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傅自喜被夏傾的怒意吓了一跳，連忙解釋道。“平時不鎖的。”
“你就這麽待在家裏沒出去過？”夏傾憤恨地捶了下鐵門。
“有的，自樂不上課就和我出去的。”她的手指卡在門框裏動來動去的。“夏傾，你不要生氣……”
他捏住她的手指頭，沉沉地道。“我來帶你走。”
她愣了愣，感覺到他的冰冷溫度。“你怎麽穿這麽少呀？會着涼的……”
“因為那個叫傅自喜的都不給我暖床。”他的體溫一向就比較低，這傻丫頭倒是暖烘烘的。
傅自喜知道自己理虧，把臉挨着鐵門，眼淚啪嗒啪嗒的。“我也想陪你，讓你暖和的。我天天都想你，可是你都不來……”
夏傾的臉色因為這句話而緩和了些，提醒她道：“別貼着門，小心刮傷臉。”
她稍稍隔開了些，一手擦眼淚，一手用指腹去勾夏傾的掌心。“夏傾，對不起……我好想你。”
他哼了聲。“我還以為小傻妞就想着吃飯睡覺呢。”
“沒有的。我有想你，我以為你一直生氣……”
“我生什麽氣？”
“我把你扔下了……”她小聲了些。
夏傾捏的力道加重了些。“那你還要不要撿起來？”
傅自喜點頭。“要的。我和你一起的。”
“這次說話算話了？”
“嗯呢。”
“好了，不哭。我不生氣。”他的手掌心貼着門，與她的手指交叉而握，終于語氣軟了下來，洩露出極力壓抑的思念之情。“我也想你，很想很想……”
她聽了這話，眼淚都還未幹就笑開了。“自樂說，戀愛的兩個人會思念。我想你，你想我。”
“傅自樂什麽時候回來？”
“很快的。她就去樓下，一會兒就開門的。”她心裏也着急，她太想他了。
夏傾看了眼門鎖，“她要是再不回來，我就把這門砸了。”
傅自喜都沒來得及說話，傅自樂的聲音就傳來。“你最好慎重。這個房子對我姐來說有着重大的意義。”
她從超市回來的時候遠遠地看見夏傾進了小區。她也不急，出了電梯還沒拐進通道裏，聽到傅自喜跟夏傾的對話，就暫停了腳步。
“自樂，你回來了，開門呢，夏傾……夏傾來了。”傅自喜很是高興。
傅自樂掏出鑰匙，對傅自喜笑了下，然後轉向夏傾就面無表情。“夏少爺，讓道。”
他眼都懶得擡，退了退輪椅。
門一開，傅自喜就奔了出來，這才反應到夏傾坐着輪椅，于是拉着他的手擔憂地問：“你是不是腿又受傷了？”
夏傾來之前是想着讓傅自喜心疼一下，可是真見她擔心，又舍不得了，回道：“我沒事，只是不想走。”
她松了一口氣，主動地推他進屋。
傅自樂看了他倆一眼，“我去和面做餃子。姐，你招呼着啊。”說完她就徑自進去廚房。
傅自喜笑着應好，把夏傾推到沙發前，和他面對面坐下，攏起他的雙手就往自己的懷裏揣。“夏傾，我很暖的，給你當爐子。”
他抓了她的胸部一把，可惜她穿的衣服太厚，無法體會那柔軟的手感。
他站起坐到她旁邊，反握住她的雙手，把她拽過來，一把抱住。“讓小爺我暖暖。”
傅自喜乖順地依偎在他懷裏。他的身子不像她的那麽暖和，可是他的氣息，她想念了無數次。
夏傾親着她的臉頰，又在她胸前抓揉幾下，“小胖團還是那麽胖。”
她仔細瞧了他一陣子，捧起他的臉，學着他的動作捏了捏。“夏傾，你是不是瘦了？”
他也捏她臉。“沒有小胖團在身邊，吃也吃不飽，睡也睡不好。”
她聽着心疼了。“夏傾，我要陪着你。”
“真乖。”夏傾看了眼廚房，“來，帶我參觀下你的房間。”
“嗯呢。”傅自喜很開心地拉起他。
“這是我以前的房間。我跟自樂一塊兒睡，她在上面，我在下面。”
“這個房子不是以前的房子，可是床是以前的床。媽媽以前都抱着我睡的，唱歌給我聽。我一下子就睡着了。”
“我現在跟自樂住爸爸媽媽的房間。”
……
走到書房的時候，傅自喜想起了什麽，“夏傾，給你看我小時候的照片。我小時候很可愛的。”說完她害羞了一下，覺得自己有點自誇自擂。
夏傾在沙發上坐下，逗她道：“你現在也很可愛。”
她笑了，找出相簿遞給他。
他一頁一頁地翻閱——
他終于見到了以前的她，那個聰明活潑的傅自喜。
她應該就是天生下來的好性格，笑起來一樣的眉眼彎彎。
要說跟現在有什麽不同，那就是以前的傅自喜雖然稚氣，但是眼睛裏透出的神采比現在要自信得多。
所有的照片背面都有注明時間地點。
夏傾發現中間有兩年期間一張照片都沒有，随意地問了句：“怎麽突然你就這麽大了？”
傅自喜怔了下，然後輕輕拽他的手臂，待他側頭看她時才道：“媽媽說，我那時候生了一場大病，不拍照。後來我的病有好轉，我們就拍照。”
夏傾明白了，那段空白是她意外後的兩年。
有時候她輕描淡寫地描述自己的那段遭遇，他聽了心裏很不好受。
從照片上看，兩年過後的傅自喜好像沒有太大變化，還是笑盈盈的。
可是他能想象，那兩年她過得多麽辛苦，辛苦到傅家根本不想記錄下那段日子。
他摟她入懷。“傅小喜，你很堅強。”
她把臉埋進他的胸膛。“夏傾，我病好了的。”
“當然，現在的傅自喜很健康。”
“嗯呢。”她高興地笑，然後想起個問題，擡起頭看他。“夏傾，為什麽你的小蝌蚪沒有進去我的肚子裏？”
“……”
夏傾放下相簿，另一手也把她圈住。“傅自樂跟你說的？”
“嗯呢。小蝌蚪長大了就會變成小寶寶。”
“我們暫時不要小寶寶。”
她愣住。“為什麽？”
“你先好好學習，就可以去工作，以後你工作适應了我們再要小寶寶。好不好？”
她點頭，雙眼都發亮。“我要工作，我也想去掙錢。”
夏傾笑。“等你掙了錢，就可以養小寶寶了。”
她環住他的脖子，挨近他的臉，低低道：“夏傾，謝謝你。我很喜歡很喜歡很喜歡你。”
“彼此彼此。”
他深深地吻她，含住她的舌頭，舔刮她的貝齒。他真是無比想念她的味道。
傅自喜輕輕地回應他，引來他更熱烈的糾纏。
他沿着她的頸項吸/吮，扯開她的衣領，在她的肌膚上印下好幾個吻/痕才罷休。
然後，他重新把她的衣領拉上。“你真的要跟我一起了？”
她鄭重點頭。“嗯呢。”
“如果傅自樂不願意呢？”
傅自喜愣了一下，然後搖頭道。“自樂不會不願意的。”
他眉一挑。“那你以為她為什麽要搬家？”
“自樂說，我要想清楚，喜歡你和喜歡她有什麽不同。”
“小傻妞想出來沒？”
她點頭。
夏傾好奇了。“說來聽聽。”
“嗯……自樂問我，如果你做了別的小寶寶爸爸，應該怎麽辦。”
他稍稍松開她，“你打算怎麽辦？”
“我不知道怎麽辦。”傅自喜搖搖頭，然後卻有點要哭的樣子。“可是，你要做我的小寶寶爸爸，不要和別人戀愛，也不要和別人做夫妻。因為我會不高興，我不高興就會哭的。”
夏傾溫柔地幫她擦去眼角即将要掉落的淚水。“不哭，先把話說完。”
她點頭，吸了吸鼻子，繼續道。“前幾天，有個男同學找自樂，我好想她也戀愛，戀愛了她就很幸福的。可是自樂說那個人不是她的男朋友。後來我認真地想，就想明白了……”
她的話又停了。
夏傾也不急，就這麽等着。
傅自喜過了一會兒又道：“自樂如果和別人戀愛了，我會很高興。可是你和別人戀愛了，我就很難過。我去問自樂，她說這是親情跟愛情的區別。”
她說完後換了話題。“夏傾，你讨厭自樂嗎？”
“不讨厭。我知道，她是真心為你好的。”
這是實話。即便夏傾不認同傅自樂的做法，但是他也知道，她一個人照顧傅自喜不容易。
他對傅自樂也說不上讨不讨厭的。
傅自喜怔怔地望向書桌上的全家福。
“自樂很辛苦。爸爸媽媽走了，我很笨，家裏的錢要拿去還房子，自樂就出去掙錢……她才那麽小……”
她的眼淚如泉湧般止都止不住，嗚嗚地哭。
夏傾靜靜地摟緊她，衣服都被她的淚水浸濕了。
她咬了咬唇，稍微讓自己順了順氣，才哽咽道。
“自樂每天很早很早就出門給別人送牛奶，冬天的時候，天好冷的，還會刮風、下雨……送完牛奶，她要回來給我做早餐。我本來要自己做飯的，可是我才剛做飯呢，鍋就壞掉了，還差點着火了……自樂就不讓我做飯了。”
她揪住他的衣服，咳了幾下，覺得都要說不下去。
他輕輕拍着她的背。
“……她放學回家做飯給我吃，然後還要出去掙錢，要到很晚很晚才回家。她自己都不吃肉，都讓給我吃。你看，我變成胖胖了，自樂還很瘦……”
傅自喜哭得有點上氣不接下氣，夏傾柔柔地道。“慢點說，不急。”
“自樂讓我一個人在家看電視，她說打發時間看電視最好了。可是我看着看着就睡着了，後來我只看那些動來動去的畫，她就給我買了很多畫畫書。我知道，那些書都要錢的。她要更努力去掙錢。”
她把眼淚、鼻涕都拭在他的衣服上。
“夏傾，你不要生自樂的氣。她平時不鎖門的。她都告訴我，在房子裏遇到危險了就要出去。但是她又說外面的危險更多，她害怕我被騙了。我就是玩，可是她要上課，還要掙錢。我是姐姐呢，很沒用的。”
她擡頭看他，淚眼婆娑的臉。
“自樂問我，是不是一定要跟你在一起。我說是的，我的小寶寶只要你做爸爸。自樂不知道多高興呢。她說我長大了……她還說，我要學會拒絕。就算是她做了錯事，我也要勇敢地說不……她說我有自己的想法，才是真正的長大……”
夏傾輕輕地撫着傅自喜的臉。
這是他第一次聽她說這麽多話。他現下是真正理解了傅自樂的想法。
她是太愛傅自喜，生怕傅自喜會受到一丁點兒的傷害。
她想要傅自喜明白愛情領域裏自私的一面，讓傅自喜萌生捍衛自己愛情的勇氣。
“嗯，我的傅小喜真的長大了。”
