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驚覺野心顯她也是皇嗣
鐘婉寧說幹就去幹,當天晚上就拿出了可實行的方案,沈羅珏看到還挺吃驚的,這還是自打鐘婉寧來到她這兒後, 第一次幹事這麽迅速。
雖然之前她也沒有讓鐘婉寧幹過什麽活兒。
鐘婉寧确實是按照鐘家的情況為沈羅珏提供的撫恤制度,但是她沒有死板的直接照搬,而是根據紫羅縣的情況,有過一些更改,比如鐘家在邊境家大業大,所以分給老傷殘兵的土地除了官府給的那一塊外,還有鐘家自己買的一份,這一條她直接更改為,官府給予老傷殘兵家庭減免稅收。
沈羅珏能理解這一條改動的原因,她不可能直接更改官府現行的制度,她最多是在此之上以個人的名義增加什麽。
畢竟直接更改,那不就是表明,她不服現行制度,要直接動朝廷的權力嗎?要知道目前為止,沈羅珏做的一切,都還在朝廷自己制定的法律中,并沒有跳脫出去過。
“你做的很好。現我身邊恰好缺個統領定安兵士的人,之前本來想讓九齡來做,但她也跟着阿彩去紫羅縣了,婉寧你同阿彩一樣,祖父也是大将軍,聽聞你從小也是沒少讀兵書,想必對魯國公的練兵之道,頗有見解,不知是否能為我,在定安練私兵?”
公主是皇室,只要立府就有一批私兵名額,沈羅珏之前一直沒動過私兵名額,只是以訓練紫羅縣府兵的理由,在紫羅縣練兵。
眼看能訓練的府兵人數已經到頂,沈羅珏想合情合理的增加手上兵的人數,只能動私兵了。
沈羅珏的私兵大概只能練兩千人,比不上薛滿堂那邊的五千人,但鐘婉寧挺知足的,她本來就沒有薛滿堂那麽有經驗。
“全憑公主吩咐。”
聽到鐘婉寧的回複,沈羅珏滿意的笑了,她不知道鐘婉寧為什麽會突然更改态度,變得積極進取了許多,但這是好事,她非常樂意看到鐘婉寧自己站起來。
關于亂賊的戰報送入安寧後,如沈羅珏所想,引起了各方勢力的不同反應,齊王勢力确實反應過激,甚至有些人認為沈羅珏在外擁兵自重,不過這種聲音很快就在齊王一脈內部被壓下去了。
雖然沈羅珏和齊王的關系沒有很親密,但在沈羅珏沒有真正下場争奪皇位,與齊王貴妃一脈切割開之前,多數人眼中,沈羅珏也屬于齊王一脈。
怎麽能沖同一陣營的人發難呢?齊王一脈中的幾個重要人物俱是閉嘴,對此事不發表看法,獻王一脈則是在看好戲,真正因為薛滿堂領兵大敗亂賊一事而進退兩難的人,只有一個薛林。
戰報傳入安寧後,薛林一個人在校場練刀法練了一天。
他知道,他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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莊帝因為五千精兵的損失憤怒,他勢必要找個人,發洩這份憤怒。
薛林沒能為齊王辦好事,叫定安公主拿走了剿滅亂賊的功勞,齊王不會出面保他,而薛家……薛林太清楚,薛家更不會開口。
因為在薛滿堂回到安寧時,薛老将軍就放話,任何一個薛家人摻入皇位之争,是生是死,與薛家無關。
薛家成員大部分都是武将,手握兵權的薛家讓莊帝十分警惕,薛滿堂的父親薛直從一個普通文官,一步步走到禦史大夫的官職,在官場上随便怼人,得罪人,就是因為莊帝的默許,以及背後的支持。
莊帝恨不得讓薛家所有人都棄武從文,這樣薛家的兵權就能讓出來了!就跟他與洪氏女生下太子後,洪家讓渡了不少定安的權力給朝廷一樣。
可惜,薛家沒有洪家那樣對更上一層樓的瘋魔,尤其是薛家的家主——薛老将軍,他比洪津要清醒多了,他深知在莊朝,皇權正在日複一日的強盛,士族正在衰弱。
所以想讓家族長盛不衰,絕對不能将寶壓在皇室身上,整個薛家除了薛直,沒有一個薛家嫡系在安寧任職,便可看出薛老将軍的打算。
他不會放開薛家手中的兵權。
他将薛滿堂接到邊關,一點點培養起來,除了薛滿堂自身天賦異禀外,也是因為他想用薛滿堂的女兒身試探莊帝的态度。
薛滿堂回到安寧後,說要進入玄甲衛,莊帝很快就同意了,薛老将軍在那個時候就意識到,莊帝對世家已經到了忍無可忍的境地。
他通知所有薛家人,最好是遠離皇室争鬥,不要與齊王有太多糾葛,只要薛家不犯大錯,莊帝就不可能動他們,就像當初太子謀反,莊帝也沒敢直接動洪家一樣。
如果薛家自己做錯了,讓莊帝拿到把柄,那莊帝絕對不會善罷甘休。
薛林知道一切,卻還是摻和進來了,他想走得更遠,沒想到這一把,拼錯了。
他一直想着,直至第二日天亮,他請求見齊王一面。
齊王還真見了他,不僅如此,薛林還在齊王府見到了另一個他萬萬沒想到的人。
看着那個坐在上位,衣着華麗雍容的女子,薛林頹然跪地,“标下見過貴妃。”
“族兄何必多禮,你我兄妹,如今能見一面實屬不易,快快起來吧。”貴妃嘆口氣,給齊王一個眼神,讓齊王快把薛林扶起來。
薛林在貴妃的注視下,像是老了十歲,背不自覺的佝偻着,齊王将他扶起後,他又是一拜,“是标下之錯,标下無能,惹貴妃受連累。”
“族兄,你我自小一同長大,你是何人,我最清楚,要說無能,薛家無能者比比皆是,不可能有堂兄之位。此事,并非堂兄之過,是昂兒無能,叫你們這些長輩憂心。”貴妃嘆口氣,瞪了眼一旁的齊王。
齊王面上認錯,馬上低頭,沉默不語。
薛林見此,眼眶一熱,“貴妃言重了,齊王禮賢下士的賢德之名,安寧誰人不知?即使沒有這份軍功,齊王日後也必定不凡,貴妃莫要責怪齊王。”
貴妃聞言又是幽幽一嘆,“如今,也就是族兄你還對我說句實話,阿彩那孩子,自打她出京,我便與她斷了聯系,還有定安,她這是怨我當初在護國寺上的事啊。”
“定安公主是您的女兒,滿堂娘子是我薛家娘子,不管有什麽事,打斷骨頭連着筋,她們不可能怨恨于您。”薛林連忙勸說,不希望貴妃憂心。
貴妃冷笑一聲,搖了搖頭,“阿彩自小同她祖父在邊關長大,這邊關長大的人,心比狼還狠,我們這些長輩,于她而言只有生恩,養恩甚少,她如何會與我打斷骨頭連着筋?至于定安,族兄,她的生母乃是朱氏女,朱蓉兒當年便與我多有仇怨,她的女兒,真能心甘情願喚我一聲阿娘嗎?”
沈羅珏報給莊帝的戰報裏,一切看似都是巧合,但貴妃不覺得這世上會有那麽巧的事。
亂賊怎麽就突然棄城往紫羅縣去了呢?薛滿堂就遇上了饑腸辘辘的亂賊,還天黑襲營,讓亂賊無反抗之力,輕松殺了方旳。
說着輕松,但貴妃不信會那麽輕松。
她太熟悉這一招模糊重點了,當年朱蓉兒巧舌如簧,兩三句話颠倒黑白,用的手段與這話術如出一轍,這是朱家人的手段!
貴妃一直記得,那位朱家名揚天下的才女朱瑤彧,就一直在她的好女兒定安身邊。
薛林不知道貴妃說這些是什麽意思,難道是想說,沈羅珏故意搶占軍功嗎?那些軍功對她一個公主有什麽用?
不知道怎麽回複,薛林只能盡力合理化打贏亂賊這件事,“貴妃,滿堂在領兵打仗上天賦異禀。亂賊裏有精兵,方旳臨陣上也有幾分本事,但這些人對上滿堂,确實沒有勝算。”
“族兄糊塗!我說這些,難道是單純覺得阿彩沒有本事打贏亂賊嗎?”貴妃拍了下桌子,瞪了眼在一旁裝鹌鹑的兒子,“昂兒,你解釋給你堂叔聽!”
沈昂沒想到突然會叫到他,他擡起頭,不緊不慢的沖薛林行了一禮,腦子迅速轉,完全沒有明白貴妃的話。
不就是定安給他使絆子嗎?有什麽好讨論的,等以後他當了皇帝,不封定安為長公主,就讓定安當個普通公主就好了。
薛林看向沈昂,等沈昂發表高談闊論,誰知道沈昂又向貴妃行了一禮,“阿娘,兒子也不甚明白,不管定安如何折騰,正如堂叔所言,她還是您的女兒啊。”
貴妃面上一僵,她就不該太高看自己兒子的智商。
兒子平常都挺聰明的,但是一碰到有關定安的事就犯糊塗,或者是說,一碰到有關女人的事就犯糊塗。
貴妃知道這是為什麽,因為在齊王眼中,女人從來不是他的對手,他既然一開始就沒有将女人放在他的敵對位置,自然不會去費心思揣摩女人的想法。
“她不是我的女兒,她是陛下的女兒,是皇嗣!”貴妃說到這兒,頓了一下,她憤怒的表情凝固在臉上,顯得有些滑稽。
是啊,沈羅珏也是皇嗣啊。
貴妃之前一直覺得,定安對齊王一脈頻頻動手,是因為之前結下的私仇。公主和皇子不一樣,與母族牽絆并不深,随時可以支持其他皇子。
但此刻她突然意識到,不僅僅是如此,如果僅是如此,沈羅珏為什麽要自己養兵呢?
自古以來,皇室養兵,搶奪軍功的皇嗣,都只有一個目的,貴妃自己就想讓齊王幹過,她太清楚了。
“對啊,她也是皇嗣……”貴妃喃喃道,雙目出神,似是受到了沉重的打擊,“她也是皇嗣啊,而且,還是手握兵權的皇嗣。”
女子的身份,讓她忽略了太多不對勁的地方,可現在她還如何阻止?沈羅珏已經有軍功,也已經養起私兵了。
更關鍵的是,現在齊王在風口浪尖上,她不能再做任何引起莊帝不滿的事了,否則齊王就會變成下一個廢太子。
齊王和薛林對視一眼,俱是滿臉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