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順則使安定婉寧之意,順則使安定……
鐘婉寧駕馬而行,一路春景爛漫,她卻無意欣賞。
婢女蘭香見她一言不發的在前頭趕路,有些擔心的驅馬至前面,喊了一聲:“娘子!不如停下休息片刻吧!”
“好!就在前面林子裏歇息!籲……”鐘婉寧拉緊缰繩,讓馬慢慢停下,身後的侍衛與婢女松了口氣,終于從快馬加鞭的趕路狀态中歇息一會兒了。
馬累了,人也累了。
林子中有一片空地,想來是往來商旅清理出來的,正好不遠處就有流水潺潺聲,鐘婉寧翻身下馬,放坐騎去吃草喝水,自己則找了塊幹淨的石頭坐下。
拿出水囊,喝了兩口,神情郁郁。
蘭香翻身下馬,将缰繩拴在一旁的樹上,她的馬可不是鐘婉寧騎得神駿,不拴着也不會到處亂跑。
她走到鐘婉寧身前,小心問道:“娘子,不如生火做飯吧?”
“餓了便做,不知河中有沒有魚,我去抓兩條回來。”鐘婉寧沒有将壞心情發洩在婢女身上,甚至還主動攬事做,想以此來逃避心中的煩悶。
蘭香還沒來得及多說兩句,鐘婉寧已經走了,她看着鐘婉寧的背影,重重嘆了口氣。
“娘子這樣不行啊,阿姊,還有多久能到紫羅縣?”另一個婢女梅香過來問道。
蘭香看了眼太陽,回答道:“午後吧,過了這片林子,就是紫羅縣了,希望朱娘子能寬解娘子。”
“朱娘子好像沒在紫羅縣,在定安城,公主也在定安城,娘子不一定想見到公主。”梅香知道鐘婉寧的心結在何處,因此說話吞吞吐吐。
她害怕鐘婉寧因為厭惡齊王,所以同樣厭惡齊王的妹妹,雖然定安公主不是齊王親妹,卻與齊王同為貴妃名下。
蘭香瞪了眼梅香,“你怎麽什麽話都說?朱娘子向來聰慧,娘子與她最為交好,有朱娘子在,一切都會沒事的!”
梅香嘴上應是,心裏卻不這麽覺得,真能沒事嗎?朱娘子再與娘子交情好,那也比不上娘子的姐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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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正說着話,就聽到前頭有馬蹄聲,侍衛們警惕的看向馬蹄聲傳來的方向,手放在腰間刀柄上。
蘭香梅香兩人快速往河邊走,直到看見鐘婉寧的身影,兩人才停下。
等她們到鐘婉寧不遠處,馬蹄聲的主人也出現在路的盡頭。
一身紅衣勁裝,高高束發的少女騎着高頭大馬而來,她姿态輕松,不像是在趕路,倒像是在馬上欣賞路邊的風景,十分惬意。
看到來人,蘭香輕呼一聲:“薛娘子!”
鐘婉寧聞言,舉着尖銳的樹枝回頭,樹枝上已經插了一只肥碩河魚,還在甩動尾巴,河水打在鐘婉寧臉頰上,像是一滴滑落的淚珠。
薛滿堂聞聲看過去,率先一眼看到了在河中淌水叉魚的鐘婉寧,她揮了揮手,“婉寧!!”
馬上的人笑容燦爛,讓鐘婉寧心情也變好了許多,她學着薛滿堂的樣子,晃了晃手上的魚,算是回應。
薛滿堂接到了鐘婉寧後,兩人在外面野炊一頓後,直接往紫羅縣去,到紫羅縣歇腳一晚,第二日便到了定安城。
彼時定安城內多了不少生面孔,大多數是從安寧與西成而來,據說是來找洪家做海上奇寶生意的,還有幾個人找到了公主府,說是要做公主府的水晶琉璃生意。
他們看着沒有任何異常,但沈羅珏已經确定這些人是獻王的人,因為從她這兒買的水晶琉璃擺件,當天就擺在了洪璋的屋子裏。
聽雪的情報工作做的當真不錯,現在洪家大小事幾乎都在她的監控之下,洪家人都不知道的事情,沈羅珏都能知道的一清二楚。
鐘婉寧到的時候,沈羅珏正好在同聽雪交流情報,一聽說薛滿堂帶着鐘婉寧回來了,沈羅珏馬上讓聽雪去尋朱瑤彧過來,見一見這位數月未見的好友。
朱瑤彧想必也是心急,薛滿堂和鐘婉寧還沒進屋,朱瑤彧就先到了。
“表姐今日走的可真快,聽雪都沒能跟上你。”沈羅珏調侃道,同時伸手示意朱瑤彧落座。
朱瑤彧不好意思的笑笑,她剛走兩步,就聽到薛滿堂在屋外喊:“公主!我把婉寧帶過來了!”
“外面酷熱,進屋來飲茶!”沈羅珏也跟着喊了一聲,引來朱瑤彧略有責怪的眼神。
這樣高聲喊,不合禮數不說,還容易傷了嗓子,公主怎麽和阿彩一樣胡鬧呢?朱瑤彧心裏想着下次一定要同阿彩說一聲,叫她說話辦事穩重些,莫要如此跳脫。
這樣的想法在看到鐘婉寧後,暫時被朱瑤彧抛到了腦後。
“婉寧!”
鐘婉寧也不禁喊了聲:“瑤彧!”她喊完後,規規矩矩的同沈羅珏行了一禮,“見過公主,請公主安!”
“免!在自家府上不必多禮拘束,你與表姐多日未見,去說說話吧。”
沈羅珏和鐘婉寧不算特別熟,打個照面就放她和朱瑤彧離開,她打算等一會兒吃晚飯再叫人回來。
鐘婉寧喜不自勝,同沈羅珏又行一禮,随後與朱瑤彧離開。
沈羅珏同薛滿堂笑着說,“故友重逢之喜,叫表姐都沒了正形,今日她來我這兒,甚至還沒坐下一會兒呢,來,阿彩你替她坐。”
薛滿堂同樣是哈哈一笑,不客氣的落座,“倒是很少見到瑤彧這般心急,我以為瑤彧是個風輕雲淡的世外客,不曾想也是紅塵人。”
“人在世上,誰也不能羽化成仙不是?你一路颠簸,也該叫你下去休息,不過我心急,想知道些事,故而留你片刻。紫羅縣內近期可有異常?”
“獻王的人手已經全部撤出紫羅縣,齊王留下的,某已經全都清理掉了,周縣令做的不錯,紫羅縣如今政通人和,被她治理的井井有條,周縣令叫某同公主說一聲,公主在後院種的東西,快能收獲了。”
沈羅珏一算,這種子種下去到現在,也就兩個月,不過六十天的樣子,竟然就能收獲了?
而且一般來說,紅薯是四五月份種下,九十月份才能收獲,系統跟她說高産種子不能在零度以下生長,其餘溫度不會太影響種子的生長,不過之後的品種,就不會像初期這些這麽好了。
但就算沒有現在的種子好,這東西也相當逆天了,如果産量和現代的紅薯一樣,那絕對可以解決大莊的糧食短缺問題。
只要紅薯能種到整個大莊,那大莊的百姓,至少就不會再餓肚子了。
“那是個好事,我等溶月給我送來好消息,你同婉寧說過,我要她辦的事嗎?”
沈羅珏讓薛滿堂去接鐘婉寧,也是為了讓薛滿堂先試探一下鐘婉寧的态度,如果鐘婉寧并不想摻和到她奪位的事情中來,那就沒必要予鐘婉寧大任,在她上位之前,紫羅縣的學谕,就是鐘婉寧最高的位置了。
薛滿堂的表情有些奇怪,她還仔細想了想,組織好語言才說,“她同意了,但又好像沒有同意。”
“這是什麽話,是她有什麽條件嗎?”
沈羅珏自然希望鐘婉寧能幫她,單看朱瑤彧與她交好,便知道她能力非同一般。人才有些要求很正常,只要不是非常過分,沈羅珏都能接受。
薛滿堂搖搖頭,“她沒有條件,只是她如今心思恐怕不在這些事上。某看她郁結于心,怕是有可心病,此次齊王與她庶妹一事,當真是讓她傷心了。”
大家族的姊妹,有的關系非常好,鐘婉寧和她庶妹就是如此,她不是喜歡齊王,這份傷心,是源于庶妹的背叛。
“心病還須心藥醫,她庶妹能說出寧做滕妾,也要嫁給齊王的話來,想必是對齊王情根深種啊。”沈羅珏能理解鐘婉寧的心情,被一個親近的人背叛了,換誰都不好受。
關鍵還是為了一個不值得的男子,比起傷心,恐怕對鐘婉寧來說,不解更多。
“情又算是什麽東西,一時情動,便忘恩負義,叫親姐姐傷心,鐘茉兒未免太沒有良心了些。”薛滿堂也為鐘婉寧叫屈,她和鐘婉寧認識的時間不長,卻也清楚鐘婉寧為人品性,鐘婉寧對人赤誠,親妹妹背叛的痛苦,于鐘婉寧而言,不亞于心頭被插一刀的痛楚。
“你又怎知,是一時心動,而非不甘?鐘家庶女如果能當上皇後,那可真是叫家族添光的好事,即便不能當上皇後,做妃嫔,或是齊王貴妾,那也比嫁給六七品官員做正室,更為富貴。”
沈羅珏向來不喜歡用感情來探知一個人的想法,正如薛滿堂所說,一時情動罷了,過了那一時,人的所思所想所為,就有了明确的目的。
鐘婉寧的妹妹鐘茉兒,她或許一開始是真的喜歡齊王,但後來她寧願同親姐姐反目争搶,也要當王妃,絕對不可能只是因為喜歡。
薛滿堂面上迷茫,顯然沈羅珏一細說,她就聽不懂了,在她處理人際關系的腦回路裏,鐘婉寧是好人,鐘茉兒是壞人,就這麽簡單。
“你不懂便算了,想必婉寧是明白的,所以她才傷心。你可以同婉寧說一聲,若今時今日,她為權臣,她的妹妹絕對不會棄她而去。”
如果鐘婉寧有權有勢,她妹妹巴結她都來不及,怎麽可能舍棄她,甚至踩着她去攀齊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