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過關斬将(2)
顧訣回頭,緊緊抓着布袋子不撒手,一邊盯着身邊幾個壯漢:“你們幹什麽!”
“幹什麽?”其中一個男人抓了抓顧訣的布袋子,哼道:“這東西只能寧安雜貨鋪賣”。
顧訣反手想搶過布袋子,被幾個男人死死壓住,踩得稀巴爛,趁着空隙甚至拿腳踹他的腿和肚子。
顧訣左右閃躲不及,背上被踩得生疼。
“殺人啊!殺人啊!”
他高呼兩聲,把關卡處官差的目光吸引來。
“幹什麽呢!”官差呵斥道。
顧訣猛地推開身側抓着自己肩膀的男人,抓着地上的乞丐服飛奔而走,找到藏身的小巷子才停下來,扭頭一看,腰側青紫一片。
緩和小半刻,确定沒人追來,顧訣小心翼翼換上乞丐服,胳膊擡一下都疼。
換好後,他再次來到關卡處,環視周圍一圈,确定沒見到剛才那群人後大大方方往關卡處走。
沒走兩步,胳膊又被抓住了。
顧訣猛地想拽掉那只手,沒想到輕而易舉就拽掉了,還伴随着一聲“噗咚!”
他恍然回頭,只見顧巧巧一屁股被自己搡到地上。
“……你怎麽在這兒?”他的聲音有些尴尬,又有些驚訝。
顧巧巧滿臉震驚地撐起來,看着顧訣:“你又要到哪裏去?”
顧訣身體一頓,半晌道:“不是叫你在金宅等我麽”。
顧巧巧臉色微冷,被顧訣扯到一旁後,扒拉開他的手:“你都要不管我了,還指望我對你的話奉為聖旨?”
這是她第一次和顧訣說話這麽嚴肅,她也懶得再管顧訣會不會生氣。
顧訣微嘆,輕聲解釋:“我只是試試能不能出鎮,我們兩個一起出去,目标太大。”
雖說他是顧海林從邊境帶回來的外室子,但一父同胞,到底還是兄妹,怎麽能丢下自己一個人跑路?
“如果你現在出去了,是不是就不會回來找我了?”
“當然不是!”顧訣沉聲否認。
“萬一你等會兒被抓走了,我怎麽辦?”顧巧巧繼續質問他。
“我會小心的“。
顧訣理解她的着急,耐心道:“我絕不會丢下你不管”。
說完這話,他又有些擔心。她依賴自己沒錯,但人在絕境中一定要生出勇氣,如果連他離開這麽一小會兒都害怕,那以後無數個可能自己熬過去的日夜又該如何?
顧巧巧破罐子破摔,盯着關卡門口守着的官差,威脅道:“你走了,我橫豎都是死,我死也要拉個墊背的” 。
怎麽就不信他呢?
顧訣想了想,決定壓一壓心中怒氣,怕她現在什麽都聽不進去,弄個魚死網破。
他把醜話說在前頭:“一旦被抓,必死無疑,你确定要跟着麽”。
顧巧巧點點頭,語氣神情十分堅定:“生死自負”。
顧訣無奈轉身,如何能負得了,萬一被抓,辜負恩義的只有他。
“那走吧”。
一聽要帶她,顧巧巧緊緊跟在他身後。
兩人慢慢靠近關卡,顧巧巧低聲問:“咱們要去哪兒?”
“哪都不去”,顧訣回道。
他真的只想試一下過關口安不安全,好過的話,他再回金宅拿東西,明日帶顧巧巧盡快往南走,去觀雲山的大若寺,找他未還俗前的師父,元玉住持。
顧巧巧悄然打量關口處森嚴的官差守衛,提議道:“咱們為什麽非要走官路,爬山也行”。
“早上我去周圍山上看過,高山延綿,沒有近路可抄,對山路不熟悉很容易迷路,沒有食物,山裏還有野獸,萬一出不來,我們晚上太危險了。”
聽罷,顧巧巧嘆了嘆氣,他們怎麽這麽命運多舛呢?現在只能關關難過關關過。
二人很快排到過關口,神情都緊張起來。
官兵瞧他們兩眼,詢問地話還是老幾樣:“去哪兒?”
“我和弟弟去山鵲嶺”。
官差審視二人道:“你們乞讨都是往人多的地方去,怎麽越走越荒涼?”
離無雀鎮不遠就是山雀嶺,遠比不上無雀鎮繁華熱鬧。
顧訣低頭彎腰道:“這兒的乞丐頭子容不下我們”。
這倒是合情合理。
官差将手中畫像攤開看了兩眼又卷起來,問顧訣身後的顧巧巧:“你呢?”
顧訣替他回道:“他是我弟弟”。
官兵目光凝了凝:“沒問你,讓他自己說”。
顧訣摟着顧巧巧的肩膀把她往前帶幾步,輕捏顧巧巧胳膊:“官爺問你話”。
顧巧巧有些緊張,低頭看地,壓粗了聲音:“是的,我和哥哥去山鵲嶺”。
官差唔了兩聲:“把外衣脫了”。
顧巧巧:“!!!”
她下意識看向身邊的顧訣。
顧訣感受到她焦灼的視線,低聲說:“別怕,他們一般只脫外衣”。
她怕的是那包藏着聖旨的東西阿。
除非顧訣根本沒帶身上?!
那麽重要的東西,他怎麽能……
顧巧巧屏着氣看顧訣坦然自若地脫下外衣,遞給官差查看。
官差抖動兩下,把東西還給他,手伸向顧巧巧:“衣服”。
顧巧巧慢吞吞把外衣脫給他,官差一把扯走,審視她兩眼。
旁邊一個矮個子的官差也盯着她,總覺得不對。
顧巧巧的衣服被還回來。
顧訣攬着顧巧巧的背,不斷鞠躬往鎮外走:“多謝官爺,多謝官爺”。
兩人一溜煙快步要出關口了。
一直盯着他們的官差大喊一聲:“站住!”
為首官差皺眉問他:“怎麽了?”
官差指了指顧巧巧:“我覺得他有問題”。
他們臉上看着髒,能看見的皮膚都是白白嫩嫩的,這不說,喉嚨處一點兒也不像十四五歲的男孩子。
不前方顧巧巧渾身一震,差點原地被送走。
她下意識回頭去看顧訣。
另一個官差道:“我怎麽瞧他女娃?”
周圍幾個官兵見狀把他們圍起來,“老實交代,你們是誰!”
官兵兇巴巴地拿起□□,吓得周圍要過關的人退得老遠。
顧巧巧往顧訣後邊縮,顧訣摸出玉釵塞給官兵:“我弟弟絕對是男娃,官爺可以驗”。
顧巧巧驚恐之餘,心裏一萬個狗逼問候顧訣。
官兵哪裏聽得進去,雙眉一橫,關注點都在玉釵上:“你一個乞丐,哪兒來的這個?!”
完了完了。
顧巧巧心如死灰,跟着顧訣小步後退,做好随時硬沖的準備。
幾個官兵人高馬大的,捏住顧訣肩膀,其餘幾個又去抓顧巧巧。
顧巧巧轉身撒腿就跑。
之前說什麽沒了顧訣,自己不行的話,全然抛諸腦後。
她邊跑邊喊:“讓開!”
突然,一個高大的身影籠罩住他,擋住他的去路,身形定如大鐘,她伸手扒拉兩下都沒動。
山不動我動。顧巧巧沒空擡頭看來人是誰,側身直接要繞開他。
男人一把薅住她,高聲道:“還想跑啊?讓我好找”。
“???”
顧巧巧掙脫不開,擡頭去看男人。
男人胡子、眉毛和頭發全是白的,乍一眼有點吓人。
這位古代白癜風患者像提小雞崽一樣,輕飄飄捏住顧巧巧,往抓着顧訣的官差處走。
她想好自己如何HE,走向刺客金字塔尖,卻沒料到自己成了活不過兩集的角色。
白發男人一看面相不是好惹的,四肢健碩,指不定還有武功。
官兵打量他兩眼,伸手要接過顧訣:“你協助辦案有功,直接過關口吧”。
白發男人笑了笑:“官爺,我買的兩個奴才偷跑出來,想出鎮,給你們添麻煩,實在對不住”。
“是麽?”官差調起聲音,盯着白發男人。
白發男人籠着袖子和為首官差雙手交卧,一錠金子順勢塞到他手裏。
“大人,這兩個是我從勾欄地好不容易淘出來的,帶回去訓好後還要去祥安城賣個好價錢呢”。
祥安城的勾欄院大把的童男童女專供權貴人家玩樂,曾經“玉小娘”賣出了十錠金子的開~(苞價。
官兵籠手時快速看了一眼手上,見是金晃晃的,眼睛一眯,招手讓人松開顧訣。
“我再對比一下”,他假模假樣再次展開畫像,一邊對白發男人說:“照身貼拿出來看看”。
男人把記載自己信息的照身貼掏出來遞給官兵,一邊和他們閑聊:“小人沒想到各個關口查這麽嚴,也沒提前開個證明,給各位爺添麻煩了”。
官差随意看了兩眼,把照身貼還給男人:“也沒什麽要緊,上面最近傳下話來,說是有大人家的孩子丢了,得仔細些”。
“是嘛,真不巧,那您好好比對一下,看看這兩個孩子是不是您要找的”。
“行了行了,走吧” ,為首官差負手道:“長的一點兒也不像”。
“诶诶,好的”。
男人好聲應着,拽顧訣和顧巧巧快速走出關口。
出了無雀鎮,白發男人抓着顧訣和顧巧巧好一段路才松開他們。
不等白發男人開口,顧訣轉身朝他一個大鞠躬:“多謝先生挺身相救”。
“哼哼”。
白發男人笑了兩聲,語氣不太和善:“花我一釘金子,就換一聲謝謝?”
顧訣把顧巧巧扯到身後,滿臉警惕道:“先生要如何”。
白發男人暫不回答這個問題,只問:“你們去何處?”
顧訣随即道:“山雀嶺”。
“正好,”男人拍手一笑:“我也去山雀嶺,咱們路上結個伴”。
男人在關口幫他們,現在又不肯走,絕對別有所圖,顧訣拒絕道:“先生還是先走吧,我們是乞丐,路上還得乞讨”。
“我不着急”,白發男人一邊說着,眼睛移向顧巧巧。
小姑娘看着髒兮兮的,眉眼生得倒是靈氣逼人,洗幹淨了不比若花差。
若花是江湖間為人稱道最風情的女子。這個小丫頭雖差幾分火候,也有勝過若花的地方,若花終究少了幾分天真可愛。
可惜了,若是能抓回去教養一番,必定是個好苗子。
“小姑娘”,他朝顧巧巧招手:“我帶你洗澡,洗得幹幹淨淨的,再換身漂亮的衣裳,買好多好吃的”。
顧巧巧再傻也明白了眼前這個白發男人不是好人,她緊抿雙唇,盯着男人一動不敢動。
“您若是信得過我,留下地址,我們一定把錢還給您”。
白發男人臉上揚着笑,并不搭理顧訣,只當沒聽見他說的話。
顧訣不管他聽見沒有,直接再鞠了個躬,“我們就先告辭了”。
說完,他牽着顧巧巧飛快往前方小道上走,雙腿越走越快,幾乎跑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