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夢憶往昔(十)
他剛才耽擱的時間并不長,車飙的又猛了些,所以很快便追上了木瑾兒那抹身影。她身邊還跟着一個推着自行車的男孩,她默默的低首走在那個男孩的身旁。
暖暖的斜陽,照射在柏油路上,把他們的影子拉得很長很長。
車子開的愈來愈近,她的笑靥愈發的刺痛了薛邵佳的眼。雙手緊緊的握住方向盤,沒來由的醋意橫生。
泛白的手指緊緊的握住方向盤,使勁的摁着喇叭,仿佛只有這樣,才能破壞他們之間的和諧,給他帶來一絲僥幸的安慰。
把車停在他們跟前,搖下車窗,挑眉冷冷的看着微愣的兩個人。
“哥哥?你……,不是去接小河小河去看電影的嗎?怎麽?。”木瑾兒不解的問道。
“上車。”
薛邵佳雖然長期是一張冰塊臉,但是木瑾兒了解他,他現在,在生氣……。所以二話沒說,趕緊乖乖的走過去上了車。
“佳耀,謝謝,不過我得先和哥哥回家了。”說完笑着向柯佳耀擺了擺手。
柯佳耀剛要說點什麽,唇還未啓開,薛邵佳便猛的加大油門沖了出去,甩了柯佳耀一身的尾氣,咳了兩聲。
“哥哥,你開慢點,怪吓人的。”
薛邵佳瞥了她一眼,踩了剎車,為她系上安全帶,便又猛的加大了馬力。木瑾兒知道他心情不好,便也沒再吱聲,緊咬着下唇,閉上眼睛,享受他的極速。
當車子停下的時候,已經到了夜幕時分。木瑾兒居然在車裏睡着了。薛邵佳從外套兜裏掏出一支煙,輕輕的把衣服給她蓋上。
修長的手指把/玩着香煙,想起她不喜煙味,打火機明明滅滅的點着又熄滅。借着柔柔的月光,手輕輕的撫上/了她的面頰。她有一點點嬰兒肥,摸上去軟軟滑滑的,讓人忍不住想要捏一捏。他是這麽想的,便也這麽做了。
“嗯?哥哥……。到家了嗎?”木瑾兒感到有人觸碰,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坐起了身子。
“這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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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秘密基地。”薛邵佳補充道。
木瑾兒疑惑的盯着,薛邵佳還未收回的含情脈脈的眸子問:“你和小河……。”
“花是他送的嗎?”薛邵佳所問非所答道。
“啊?”她知道他指的是路上碰到的柯佳耀,可是花兒确實是他送的,便只得:“哦。”了一聲。
車內頓時冰凍般的沉默了一陣,薛邵佳才繼續問道:“你……,喜歡他嗎?”
木瑾兒的确不讨厭他,但是要說到喜歡,倒真需要斟酌一下,她喜歡他嗎?這是她問了自己一下午的問題。這時候邵佳哥哥這麽一問,心裏感覺怪怪的,可是一想到他和小河在一起了,心裏便有一股邪火,沒經大腦的便答了一句:“喜歡!”
說完心裏的那種酸澀感,不但未減反而滋生了一種揪心的疼痛。她不知道自己這是怎麽了,是在氣他還是在給自己争得一席蕩然無存的顏面。
薛邵佳牽起她的一只手,十指相握,另一只手将她攬進懷中輕輕拍着。就像許多年前在山坡上秘密基地那間小木屋裏一樣。
“那年,你八歲,我十二歲,我的親生母親,你的繼母,撒手人寰。你帶我來到這裏。只有你知道我雖未落淚,但卻無比傷心。我以為這個世上,你永遠是最懂我的。可是這些年來,我的心,你可懂?”
木瑾兒聽着他的話,心突突直跳,她有預感他會說出些什麽驚天動地的話來,她的心雀躍着,卻也膽怯着。就像一只吸血的蝙蝠,明知墓地是危險的禁忌,卻樂得安窩。有一種恐懼的快樂。
“其實連我自己都不知道這種情感是何時滋長出的嫩苗,我只知道當我發現時,為時已晚。我愈發的不能壓抑它的破土伸長了。這些年,我一直隐藏着自己的情感,很慶幸我生的這般冷情。每每想要告訴你,我內心深處的真實感受,卻又怕你承受不住這不倫的情感。”
“我總是在想,你懂我的,只是你太小,再大點吧,再大點你便會明白,可是我等來的卻是什麽呢?是你一口一個的小河!是的,她是你的朋友,那麽我呢?我在你心目中又是什麽位置呢?我想那就這樣吧,如你所願好了,可是……,我能騙得了世人,卻怎麽騙得了自己的心?”
“你總是一再的把她人推到我的身邊,我便抑制不住心裏的疼痛,慢慢變成了一個越來越大的傷口。”說着薛邵佳,把手放到胸口,緊緊的捂住那裏,仿佛傷口已經讓他痛的無法喘/息。
深吸了兩口氣繼續道:“我想你現在大了,應該明白什麽是情/愛了,可是為何還會如此對我呢?這只能證明你……,不愛我……。可是我還是抱着一線希翼,我想或許刺激你一下,你就會明白我在你心裏也是有那麽一丁點分量的。”
“可是試探過後卻是你給我的暴風雨,你居然告訴我你喜歡別人,你喜歡別人!呵呵,你會不會覺得這樣的我很是好笑?”
木瑾兒聽着他的話便被傷感包裹住了全身,一種溢滿了幸福的淚水,劃過臉頰,落到他們相握的手上。
薛邵佳的身子緊繃住了,他不知道她會說些什麽。想要擡起手擦幹她的淚水,可是手卻被她緊緊攥住。
“邵佳哥哥……。我……。”
木瑾兒剛想說什麽卻被薛邵佳打住了。他怕極了,他生命中重要的人都相繼離開了他,他怕了,真的怕了,他怕聽到她的拒絕,更怕從此以後她再也不會是給自己冰冷的心照亮方向的向陽花了。
薛邵佳從褲兜裏掏出一個紅豔豔的小方盒,遞到木瑾兒的手中。然後發動車子掉頭向木家別墅開去。
回去的路上,車子開的很平穩。車燈泛着昏黃的光暈。薛邵佳佯裝不以為意道:“怎麽不打開看看?”這口氣就仿佛,剛才什麽都沒有發生一般。
木瑾兒照他的話,打開盒子:“哇,好漂亮~!”是一對白色的木槿花造型的耳墜。這是他親自設計并交由專業珠寶公司特別制作的。在耳墜的側立面,鑲嵌了許多細粒的鑽石,中間花蕊處是紅色的寶石。他就知道她一定會喜歡。
因為高敏敏逝去的時候,笑着講的就是為什麽木瑾兒要叫木瑾兒。
《詩經·鄭風》中寫到:“有女同車,顏如舜華。”舜華即木槿花比喻女子美貌。所以她希望木瑾兒将來長得美麗。
只是當時他們沒有細究為何她木瑾兒的名字要由這個繼母所起,直至後來,才恍然大悟,這是怎樣的一出鬧劇。
“瑾兒,你知道白色木槿花的花語是什麽嗎?”
木瑾兒看着盒子裏璀璨的耳墜,低頭不語。
“是……,永恒的美麗。”他說着還側過頭,安慰的沖木瑾兒苦澀的一笑。繼續道:“剛才的話,你不用急着回答我,如果哪天你願意戴上它,便是我的希翼成了真。如若你不願戴起它,我便也就明白了你的心意。”
薛邵佳說完這些,便不易察覺的輕輕吐納出一口濁氣。胸口的那團氣一呼出,倒更顯得心中空牢牢的沒個着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