得那股幾乎讓他窒息的殺氣在一瞬間消失了，或者說被攔了下來。擋在他身前的是耀，以堅決、剛毅的姿态站在他的前面，手中看不見的長劍擋下了楚子航的雷霆一擊。

铛，兩人同時發力，刀劍交錯彈開，濺起火花。

風，在路明非三人的腳邊萦繞。

“我主的威嚴，不可冒犯！”耀甜美的聲音此時卻顯得冷酷。

“言靈·冥照”發動。三人的身影快速得虛幻起來，最終遁于無形。

原來如此，對方是把我當做弱點制定了作戰啊！路明非心想。

路明非看到他挂在腰間的童子切，那是一把不遜于現在楚子航手中的蜘蛛切的刀。路明非緊緊的握住刀柄，可他卻怎麽也拔不出來。要怎麽拔出刀鋒呢？就算□□了也不是楚子航的對手啊！與其以日本刀對決最後再被楚子航虐殺，還不如現在就承認自己戰術上的失敗，被楚子航出奇制勝了，這樣輸的還體面些。

連戰鬥的意志都已經輸掉了，還有什麽資格提及承諾，還有什麽資格站在她們身邊！一種渾渾噩噩的感覺湧上心頭，朦胧中好像有什麽失去了，再也回不來了，記憶，這是我的記憶嗎？路明非心想。

死！這個字忽然湧上心頭。

“不要”路明非想要大叫，可他卻發不出一點聲音，在那個剎那，他幾乎以為耀和華已經死了。

“言靈·君焰”

君焰在極廣的範圍內發動，雖然威力因此兒大打折扣，但那依舊不是人體能承受的溫度，氣浪将路明非面前的桌子掀飛。

“言靈·無塵之地”

姬華梗的言靈在火海中為三人留下一片立足之地，兩股力量碰撞，木質的方桌被撕得粉碎。

“風之矢”箭光一閃即逝，楚子航揮刀，将那無形的風矢斬落。

不給他準備的時間，姬耀梗已經沖到了楚子航身前。旋轉，揮劍，她的漢裙和齊肩的短發也跟着飛揚，英姿飒爽。

在冥照之下，楚子航看不見她，只能疲于應戰，可是不知為什麽，路明非卻能看見，看見那華麗的劍舞。

姬耀梗的冥照只能在五米的半徑裏作用，路明非二人早已離開了範圍，暴露在楚子航的視線之下。君焰的領域猛地縮小，高溫将姬耀梗逼退，楚子航伏身沖向路明非，躍擊。

君炎和無塵之地碰撞，姬華梗站在路明非身前，伸出一只手把路明非擋在身後。

蜘蛛切絲毫不帶弧度的斬在無塵之地的領域上，極限的一刀，将速度發揮到極致！刀身和領域劇烈的摩擦，迸濺出無數火星。

路明非好像看見楚子航的黃金瞳在燃燒！君焰的領域逐漸集中，集中在刀鋒之上，随着領域的集中，刀刃也一點一點的破開無塵之地的防禦。

君焰完全集中在刀身上，蜘蛛切顯出了赤紅的紋路，好像來自地獄的妖刀，上面燃着業火！領域破碎，無塵之地化作狂風四散而去，在蜘蛛切上卷起火漣。

預想之中的斬擊并沒有到來，一柄劍架在楚子航的脖子上，無形的劍！

“你輸了！”耀清澈的聲音響起。

黃昏的光照了進來，照在那劍上，在地上投下一個飄忽的劍影。那柄劍終于顯出了它本來的面目，精致、優雅！接近劍柄的地方镌刻着劍銘，其名曰——“承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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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安珀館裏燈火輝煌，樂隊不緊不慢的奏着交際舞——歡慶之夜，慶祝學生會的勝利。

學生們穿着禮服，其中還包含了新生，路明非站在高臺之上致辭，就像曾經的恺撒。

“學生會是精英的組織，我們只歡迎人才！勝利彰顯着我們的優秀，凡被選中的都是被我們認可的，被認可有着與我們相配的才華，我在此歡迎諸位的加入！”

晚宴全部由一流的廚師掌勺，足有國宴的水平。路明非手中端着一只高腳杯，杯裏是Petrus的頂級紅酒，濃重的單寧在口中暈開，香氣柔和而複雜，回味無窮。

路明非漫步走出安珀館的大門，擡頭仰望着星空。

“您還好嗎？”

聞聲路明非轉過頭，站在他身後的是耀和華。

“我當然沒事，和楚子航戰鬥的是你們又不是我。”

路明非再次擡頭望向星空，忽然，他笑了。

“我要去一個地方，你們要不要跟來？”

“一切如你所願。”

路明非坐進布加迪威龍的駕駛位，耀和華兩人則擠進了副駕駛位，姬華梗坐在姬耀梗的腿上。對此路明非已經習慣了，因為一個月以來每次路明非開車都會有相同的事情發生，她們執意要跟着，而跑車又只有兩個座位。

汽車拐了個彎，從前門離校。

“我們要去哪？”

“山頂。”路明非愉快的作答，“你不問我要去山頂幹嘛？”

“沒必要，我們去山頂只是因為您要去。”

路明非打着方向盤，行駛在盤山路上，氙氣燈出雪亮的光柱，輕車熟路。

路明非把車停在盤山路的盡頭，靜靜地走下車，車燈無法照亮整個山頂，卻足以照明他前進的路。

路明非把襪子和鞋都放在車旁，光着腳向山泉走去，挑了一塊大石頭坐下。

耀和華并不說話，只是跟着他。

路明非把腳放進水裏，渾身打了個冷戰，雙手撐在背後的石頭上，擡頭望着天空，漫天星光璀璨。

“今天是個好天氣啊！”路明非突兀地說道，好像在自言自語，良久，“你們為什麽要幫我呢？”

“因為您是我們的王。”耀的聲音清晰明了。

“那你們又為什麽稱我為王？”

“認您為王的并不是我們。”耀停下來，想了想繼續說道，“如果是您的話應該能夠理解，那是我們身體裏的另一個我，是她以您為王。”

像小魔鬼一樣嗎？難道我天生和魔鬼有緣？

“我們是中國的屠龍家族培養的武姬。”

耀平淡地解釋。

“中國的屠龍家族歷代都會培養兩位武姬，她們生來靈魂中便有另外一個自己。上一任的武姬會會在死前找到下一任武姬，當兩代武姬相遇的時候，會不自覺地點亮自己的黃金瞳。家族便會收養她們，教她們言靈，教她們武技，教她們關于龍族的一切，把她們培養成最強的混血種，循環往複。”

“聽起來好像是一種儀式或者信仰？”路明非問道

“沒錯，這一切的意義都是為了一個使命，就是等待王的誕生！遵循古訓，‘當那個人加冕為王，整個中國都将遵循他的意！’而現在，這個人就是您，我們的王。”耀的聲音不在一如既往的平淡。

“聽起來好像懂了，又好像沒懂。”路明非站起身，攪動了山泉，發出水聲，在這個安靜的夜晚顯得空靈。

路明非站在一塊岩石上，轉過身，背對着月亮。

“不過有什麽關系呢？人總會有一些搞不懂的事情的。”路明非頓了頓，“我想過了，關于今天的自由一日。雖然這只是同學間的友誼賽，但是楚子航很明顯以我為弱點制定了戰術，也因此導致了你們不免一番苦戰。”

遠處傳來車聲，是芬格爾和零，他們看到路明非離校，就也跟了過來，不過路明非不在意，繼續說道。

“我不在意別人怎麽看我，我也不在意別人需不需要我，但是我不想成為人群中的弱點！那只會給我身邊的人帶來麻煩！為此我要變強，強到不會因力不從心而失去我珍視的東西，不會因自己的弱小而無力履行自己的諾言。”

路明非伸出手，黑暗中任誰都能看見他的眼瞳，仿佛炙熱的流金。

“我不在乎你們是什麽人，在此我發問，你們可願助我一臂之力？你們可願成為我的力量！”

耀和華擡頭仰望他臉，他黃金色的瞳孔中透着熾紅，火一般的顏色，好像熔岩！好像是心底的某些東西被點燃了。

“一切如您所願，我們的王！”兩人的聲音透着平靜。

白色透明的靈拖着長長的身軀在他們身邊盤旋，最終飛向天際，訴說着決心和命運。

吾心已決，從此再不迷茫。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