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以半年為期地盤地盤地盤!
從朱瑤彧之後的沉默,可以看出沈羅珏一番話對她造成的震撼。
命運掌握在自己手中。
這短短九個字,卻讓朱瑤彧豁然開朗,她讀書明理為的不就是成為能掌握自身命運的人嗎?
而不是如同姊妹們一般,像一顆棋子一樣,被長輩嫁給各個勢力,一生只為家族存活。
沈羅珏說完後就看向馬車外,外面是皇宮前熱鬧的大街,街上人來人往,他們很認真的在活着。
她也想好好活着,而不是被困在這座牢籠裏,當一只金絲雀。
“西成州大旱,可我在皇宮從未聽說過半個字,只聽說有亂民作亂已經伏誅,我聽到的看到的,是別人想讓我聽到看到的,我想像表姐一樣,親眼去看看外面的景象。”
朱瑤彧驚訝擡頭,勸說道:“公主是千金之軀,千金之子坐不垂堂,外面亂,公主不可離安寧。”
“半年之後是我的及笄之禮,恐怕及笄之後我當真不能離開了,表姐不能幫幫我嗎?難道沒有辦法讓我出去看一眼嗎?”
沈羅珏可憐兮兮的望向朱瑤彧,朱瑤彧被沈羅珏一會兒一個話題說的有些發懵,更是為沈羅珏的大膽而咋舌。
即使是盛世,也很少有公主想遠離極盡富貴的國都,向往外面的自由,甚至還真想付出行動,走出國都。
想到沈羅珏說的話,朱瑤彧心中一動。
在沈羅珏的注視下,朱瑤彧緩緩點頭,“倒不是毫無辦法。”
沈羅珏眼睛一亮,“當真有辦法?”
“想要出安寧,必須有個陛下會同意的借口,朱妃當年陪嫁中有一處田莊,位于西成州邊的紫羅山附近,與定安縣接壤,若陛下實封給你定安縣,那你便可以用為朱妃建造道觀為由,祈福半年,屆時我随公主一同前往。”
沈羅珏微微挑眉,朱瑤彧最後加的話有些意思,“可過往出安寧,去建造道觀的公主,都是犯了錯被陛下派出,你我主動前往,禦史臺不會有大臣說此舉不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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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你促成的這樁好事,足夠禦史臺頭疼腦熱一陣,若陛下不想朝堂大亂,自然會同意你我出安寧之舉。”
朱瑤彧神秘一笑,沒有再多說。
沈羅珏細想後了然,莊帝一直致力于讓四大家保持平衡,因為太子的事情,洪家一落千丈,因此莊帝才會毫不留情的舍棄三皇子背後的柳家,沒想他剛碰柳家,柳家就拼命把薛家拉下來了。
這樣一來,四大家中只有朱家獨善其身,偏偏朱家沒有支持的皇子,元氣大傷的齊王獻王絕對會瘋狂拉攏朱家。
在此混亂之際讓朱瑤彧出安寧躲一陣,等他重新平衡了朝堂局面再回來,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為了讓朱瑤彧遠離安寧,把女兒也放出去,對莊帝來說更是沒有任何損失。
至于将定安封給女兒做實封,那更是無所謂了,公主只能拿稅銀,無法幹涉當地政事。
“高啊,既解了你之危,也解了我之難,更是讓陛下也了卻一樁心事,一石三鳥的好計策,表姐莫不是早就想到了,才會來親自送我回宮?”
沈羅珏微微眯眼看向朱瑤彧,朱瑤彧笑而不語,伸手向馬車外,“公主,皇宮到了,該下車了。”
外面果然響起了薛滿堂的聲音。
“公主!皇宮到了!”
沈羅珏總覺得自己被算計了,又覺得她所有目的都達到了,最後只能感嘆一聲自己智商有限,不懂真正的天才想什麽。
沈羅珏下車時猛地湊近朱瑤彧,與朱瑤彧幾乎面對面,朱瑤彧被吓了一跳,身子微微向後傾。
沈羅珏對此很滿意,她還以為朱瑤彧永遠波瀾不驚呢,“帶上阿彩。”
“好。”朱瑤彧本來就想帶着。
沈羅珏點點頭,伸手拍了拍朱瑤彧的肩膀,“表姐辦事我放心,對了,謝謝你告訴我陛下要實封給我定安的事。”
朱瑤彧驚訝的瞪大眼睛,等她再去看沈羅珏,沈羅珏只留給她一個背影。
是了,她多說了一句,若陛下實封給你定安。實際上即使陛下不給沈羅珏實封,她們也可以去到紫羅山。
畢竟在朱瑤彧這一計中,莊帝主要目的是讓公主把位高權重可做正妃的三家貴女帶走,沈羅珏只是個借口罷了。
都怪大兄,在家胡亂說政事,叫她記了此事,不小心多說了半句,朱瑤彧深吸口氣,讓自己亂跳的心髒回歸平穩。
當初朱善對朱瑤彧直接說旨意傳到中書省無法阻攔,意思就是莊帝有意給沈羅珏實封定安,只差下達旨意了。
等平穩氣息後,朱瑤彧又皺了眉,公主小小年紀,行事卻與他人格外不同,穩重又調皮,不知道她選擇幫沈羅珏是不是對的。
只看半年之後,沈羅珏能做到哪一步了。
如果沈羅珏真能冒天下之大不韪……
朱瑤彧暢然一笑,心情頗好的叫馬夫駕車回府。
那便冒天下之大不韪!
沈羅珏回宮後直奔貴妃所在春元宮。
貴妃陰沉着臉坐在後殿,聽到沈羅珏回來,想着自己兒子還在外面,遷怒于沈羅珏,沈羅珏一走到她視線內,她就憤怒的瞪了沈羅珏一眼。
沈羅珏就當自己沒看到貴妃溢于言表的憤怒,只當貴妃眼抽筋,她面上滿是關心,得體行禮後焦急問道:“女兒請阿娘安,阿娘可知曉今日詩會上發生的事了?”
貴妃眼皮一跳,她當然知道,真是萬萬沒想到,賢妃下手會這麽狠!
與賢妃籌謀廢掉太子,果真是與虎謀皮。不,或許十二年前薛柳兩家合作幫扶莊帝時,就錯了。本不該讓四家牽扯到皇權紛争中來。
“恩,你回去休息吧。”貴妃想到賢妃,沒了和沈羅珏生氣的想法,她垂下眸思考如何處理沈昂的事,說話時一個眼神都不給沈羅珏。
沈羅珏在她眼中,就像是居住在春元宮的小蟲子,吸附在她的身上,唯一的價值就是死在護國寺山上,幫她将柳家拉下去。
可惜沈羅珏活着回來了。
“是,女兒不敢打擾阿娘。可二兄還在大理寺,女兒擔心二兄,有件事女兒想告知阿娘。”
“什麽事?”早說完早走人,貴妃不耐煩的想。
“聽雪,你說。”
聽雪陡然跪地,低頭結結巴巴的說:“婢子、婢子……”
她不知道自己要說什麽,此刻她早就忘了自己曾看到柳家人将乞丐帶進詩會的事了。
“唉,你怎麽這麽笨啊,阿娘你瞧瞧你為女兒找的宮女,太耽誤事了,女兒明日自己去尋一個吧。”
貴妃也被聽雪的蠢樣煩到了,反正之後沈羅珏也沒什麽用了,倒也不必非找個人看着她。
等沈羅珏及笄,她便随便找個人讓沈羅珏嫁出去。
“行,到底是什麽事,她不說,你說。”貴妃耐心徹底告竭。
沈羅珏甜甜一笑,像是沒聽出貴妃惡劣語氣有什麽不對,“阿娘對女兒最好了!其實是這樣,女兒赴詩會本來是想幫二兄和表姐……”
“說重點!”貴妃不想聽沈羅珏啰嗦。
這可是你讓我說重點的,那細枝末節看來不必說了。沈羅珏笑的更甜了,“聽雪說,是柳家人把人帶進去的。”
貴妃猛地擡眸注視聽雪,聽雪被看的身體抖得更厲害。
她雖然蠢,但她此刻明白了,沈羅珏在詩會上讓她隐瞞的事情,非同小可!
貴妃起身,一步步走到聽雪面前,“你親眼看到的?”
聽雪看着貴妃華貴的衣裙與那雙纖塵不染的鞋,身子抖得更厲害,她一張嘴就露出了上下牙打架的聲音,一個字都吐不出來。
如果她那時提醒齊王,或許齊王不會被打個措手不及,如果齊王能先一步攔住亂民,今日之事或許都不會發生,柳家只能再找機會下手。
這是大錯,聽雪近乎絕望,她深知貴妃脾性,貴妃不可能允許一個坑了她兒子的宮女還活在後宮中。
看聽雪都快吓暈過去了,沈羅珏才開口,“不是她親眼看到,是我們離開詩會時,她聽到朱家的奴仆說好似看到柳家人曾帶了兩個乞丐到後廚,詩會上哪兒有什麽乞丐,想必定是那兩個亂民。阿娘您今日沒在場,您不知道柳家人是怎麽颠倒黑白污蔑二兄的,他們竟然說二兄壓良為賤,還說二兄是以民……”
“壓良為賤!”貴妃轉頭盯住沈羅珏,眼神陰冷似有殺意,“他們真這麽說了?”
沈羅珏心中閃過一絲念頭,面上則迷茫點頭,“是啊,他們污蔑二兄逼民謀反,壓良為賤,還說二兄打算以民頂功。”
貴妃似是松了口氣,轉過身只留給沈羅珏梳理整齊的發髻,“柳家欺人太甚,此事你不必管,回去吧。”
“阿娘,二兄他……”
“我說,回去。”
沈羅珏委屈的點點頭,行禮後退,“那女兒便不打擾阿娘了,聽雪,跟我走吧。”
聽雪身子一僵,小心擡頭看向貴妃,貴妃心事重重的站着,完全沒管這個匍匐在腳邊的蝼蟻。
聽雪連爬帶滾的起來,她知道,自己算是活下來了。
是定安公主叫她活下來的。
聽雪低頭的跟在沈羅珏身後,她不聰明,但她知道誰是她的救命恩人,可她做的事卻是在害救命恩人。
沈羅珏不知道聽雪內心的複雜想法,她現在心情非常好,沒想到能有意外收獲。
貴妃對壓良為賤反應那麽大,卻對以民頂功毫無反應,人往往只對自己真正犯下的罪行,反應極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