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那顯州的知州還說了,若是他們實在是缺糧,最好還是命人自京城送來才好。
柳風佑細細的看完這知府的文書,不由悲憫道:“這顯州城的百姓恐怕是不好過吧。”
玄錦見他面容悲切,便知他已經全然相信了顯州知府的話,冷哼一聲:“陛下還是泰國天真,這顯州的百姓不好過不假,可是這顯州的知府卻一定是過得極為滋潤的。”
柳風佑微微一愣,随即心領神會,他壓低了聲音:“相父,此話怎講?”
玄錦覺得他這樣十分好笑,也學着他的樣子壓低了聲音:“大烨積弱已久,地方官更是占地為王,何況這顯州遠離京城,這顯州知府就是此處的土皇帝。”
柳風佑沉默了下來,他原本只知道大烨羸弱,卻不知這國家已經爛到了根處,不由心痛。
玄錦眼睛毒辣,他自然看出柳風佑并非是裝出來的心痛,心下恍然。
大烨衆州割據是天下公開的秘密,若柳風佑是敵國派來的細作不可能不知道這麽大的事情。
他微微低眼,暗自打量着柳風佑,一時間卻又得不出個結果來,只能作罷。
柳風佑的心思還在糧草之事上,他微微抿唇:“難道說朕禦駕親征也不能讓這位知府大人大發善心送些糧草來嗎?”
玄錦搖了搖頭,神色也正經了起來:“陛下,您可知道強龍不壓地頭蛇的道理?”
“難道這地方官真的猖狂到不把朝廷放在眼裏了嗎?”
柳風佑暗自心驚,更多的是氣憤。
玄錦還是搖了搖頭:“陛下,有些事不是你想的那麽簡單。”
柳風佑這才恍然原著中對大烨國情的描寫是多麽敷衍。
在原著中作者只是說大烨國力貧弱,受制于漫溢諸國,卻從未提過國內的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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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一一次提到大烨國情就是在玄錦登基之後,說他花了點功夫擺平了國內諸賊,從此再無內患,可以放心的對外擴張。
在看小說的時候柳風佑尚且不覺得奇怪,可當他真正的置身于這個國家的時候他才發現作者設計劇情設計的是多麽荒謬。
明明大烨并無外賊侵擾,男主卻依舊要窮兵黩武,非要把人家納入版圖,與此同時還放着國內這令人作嘔的吏治和天下百姓的生死于不顧,真是可惡。
柳風佑想到此處,一擡頭便對上了玄錦的眼睛,他斟酌着開口:“相父可想過平息問涼此事之後要做什麽?”
玄錦不假思索道:“微臣還沒想好。”
其實他早就想好了,只不過他的那些決斷是在眼前這個假冒僞劣的小皇帝出現之前就做好的。
他原本想着先想辦法殺了這小皇帝,然後自己平息了問涼的戰事,回京之後就可以順理成章的登基稱帝。
然而他現在卻沒有了這種想法,他本就對帝位沒什麽渴求,若不是因為之前的小皇帝太過于荒淫無度他也不會生了謀反的心。
現如今,他面前的這位小皇帝雖然行事上還有些稚嫩,卻也是個棟梁之才,只要假以時日他必定能成為一代明君。
可是,若他現在放棄帝位無疑是給了他的心腹們當頭一棒,到時候小皇帝可就要倒黴了。
柳風佑尚不知道玄錦正考慮着自己的命運,他見對方眉頭緊皺,還以為玄錦是在憂心戰事,開口寬慰道:“相父不必多思,今晚好好問一問那般奴月,定能問出些什麽來。”
玄錦熟練了神色,微微點頭,算是答應了。
到了晚上,全軍上下燈火通明,依舊洋溢着打了勝仗的喜悅之情。
柳風佑見将士們如此高興,也不好意思去掃他們的興,自己端着一盤從山上打來的野雞肉去找了般奴月。
玄錦對審問般奴月這件事一直興趣缺缺,在般奴月被俘後他還沒有在這位敵國公主面前露過面。
般奴月已經換了一身衣裳,頭發也規規整整的梳好了,只是手腳依舊被麻繩結結實實地綁着。
她坐在床邊,冷冷地看着柳風佑,她瞥了一眼他手中的飯菜,冷哼一聲:“你來幹什麽?我不要吃你們漢人的東西。”
問涼公主确實是有骨氣,然而她的肚子卻不應景的叫了起來,宣示着她已經餓了一整天的事實。
柳風佑好脾氣的把盤子放在她面前,态度溫和:“公主一天沒吃東西了吧,多少吃點吧,若是您餓壞了問涼王也該心疼了。”
般奴月因為自己的腹鳴有些臉紅,卻依舊倔強的朝着那香氣十足的野雞啐了一口,罵道:“我不吃你這閹人拿來的糟糠!”
柳風佑完全沒有作為閹人的自覺,他心疼的看着那盤野雞,自己偷偷咽了咽口水,忽而靈機一動:“那公主的意思是只要不是閹人送來的東西您就肯吃了?”
般奴月沒想到這漢人如此狡詐,她微微一愣,冷笑道:“我要你們的丞相給我來送,只有他送的,本公主才肯吃。”
柳風佑不僅摸了摸額頭的冷汗,感慨道:這種要求果真只有男主的後宮敢提啊!
正當他躊躇着要不要去禀告相爺的時候,玄錦卻不請自來了。
他披了一件銀色蟒紋大氅,少見的豎起了一個高馬尾,馬尾中夾雜了幾根俏皮的麻花辮,看起來頗具問涼人的風采,更襯他的英俊不凡,好似天神下凡一般光彩奪目。
柳風佑只看了他一眼就低下了頭。
玄錦面無表情的進來,面無表情的脫下披風搭在了柳風佑的胳膊上,冷聲道:“本相向來聽聞問涼公主被問涼王寵得無法無天,如今看來竟是真的。”
般奴月卻好似沒聽到他說得話似的,她直勾勾的看着玄錦,眼冒綠光,好像是一頭看見肉的餓狼。
柳風佑不由汗顏,再次感嘆男主的力量強大。
玄錦卻對般奴月如此赤–裸炙熱的目光書若無睹,他拂袖坐下,冷若冰霜。
柳風佑感知到玄錦心情不好,連忙把手中的披風挂好,笑吟吟地打圓場:“公主別被相爺吓到了,他平日裏便不愛笑。”
般奴月卻對柳風佑的突然插嘴十分不滿,她用鼻音哼出幾個字來:“你們漢人的奴隸真沒規矩,竟然膽敢妄測主人的心思。這要是在我們問涼,必然是要被割掉舌頭的。”
“公主,”玄錦抿了一口茶,風輕雲淡,“這裏可不是你們問涼,這裏是大烨顯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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